顾维钧回忆录缩编
国民党中国一笔勾销，他们正期待将来同中共政权进行合作．我力图婉告蒋委员长，他在美国并不太受欢迎，而且在美国政府中也有某些首脑人物根本不欢迎他。
我又想起，政府各部门和各党派中的著名领袖，最经常间起我的一个阿题，表明他们把希望集中寄托在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来临。我毫不犹豫地指出，就国际局势判断，不仅从华盛顿来看，而且从欧洲各主要国家的首都来看，都毫无第三次世界大战的迹象。美国确实不打算挑起战争，它会尽一切可能防止战争的发生，除非被迫作战。我本人深切感到尽管莫斯科摆出一付踌躇满志，甚至妄自尊大的姿态，它也并不愿意发生第三次世界大战，而是希望通过恐吓手段，吓住美国人，取得最后胜利。在可以预见的将来，根本不会发生第三次世界大战。
现在我想起，在我讲话时，对这个间题说得非常肯定，一股失望的阴影出现在他们的脸上．在国民党秘书长的办公室中的圆桌讨论会上，出席的国民党领袖们表现得格外明显。当我说得那样斩钉截铁，看来，他们好像大出意外。在他们的眼中，第三次世界大战如非迫在眉睫，也是不可避免的。当然，那是他们热切期待的发展方向，因为这可以给国民政府提供返回大陆的最好机会。但是，摆诸那时的世界实况，如果不是他们的如意算盘，也不过是一种幻想而已。
接着，那些同我谈话的人，当然都想知道共和党人在下届选举中有多大希望执政。既然战争不会立即发生，那末，其次当然就希望共和党人当总统并控制国会。众所周知，共和党是更加同情和关心远东的事务的。我对他们说，大概下届政府将会是共和党的，这有很大的可能性。但是，现政府还有两年多时间领导这个国家，我奉劝他们，作为我国现行对美政策的依据，不要寄希望于两年后有
第七卷再度出使华盛顿（下）931 变化的可能。
台北政策的另一个间题给我的印象是轻率而谬误的。我同行政院长陈诚的谈话中，特别碰上了这种同题。他要求对外交和国外领事工作强制实施压缩计划。其主要理由总的来说是外汇短缺，财政拮据。计划想撤销一些公使馆、总领事馆、领事馆和国外的一些代表团。对此我深感意外，觉得非直言无讳、大胆指出这项政策的不明智之处不可。但是，陈诚对我解释，由于政府财政拮据，甚至很难凑齐足够的经费，以维持政府开支，因此，勉强保留这么多领事馆和在国外的外交代表团，以及各种国际组织中的会员资格，这是一种浪费开支的行为。
我对此感触很深，恳求他再加考虑。并对他解释说，由于国民政府已经丧失了大陆，不得不在这个小岛上重建自已的政府，它要维持本身成为国际大家庭中的一员的唯一希望，寄托在保持其与非共产党世界之间的国际关系，并敦睦友谊，一旦时机到来，当我们投入光复大陆的斗争时，可以指望获得这些国家的同情和支持。保存这些外交上的据点，我国政府不仅在国内人民中间，而且还在将近二千万海外华侨中间，维系着希望和信念，而这些华侨几乎都是反共产主义的，他们期待早日光复大陆。结果，几个公使馆，相当数目的领事馆，特别是中东和南美洲的都被关闭了。我国在国际机构中的常驻会员代表，例如加拿大的魁北克国际棉花委员会的常驻代表也被撤回。但是，过了二三年后，台北才发觉有必要设法重建近年来撤销的那些公使馆和领事馆，重新参加各个委员会。我和行政院院长陈诚所讨论的另一件事，即对各部及其他政府机关派驻美国或在美国设置的众多代表或代理机构，（其中包括民政机关、军事机关，例如武装部队设置的代表。）大使馆如何协调其工作的问题。他们都各自对其台北的某个部或某部门负责，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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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报告一向都不经过大使馆，其所作所为以及所报告的内容大使馆均无所知。只有当他们碰上了困难或者遭到了挫折，才来拜访大使馆，要求大使馆和美国政府的有关部门联系，帮助他们解决问题二他立即看出症结所在，并建议我，尽量经常举行纪念周或召开会议，他会指示各有关部会，指令各自驻美的代表保持同大使馆互通声气。
8 月17 日，下午二时我动身去东京，午夜抵达。次日中午十二时半，在东京盟军最高司令部拜会了麦克阿瑟。这次会晤很重要，而且是有意义的。因为我受蒋委员长之托，转达他的口信，仍然是有关朝鲜战争中使用中国军队的问题。麦克阿瑟再度谢绝了我国提供军事援助．而从他提出拒绝的理由来推断，我的印象是，他已接到了指示，是按照华盛顿当局对待蒋委员长和国民党中国以及台湾的既定方针而提出的。
第三节美国对台态度暖昧的后果
一美国暖昧态度下的台湾合法地位问题
8 月22 日，我由台返任后的第二天，向美国国务院要求约见艾奇逊先生，向他作返任后的礼节性拜访。这是近一年来双方第一次约见。过了几天，艾奇逊的秘书打来电话说，国务卿忙于出席国会的听证会，无法约定时间二不过，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打电话来约定晤面的日期和钟点的。这是他不愿立即接见我的外交辞令。我对公使衔参事谭绍华说，国务院的电话既然这样说，我就不再期待在最近期内见到艾奇逊了，请他代我提出要求在下星期的某一夭，同助理国务卿迪安· 腊斯克会见。
8 月25 日星期五，我赴斯普林湖休憩，星期二傍晚返回华盛
第七卷再度出使华盛顿（下）5 品顿。在我暂时离开华盛顿的短短一段时间内，竟然发生了不少重大事件。首要的一件是有关麦克阿瑟将军向国外退伍军人协会发表文告事件。他8 月1 日的台湾之行在政府中和在成功湖都引起了不少的批评和不安。事实上，麦克阿瑟访间台湾这一事件本身即含有美国同国民党中国在军事上进一步密切合作的意义，因而引起了某些集团对美国政策声明的可信性产生怀疑。在麦克阿瑟访台前不久，杜鲁门总统曾于7 月19 日给参议院的国情咨文中重申美国在台湾采取行动的有限目的。他宣称，军事中立无损于台湾的“政治问题”。他并且否认美国希图在那里取得任何特权。但是，麦克阿瑟很明显，是深信台湾对美国在太平洋上的安全具有重大战略意义的。他不仅未经华盛顿许可就去台湾同蒋委员长进行会谈，而且在8 月25 日，就是我离开华盛顿去斯普林湖的那一天，还发出一个文告，拿到国外退伍军人协会年会上去宣读。文告中长篇大论地叙述了台湾对美国在战略上的重要性，还谴责了某些人主张在太平洋采取绥靖政策和失败主义的论点。杜鲁门总统发觉此事以后，立即命令麦克阿瑟把那个文告收回。文告虽巳收回，但为时太晚，已经无法阻止它在非官方刊物上发表。8 月26 日，这个文告首次在《 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 上刊登了出来。与此同时，周恩来致电赖伊，向安理会提出正式控告，指责美国对台湾执行的政策是武装侵略中国的领土，是违犯了联合国宪章。周恩来宣称，安理会有责任谴责美国政府，并应立即采取措施，使美国入侵部队从台湾和其它属于中国的领土上撤走。美国政府立即接受了这一挑战。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美国政府的反应简直有点出乎意料。另一方面，由于美国在台湾所承担的义务纯粹是单独行动，至今没有取得国际上的任何支持，因此，杜鲁门政府急于要接受共产党的挑战，以便藉此机会在国际讲坛上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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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美国对台湾的立场，指望通过这种办法在国际上取得一些支持。8 月25 日，奥斯汀大使写信给联合国秘书长赖伊，拒绝有关侵略的指控，并请求安理会进行全面的调查。他反复申述，美国在台湾所执行的是不偏不倚的中立化行动，其目的是维护和平和防止冲突扩大化。美国对台湾没有任何野心。与此相反，美国所采取的行动，并无损于将来通过政治方式解决该岛的地位问题。这封信从内容和措辞来看，显然还有另外一种目的，那就是，再次请那些已经开始怀疑美国对台湾的动机的人放心。杜鲁门总统s 月27 日发表的有关台湾的文告不仅未能得到联合国其他成员国的支持，甚至还遭到了某些成员国的谴责。在整个8 月份，马立克以当月安理会主席的身份，卓有成效地为苏俄开展了宣传工作，控诉美国对亚洲怀有帝国主义图谋，此外，马立克还继续利用其主席职权，把朝鲜危机的讨论放在一边，反而重弹其中国在联合国代表权问题的旧调。事实上，他在主持召开第一次会议期间，就以主席身份裁决了国民党中国没有资格参加尔后的会议，尽管他这样作是彻头彻尾置安理会议事程序条例于不顾的行为。但是，马立克的动机是可以清楚地看出来的。他企图引起人们注意美国在台湾问题上的立场是单向性质的，从而扩大美国与其欧洲盟国以及像印度这种亚洲国家之间在中国间题上的分歧。
在上述这种背景之下，就在奥斯汀发表声明的第二天，麦克阿瑟给国外战争退伍军人的文告见报了。这个文告反映出麦克阿瑟本人对于台湾对美国防务的重要性，以及任凭台湾陷入敌对军事大国手中将引起的极端悲惨的后果等问题所抱的见解。这样就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从美国政府当局的观点来看，它严重地损害了政府试图进行的计划，毁灭了奥斯汀大使在消除各方对美国意图的怀疑，以及在中国间题上建立自由世界统一战线等方面可能取
第七卷再度出使华盛顿（下）935 得的成就。
当然，在各个方面，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许多人〔 包括我在内）不禁感到，这位将军的声明和总统要求撤回声明的命令，似乎同美国国内政局不无关系。其时195 。年国会改选的竞选运动已经全面展开，本届政府的亚洲政策已经成为竞选运动中的主要争论点。麦克阿瑟是个个性非常强的人物，得到各方广泛的钦佩，他还以富有独立精神而著称。他和马歇尔不同，他不像个规规矩矩的士兵那样绝对服从三军统帅杜鲁门的命令。6 月27 日，紧接着北朝鲜发动进攻后，在东京召开的电话会议上，麦克阿瑟接到杜鲁门的命令，要他动用全部海空武装力量援助南朝鲜（但不提供地面支援）。当时麦克阿瑟眼睛凝视着远方，沉思了半晌．然后，缓慢而坚定地向到会的人说．“在我通知你们以前，什么也别干。”但是，从国际的角度来看，真正的问题在于麦克阿瑟是美国驻远东部队的总司令，同时也是联合国驻朝鲜部队的总司令。他对美国公众所讲的话，对整个联合国都有牵连．联合国的许多成员国是不一致的，而且对中国问题都特别敏感。此外，无论联合国的代表人物或是美国的代表人物发表公开声明时，都应该考虑到联合国的观点。
8 月28 日，杜鲁门总统公布他给美国驻联合国首席代表沃伦· 奥斯汀的信件，再次重申了美国的主张。该信件支持奥斯汀在联合国的立场（该信件也抄送了麦克阿瑟），并声明美国欢迎联合国调查中共所指控的美国入侵台湾间题。
与此同时，周恩来再度以个人名义致电秘书长赖伊，指控美国在中国东北地区蓄意侵犯中国领空，具有扩大战争范围和破坏和平的罪恶意图，要求安理会谴责美国的行动，并立即采取措施，使美国侵略军全部撤出朝鲜。奥斯汀大使立即建议安理会指派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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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到现场调查。次日，他写信给秘书长赖伊，否认中共所控告的事实，正式声明美国欢迎安理会指派调查团到现场调查。同一夭安理会议定把中共控告美国轰炸中国领土的间题列入下次会议的临时议程。安理会并决定，把中共对美国武装入侵台湾的控诉也列入该会议程。
两天以后，我在国务院分别同腊斯克和艾奇逊会谈时，都提出了这个问题。原先由于我认为同国务卿的约见暂时不能实现，才和助理国务卿腊斯克约定在8 月31 日见面的。不料，后来艾奇逊的秘书给大使馆打来电话，也要求在8 月31 日安排一次会晤。同艾奇逊约定的见面时间早一些，我在两点十五分去赴约，发现中国科科长柯乐博也在座。
我说，有一两件事想同他研究一下。我听说台湾间题已经列入安理会议程，还听说三大国外长即将在纽约开会。估计他们将会把台湾问题结合远东形势和朝鲜战争等一起进行讨论。
国务卿说，即将到来的外长会议没有制订议程，但他也相信，会上会把台湾问题提出来讨论的。
我说，这就是我所以要请他把美国对台湾问题的态度加以阐明的原因。譬如说，美国拥护由安理会来讨论这个问题，目的究竟是什么？艾奇逊先生认为安理会讨论的结果会是怎样？就这件现在措辞为“对武装入侵台湾的控诉”的问题而论，不消多长时间，就可澄清间题，结束讨论。这些讨论可能，我也希望能包括杜鲁门总统已在6 月27 日阐述了的美国对台政策。如果在安理会上讨论台湾问题时，仅限于上述两点，那对民主国家的共同事业就大有好处。如果讨论超越上述两点，触及问题的政治方面或台湾的地位问题，我确信，这些讨论就只能导致混乱，使问题复杂化，从而暴露出各民主国家之间存在着分歧。因此，为了建立反对共产党侵略的联
第七卷再度出使华盛顿（下）937 合阵线，最好是避免涉及台湾问题的政治争论。
艾奇逊说，建立自由世界的联合阵线是极为需要的。美国肯定不希望人们目前就讨论有关台湾的政治间题。实际上，要求把问题列入议程的并不是美国。但是，一旦开始讨论，就不可能限制在上面谈到的两点上。不同的国家对这个问题有不同的见解，而且各国必然会觉得，对涉及这个问题的政洽论争进行讨论具有重大意义。我说，我意识到，安理会的其他国家有可能会把台湾的政治问题提出来讨论，而苏联则是肯定要提的。但是，我认为，如果美国能向各国表明，除了控诉中直接提出的问题以外，美国不愿把其他论争纳入讨论，那就必然会对安理会其他理事国产生巨大影响。不管怎么说，讨论得出的任何结论都不应涉及间题的政治方面，这种问题尽可以留待将来再解决。远东军事形势才是最迫切、最重要的间题。
我估计，这次讨论将以通过一项决议而结束。我想，如果美国能注意使决议草案仅仅包括上述两点，即：中共控诉美国侵略是毫无根据的；大体赞同杜鲁门总统的对台政策．除此两点外别无其他，则就是一个理想的决议了。
艾奇逊表示同意，认为那是合乎理想的解决办法。不过，他担心的是，在国际纷争中，理想的解决办法往往是不能实现的。尽管美国希望把涉及这一间题的政治论争留待将来解决。但是某些其他国家会不可避免地把这些论争提出来。
在介绍我的第二个论点时，我说，我知道英国反对杜鲁门总统的对台政策。如果确是这样，那是不幸的。杜鲁门总统的政策，其宗旨全在于保卫和平事业，并对远东地区的武装冲突加以限制。这和联合国宪章的精神是完全一致的，任何一个爱好和平的联合国成员国也不会不赞同。说实在的，我说，我甚至认为，爱好和平的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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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不仅应该赞同美国的对台政策，而且假如中共人侵台湾，从而迫使美国立即履行他击退一切对该岛的武装进攻的公开声明时，还应支持美国在该地区恢复和平的行动。这种支持将是一种履行联合国成员国义务的行为，而不一定意味着是支持台湾的中国政府。我本人肯定就不会这样认识，因为我知道，时至今日，我国政府在世界上已经不那么受人尊重了。我并说，中国政府决不对中共采取任何挑衅行动。
艾奇逊指出，这在中国当前处境下处理有关台湾间题，将是一种决定性因素。
我把话题转回到英国对杜鲁门总统台湾政策的态度上。我说，英国对总统的政策给以任何一种支持，都将成为两国在目标和行动上团结一致的有力佐证。
艾奇逊说，英国甚至不能赞同美国的政策。他不了解其他国家对这一政策的看法，就问柯乐博。
柯乐博回答说，有些国家表示同情美国的政策，然而，还没有一个国家宣布过赞成它。
我表示希望艾奇逊在即将到来的三国外长会议上，要利用他的影响促使英国和法国站在一起，支持美国的政策。三大国的观点统一以后，必将对安理会其他成员国产生巨大影响。
艾奇逊说，这正是他想做的事情。可是，他知道各国都有自己的见解和政策，他不敢说能否获得成功。
我同艾奇逊会晤后，随即顺便去见腊斯克。我同腊斯克的谈话还是那些内容。
腊斯克说，尽管美国可以力求避免讨论政治方面的问题，但无法不让别国把这类间题提出来。他觉得，民主阵营暴露分歧是不幸的，但共产世界对这种情况早已一清二楚了。
第七卷再度出使华盛顿（下）939 腊斯克说，如若有充分的理由可以证明，共产党不能维持他们的统治，那就可能会影响已经承认中共政权各国的态度。可是，如果没有这种可能，那么台湾国民政府的处境就将非常困难，很难维持它的国际地位。尽管自由世界对朝鲜的态度是一致的，对台湾则很不一致。对台湾政策和态度不同的不仅是安理会各常任理事国，非常任理事国也是一样。而且，近东与亚洲国家，以及英联邦各国的观点，也显示着同样的分歧。假如主张台湾属于中国，那就随即会发生一个问题：谁代表中国？― 是北平的共产党政权，还是台湾的国民政府？中共认为他们的政权代表中国，所以台湾应该属于他们；台湾的国民政府则认为他们的政权代表中国，所以把台湾看作是属于他们的。就这样，世界各国都抱有不同的看法，已经承认北平政权的国家则认为，中国就是共产党中国。
我说，我完全知道民主阵营各国意见分歧，步调不一，这就是我认为最好把问题留待将来再解决的理由．
腊斯克认为，要做到完全不提台湾的政治问题是有困难的。看来，如果能在决议案中增加这么一条，就是说，在朝鲜的局势解决以后，台湾的前途将通过和平方式加以解决。这样可能使已经承认中共政权的国家觉得满意。
我说，无论安理会通过多少决议案，我总怀疑中共政权是否会遵守。腊斯克笑了笑说，国民政府恐怕也不会遵守。
我避而不作正面答复，说假如安理会的决议案竞然苛刻到逼着国民政府答应去自杀的地步，那就请不要奢望国民政府会欣然同意了。
9 月5 日我拍发给叶公超外长的电报中说，安理会已经把共产党中国控告美国侵略一案列入该会议程。按照蒋廷做对我所说，美国对中共控诉的反应是建议安理会组织一个调查团，对情况调
封o 顾维钧回忆录缩编
查核实。我并说，我认为这个问题对我国的前途关系重大。我们应当采取什么态度，必须慎重研究，并作出决定。
我又告诉外交部长，据我所知道，所有其他成员国都打算同意美国的建议。因此，我们如果单独反对调查，结果恐难如愿。如果我们行使否决权，以阻止该项提案通过的话，美国将拒绝同我们合作，而且还会引起美国的反感。同时，苏俄及其卫星国将趁机扬言，说我们和美国勾结一起，掩盖侵略的事实。
我又提出儿点意见，认为这是我国政府就美国建议派遣调查团间题作出决定前应该考虑的。我说，关于美国命令第七舰队防止大陆中共和台湾的我国政府之间发生战争一节，是否构成侵略行为，这一点不应成为问题，因为战争没有发生。但是，从法律观点看，有必要根据国际法明确台湾的地位。中共与苏俄都承认台湾是中国的领土，并宣称，中共政权就是“中国气那些已经承认中共政权的国家，尽管未必全都承认过台湾是中国的领土，但都承认共产党中国就是“中国”。但是，美国在6 月27 日和7 月19 日的通告中和最近杜鲁门总统致美国驻联合国首席代表的信件中所采取的立场同该国1 月5 日的立场完全背道而驰，认为台湾是在对日战争中由盟军根据波茨坦宣言和对日受降书所占领的领土，并声称台湾的永久地位应在对日和约中确定，或者由联合国决定。按照苏俄与中共的观点，台湾已经成为中国的领土，美国从事保卫台湾，这就构成了干涉和侵略行为。但是按照美国的观点，保卫台湾的行为，是一种在国际法上能够站得住脚的行为。因此，如果我们承认台湾是中国的领土，而不认为台湾是从日本手里收回的领土、其地位要等签定对日和约时才能最后确定的话，那么，我们的立场与苏俄的观点就不谋而合。这样，就只剩下一个争论点了：到底哪一方代表中国？
第七卷再度出使华盛顿（下）941 我继续阐明自己的论点．我们的观点是，我们的政府才是中国唯一合法政府。因此，如果要问谁能代表中国，那么只有我们才能代表中国，中共无权提出任何问题。假如事情就是这样，那么美国保卫台湾的行动在国际法上就没有依据，除非我们宣布赞成和欢迎它这样做。另一方面，苏俄和中共则一口咬定，中共就是中国，籍以给他们所谓的美国侵略找依据。与此同时，他们拒不承认我们有权认可美国的这一行动。
我说，至于那些已经承认中共的国家，他们也把中共看作就是中国。因此，他们认为台湾应该归还给中共。既然如此，他们就不可能赞同和支持美国保卫台湾的政策。此外，根据副国务卿腊斯克上星期（8 月31 日）对我说的情况，还有另一个使人焦虑的间题。他说，今后还有许多国家很可能会一个接着一个承认中共政权，从而使国民政府的地位更加难以维持。
我说，因此我们的首要任务是，要在台湾地位问题上确定我们的观点。只有这样，我们在对待美国的建议时才会有信心。我指出，三个月以来，美国曾一再宣称，台湾的地位应留待将来确定。之所以要采取这种立场，部分地是由于看到间题的复杂性和重要性，部分地也是一种权宜之计。但是，美国暂时也承认台湾现在是由我们治理和控制着，并且是我国政府的所在地。我说，这是非常重要的，值得重视。至于国际法上所规定的地位问题，那倒可以留待将来再说。但是，在等待最后解决期间，美国却希望，台湾的防务最好由联合国来承担，而不要责成美国，美国现在已经承担了数不清的责任了。
我总结道，国际局势仍然动荡不安，前途如何，很难逆料。但是，美国的观点未必对我们无利。我再一次表示，希望政府在最后决定我们的态度时，要对问题作慎重的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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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月2 日，外交部给我打来一份电报，其中对杜鲁门总统8 月30 日在记者招待会上发表的声明表示担心。该声明说，一旦朝鲜恢复和平，第七舰队就无需担负防卫台湾之责。外交部问我，这意味着什么，要求我私下设法探明，还要我通知美方，即使朝鲜恢复和平以后，也还有重新爆发战争的可能。所以，台湾所受威胁不会消除。该电还说，据报英国、法国和美国现正进行秘密会商，以互相协调政策。该电并要求我加以密切注视，向部报告。我收集足够的情报之后，立即答复了外交部9 月2 日的询间。
我对他们说，经过多方调查，我了解到，当初美国派第七舰队去保卫台湾，是由于突然爆发了朝鲜战争，其目的是防止这场战争的扩大化。这一措施完全是为美国自己着想。而且就在杜鲁门总统发表声明的当时，美国人就考虑到一俊战争结束，就要把该舰队撤回去。随后英国和印度强烈反对美国在台湾的行动。英国的理由是，这一行动有损于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各国的利益；印度之所以反对，是因为亚洲人对此有反感。美国私下向这两个国家保证说，等朝鲜战争一结束，美国就把第七舰队撤走。但是，8 月30 日，在杜鲁门总统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有些记者提出了这个间题。杜鲁门总统对他们作了明确的声明，同时，对如此机密的情报居然走漏出去，使他大为吃惊。但是，我指出，美国最初的意图丝毫未变。美国政府的态度原已作过声明，而且实际上美国政府对台湾所采取的行动，乃是一种应付突然事变的措施。
最后，我对他们说，朝鲜战争何时结束，结束得是否圆满，都是疑问。国际局势可能发生变化，而且局势的进一步发展，也可能使得美国重新考虑它原先的政策。我们最担心的是，即将举行的三国外长会议上将讨论这个向题。英国的态度已经很明朗；印度在幕后活动得很起劲；法国人和其他西欧国家则不希望看到美国在亚洲
第七卷再度出使华盛顿C 下〕 ，43 卷入得太深，因为他们害怕这会有损于美国在欧洲所承担的义务；美国自身则比往常更为希望远东局势不要进一步恶化。我强调说，近来美国某些负责方面一有机会就宣称，中共不见得会使自己卷入这一漩涡。我说，从这里不难推测，美国抱的是什么态度。最后我说，关于三国外长会议的情况，一侯收到更多的情报，我就汇报。
我国政府的优虑是可以理解的。即便是在华盛顿当地，要了解美国政府对台湾的意图何在，也不是很容易的。例如，报刊上一个时事评论员同另一个时事评论员的解释就不一样，这个国家的报刊同那个国家的报刊的解释也不一样。6 月27 日杜鲁门总统的声明，使人相信美国对台湾的基本立场行将改变。随后，麦克阿瑟的行动和声明大大加强了这种信念。但是，美国政府对国民政府的态度并没有发生根本性变化，它反复重申，美国的意图是让台湾中立化二一候朝鲜战争结束，他们就把第七舰队撤走，届时台湾的前途将通过国际行动来解决。可是，采取国际行动，就必然会产生台湾的地位问题。而把台湾间题提交联合国处理这一行动将再次表明，美国在台湾的利益，比它公开承认的要大得多。
9 月12 日，三国外长会议在纽约开幕。但是他们的会谈并未引起外界多大注意。因为当时风传，杜鲁门总统已要求国防部长约翰逊辞职，并将任命马歇尔担任新的国防部长。约翰逊的辞职使我感到突如其来，尤其是因为几个星期以前，外传总统要求国防部长辞职，杜鲁门还郑重其事地辟过谣。另一方面，在我看来，马歇尔面临的这个新任命，是在当时条件下杜鲁门心目中唯一合乎逻辑的新任命。
马歇尔是唯一深孚众望、经验丰富的人选。在朝鲜战争的这一关键时刻，形势需要一位经验丰富的将军，要求他熟悉政府的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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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深刻了解第二次世界大战造成的种种间题．杜鲁门的一个重要考虑必然是密切的个人关系。杜鲁门也必然看得很清楚，马歇尔是唯一有可能指挥麦克阿瑟的国防部长，或者，至少能牵制住他。1 , 5 。年9 月19 日，《纽约邮报》 的一则电讯：
由于一种绝非寻常的原因，马歇尔将军出人意料地被任命为国防部长一事，给台湾蒋介石的司令部当头一棒，有如晴夭霹雳，
台北之所以如此惊慌失措，其原因是一年多来，前任国务卿陆续收到许多揭露国民党所作所为和计划要做的勾当的信件。这些信件并非来自别人，乃是蒋夫人本人。蒋委员长的这位夫人，在1948 年访美期间，同马歇尔夫妇过从甚密，建立了热烈友好的感情。当时，她曾企图劝使杜鲁门总统向正在土崩瓦解的国军提供大规模援助，但徒劳而无功。蒋夫人曾在弗吉尼亚州的马歇尔公馆小住了几个星期。
由于蒋夫人写信时毫无拘束，马歇尔将军对中国间题的各个方面，特别是麦克阿瑟将军的所作所为，就都一清二楚。如何对付，自然成竹在胸。
举个例说，蒋夫人某次在信中预示麦克阿瑟即将去台同她丈夫研究台岛防务。那时，五角大楼和国务院对麦克阿瑟这次命驾在即的台湾之行，却还蒙在鼓里。随后蒋夫人驰函马歇尔。该函长达三页，单行打字，把麦克阿瑟和蒋介石的谈话内容，一五一十，和盘托出。如此大事，麦克阿瑟竟然不对华府报告。殊不知马歇尔早已洞悉一切，而且消息竟是来源于蒋夫人这等最高权威人士。这就是为什么马歇尔一经任命为国防部长，就使国民党军阀们陷入惶惊不安的原因。在以往和国民党人打交道的经验基础上，马歇尔现在又了解到他们想要于什
第七卷再度出使华盛顿（下）9 朽么了，这要归功于蒋夫人。
记者们的消息显然是从五角大楼采集来的。这则报道的目的显然是在于说明麦克阿瑟现在的行径是在向华盛顿闹独立。他访问了台湾，在那里商讨了军事合作问题，居然没有向华盛顿打报告。当然，这时华盛顿和盟军最高司令部之间的关系正在恶化，而马歇尔将军，作为一名军人，自然而然地赞同总统对麦克阿瑟的态度。但是，9 月15 日，麦克阿瑟在仁川登陆成功，扭转了联合国军的颓势。这样一来，杜鲁门总统原来曾经有过的把他召回的打算，暂时也就只好搁置起来了。
二中国在联合国的地位
1950 年9 月，国民党中国在联合国内的地位受到了严重的威胁。8 月末，关系到国民政府国际地位的两大间题已经排在安理会的议事日程上：〔 l ）对美国武装入侵台湾的控告，这是苏俄提出来的，但真正的依据是周恩来给秘书长的一封信；( 2 ）北平控诉轰炸中国领土。这一控诉，一方面导致苏俄建议在安理会考虑北平的控诉期间邀请北平的代表参加；另一方面，导致美国建议由联合国派遣调查团到现场调查。8 月3 。日，蒋廷献通知美国驻联合国首席代表沃伦· 奥斯汀参议员，安理会的讨论已经产生了对中国不利的影响。他说，首先这种讨论已经对台湾的地位提出了疑问．这种讨论无形中已使国民政府成了一个流亡政府；这种讨论还间接地承认了中共有权代表台湾讲话。
，月n 日，苏俄的建议付诸表决时，勉勉强强地被击败了。反对这项提案的美国再次力主由印度和瑞典到现场调查，作为代替方案。但是，次日美国的代替方案付表决时，由干苏俄行使否决权，也遭到了失败石这样中国问题在安理会上暂时成了僵局。但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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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湖即将召开的联合国全体大会上，某些会员国肯定要提出国民政府是否有权在联合国内代表中国的问题。
全体大会第五届正式会议9 月19 日开幕。果不出所料，甚至大会还没有来得及把主席选出来，印度代表团就提出了中国代表权的问题。当然，苏俄就接着建议驱逐蒋廷散，并向北平政权发出邀请。但先后遭到蒋廷献和艾奇逊的反对。
当大会的议程正好进行到此的同一天，我到国务院拜访负责远东事务的助理国务卿迪安· 腊斯克，腊斯克告诉我，他刚在电视上看过联合国大会开幕的情景，看见印度首席代表班涅迎尔· 劳爵上提出一项央议案，要求由中共取代国民政府在联大的席位，维辛斯基表示支持。接着，艾奇逊催促道，时间不允许再考虑这个间题了，印度的建议应迅速付诸表决，作出决定。
（事实上，表决结果否决了印度的提案。但是讨论还在继续进行，一直到后来根据加拿大建议制定的决议草案获得通过才告结束。这项决议草案要求组织一个特别委员会来考虑这个问题并写出报告，在等待会议最后作出决定期间，由国民政府的代表继续出席大会。）
腊斯克说，他约我来见面，是为了要同我谈两件事。第一件，是印度尼西亚申请加入联合国的问题。他听说蒋廷髓对此要在安理会行使否决权。他说，美国和不少其他成员国都认为，接纳占有很重要地位的印尼，意义极为重大。中国如行使否决权，后果将是不利的，因为这也将对中国在联合国内的地位造成不良反应。腊斯克要谈的第二件事，就是美国代表团已经决定把台湾问题提交全体大会。国务卿在向大会发表演说时可能会提到这个问题。腊斯克还说，尽管他不熟悉大会的议事程序，他相信美国代表团将提出一份明确的提案，由总务委员会讨论，然后列入大会议
第七卷再度出使华盛顿（下）洲？程。
我问道，美国打算把这个间题提交大会的着眼点是什么？美国希望这次辩论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腊斯克说，提案将以杜鲁门对台声明中宣布的两点原则为基础，第一点是，为了和平，台湾和共产党中国双方在军事上都应保持克制，以免朝鲜的冲突扩大化；第二点是，台湾问题应留在将来通过和平方式求得解决。接着他说，至于台湾间题应怎样解决，美国还没有定见。但是美国认为，不论怎样解决，都必须采取和平方式。换句话说，现在把间题提交大会审议，无损于美国或其他国家将来就这一问题的解决可能采取的任何决策。
腊斯克还谈到，把美国这一提案列入议程以后，要等到第六十三项议程关于古巴的提案经过讨论并得到解决后，才会加以考虑。他相信大会可能要讨论台湾问题，但不会得出什么结论。他认为大概会派遣一个联合国调查团到台湾去就地研究情况，并在一年后向下届大会提出调查报告。
我说，相信腊斯克先生一定知道，中国政府是反对联合国调查团到台湾去执行上述任务的。中国政府不认为台湾间题应列入大会议程。
腊斯克说，杜鲁门总统已经明确声明，台湾问题应该用和平方式解决，不是在签订对日和约中解决，就是在联合国解决。我说，总统最近在记者招待会上的声明中说了，朝鲜战争结束后，第七舰队将撤离台湾。这个声明已经引起了台北方面极大的不安。如果再提出整个台湾间题应在联合国讨论的话，那将会引起我国政府更大的忧虑和担心。
腊斯克说，杜鲁门总统在6 月27 日的宣言中命令第七舰队保护台湾，要求国府停止攻击大陆，这是美国政府的单独行动，并未? . , . ，侧山，一一一‘月曰．丹．曰．勺叨．兄‘加。“r 子，山‘．扣目．目．．吐比加目司．' ' ' ? ‘价司即盏萨刁．. . ．匆叫旧，" . “皿～? . J 劝口司‘山r ? J 叫．. “口‘? ]
顾维钩回忆录缩编
得到联合国其他成员国的附和。许多国家，其中有些已经承认中共政权，有些仍然支持台湾国民党中国，都深恐总统的宣言会引起国际冲突扩大化。这些国家都认为，美国早就应该把这一间题提交联合国，和过去对朝鲜局势的做法一样，让其他成员国也有机会来考虑这一问题、腊斯克承认，总统的对台声明确乎有些操之过急，不过，在当时情况下，总统也确乎有必要迅速采取行动。他并说，美国人民也感到不安，他们担心，万一台湾地区爆发战争，美国对台湾所承担的责任可能给美国造成更大的牺牲。他又说，把台湾问题提交联合国的目的，是为了把这个间题纳入往后能够以和平方式解决的渠道，并不是打算要立即解决这一间题。他认为如今国府的地位正处在危机四伏，穷于应付之中，这样做对国民党中国也不无好处。
我间道，如果台湾间题提交联合国以后，中共对台湾发动进攻，美国打算怎么办。
腊斯克说，一旦出现那种情况，美国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出而迎战侵略者，这是为美国自身而战，倒不一定是为了国民党中国而战。但是，美国不希望出现因台湾问题而妨碍非共产主义国家间顺利合作的局面。
我问道，美国的意思是想把台湾问题冻结起来，留待将来解决，从而暂时扫清民主国家之间合作的障碍，这样说是否正确。腊斯克说，他不敢说这样就不会有人议论台湾间题了。必然会有某些国家要表示反对国民党中国，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美国政府并不指望在不远的将来就能得出什么结论。
我进一步迫间道，是否可以说，美国鉴于现在国际局势扑朔迷离，因此主要目的在于拖延时间，看看国际局势的发展趋向，方能决定对这一间题的解决究应采取何种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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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再度出使华盛顿（下）949 腊斯克的脸红了，他说，差不多，他可以坦率地告诉我，（他要求我不要向我国政府报告，我当即同意。）尽管联合国在朝鲜战场上占了上风，但是谁也说不准苏俄会干些什么。它到底作什么打算，也许它自己也没有准定的主意。但是不论它有没有准定的主意，美国肯定是不知道的。谁也不敢说，俄国会不会在几个月或者一年内挑起一场全面冲突。因此，为了保证美国防务不受危害．台湾的安全必须有所保障。换句话说，美国乐于看到台湾能维持现状。他相信维持现状也同样有利于国民党中国。他又说，行政院长陈诚已经宣布要继续努力改善行政工作，并要继续进行改革。为此，也必须赢得更多的时间。
腊斯克接下去说，台湾间题非常复杂，如果现在就着手去解决它，那将导致极大的困难．国民党中国和共产党中国双方都宣称台湾属于中国，这就立即引起这样一个间题：到底哪一方代表中国？国民政府和共产党政权双方都认为台湾问题是内政问题，双方之间的斗争是一种内战。至于哪一方能代表中国的间题，承认中共政权的国家与仍然承认国民党中国的国家之间的见解是不一祥的。腊斯克说，为了和平而带头承担起保卫台湾之责的美国，终于发觉其它许多国家不愿意追随其后而感到孤立。因此，有必要把这个间题提交联合国，以免在当前世界局势依然紧张的情况下，在国际舞台上造成摩擦。
我说我将把美国对台湾问题的打算向我国政府报告。g 月25 日，我设午宴招待次日即将返回台北的严家淦。在午宴上，我提起《纽约时报》 报道，厄瓜多尔打算在安理会投票赞成中共代表参加关于共产党控诉美国武装侵略台湾问题的讨论。国务院的麦钱特说，确有其事，但美国还是要反对这种意见。我又问道，厄瓜多尔此举是否是为接纳共产党中国进入联合国鸣锣开道。他
％。顾维钧回忆录缩编
说，不，这不过是为了取证而已。我从麦钱特的谈话中也推断出，美国并没有设法阻止厄瓜多尔改变立场。
两天之后，蒋廷献会见美国首席代表奥斯汀和他的副手格罗斯，请求他们敦劝厄瓜多尔代表弃权。9 月28 日外交部给我发来一份蒋廷髓拍给部里的电文副本。该电称，奥斯汀对蒋廷撇在印尼问题上朱投反对票表示感谢之余，自称作为一个律师，他认为任何原告都应该得到陈述案情的机会。他对蒋廷默说，原来美国希望能够组成一个调查团，以便中共能有申诉的机会。但是，这种主张不一定能获得通过，所以美国还没有正式提出这一提案。（我估计他的意思是说在全体大会上提出。）
他说，美国仍然反对让中共出席安理会进行申诉并参加辩论。尽管他将尽力劝说厄瓜多尔回避投票，但是能否成功，还不敢说。他并说，格罗斯已经同厄瓜多尔代表约期进行商谈。他并已要求国务院请美国驻基多大使敦劝厄瓜多尔外长训令他们的代表弃权。蒋廷献说，当时正和我国代表团一起呆在纽约的我国驻秘鲁大使保君健也在和南美各国代表团频繁接触，请他们敦劝厄瓜多尔弃权。但是，昨天（，月26 日）厄瓜多尔代表声称，他们坚决主张让中共出席安理会。
奥斯汀说，他的唯一目的是给原告以陈述意见的机会。但是，他自己认为，既然大会已经决定辩论台湾间题，安理会就应该让大会先辩论这个间题．可是，如果安理会表决让中共代表出席安理会，那么他就只好弃权。
终于还是未能说服厄瓜多尔代表改变立场．9 月29 日，安理会以7 : 3 : l 的票数通过厄瓜多尔的提案，请北平派出一位代表，在n 月15 日以后出席辩论北平控告“美国入侵台湾”的问题。美国、古巴和蒋廷俄投了反对票。蒋廷献曾试图使这个问题被宜告为
第七卷再度出使华盛顿（下）95 士实质性问题，从而使他自己的反对票构成否决票，可是没有成功二他还提出了一项反建议，主张在大会对此间题进行研究期间，安理会对此暂停考虑。（，月韶日，这项建议草案已列入第一委员会议程。）但是，蒋的提案在安理会付表决时，只有古巴投了赞成票。至于大会方面，总务委员会已把台湾的法律地位问题列入了10 月5 日的大会议程。
10 月2 。日星期五，我会见了杜勒斯，在座的还有当时任杜勒斯的和约工作助手的国务院东北亚司司长艾利森和盟军最高司令部的巴布科克上校。
杜勒斯对我说，除了俄国人以外，他已经同远东委员会的其他成员都谈过了。他并向我扼要地介绍了美国对对日和约中应有的一些主要条款的想法，或者无宁说是必须解决的一些主要问题以及美国对这些问题的态度。他给我一份备忘录，其内容是美国建议的七项原则，这份备忘录他也已分发给其他成员。
杜勒斯说，很久以来美国政府就打算缔结对日和约，由于各种原因，主要是程序间题，把这事拖延下来。但是，美国政府认为现在已不能再拖。关于条约到底应该包括哪些内容，现已有了一个不成熟的主张。
接着，他给我介绍了这一主张的要旨。关于领土问题，他说，需要专门有说法。日本必须承认朝鲜独立，接受琉球群岛和小笠原群岛由联合国托管，并由美国代管。至于台湾、澎湖列岛、千岛群岛和南库页岛的地位，日本必须接受将来由英国、苏联、中国和美国所作出的决定。’
但是，如果在和约生效后一年内该四国对这些领土的地位还不能达成协议，则此同题就应由联合国全体大会裁决。关于中国政府所高度关切的台湾问题，他说，他要强调指出，美国政府承认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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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有关的国际文件：《 开罗宣言》 、《 波茨坦公告》 和《 日本投降条件》 。但是，他说，我们必须承认，世界局势总的来说是处于动荡不安的状态，必须采取非常现实的态度。台湾是国际利害所系之地，鉴于这个问题的全面背景和远东目前的形势，美国对台湾也同样非常关切。
接着他说，就他所知，如今台湾是个是非之地，关系到国际，也关系到美国的利害。譬如说，美国决心冻结台湾现状，以便使世界这一地区，特别是际此朝鲜战争尚在进行之际，不致发生麻烦。他个人能够理解中国政府把台湾视为中国领土的立场。但是，站在美国方面，他希望中国代表不要在联合国过分反对美国的立场。因为中国的反对将使美国政府为难；而美国政府的政策本来是要防止台湾地区发生麻烦，这样一来就无法实现。中国政府声明自己的立场，以便有案可查，这没有关系。但是，如果强烈地反对美国的这一提案，那就不仅是给美国政府出难题，而且也反映出美中之间互不协调，不能合作。他强调指出，美国冻结台湾现状的政策对目前偏安在台湾的国民政府也不无好处。他声称，这种政策是为了使世界这一地区，至少在眼前保持现状。当然，美国政府希望不要爆发另一次世界大战。但是谁也没有多大把握能说，那一广泛的地区不会发生麻烦，而让台湾岛落入敌人之手是同美国的政策不相容的。然后，他表示希望我把他适才所说的美国政府的立场转达给中国政府，并请中国政府指示蒋廷滋博士，不要过分强烈地反对美国政府的主张。
除此以外，交谈的主要内容是日本的安全防卫和赔款间题。下午五时，蒋廷做来访．蒋廷献说，奥斯汀对他说的话，和杜勒斯对我说的如出一辙。他已经告诉奥斯汀，可以重新考虑自己的立场，（他原来的立场是坚决反对美国的观点；坚持台湾是中国领土；联合国
第七卷再度出使华盛顿（下）953 无权讨论台湾问题。但最后这一说法在法律上是站不住脚的。）但有下述两项先决条件：〔 1 ）美国打算把这个同题提到联合国去辩论，不是为了确定台湾的地位，而是从西太平洋的和平出发。（2 ）美国要承诺不支持中共代表参加辩论。
一般说来．那段期间内，联合国的主要注意力已经不是集中在台湾问题或是中国的代表权间题上，而是在朝鲜战争和中朝边界上朝鲜境内出现中共军队这些事情上口，月15 日美军在仁川登陆成功以后，联合国军已经能够把北朝鲜军队逐回到北纬38 度线以北。9 月29 日，南韩政府已经迁回汉城。这时，击退入侵军的既定目的已经达到，联合国军是就此停战，还是继续向北朝鲜境内推进，把朝鲜共产党政权推翻，使整个朝鲜统一在汉城政府之下，对此，联合国必须作出决定。
9 月29 日，就是决定邀请中共代表在11 月份参加安理会辩论台湾问题的那一天，八国向大会提交了一项决议草案，默认联合国军进入北朝鲜，用武力统一朝鲜．该决议草案号召采取适当措施，保证朝鲜的和平与安全；并在联合国主持下通过选举，建立统一、民主的朝鲜政府。10 月8 日，即全体大会通过该决议案后隔一天，美军跨过了北纬38 度线，南韩军队则早已进入北部。三天以后，北平电台重播了周恩来9 月30 日提出的警告，即如果帝国主义者胆敢侵犯中国邻邦的国士，共产党中国决不能置之不理。与此同时，据报集结在鸭绿江边的中共军队正在不断增加。10 月26 日，联合国军打到鸭绿江边时，中共已经开始参加了剧烈的战斗。11 月5 日，麦克阿瑟将军用一份专门报告通知安理会说，10 月16 日中共第一次越过了中朝边界线，联合国现在同中共部队正在直接交战。
三天以后，安理会通过一项英国提案，要求北平派一个代表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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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讨论麦克阿瑟提出的中国介入朝鲜战争的报告。10 日，美国、英国和其他四国在安理会提出一项决议草案，要求所有国家停止帮助北朝鲜，撤回各国的军队，同时保证中朝边境线不受侵犯，并充分保护中共与朝鲜在边界地区的合法权益。11 月15 日，国务卿艾奇逊在华盛顿向中共作了类似的保证。
n 月11 日，北平断然拒绝出席安理会辩论有关中共干涉朝鲜的指控。同时，中共宣称，应安理会就辩论台湾间题提出的邀请，不久即将派出代表团，并且这个代表团还可参加辩论美国“干涉”朝鲜的问题。
当然，当时还有中共侵犯西藏的事件。n 月巧日，萨尔瓦多提请全体大会注意西藏人的呼吁。此次事件，北平是在10 月25 日宣布的，而事实上，进攻在10 月7 日即已开始。
这个问题对于联合国以及我国政府来说都特别复杂，因为西藏人反侵略的呼吁是以他们自称西藏是独立国家为依据的．但是中国，不论中华民国，或北平政权，都认为西藏一直是中国领土的一部分。蒋廷敲n 月20 日从纽约给我打来电话说，全体大会讨论这个问题时，他将维护中国对西藏的宗主权，但反对中共对西藏诉诸武力。我告诉他，中国从来都主张对西藏拥有主权，而不仅是宗主权．许多国际协定和国际公约，特别是同英国签订的那些协定和公约，都承认中国对西藏拥有主权。我说，最好是不要说宗主权。他当即同意把西藏称为中国的一部分。
他打电话的主要目的是想和我研究11 月16 日他再次会见杜勒斯时的谈话内容。杜勒斯曾告诉他，在他同杜鲁门总统与国务卿艾奇逊谈过这件事之后，美国政府已经决定要求推迟考虑台湾问题，而把它列入全体大会政治委员会议程的最后部分。鉴于朝鲜的局势是如此，并且由于中共的干涉而更趋严重，值此时机，要求考
第七卷再度出使华盛顿盯下）955 虑这个问题，并促使台湾岛中立化，是毫无意义的。
星期四为感恩节。由于即将举行的安理会和全体大会都十分重要，我特地来到纽约口我同宋子文在一起晚餐，我把英国和印度积极准备同预定于次日到达纽约的中国共产党人进行接触的情况告诉了他。我说，美国表面上是采取强硬态度，企图给美国公众和亚洲的自由世界造成假象，其实美国政府也同样渴望使用合理办法，甚至是不合理办法，去诱使中共撤回他们在朝鲜的军队。看来这就是美国当时的真实意图。关于华盛顿为了达成停战，到底准备让步到什么程度，一时谣琢纷纭。
与联合国和美国那股主张姑息的思潮相反，身在战场的麦克阿瑟认为，朝鲜的冲突如果使用武力，就可以解决得既迅速而又彻底。11 月24 日，他发动了一次大规模攻势，旨在赢得这场战争。他对部下说，大家将能够回老家欢度圣诞佳节。同一天，以伍修权为团长的中共代表团经由伦敦到达纽约，准备参加定于27 日开始的安理会会议。这事在新闻记者和摄影记者中引起了极大的好奇心和轰动。苏联代表团的马立克和其他共产党代表们都到机场欢迎中共代表。马立克同伍修权在机场会谈了十五分钟。秘书长赖伊也派他的礼宾官让· 德· 努伯爵前去欢迎。第二天的早晨的报纸报道说．中共代表们在联合国总部收到了大量的花篮和花束，送礼物的人们都不肯留下姓名，也不带名片。
11 月28 日，盛传美国即将屈服于英国和印度的压力，同意把联合国的席位交给中共。第二天下午二点，我到国务院访问腊斯克。我开门见山地谈了安理会n 月28 日举行的会议。我说安理会原来打算邀请中共代表出席讨论所谓美国侵略台湾的间题，这对我国政府和我本人都感到很担心。我们认为这事起不了好作用，只能给中共代表提供一次机会，让他为苏联进行恶意的宣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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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现在已经很清楚，伍修权在安理会和全体大会的两次演说纯粹是宣传性的。我说，据最近几天报纸的报道，有人主张等中共代表来到后同他进行谈判，以便找到解决朝鲜问题的办法。有些人走得更远，建议向中共提出尊重中国东北边界的保证，继续向中国东北供电，甚至在朝鲜一侧设立缓冲区。
腊斯克说，我提到的那些保证，与其说是为了安抚中共，不如说是为了使联合国的某些成员国放心，这些国家害怕朝鲜战争扩大化，急于尽一切可能防止这种事态发生。
12 月2 日，星期六。我正要乘火车去纽约，蒋廷髓打来了电话。他通知我，杜勒斯告诉他，在他（杜勒斯）的建议下，美国总统杜鲁门和国务卿艾奇逊已经决定推迟由联合国考虑台湾问题。记得11 月2 。日蒋廷髓曾告诉我，杜勒斯在16 日告诉他，美国已经决定要求把台湾问题推迟到政治委员会议程的末尾，现在则决定把这个问题干脆拖下去。
星期日，威廉· 里基特从华盛顿打来电话说，根据主人的决定，“树木砍倒，土地出租”。我领会这句双关话的意思是指联合国席位将交给北平，台湾将交给中共；要不然，就是美国将承认北平。横竖是个令人不安的消息。
过后我妻子打来电话，说是马隆参议员认为，我必须立即回华盛顿去见塔夫脱参议员。马隆告诉她的消息和里基特说的一模一样。但是，塔夫脱不在首都，要到星期一（即次日）才能回来。可是她说，如果我同意的话，她想代表我去见他。
我给蒋廷献打了个电话，请他提高警惕，另外又请在华盛顿的谭绍华急电蒋委员长、行政院长陈诚、外长叶公超报告这一消息。实际上我在事前听到风声后，已于星期五去电报告，美国在英、法印三国的压力下可能采取这一行动。当然，伦敦、巴黎、新德里都认
第七卷再度出使华盛顿（下）95 了为，对北平采取强硬态度，就意味着扩大朝鲜冲突，从而一致敦促采取一种近乎姑息的政策。
叶公超从台北打来电话说，我致蒋委员长报告美国决定接受英国建议，让中共代表在联合国取得席位的急电，已经收到．他们都很焦急。我告诉他，我已同蒋廷献谈过，我们两人正尽最大努力，挽救这种局面。
同一天上午，艾德礼首相到美，杜鲁门总统和艾奇逊国务卿到国民机场迎接。艾德礼宣读了事先准备好的声明，强调英美目标的一致性，并且指出在共产帝国主义给自由世界造成的困难时期，需要更进一步和更密切地合作。两位领导人在下午四时举行了第一轮会谈。事后我听说，这次会谈主要是听取双方关于朝鲜、远东以及西欧的情报。
我的妻子同塔夫脱参议员会谈之后，打来电话说，塔夫脱还没有听到美国打算同意共产党中国进入联合国的消息。但是，塔夫脱对她说，他对这事始终在怀疑。并说，如果美国政府决心把席位给中共藉以安抚他们，那么，国会一点办法也没有。不过，他答应想办法打听到确切的情况。
12 月8 日，在杜鲁门与艾德礼作了一次短暂的会谈以后，由白宫发表了联合公报。公报强调要执行不姑息的政策，同时保持敞开谈判的大门，以促成朝鲜战争的和平解决。联合公报又说，由于英国已承认北平，因此，艾德礼赞成中共取得联合国的席位，而美国则表示反对，而且今后仍然反对。
我觉得，在官方公报里，公开亮明政策上的分歧，是意味深长的。这说明声明是说给两国国内政界人士听的。但是联合公报也声称，双方同意不让这些分歧妨碍彼此的团结。并说，双方的目的是共同而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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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月12 日，印度的班涅迎尔· 劳爵士在政治委员会提出了两个提案，‘个是由亚洲和阿拉伯十三个国家倡议成立三人委员会，以寻求停火的基础；另一个是十二国提案，建议召开会议，根据联合国宪章的原则，使远东争端得到公正的解决。意思是，一旦达成停火协议，即可迅速召开第二个提案中设想的会议。到12 月汉日，政治委员会在一份临时报告中向大会提出的停火建议业经大会通过，并且成立了由大会主席伊朗的纳斯罗拉· 恩泰扎姆，印度的斑涅迎尔· 劳爵十和加拿大的莱斯特· 皮尔逊三人组成的停火委员会。
汤日，联合国全体大会休会，由政治委员会开会处理朝鲜问题。接到三人停火委员会的报告，政治委员会立即向北平的周恩来和纽约的中共代表伍修权分别发出内容相同的通知各一份，要求对朝鲜实现停火的条件进行讨论。恩泰扎姆主席还通过瑞典大使馆．向北平转达了一项要求，要求伍留在纽约，参加三人委员会的停火谈判。
两夭后，由于没有收到回音，政治委员会决定休会，以待停火委员会提出报告。伍修权预定在第兰天就要离美，而北平却迄无只字回音。第二天下午四时，共产党代表团乘飞机离开纽约回北平去了。
12 月22 日，星期五，北平电台广播了中共断然拒绝停火的消息，其理由是，三人委员会是非法的，联合国决定成立三人委员会也是非法的。该广播说，中共政权不是联合国成员，没有接受建议的义务。这条新闻使三人委员会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灰心丧气。印度的劳一声不吭；皮尔逊则溜之大吉，回握太华去了。三人委员会声称，等下星期收到正式答复后，将给政治委员会打一份报告。（果然在12 月23 日收到了答复。）
第七卷再度出使华盛顿（下）外9 1951 年1 月3 日，政治委员会开会接受停火委员会的报告时，三人小组承认失败了，并且声明在当时提出任何建议都无济于事。但是，一星期后，政治委员会再次开会时，三人小组置共党的拒绝于不顾，还是拟出了一套新的原则，以便一旦实现停火，可以作为和平解决的基础。三人小组于1 月13 日把这些原则提交政治委员会，并分送给北平。虽然三人委员会这次提出的条件比上次的更为姑．息妥协，可是这些新条件却得到了美国的支持。
这项一月方案在本质上同早先那个一样，把停火提案同包括苏联和共产党中国在内的全远东首脑会议联系在一起。但是，提交给中共的文本是由五个特定条款组成的。第一条要求立即作出停火的安排。第五条声明一旦达成停火协定，大会将建立一个适当的机构，包括英国、美国、苏联、中华人民共和国等国政府的代表，以便按照现行国际义务和联合国宪章的条款，求得远东间题，包括台湾和中国在联合国代表权阿题的解决办法。
17 日，北平拒绝了联合国的第二次建议，并提出他们自己的新建议。三点钟，我从无线电广播中听到了北平拒绝建议的通告，也听到艾奇逊宣布，北平的反建议是不能接受的。
l 月22 日，格罗斯在纽约宣布，美国坚决主张，将来有关台湾的任何会议，都必须有国民政府参加。对于中共加入联合国的间题，美国从未作过任何承诺。这种立场同华盛顿和纽约方面流传的说法大不相同。我知道那些说法并不承担任何责任，间题的最后决定还是要由华盛顿来作出。
但是，远东局势的发展还没到头。格罗斯的声明给我带来的一点轻松感，一下子又被北平提出反建议的消息吹得烟消云散。格罗斯刚发表过声明，印度的劳立刻宣称，北平政权已向印度驻北平大使潘尼迎说明了他们的反建议，那就是在拟议中的七国会议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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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会议上应达成停火协议；让一切外国军队撤离朝鲜，然后，北平将劝说其“志愿军”离开朝鲜；并应作出安排，让朝鲜人民自己解决自己的间题，这是第一阶段。第二阶段要求美国军队撤出台湾和台湾海峡；协商全部其它远东问题；并确定北平在联合国的合法地位等。
劳建议委员会休会四十八小时，以便进一步考虑上述问题。这次会议原是应美国的要求而召开的，目的是要宣布北平为侵略者，并要求集体措施委员会考虑进一步的措施，所以美国反对休会。但经表决，以27 票赞成休会，23 票反对，6 票弃权而否决了美国的意见，因此政治委员会还是决定休会。英国和印度一起投了反对美国的票。
1 月24 日，政治委员会休会四十八小时以后继续开会。但是，美国拟迫使联合国把中共宣布为侵略者的企图又一次碰了钉子。亚洲一阿拉伯集团，以印度代表劳为发言人，提出一项新的决议案，即立即同中共举行和平会议，以安排停火，和平解决朝鲜问题和其他远东问题。换句话说，他们现在要求联合国接受中共的要求，拟议中的和平会议要在停火以前召开。
尼赫鲁在新德里，以粗鲁的口气对美国的政策提出了批评。艾德礼在伦敦的所作所为也和尼赫鲁差不多。现在，美国同英国、印度之间的分歧已经公开化，这使莫斯科感到高兴。那天中午，艾奇逊在记者招待会上甚至否认，在劳提出建议以前，中度曾同美国商量过，或美国事先曾有所了解。他并且否认，艾德礼在英国议会发表他的反对联合国对中共侵略朝鲜一事采取断然行动的声明之前曾同美国有过任何接触。如果艾奇逊的谈话属实，那么印度和英国在联合国内反对美国的政策，竟然已达到事先同华盛顿连招呼都不打一个的地步。
第七卷再度出使华盛顿（下）961 最后，1 月3o 日深夜，政治委员会表决一项把中共称作侵略者的修正决议案。表决结果为44 票赞成．7 票反对，其中有苏俄集团、印度和缅甸．9 票弃权。不过，英国和加拿大是在决议草案中增加了一个补充条款，并由奥斯汀提出～项保证后，才同美国一道投了赞成票的。补充条款中规定，一旦决议通过，应设置一个三人调停委员会，以寻求和平解决的办法。奥斯汀的保证是，制裁行动将不立即付诸实施，而留待有英国参加的十四国集体措施委员会去研究。另外还有一项谅解，只要委员会认为和平解决还有希望，就不提出什么措施。
三对台新援助的初步阶段
我想讲一讲美国在援助国民政府政策上的暖昧态度。例如在援助方面，美国当局曾一再强调，只有台湾更迭领导，美国方能采取较为鲜朗的立场。但是，尽管表面现象如此，而且公布出来的材料也不多，美国在1 950 年还是给了台湾国民政府以经济和军事援助。经济援助从未中断过，只不过略有削减；军事援助虽然为数不多，也已在朝鲜战争爆发后重新恢复了。
8 月l 日，麦克阿瑟将军与蒋委员长在台北会晤时曾讨论过台湾在国防方面的需要。中国政府当时也曾向麦克阿瑟递交了一份军需计划。麦克阿瑟此行看上去似乎并未得到华盛顿的正式委派，但无疑是得到了华府默许的。
在华盛顿，杜鲁门总统于7 月26 日签署了1950 年度军事援助法案，分配给中国地带七千五百万美元军援，这个数字与上一年度相同。继而在8 月16 日当我尚在台北之际，美国国务院向中国驻美大使馆，同时通过美国驻台湾新任代办蓝钦在台北向叶公超提交了一份关于军需物资问题的照会，内容主要是允许以现金向“二曰山．. . ．一山洲即一‘司一试～～七～从一‘挂。灿．- ．峨以“‘踌叫户甲‘' ‘纽甲诗‘' " ．卜～州‘月卜．曰口，朋七目‘叫叫一闷口目
9 昭顾维钩回忆录缩编
美国有关机构购买“纯为保卫台湾所需的精选武器和物资”。9 月13 日，我给外长拍发了一份相当详细的报告。我说，我利用一切可能机会与国务院进行多次交谈，关于军援间题所获情况如下：
〔 I ｝杜鲁门总统1950 年1 月5 日的声明继续有效，并无改变。但是鉴于朝鲜战争的突然爆发，第七舰队受命前往保卫台湾，从战略观点看，在一定条件下加强台湾防卫力量应成为美国的辅助目标。所以，在当前阶段，美国政府除允许我国政府用我们自己的资金，根据国务院8 月16 日备忘录所列美国军事援助基本原则购买军需品之外，另拟向我国赠送一定数量的军火和物资，但只限用于保卫台湾的目的，项目与数量待定。我提醒外交部长注意国务院照会中“纯为保卫台湾所需的精选武器和物资”一语，用以强调我的论点。此外，我还解释说，这项政策只是短期有效，至于将来如何发展，将视远东局势的演变而定。
( 2 ）了解到：购买军援物资的款项来源并非重要和急迫问题。如果需要合情合理且数量不大，麦克阿瑟将军就可以在他权限范围之内予以解决。如果不是这样，那就需要麦克阿瑟根据调查了解的情况起草计划呈送华盛顿当局研究决定。我并获悉，事实上麦克阿瑟已经向我们提供了一定数量的军需品和汽油。看来，我们在致美国代办的备忘录中所说美国未曾向我们提供过任何军需品，是与事实不尽相符的。
在第二点中我还说到，按照现行援助法，美国政府不是不能够从七千五百万美元拨款中划出一部分用于台湾。（该法业已公布。）但是经过仔细观察之后，我清楚地看到了他们并无采取这种行动的意图。此外，该法案规定总统有权在“中国地带”使用这笔款项而且不必公布如何使用。因此，即使有什么开支出自这笔款项，美国
第七卷再度出使华盛顿〔 下）, " 政府也只需在内部记一笔账而已。
( 3 ）在几次谈话中，我注意到，根据国务院的了解，中共尚无侵犯台湾的意向，这种看法表露得很清楚。美国方面担心的倒是朝鲜战争有可能扩大和远东其他地区爆发事端。况且，美国本身及其他有利害关系的地区的需要也很迫切。因此，仔细推敲他们关于只能短期援助台湾的声明，便知他们言外之意是，依照他们的观点，援助台湾已不像7 月份那样紧迫。
美国在8 月至9 月中旬向中国提供经济援助时也遵循了与军事援助相类似的方针，即放宽了限制，主要是为了维持现状。财政部长严家淦在巴黎参加世界银行及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理事会之后，到达华盛顿。9 月25 日，我陪同严家淦拜会了联邦储备委员会主席托马斯· 麦凯布。严简述了台湾在财政方面的困难和问题、改善的努力和进展。但看来麦凯布对此并无兴趣。在谈话结束前，他坦率地表示，美国政府，或者如他所说是美国人民，愿意看到能有“全新”的领导人出来领导中国政府。此举一旦实现，而且新领导能得到人民的信任与支持，那么，中国需要多少援助，美国都可如数提供。他说，美国人民对中国现领导已失去信任。他说，这一点在所有国家都是一样的，就连英国在战争时期最伟大的领袖邱吉尔都不得不让位于其他人，因为英国人民不相信他是和平时期的好领袖。
麦凯布的思想核心是蒋委员长的领导业已成为美国援台的障碍，这种说法在二次大战后的中美关系中已经不是什么新话题，这一点我早已痛苦地意识到了。不过在朝鲜战争期间，这种议论变得更加频繁起来。在联合国中，美国对于台湾问题态度模棱两可，尽量留有余地，而华盛顿对台湾的援助政策也可以说是这样。严家淦一直在洗耳恭听人家告诉他国民政府该如何如何做．就是听不到
9 级顾维钩回忆录缩编
任何新增或追加援助项目的好消息。与此相似，继麦克阿瑟访台之后到达台湾的一个军事联络组于10 月3 日撤离，此后也未见其根据调查采取行动。
lo 月20 日，我去纽约见蒋廷献，主要目的是研讨联合国的局势同题。我把麦凯布关于美国援华前景间题的谈话告诉了他。我说，麦凯布的观．汽是：只要我们能换上美国人民相信的新领导，我们就能得到所需要的任何数量的援助，因为美国人民对中国人民是深怀好感的。蒋告诉我，杰塞普博士曾在9 月底来看他，问及他一直打算建立的第三党进展情况以及进展不快的原因。甚至问蒋廷献为什么不能赶走蒋委员长。蒋廷撇说，他回答说建立新政党需要时间与经费，而由于美国对华政策造成国民政府在联合国中地位日益不稳，他不得不竭尽全力去支持国民政府，使之不因国际压力而垮台。
n 月7 日星期二大选，共和党在参议院多得了五个席位，这样，距民主党的多数只差两席，在众议院也新增二十个席位，选举的结果对国民党中国也是有利的。例如，我在上一节中曾提到，美国政府看来很可能在12 月份对中共做出让步，同意将国民党中国在联合国的席位让给中共。当时蒲立德就对我说，如能设法阻止，拖到1 951 年1 月新国会召开以后，到那时美国政府就不敢那样做了。他意思是说到那时国会中对此等动议的反对意见无疑必会大大加强。
大选日那天关于朝鲜局势的报道特别令人不安。麦克阿瑟将军证实自1o 月16 日起中共的“志愿军”已在朝鲜出现。他警告说，只要不许联合国军越过满洲边界进入中国，中共就会继续派遣大批增援部队进入朝鲜。
n 月17 日，我根据探询所获向外长提供较多细节。我告诉叶
第七卷再度出使华盛顿（l 心965 公超，皮宗敢拜访了负责计划与作战的助理参谋长博尔特将军。博尔特告诉他，为了使工作统一，军援事务均由美国驻各国使馆武官处处理。但若为统一军事行动所需，则由美国驻军司令官直接处理，井与各有关政府妥善安排。因此，首批运往台湾的军火的细节问题，我们应直接向贾勒特海军上将询问。
博尔特说还有几批军需品将运往台湾，但确切批数及启航日期不详、不过我告诉叶说，据来自国务院的消息，两批货物已于11 月5 日从旧金山运往台湾。我说博尔特曾指出，杜鲁门总统业已指示，在“共同防御援助计划”中指拨若干款项用于援助台湾。至于军需品的选择与运输同题，过去与今后均按麦克阿瑟建议安排。最后我告诉叶说，皮宗敢也报告说，国务院军品管制司的负责人曾说，在“共同防御援助计划”中给我们的优先权是相当优厚的。n 月20 日，星期一，中国空军驻华盛顿办事处向惟置上校来访。他说美国空军方面证实我所得到的消息，即美国将于1 月份通过本迪克斯航空仪器公司将两套雷达设备交付台湾，其余七套将于3 月1 日前后交付。他们还向他证实，这都是麦克阿瑟自东京来电建议的，他认为雷达对于台湾的防卫工作至关重要。n 月23 日，援华的首批军火运抵台湾。外交部于11 月24 日来电告我此事，并说将送给我一份详细清单。11 月25 日周至柔也告我这个消息，但是他说这批弹药数量质量均有不符。他说现正卸货核对，一有结果，便将细节通知我。
在这同一时期，美国对台湾的经济援助也有了一些进展。11 月4 日外交部曾电告，据报纸报道，参议员康纳利说，总统要求国会除1950 年夏经国会批准对中国地带进行经济援助的一亿美元之外，授权他增拨一亿美元。电报说还要求国会批准三千五百万美元做为优先款项，以适应太平洋地区的需要。
，郭顾维钧同忆录缩编
新任经济合作署署长的威廉· 福斯特出访包括台湾在内的远东地区，于11 月16 日抵达台北，回到美国之后，他提出凡项有关增加对远东各国经济援助的建议，台湾包括在内。
11 月15 日我见到董显光。他说他曾在五角大楼见到马歇尔将军。他说，马歇尔是个公事公办的人，一开口便询问他从台湾带来了什么消息。董说蒋总统已通过王世杰让他要求马歇尔增加对台军援并促其尽快实现。马歇尔说他对此事发展过程的最新情况不甚了解，需要查问一下。董说马歇尔一次也没间起也没提到蒋委员长，但却间起了在台湾的一些中国官员：诸如陈诚、张群以及孙立人等。
两天以后，在我举行的午餐会上，一位客人卡尔· 尼克斯，在别人都离去之后又多留了二十分钟，为的是能和我谈一次话。他正在考虑如何提出一份关于中国希望从美国得到一笔稳定货币贷款的备忘录。他说备忘录将呈交杜鲁门总统，写成之后，他会送底稿给我看。
尼克斯再次谈到，反对给蒋委员长更多援助的主要不是国务卿而是杜鲁门总统。尼克斯说，当杜鲁门总统间及那一亿三千万发子弹是如何落在共产党手中的时候，他的脸都气得通红。尼克斯说，他认为这些困难是难以克服的。美国政府有意支持几位中国将领，主要还不是希望他们能够取代共产党，而只是希望他们成为破坏共党政权的军事力量。他告诉我，正在考虑的名单上包括张发奎、孙立人、张群和李宗仁。尼克斯继而说，杜鲁门总统表示他已完全丧失了对蒋委员长的信心，随着白皮书的发表，杜鲁门已不寄希望于蒋能在美援的支持下建立一个崭新的中国。
12 月7 日，我听到确讯，美国政府不会屈服于英国的压力，把我们在安理会的席位让给北平的中共。我还电告叶公超一些经援
第七卷再度出使华盛领（下）, 67 方面的好消息。我告诉他，经济合作署远东处副处长说，经济合作署署长福斯特视察各国之后回到美国，他认为预定给予远东各国的援助款项太少，不足以维持度过本财政年度（1951 年6 月）。为此原因，他建议要求国会采取进一步行动修改军援计划。业经国会通过的对各个地区的军事援助计划可以向上调整百分之五。这项建议正由国会一个小组委员会加以研究。如果建议最后经国会通过，则超出原拨援助远东款项总数部分，可以从援助欧洲的项目中调拨出多达一亿美元予以解决。至于这项追加款项如何分配，目前尚无确定的计划。但是十之八九是要根据实际需要来加以分配的。
我告诉叶，美方已经认识到，计划援助台湾的四干万美元至多只够维持到1951 年春季之用。美方还认识到，为了保持台币币值稳定，除了原定的援助物资外，还有必要适当增加援助。所以要为1951 年下半年制订一项新计划，这是另一个原因。但是美方对我们的金融政策表示不满，希望我们能够继续采取合作态度以克服台湾的经济危机。
12 月30 日，皮宗敢来，把蒋委员长拍给他的电报给我看。电报指示他如能见到马歇尔，问他对蓝钦公使建议给台湾军援一事是否已做出决定。但是要皮勿就这个间题提出任何建议。我告诉皮，我得到情报，美国政府将于十天后做出决定，要求国民政府协助遏制中共侵略，为此目的将给国民政府以必要的军事援助。皮宗敢还告诉我，他已获准尽快去台湾。一周以后，在他即将动身之际，他再次前来向我报告。我要他密告蒋委员长，美国虽对通过游击队在大陆取得某种扩展感兴趣，同时却又仍然反对过多地依靠国民政府的合作。他们的目的是在大陆建立起某种反对力量以牵制北平，向北平挑战，但他们却不想支持蒋委员长充当领
顾维钧回亿录缩编
袖。我进一步告诉皮说，我在过去的六周内之多，得到了这种肯定无疑的印象。
，曾与人会谈过八九次
一一－- －曰践孟－
第二章中共介人朝鲜战争时期
1950 年12 月末1951 年7 月
第一节美国对华政策改变的前景援华政策的发展及对国民政府的态度195 。年圣诞节之夜，我参加了丝集同学会一年一度的宴会，并爵了话。我说，人的一生，贵在有一个崇高使命，并应致力于创造完成这个使命的良好条件，那就是一个不受任何外国支配的、独立自主的、并在法治下享有基本自由的国家。我说，没有这样一个环境，任何人不沦他选择的是什么职业，都不能指望达到他毕生的目的。虽然这只是一种想法，但是我仍然坚信如此。
1951 年元亘，我为驻美大使馆工作人员和在华盛顿的华侨举行了一年一度的招待会。到会者似乎都很高兴。
但是那天来自朝鲜的消息可不佳。广播电台宣称：在朝鲜，共产党在除夕午夜向汉城发动了早已预期的进攻。与官方声明以及仅仅三天前李奇微将军在前线发布的充满自信的宣告恰恰相反，着来联合国军根本未做保卫南韩首都的打算，而且部队以及平民的撤离已经开始。据报道，南韩政府已迁往未经宣布的某地，实际地点是釜山。
到了］月4 日，汉城已经放弃，联合国军正在撤离仁川港；他们破坏了码头和其它设施。共军正向前推洪，东取原州。一旦其军
97 。顾维钧回忆录缩编
占领原州，就将切断美国第八军通往釜山滩头的撤退路线。1 月5 日，韩国大使张勉来访。他对他国内局势的变化深感不安，认为这将使他的政府的情况更为恶化。他来探询美国政府的真实意图，并想r 解尽管美国否认，它是否打算从朝鲜整个撤退，他对美国第八军未能在撤退途中停下来抵抗以保卫汉城，颇为不解和失望。他还想敦促开展一个宣传运动，以呼吁中国的国民政府进攻大陆，开辟第二战场，从而迫使中共撤退或减少其侵朝部队。接着，他说明了来访的日的。他希望知道我对美国对朝鲜局势的意图的个人看法。他曾会见自杜鲁门总统和艾奇逊国务卿以下的美国政府各级首脑，但是他们都没有明确地把他们的最后意图告诉他，而只是说他们将继续战斗，保卫韩国。他说，但是事实上，作为联合国军主力的美军，既没有进行多少战斗，也没有设法保卫平壤。最近，他们未经防守就撤离了汉城。因此，美军的神秘意图以及迅速撤退的行动，使在美国或联合国统一指挥下同美军一起作战的南韩军队感到十分痛心，因为他们想要对敌人进行顽强的战斗。
我回答说，我的看法是美国不会自动撤出朝鲜。我说，我还有一个看法，那就是美国当局并不把朝鲜看做决定性的战场。张勉说，美国当局和他谈话时，也曾告诉他，美国已向朝鲜派出了全部可用的兵力，几乎没有可进一步派出的兵力了，因为其余兵力都被牵制在欧洲。既然这样，他认为美国唯一可供选择的办法，就是要求国民政府派兵进攻中国大陆。开辟这样一个第二战场，对中共来说，会迫使他们把注意力和物力从朝鲜转移，从而既能拯救韩国，又能拯救中国。他说，这是他个人的想法，不是政府的意旨。他曾向美国当局提出这个想法，但是他们并不赞成这个建议。当问及美国官员有何理由时，张勉回答说，他们没有提出任何
第七卷再度出使华盛顿（下）
理由，而只是对这个想法十分冷淡。但是他有这样的清楚印象，就是美国官员对国民政府仍感十分痛心，认为这个政府腐败无能；美国政府已把它一笔勾销，加以摒弃。
在我和韩国大使会谈之前几天，众议院在通过二百亿美元巨额的紧急防御法案时，批准了一项附加条款，将对欧经援资金拨充对中国地带之用，并以把一笔特定金额实际上用于非共产党中国为条件。
几周之后，我得到一份供我参考用的福斯特与参议院拨款委员会主席麦凯勒和参议院外交委员会少数派的当然首要成员诺兰之间来往信件的副本。这些信件的内容对现行的和拟议的立法及其与美援计划和目标的关系提供了某些具体的和技术的细节。信件的第一部分是福斯特于12 月16 日致麦凯勒的信，内容如下：
经济合作署目前正在第535 号公法第二项的授权下，利用以前援华计划拨款所剩余的资金在台湾和东南亚开展工作。已要求授权总统将第535 号公法第一项的拨款的5 写转入第二项，以便使目前安排的计划能在本财政年度所余时间内继续执行，并为应付世界上这一战略的而又危急的地区的意外事件提供灵活机动性。
以前援华计划拨款剩下约九千八百万美元，国会指定四千万美元用于援台计划，八百万美元用于对中国的人道主义救济，六百万美元用于资助在美国的中国学生和教师。然而，在制定各项计划中，据认为向中国提供救济是行不通的，而原来暂定用于这个目的的八百万美元可用于全部远东地区。因此，认为有五千二百万美元可用于缅甸、印度支那、印度尼西亚和泰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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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已安排的计划在本财政年度内之所以需要追加资金，主要是由于最初估算时没有预见到的一些必要开支。由于印度的饥荒情况，总统决定拨款四百五十万美元为该国购买粮食．还需要三千万美元用于最近开始执行的菲律宾经济计划并用于继续执行台湾计划。台湾计划由于该岛军事形势的好转，己从按月执行的救济与复兴计划改为一种旨在使台湾能在数年内达到自给自足的计划。这些追加的开支不能通过削减其他国家已经安排的计划来予以满足，因为这种削减势必招致我们完不成在该地区的目标的严重风险。此外，自从制定最初估算以来，价格已大幅度增加。
当然，我们希望开支能控制在日前安排的计划所需的追加数字三千六百万美元以内。美国在这个动乱地区的地位不应当冒超支的风险，[ 6j 应能够做到不超支。因此，要求授权把拨给欧洲地区的款项的5 ％转拨，以便有能够用来应付紧急情况以及继续执行目前计划的款项。
需要授权在各地区之间转移经援拨款，同样理由也需要国会把这种授权包括在共同防御援助计划的立法之内，以便使美国能够采取迅速而有效的行动以应付意外事件，以免威胁我们反对苏联的全面斗争。我们事先不知道反对自由世界的压力将在何处形成，也不知道美国在哪个领域内把它的经济力量用于反对共产党压力的全面斗争是明智的，但我们确实知道，有了能够迅速动员的财力物力，美国抵抗压力和坚持反对颠覆和侵略力量，就更有希望，
四天后，福斯特写信给参议员诺兰：
亲爱的比尔：关于我们要求从第一项的拨款中转拨5 夕石的权力，你询间总目的何在。
第匕卷再度出使华盛顿‘卜）盯3 自从今年的拨款法案通过以来，由于事态的发展，在目前全1951 年6 月30 日之间，对欧洲经援所需的款项减少厂，而对远东经援所需的款项则增多了。有鉴f 此．我们认为授权把欧洲拨款项下的5 鲜转入远东项下是可取的，这就有可能向中国地带提供为数一亿二于五百九十万美元的．总额。要求这一授权的直接原因是：把对台湾的援助金额增加一干五百万美元，向菲律宾提供一千五百万美元以开创一项计划，以及偿还为减轻印度饥荒威胁而在美国购买高粱所用的款项四百五十万美元．此外，由于远东和东南亚动乱地区随时可能要求紧急行动，因而有必要进一步转拨款项，因此规定授权转拨似乎是稳妥的．当然，经济合作署提出的任何款项转拨还需得到预算局和总统的批准… … 。
这封信附有一个正式声明，作为所提出的授权的根据。声明的最后一段如下：
由子台湾日益沉重的负担，因此急需追加款项。除非能够迅速提供迫加拨款，否则台湾的经济将受到严重危害。菲律宾和台湾所需的拨款不能通过削减对缅甸、印度支那、印度尼西亚和泰国的业已安排的经援计划来予以满足，因为这种削减势必招致美国完不成在这一整个地区的目标的严重风险。当然，这些款项的任何部分都不得用于共产党统治区。大约一周之后，众议院也通过了防御法案及其附加条款，可以将援助拨款从欧洲拨充亚洲之用。这个附加条款一经通过，我就对有关利用这项收已拨充对华经济援助的拨款的建议进行了多次会谈。在大多数情况下，美国国务院的反对意见似乎是实现这些建议的仁要障碍。
关于当时对中国军事援助的情况，似乎更为明显地受到美国
，从顾维钧回忆录缩编
政府偏见的妨碍。当指挥远东美军的麦克阿瑟将军和美国国会中很多共和党领袖急于看到国民党军队武装起来，以便可以代替美国地面部队同中共作战时，美国政府在与国民党中国的关系方面，仿佛不能超越白皮书的结论，尽管远东局势己经发生巨大变化。到当时为止，供台湾防御用的“有选择的军事项目”的有限计划也只不过是一批弹药，已经答应的第二批弹药尚未运到。
1 月20 日是繁忙而多事的一天。首先是《 纽约世界电讯》 刊登了合众国际社的一则电讯，电讯日期是华盛顿1 月19 日，内容是对台军事援助的新计划。据该电讯说：
政府官员今天宣布，美国正在为台湾拟订一项四千万至六千万美元的新的军事援助计划，以加强国民党防御赤色中国进攻的力量。
据透露，美国目前在远东的战略部署，是以肯定赤色中国决心把联合国军赶出朝鲜为根据的，而这一情况增加了对台湾发动进攻的威胁。
然而政府官员说，新的援助计划并不表明美国把政策改变为准许国民党进攻中国大陆。目前的部署据说完全限于台湾的防务。
政府宫员说，美国已经重申，决定把美国第七舰队留驻在台湾海峡，以防止发生由该岛发动的或由大陆发动的进攻。他们举出的理由之一是，美国不希望朝鲜冲突蔓延为－场远东战争。
与此同时，我收到了外交部一封电报。来电称，五角大楼根据盟军最高司令部派往台湾的联络小组的报告，现正草拟一项援助台湾的计划。外交部嘱我查明详情。我回复说，大使馆已经查明，合众国际社电讯（台北曾经很注意该则电讯）的资料来白五角大
第七卷再度出使华盛顿（下）
楼。然而，这个计划正在研究中，尚未成熟。我还说，据另一个机密消息来源称，联络小组建议的数字实际上大于合众国际社报道所说的数字，但是此事仍在华盛顿由各有关机构讨论中。1 月2 。日，美国首席代表奥斯汀向联合国大会政治委员会递交了美国提出的宣布共产党中国为侵略者的决议草案，其中还要求一个由集体措施委员会成员国组成的委员会来考虑对付侵略的其他措施，
另一方面，哥伦比亚的苏莱塔一安赫尔当天在政治委员会开会前来访时曾暗示，美国的反共立场并不像它表面那徉坚定。他指出，起决定作用造成政治委员会推迟举行会议通过宣布共产党中国为侵略者的决议的正是美国代表奥斯汀。
在这一点上，他还说，他的同僚、政治委员会主席阿韦拉埃斯曾在当天早晨再次打电话通知他，联合国的气氛变得非常模糊不清。
两日后，奥斯汀的代表格罗斯宣布，美国对台湾的态度是受美国国家安全利益支配的，美国将坚决主张国民政府应参加今后任何有关台湾的会议，美国不赞成中共在联合国得到席位。周围的压力正迫使美国朝着比较有利于我国政府的方向前进。
然而，我不像台北政府那样乐观。他们似乎认为，美国对中共态度的趋向强硬，不仅会导致美国对台湾的重要军事援助，而且作为其必然结果，会导致放弃“中立化’，政策，放任中国政府随意进攻大陆，或许甚至是在美国的帮助下发动进攻．
台北政府可能由于主观臆想，似乎既未对国际局势，也未对美国政策正确估计。就在那天以及其后几天，联合国大会政治委员会的事态发展明显地表明，酝酿中的美国政府对华政策并不像台北政府所想象的那样坚定，中共拒绝停火一事也没有使国际局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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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到所期望的程度。人们曾设想在共产党第二次拒绝停火条件后，自由国家会联合起来支持美国指责共产党中国为侵略者，但是这种情况也并未发生。
美国驻台北代办蓝钦于l 月30 日向外交部长叶公超递交一份照会。照会通知中国政府，美国政府愿以援助形式提供某些军事物资以防御对台湾的可能袭击。但是，这仍然不意味美国对于蒋委员氏或国民政府的态度有所改变。递交照会时，正值联合国大会政治委员会刚刚宣布共产党中国为侵略者。这说明美国已相当清楚地表明，美国和台湾的关系将根据美国的安全利益来决定。但是，美国对蒋委员长及其政府的猜疑是根深蒂固的。因此，尽管要求改变政策的公众和国会压力很大，美国政府不仅无意于谋求和国民政府的真正谅解，也无意在中国大陆、或者在朝鲜、或者甚至在拘留了我们大量军队的印度支那利用国民党军队。
迟至4 月25 口，也就是在互换照会后约两个半月，艾奇逊国务卿在记者招待会上声言，国务院照会所概述的援助并不表示对国民政府或整个远东的政策有任何改变。他强调美国政策要求台湾“中立化”，而且第七舰队仍在执行这一政策。只是到了这时候国务院才把美国1 月3 。日的照会和国民政府的复照公诸于世。在这之前，整个对台湾的军事援助间题是按绝密对待的，而且采取一切预防措施把控制权完全掌握在美国人手里。因此，虽然三四月份和我淡话的很多人，继续期望美国对国民政府的政策发生重大改变，但是实际发生的情况与他们或我国政府所预期或希望的颇为悬殊。
二关于对台湾的军事和经济援助计划美国驻台北代办蓝钦于1 月30 日向叶公超递交了一份关于
第七卷再度出使华盛顿《 叮）g " 军事援助的照会。2 月n 日，皮宗敢武官由台湾返美，给我带来了行政院院长陈诚的信件，说找国政府至少需要七干五百万美元的经济援助。皮宗敢还带来了总金额约为三亿美元的一份军事援助计划．在那以后的一周内，我收到外交部寄来关于美国1 月30 日照会和外长叶公超复照的正式抄件，复照表示中国政府接受美国照会中提出的条件和保证。
除我国政府的正式复照外，叶公超还向蓝钦递送了另一份照会，2 月14 日，美国大使馆答称：
本大使馆刚刚得到国务院电报通知称，在1950 年和1951 年财政年度期间，向中国地带军事援助的正常拨款．急额为一亿五千万美元。
1951 年财政年度的追加拨款向中国地带另提供三亿零祝百万美元；此项迫加拨款尚未就共同防御援助法案第301 节和第303 节进行划分。由于此项总额将用以满足整个远东地区对援助的紧急需求，因此决不应看作是属于给予中国政府军事援助范围之内。
从美中两国政府间互换的照会推断，美国的意图是确定已经开始执行的向台湾提供防御性军事物资计划的款项来源，并向我国政府清楚地说明这些军事物资已经和将继续交付的条件，即我国政府必须同意该援助计划不是我国政府立即可以利用的，而且整个事件过程必须严密保守秘密。很清楚，美国政府希望把全部控制权掌握在自已手中。尽管这样，美国政府还是正式承诺执行军事援助计划，这个汁划显然将转入「一个财政年度继续迸行。2 月15 日，皮宗敢武官给我带来了他收到的总参谋长周至柔的来电。来电称，他已将我国军事防务所需告知即将回国述职的美国代办蓝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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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月20 日，且盯在蓝钦到达华盛顿几天之后，我设午宴招待他。蓝钦说，一埃他和国务院商讨后，就会来访和我面谈，以便和我保持联系。
次日，我最后严格地审阅了准备发往国务院的有关军事援助和经济援助两份照会，然后予以发出。
军品采购技术团的韩朝宗上校向我报告说，五角大楼即将向台湾发运第二批武器、弹药和备件，这是他私下秘密探悉的。按照1945 年的价格表计算，这批物资总值约五千万美元。
韩朝宗的报告产生了不幸的后果。3 月27 日，他来告诉我，他向台湾国防部发出的有关即将交付台湾的物资的情报是机密的。这个情报是美国国防机构的一位B 上校私下里给他的，但这批物资仍在等待上级的批准。现在B 上校得知国务院接到了美国驻台北大使馆的报告称，台北外交部已经得到这个情报，中国人曾把得到的这个情报原件的影印本给美国驻台北大使馆官员看过。美国大使馆因而追问中国人是怎样获得这个情报的。韩朝宗说，这个影印本无疑就是他发出的那份。他说，B 上校当然极为不满，并表示后悔当初给他这个情报，并称今后将不得不格外小心。
不幸的是，我们在台北的人对错综复杂的外交事务并不十分警惕或老练。他们根本不应当拿着韩朝宗寄送的抄件匆匆忙忙地跑到美国大使馆去要求得到进一步的消息。这是机密，美国大使馆并不知晓，因而在见到抄件后，就报告了国务院。
技术代表团的霍宝树和李斡于4 月4 日星期三来访。他们是来汇报已拟定的经济合作署1951 一1952 年度的援台计划。他们说，虽然经济合作署曾敦促国务院支待并批准六千五百万至七千五百万美元的计划，但是遭到美国预算局反对，而只能指望得到六千万美元。现在他们的困难是对台湾的援助已包括在美国政府对
第七卷再度出使华盛顿（下）979 所有国家的一揽子对外经济援助法案中。因此，任何成数的削减，都必须适合于所有的受援国。
大约在同一时间内，我得知关于美国的军事援助，参谋长联席会议曾建议成立台湾军事顾间团和训练团，并已得到美国政府批准。4 月10 日，我向外交部拍发了一份重要的绝密电报：第一，顾间团将由陆海空三军成员组成，共约一百五十人。陆军将有三十名军官，加上二十名其他人员。海军和空军部分也差不多，但是这两部分的高级军官尚未任命。第二，关于顾问团的任务还没有详细的指示，这将取决于该团到达并作过初步观察后所提出的建议．如有必要，顾问团的人数可增至五百人．第三，顾间团团长蔡斯是少将，五十六岁，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曾任第一骑兵师师长，现任太平洋战区陆军第三军团司令。然而，他从未到过中国。（后来发现他在很久以前到过中国。）第四，顾问团将于两三周后动身。在此期间，另一件事情引起全国甚至全世界轰动。这件事情和援助台湾间题纠缠在一起，事实上，是和美国政府对华政策的整个间题纠缠在一起。4 月5 日，众议院少数党领袖约瑟夫· 马丁曾朗读麦克阿瑟3 月20 日写给他的信。麦克阿瑟在信中赞成马丁关于利用中国国民党军队开辟在亚洲反对中共的第二战场的建议。白宫和政府人士的一般反应迅速而愤怒。不到一周，杜鲁门解除了麦克阿瑟的一切职务。显然，这封信成了压死骆驼的那根稻草。麦克阿瑟免职的前一天，纽约中国银行经理贝祖治来访。他报告r 他和经济合作署前署长霍夫曼的谈话情况。贝祖治说，霍夫曼对自由中国仍然不表同情。霍夫曼曾告诉他，正如艾奇逊所说的那样，国民政府内部分崩离析，失去了中国人民的支持；蒋委员长的不明智的政策导致他自己的垮台．霍夫曼认为，尽管美国会为台湾
蛇。顾维钧网忆录缩编
防御共产党入侵而提供援助，但美国不会再把蒋委员反当作领袖加以信任。
陈之迈以同样语气报告了他刚和雷蒙德· 莫利共进午餐的情况。专栏作家莫利曾向杜鲁门的特别助理艾夫里尔· 哈里曼询问传闻的麦克阿瑟的反复建议，即赞成利用国民党军队并为此而给蒋委员长以军事援助。据莫利称，哈里曼回答说，蒋委员长对中国人民来说是一个名誉扫地的领袖；如果美国把他作为领导反对共产党军队的反共运动的领袖，那是愚蠢的。
4 月l ，日，我设午宴招待美国军事顾问团作为饯行。参谋长斯托特了解中国，蔡斯少将也曾到过中国，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曾在天津服役。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他在麦克阿瑟领导下，从澳大利亚和太平洋的新几内亚一直打到菲律宾，最后到日本参加接受日本投降。他说，顾问团将为中国训练陆军，并教部队使用特别是保养向台湾提供的新式装备．
我对蔡斯和斯托特两位都谈了我们急需武器备件和包括航空汽油在内的汽油。蔡斯对我说，他曾特别要求五角大楼向台湾加快发运第二批军需品，汽油问题也在考虑中。斯托特告诉我，1951 一1952 财政年度的装备供应量甚至更大，而且已经有了计划，但是计划尚未确定，因为必须等待国会采取行动提供必要的款项。至于航空汽油，已决定向我们提供足够用一个月的现货。我猜想这个限制是为了防止台北把汽油随意另作他用。
当天晚些时候，我打电报给外长叶公超，报告午宴的情况，并要求他将电报抄送给国防部长郭寄娇和参谋总长周至柔。我说，蔡斯告诉我，美国军事援助顾问团的任务是双重的，既准备接受咨询，又帮助我们训练军队，特别是有关保养和使用新式武器。蔡斯曾说，第一批人员共五人，将于4 月20 日离美，在东京逗留数日，一一‘. . . , . . . ．阴．. ．叫．卜月．. . . , . ．侧
第七卷再度出使华盛顿（下〕 绷1 预计5 月l 日抵达台北〔 〕 第二批人员将于5 月中旬离美口其余人员的派出及抵达时问，将取决于已在台湾的人员的观察和报告。蔡斯还说，海军的代表都是海军中校；太平洋运输舰队上校指挥官不久将被指定和第二批海军军官一起赴台。然而，这批美国军事顾问团的派出应予保密，等到4 月20 日由华盛顿和台北同时予以公布。
24 日下午，美国国防部副部长罗伯持· 洛维特宣布，赴台军事顾问团的人数以后将增加到五六百人。但是当问到这个团的活动是否仅限于训练中国军队使用和保养美国新式装备时，他拒绝加以评论。显然，他有意不让中共获得情报。中共刚在前一天夜里在朝鲜发动了早就料到的春季攻势，把联合国军击退了十至十二英里。
事态的发展向浅证实了这样一点，即北平政权的态度和行动对于美国向我们提供更多援助的态度和政策的影响比其它任何因素为大，对于军事援助尤为如此。因此，他们最终决定组织一个我们自1948 年以来一直敦促的军事顾问团，甚至予以扩大。
第二节国际背景和美国的政治争论
1951 年3 月14 日，南朝鲜原来的首都汉城第四次易手，重新被联合国军占领。一星期后联合国军又占领了位于三八线南侧仅八英里的重要交通枢纽春川。随着联合国军推进到朝鲜的分界线，美国的杜鲁门总统已经开始磋商以决定一项行动方针。当然，现在人们早已普遍知道，总统那时所想的是实现停战和与共产党人进行谈判，并且已把这个意图通知了麦克阿瑟将军。同时，美国政府也提出了拟递交其他出兵朝鲜的国家的以和乎为目标的总统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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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案。草案指出由于共产党人已被逐回他们原来的出发地点，击退北朝鲜和中国共产党军队侵略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换句话说，声明表达了美国政府为了有利于早日实现和平解决，情愿放弃统一朝鲜的愿望。
可是，3 月24 日后，这个已经征得盟国同意的总统声明被搁置起来。因为麦克阿瑟将军出于他的主动，已经发出了一项愿意与敌方战地指挥官谈判的声明，这个声明带有威胁性，即除非接受他的建议，否则联合国将把战争扩大到中国大陆，使红色中国面临军事崩溃的危险。
众议院少数党领袖约瑟夫· 马丁4 月4 日在众议院宣读了他收到的麦克阿瑟将军的信。这封信很重要，因为它表明了麦克阿瑟坚决反对美国及联合国企图在朝鲜进行一场有限战争的战略思想。他主张以最人的兵力来反击敌军，像美国过去一贯的做法那样。他还说：“亚洲正是共产主义阴谋家选作他们推行征服全球计划的地方，… … 如果我们在亚洲这一仗输给了共产主义，那么欧洲的沦陷就将不可避免。”他更进一步地赞成马丁的建议，即利用台湾的国民党军队来反对中国共产党人。
整个事件在美国政府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和批评指责，白宫的反应也很不以为然，甚至发怒。那天晚上杜鲁）1 总统在向全国进行广播演讲时，他反复陈述美国人民不希望看到朝鲜战争扩大，并且说他不愿意“陷入亚洲大陆上的这场巨大冲突之中，如果我们主动扩大战争，那将是悲剧性的错误二”
美国政府对于亚洲战场的看法完全与麦克阿瑟不同。杜鲁门和国务院尽管对全球战略越来越重视，但他们的注意力仍然集中在欧洲。1 月份杜鲁门在国情咨文中曾说：
我们共同防务的中心是北大西洋共同体，欧洲的防务是
第七卷再度出使华盛顿《 下）983 整个自由世界― 包括我们自己― 防务的基础。虽然战争正在朝鲜进行，美国对欧洲的军事和经济援助仍远远超过对任何其他地区的援助。参议院最后甚至已经批准向欧洲派遣军队。例如1 月初联合国军放弃汉城后不久，韩国大使张勉曾对我说：美国方面已通知他，由于美军被牵制在欧洲，所以不能向朝鲜增派军队。
4 月7 日各报和广播都大肆宣传白宫对麦克阿瑟致约瑟夫· 马丁的函件的强烈反应，伦敦和巴黎的评论也很紧张不安。我认为可能会对麦克阿瑟采取某些强烈措施，或是严厉申斥，或是召回。4 月11 日，杜鲁门总统突然免了麦克阿瑟将军的职，使华盛顿大为震动。麦克阿瑟被解除了盟国最高司令官、在朝鲜的联合国军司令官、远东和朝鲜美军总司令等一切职务。免职命令立即生效，麦克阿瑟被允许到任何他所选定的地方去旅行。
那天晚七杜鲁门总统在广播和电视中演讲，讲题为《 在朝鲜冲突中的美国政策》 。他强调美国在朝鲜的一切行动都是为了防止一场第三次世界大战。他谴责共产帝国主义和侵略行为，并说对朝鲜的侵略是共产党人曾经干过的许多事情中“最冒失和最危险的行动”。他承认“进攻朝鲜是征服整个亚洲巨大计划的一部分”，但是他宣称不通过全面战争就能阻止这种征服的最好办法是在朝鲜打一场有限战争。另一方面，如果战争扩大到满洲和中国本土，美国就会由干挑起全面战争而破坏了它自己的政策，总统解释说，因为麦克阿瑟将军不同意这个政策，他不得不解除麦克阿瑟将军的一切职务，“以免人们对我们政策的真正意图和目标出现怀疑和混乱，，。
总统的演讲和解释对于平息政治争吵并未起到多少作用。当麦克阿瑟将军在欢迎英雄凯旋似的空前盛况中回到美国后，4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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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日池在特别召集的国会两院联席会议土重申他的观点时，得到了广泛的支持二
那时美国国会两院为了弄清目前的争论和美国远东政策的背景而着手进行的国会调查活动的声势越来越大。事实上，举行听证会是在4 月24 日公布的。至于就朝鲜的局势而言，预料中的共军春季攻势已经开始。4 月2 仑日夜，共军沿着一百余英里宽的前线发动了一系列进攻，美军被迫后撤。我在4 月26 日的口记中写道：来自朝鲜的报道说，共产党人在朝鲜的攻势四天中已经前进了二十七英里，现在距离汉城仅十七英里。
这样的报道更加使人们对政府的有限战争政策失却信心，出现了许多有关国务院将发生变动的谣传。前一夭来访的蒋荫恩告诉了我另一个关于．总统取位的传说，他说目前正酝酿着一个行动，让麦克阿瑟来当共和党提名的总统候选人，而以路易斯· 约翰逊为副总统候选人。
4 月工3 日，杭立武来访。他说他经过欧洲来到美国，在罗马、巴黎和伦敦停留了约六个星期．他会见了英国助理外交次官罗伯特· 斯科特。斯科特曾向他解释，并不是由于考虑到英国在中国的商业利益和投资才导致联合工国承认了北平政权，而是因为英国想要避免重犯对1917 年革命成功后的俄国所造成的错误，那时英国对苏联政权的承认拖延得太久，从而迫使俄国采取孤立政策，并把它的反击对准西方及整个世界。
杭立武说，斯科特承认英国第一个承认北平政权的性质和意图已经证明是错误。但是他说，英国现在仍无意撤销对北平政权的承认。杭还说，事实上，在不太久以前，英国的工党议员曾要求召回麦克阿瑟，因为他鼓吹轰炸满洲和利用在台湾的国民党军队反对中国共产党人。莫里森已经正式声明，英国政府反对这样的政策，一曰‘卜‘. . . . . ．叭．' ．曰‘叨．口尸一．. ? ' . ? , , . . ．呼叫日．. . . ．尸．. . . . ‘一一“' ? ～二月～一― -
第七卷丙度出使华盛顿《 卜）鸿。并且仍然相信朝鲜问题应当通过政治和外交途径解决。（我了解到英L 」最近曾向美国政府提交一价备忘录，倡议就筹划中的对日和约间题与北平协商。此外还主张宣布台湾应当归还共产党中国。）在我5 月12 日星期六的日记里，有这祥一段记载：今天是马歇尔将军在参议院外交、军事委员会联席会议上就麦克阿瑟将军的免职事件、美国的远东政策和朝鲜冲突出席作证的第六天，参议员凯恩和参议员威利不停地无情追问自从雅尔塔会议和马歇尔访华以来的详细事实。马歇尔的作证于5 月14 日结束，15 日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布莱德雷将军开始厂为时六夭的作证。他对联席会议说，麦克阿瑟将军的计划将使美国“在错误的时间对错误的敌人打一场错误的战争”。
同口，众议院通过一项反对接纳共产党中国为联合国会员国的决议。参、众两院还通过一项共同决议，要求联合国对共产党中国实行武器禁运．在这以前，5 月7 日，美国出席联合国研究进一步措施委员会的代表提出一份决议草案，建议防止运送武器、弹药、军事器材、原子能材料、石油和运输设备等具有战略价值的物资以及其他可用于生产武器、弹药及军用器材的物品到共产党中国或北朝鲜控制下的地区。5 月l 哇日，研究进一步措施委员会决定接受这个建议，并随即把这一建议提交联合国大会的政治委员会。
美国参1 众两院的这个决议，当时意在敦促联合国不失时机地把这个关于禁运的建议付诸实施。此外，还公布了得到国会广泛支持的拟议中的对1951 年第三次补充拨款法的凯姆修正案作为一个警告，以表明如果联合国拒绝它的要求，国会将作出何种反应。修正案规定一切美国的经济和财政援助〔军事援助除外）不得给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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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故意允许战略物资出口到苏俄及它的欧洲卫星国、共产党中国或北朝鲜的国家。
联合国政治委员会在5 月17 日通过了禁运决议，5 月18 日以搜7 ：。· 8 票得到了联合国全体大会通过。三天之后凯姆修正案在华盛顿为国会通过。
简而言之，1951 年5 月份有些迹象表明，美国政府虽然仍坚持反对把朝鲜冲突扩展到共产党中国大陆，但它正在逐渐演化，显然是走向它意愿反面的演化，变成同样坚决反对以任何方式与北平妥协，而这是国会施加压力帮助造成的。所以使我有这种印象的基本原因是，美国采取了一系列．单独行动来回击中国共产党人的敌意行动；另一个例子是美国政府否认中国共产党人有权参加缔结对日和约。
6 月23 日，我在日记中简要记下了我的观感。
朝鲜：美国渴望在任何可能的条件下获得解决，不再坚持要求中国共产党人撤离朝鲜，他们将满足于以38 度线作为分界线。
对日和约和我们的参加问题：美国政府、国会和一般人民都渴望与日本缔结和约，以便解除军事、经济和财政上的重担。现在美国面临两种抉择，一是签订一个没有国民党中国参加的和平条约；一是有国民党中国参加而签不成和平条约。在这二者之间，美国毫无疑问宁愿缔结没有国民党中国参加的和约。
世界形势：一切取决于莫斯科的意图；美国、英国、法国和其他盟国都渴望避免与苏俄对抗，可以肯定，美国在1952 年底总统选举定局之前不愿与苏联对抗，其他国家则希望永不对抗．而莫斯科也不急于摊牌，因为斯大林在没有充分根据确
第七卷再度出使华盛顿＜下）9 盯信能获得最后胜利时是不肯冒险的，而目前没有战争，他正在获得很多利益。
就在同一天，苏俄化表马立克在联合国电台作广播讲话。他在讲话结束时声明，解决朝鲜战争的办法，第一步可以安排停火休战，使双方军队从38 度线后撤。
石月27 日，美国驻莫斯科大使柯克已奉命访间苏俄外交部请求澄清马立克的讲话。在华盛顿，所有参加朝鲜战争的各国代表都聚会于国务院，讨论马立克的声明以及朝鲜的军事形势。6 月29 日星期五，我把国务院发布的李奇微将军致电朝鲜共军总司令的新闻稿摘要电告外交部。李奇微建议在元山港内的一艘丹麦医院船L 举行停战会谈。元山是朝鲜东北海岸的主要港口，位于38 度线」匕八十英里。
7 月2 日从朝鲜传来了共产党人答复李奇微建议的消息。他们同意讨论停火，但提议在38 度线南仅数英里的开城进行会谈，以代替在元山港的船上会谈。还提议会谈在7 月10 日至15 日举行。
7 月3 日联合国军司令官发表广播讲话，表示同意会谈在7 月10 日或更早一些于开城开始。李奇微还建议在7 月5 日或“尽早的实际可能时间干开城举行预备会议… … 以保证有效地安排与第一次会议有关的许多细节”。
共产党人提议7 月8 口会谈的答复于7 月4 日公布，同日，一位刚刚从朝鲜回来的负责美国在朝鲜情报工作的上校同我共进午餐。他说李承晚在朝鲜并不受人欢迎，1949 年仅有百分之l 一的选民投他的票，但是北朝鲜的进攻拯救厂他。
在26 日双方同意了个包括四项议题的议事日程：( 1 ）确定一条军事分界线作为建立非军事区的基础，这对停战是十分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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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2 ）达成具体安排以建立一个监督停战的机构，包括其组成、权限和职责；臼）关干处理战俘的安排；( 4 ）将丘述议题向有关政府提出建议。
早在7 月12 日，各大报都刊载了对日和约草案的文木和杜勒斯的声明，同时也提到叶公超的声明，指出和约签署国名单中删去国民党中国是非常不对的，是与公认的国际正义原则不相容的。这种作法是与英联邦国家妥协，那些国家希望看到中国共产党人代表中国签署和约。
在1950 年12 月，看来美国似乎要屈服于盟国的压力，把国民党中国在联合国的席位让给北平。但到了1951 年2 月，美国在国际机构中的代表权间题上给了我们支持。
7 月29 日星期夭，我和宋子文在拉伊同进晚餐并谈论当时形势。我对他说我不信苏俄会摊牌，而美国则表明在1952 年底之前不能完成作战准备。我告诉他，真正的危机将在1952 年美国总统选举之后开始。在这以前，所有的政治家都想给美国人民以这样的印象，即他们是维护世界和平的。但在选举之后，当美国的军事实力等于或超过苏俄的军事实力时，美国的领袖们将致力于寻求一种令人满意的解决办法来保证世界和平，如果可能的话，通过谈判和协定；必要时，则通过一场军事实力的较量。
星期一，我在蒋廷敝的纽约办事处与他会面。他相信某种形式的停战将在朝鲜实现，这对我国政府命运的影响很不妙。他说停战协定缔结后，联合国大会将于二十四小时内予以批准，然后关于中共政权在联合国席位的政治问题和台湾问题将再度提出，并将于今年秋季在巴黎举行的联合国大会例会上进行讨论。总而言之，1950 年12 月以后台湾政府的地位本已逐渐有所好转，但自l 外l 年7 月底起其国际地位，特别是在联合国的地位似乎又将面临另
第七卷再度出使华盛顿（下）
一个危险的时刻。
第三节共同防御互助方案及对华援助
1951 年挂月24 日我致电外交部，转达那天美国国防部副部民洛维特关j 几派遣军事援助顾问团去台湾的通告。洛维特没说明这个顾问团的职责是否限于帮助国民党军队增强防御能力，只说关于台湾的中立化问题，美国政府没有改变主意。洛维特还透露美国政府已十去年冬天决定继续向台湾提供军援物资，一批价值约一千万美元的轻武器用弹药已于1 95 。年11 月交付国民政府。又说，1951 年3 月中旬，美国国防部认为弹药而外，运送军事装备的时机也已到来，国务院已予同意。至于将来运送装备的数量，仍需等待国防部向国会提出一项从】 951 年7 月开始的实施方案，纳入1 952 财政年度计划。
就在第二天，国务院向报界公布了美台在两个半月以前缔结军事援助协定的换文。中央社蒋荫恩带给我一份那天上午艾奇逊国务卿在记者招待会上发布的关于给予台湾军事援助的换文和他的声明的副本。
正在华盛顿访问的前教育部长杭立武前来看望我。他在4 月下旬和5 月初已曾几次打电话告诉我他和美国人就美国对我们政府的态度和政策进行谈话的结果。杭立武归纳了几次谈话的印象说，助理国务卿帮办麦钱特认为台湾有进步，但以为还不够，并认为课税不够高，孙立人的权力仍不充分，蒋经国的特务的活动正危及人民的公民权利。（孙立人将军在1950 年3 月已被任命为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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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军总司令，但蒋经国作为国防部政治部主任并控制着秘密警察，实际七也控制着军队，而这是美国人不能赞同的，因为原先美国人就曾促使任命孙立人为台湾的武装部队统帅，此外，美国人也反对蒋经国的做法。）
杭立武说他已告诉麦钱特，多征税并非不可能，但政府必须考虑人民的反应，如果新税款超过日本统治时代则尤应考虑。这是个新论点，似乎颇得麦钱特首肯。关于蒋经国的事情，杭曾告诉蒋委员长，香港人说他将要把国民党交给他儿子蒋经国去控制，委员长笑了笑，表示这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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