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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美尔战时文件

_4 李德哈特(德)
  2日以来,部队一直在运动中。我们已经收回了昔兰尼加,像闪电一样快。我希望在十天之内回一趟家,并且休息一段时间。不过这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1942年2月4日
  前线又已平静无战事,现在从左翼到右翼延展到300英里以上。能够收复昔兰尼加使我感到开心。我希望到下星期这里的情况可以稳定下来,以便我请一个短假。
2月7日
  和罗马方面仍然在闹纠纷,他们不同意我的办法。若是我们退出昔兰尼加,那他们才开心咧!
2月10日
   
  意大利人收回一个军不给我指挥,因为他们不愿意看到我前进得太多。他们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2月23日
冬季战役总评
  英军的秋季攻势,其目的是想要毁灭在迈尔迈里卡的德意联军,征服利比亚,并且与自由法国[编者注:指戴高乐在英国成立的流亡政府。]的军队联合占领北非的海岸,以作为进攻南欧的基地。他们这个军事目标未免太高了。
  当他们攻击兵力集中的时候,曾经有良好伪装的掩护,同时天气也极为有利。因此他们获得了完全奇袭的效果。不过,虽然他们的攻势在准备时是如此高明和巧妙,但他们在执行时却无法与之相比,他们应该首先集中在西迪里齐,然后再梯次地前进。若能同时向艾克罗马突击,切断我们的补给线,那就更有效了。
  反之,塞卢姆防线只要用少量兵力加以监视即可,不必用两个师去攻击它。印军第四师在那里整整被牵制住达两个月之久。事实上,英军的攻击主力却只有两个师,兵力太少不足以发挥决定性作用。照道理说,重心方面的兵力从不嫌多,可是英国第八集团军的每一次攻击主力都太弱,而且这种脆弱的兵力还常常分散使用。
  运用这种战术的结果,常使英军的部队在会战中被德军各个击破,徒然损失了兵力。在整个战役中,英国的指挥官从来不把他的兵力集中在决定点上。这个基本的错误使他们永远得不到胜利。他们的指挥技术太刻板,下达的命令规定得太详细,结果使低级军官完全丧失了应有的指挥权,当战况发生突变时,他们完全缺乏适应能力。凡此种种都是英军失败的主因。
  在欧洲战场上,缺乏机动性和过分遵守刻板的形式已经够坏了;而在沙漠中则更是糟透了。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流动的,没有障碍物,没有防线,没有可供掩护的水道和森林,一切都是公开的和无法计算的,指挥官在每一天,甚至于每一个小时之内,都要准备随机应变,保持充分的行动自由。在思想和行动上,绝不可以有保守性的倾向,也不要靠着传统的方法和过去胜利的经验来企求成功。判断要敏捷,随时采取行动主动控制情况,使敌人感到措手不及、无法应付,千万不可以事先固定一切部署。这就是沙漠战术的基本原理。
  评定一名沙漠军人的价值标准是他的体力、智慧、机动性、神经健全、勇敢和坚定。而一个指挥官除了需要以上的各种品性以外,还更要能够获得部下的敬爱,具有坚定的决心,善于判断地形和敌情,具有灵敏的反应和旺盛的精神。隆美尔将军对于上述的各种标准几乎都得到满分,这样的名将是古今少有的。
  英国士兵在沙漠中打得很好,只比德军稍差一点。隆美尔本人对于英军常常表示出敬佩之意,甚至他曾说过,若是能够领导这样的精兵去参加战斗,一定是件十分高兴的事。
  在这次冬季作战中,证明了战车是惟一决定胜利的因素。主要因为沙漠上完全没有障碍物,战车的使用几乎没有限制。
  战争的胜负标准可以用击毁战车的数量来表示。不过不仅是战车数量的问题,而更重要的却是它们的技术水准、运动能力,以及火炮的射程和口径。因为在开阔的沙漠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使敌人处于我方有效火力的控制之下,在敌人能够出击以前予以击毁。所以惟一的办法就是要在较远的地方把敌人击毁。有一个时期,英军的马蒂尔达战车最令我们害怕,因为它的装甲特别厚,不易被击毁。不过它的速度太慢,火炮的口径和射程也都太小。在1941年年底之前,德国的Ⅲ型和Ⅳ型战车仍然比敌人的各种型式战车都更优秀——它的火炮射程和口径都较大,运动性能也较强。一直到1942年5月间,美国的战车出场之后,我们才丧失了这个优势。
  炮兵的情形亦复类似。射程越长越有决定性——这一方面英军占了上风。我们对他们的25磅炮感到很头痛。不过德军的88mm两用炮(高射、战防两用)却具有较高的机动性,它的威力无双——俘虏告诉我,当88mm炮与战车交手时,根本是一种“不公平的武器”。这种炮对德军的胜利贡献很大。在机动性的战斗中,双方的步兵都没有太重要的作用,只有在塞卢姆前线的阵地战中,他们曾经有过相当的表现。
  若是双方领导能力、训练、补给条件和空军实力都大致相等,那么在沙漠战争中的主要决胜因素就是战车的数量、机动性以及战车炮的射程。其次是野战炮的数量和射程。最后才是战防炮的数量、射程和口径。假使有一方面在这些兵器上居于劣势,那么就得靠部队的素质和指挥来弥补这些缺点,不过假使缺乏空军和补给,则无法加以弥补。
  最亲爱的露:
  昨天我去参加了克鲁威尔的生日宴会。一切都很顺利。过几天他就要休假了,也许还要去接受治疗,我希望他能够回来。现在的昔兰尼加已经是一片绿色,连沙漠上面也好像铺上了一层绿毯。在水平面高度此时已经很温暖,不过我们的驻地位于2500英尺的高度,所以风很大,相当冷。
1942年3月21日
  没有什么可以说的,补给很困难,尤其在陆上运送物资最令人头痛。新任陆军参谋总长蔡兹勒将军(Gen.KarfZeitzler)昨天来看我们。刚巴拉已经调回意大利,他失宠了,新的人选感觉还不错。
3月26日
  今天应该是星期天。我从国内飞回非洲已经十天了。我现在忙得很。昨天我被大阳晒伤了,但没关系,我们有很好的油膏。
3月29日
  昨天我不能写信给你,因为我们在运动中。我很喜欢这个新地址,因为它距离前线较近,可以使我节省很多路途上的时间。这里风景现在变得非常可爱,野花四处盛开着。我照了一些彩色照片,不久就可以寄回家里。
  当英国人离开这个新“住宅”的时候,他们在大门上写着:“请保持清洁,我们就要回来了!”我们倒要看看他们这句话灵不灵。
3月31日
  凯塞林昨天来了。他带来的有关我们同盟国的消息都令人很不愉快。他们完全是官僚主义的做法,上层的人一点都不懂得近代战争的需要。整个补给制度完全不上轨道。
  除了意大利部队略有问题之外,我们一切都OK。以后三个星期我们还有得忙。
4月9日
  星期天,有另外一位贵宾来访问我们——那是OKW中的一位海军将军。国内若是常有这些大人物来看我们,当然是一件好事。有许多复活节的礼品也运到了这里。许多的妇女也都寄来大批热情的书信。最近曾有一颗炮弹破片从窗口里飞进来,恰好打在我的肚子上面,它穿过了我的大衣和夹克,最后才给我的裤子挡住了。肚子的皮肤上面显出了盘子大小的大块伤痕。我还真是狗运当头!
4月10日
  匆匆写完这封信,就要向南出发了,这一路的风景好像是在月球表面一样。在这个平坦的山地上,拂晓日出是一种天外的奇景,非常美丽。温度在零度左右,不久就会暖起来了。
  昨天曾有两次有趣的会晤,一次和魏希赫德(Weichhold),一次和沙巴尔斯提将军(Gen.Sarbassetti)——他接掌刚巴拉的位置。他告诉我刚巴拉被调走的原因:他当着一些军官的面说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够领着一支意军和德军作战。这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蠢材!
4月25日
  凯塞林今天下午要来这里。我很希望能听到他的消息。明天,巴斯蒂科又要来把另一种意大利勋章颁赠给我。我觉得头痛到了极点。最好多派点部队来,那比较有意义。
4月27日
  无事可以报告。热,到处都是尘沙。主要公路上的交通状况都很差。
  在我们前线上已经发生了某种神经紧张的现象。英国人以为我们会进攻,我们也以为他们会先动手。总有一天,双方又要比一个高下。不久你就可以从报纸上看到详情。我们都希望在这个年底就能结束这场战争。
5月12日
第九章 加扎拉和托布鲁克——作战的准备
  反攻胜利结束之后,1942年年初,我们重新攻克了昔兰尼加。此后物资补给变得非常困难。
  造成这种困难的主要原因有二:(一)德国最高统帅部始终不曾认清非洲战场的重要性,所以从不曾给予应有的注意。(二)意大利人在海上的行动太令人失望。相反,1942年年初的英国海军非常活跃,而英国空军也令我们相当困恼。
  德国的最高统帅部始终不曾认清非洲战场的重要性。他们不知道只要用相当少的兵力,即足以在近东地区大获全胜。从它们的战略和经济上的价值来说,要比征服苏联南部的顿河河湾划算得多。在我们面前的领土蕴藏了大量的原料。而征服中东足以解除我们的石油荒。假使我这个军团能够再增加几个师的兵力,并且保证补给充足,就可以击败在近东地区的整个英军部队。
  但是实际的情形却完全相反。我们要求增援的请求被拒绝了,他们的理由是:东战场交通工具的需求量太大了,德国的生产力供不应求,无余力为非洲战场增加更多的摩托化部队。
  很明显,德国最高统帅部的看法仍和1941年时完全一样。他们认为非洲是一个“得不偿失”的地区,若是把大量的人力和物资投入这个战场,一定不划算。这真是一个短视的看法!他们一向认为补给的困难是无法克服的,其实并非如此。问题在于需要有一个坐镇在罗马的人,全权解决一切困难。我们政府对意大利的政策实在太纵容丁,结果使德意联军的兵力在北非严重受损。
  的确,东战场对于德国的物质资源而言,是一个极沉重的担负,尤其是在1941年到1942年的冬天,德军在东战场上丧失了大批的装备。不过话虽如此,我却深信由于北非战场的前途无限光明,从欧洲比较不重要的地区抽出几个机械化师来供我们使用并非不可能。最基本的问题在于他们不了解这种形势,所以不肯动手作任何的调动。这实在是“不为”,而非“不能”。
  这种心态造成的后果非常严重。我们只有3个师的德军——其战斗力也常不足额——却已经使英军在非洲忙碌了18个月之久,损失惨重。最后我们的力量用尽,才受阻于阿拉曼(ElAlamein)。可是自从非洲丧失了之后,德国人必须用更多的兵力与美英军周旋——使得我们后来在法国和意大利的战场上要用到70个师左右的兵力。假使1942年的夏天,能够把6个德国机械化师给我,一定可以把英军打得全军覆没,至少可以使南面在相当长的时间之内免受威胁。假使当时有决心,补给就不会成问题。后来,在突尼斯我们的补给居然可以增加一倍——那时已经太迟了——即为明证。
  在1942年2月之后,由于凯塞林的努力,他的空军在地中海居然获得了空中优势,大局有好转的趋势。当时,我们的空军曾重击马耳他岛,所以对海军暂时不会构成威胁。于是有相当数量的物资运入的黎波里、班加西和德尔纳,德意联军开始全速进行整补的工作。
  虽然如此,英国的第八集团军在增援方面仍然比我们快。英国政府全力加强补给:大批的船只纷纷开入埃及的港口,那都是由美英两国绕过好望角运来的物资。当然,这种长达1.2万英里的航程,使得英国的运输船一年只能航行一两次,途中还饱受我们潜艇的阻扰。尽管这样,英国的海军和商船仍使近东地区的英军补给状况比我们占优势。此外,近东有炼油厂,英军在燃料的供应上不会缺乏。
  而更重要的,却是英国一些有远见的重要人物,知道用最有效的方法来组织补给。从这一方面看,对手要比我们占了下列几个优势:
  (一)对大英帝国而言,北非是它的一个主战场。
  (二)英国政府认为利比亚的战斗对整个战局具有决定性的作用。
  (三)英国人在地中海拥有自己的海空军,而且都是第一流的强大部队,我们只有那个靠不住的意大利海军。
  (四)从英国的第八集团军到最基层的单位全是摩托化的。(实际上,英国的步兵单位并非真正的“完全”摩托化’——他们不都有专用的车辆。通常都是集中一批车辆来载运他们。所以战略机动性还是有限制。)
  所以我们知道,一旦英军当局感觉到他们的实力已经够充实,马上就会不择手段地来毁灭我们。我们的南面侧翼门户洞开,敌人几乎可以为所欲为。假使我们遭受敌人的迂回而被迫退却的时候,那么马上就会面对非常大的困难,因为意大利部队大部分都是非摩托化的,很难尽快退走。因此我决定先下手为强。
  英军对于迈尔迈里卡的防御计划的基本着眼点,是迫使我们打一场阵地战,而不在开阔的沙漠中作自由的运动。他们执行这种阵地战的技术,可以算是第一流的。
  但是他们的基本假定完全错了。在北非的沙漠中,若是南翼方面没有掩护,而想坚守一条固定的防线,其结果一定是惨遭失败。若想防御成功,则必须具有攻击的精神。当然,有坚强工事的防线对于阻止敌人作某种作战上的运动,具有很大的价值。但无论如何,绝不可因为防守这种防线,而影响到担负机动防御的兵力。
  英军在迈尔迈里卡的部署大致如下;
  从加扎拉附近的海岸上一直向南延展,是一条布有大量地雷的防线,由英军第五十师和南非第一师负责防守。这条防线的南端有一个纵深的布雷地带,一直延展到比尔哈基姆为止。这里就是英军加扎拉防线的南端核心,已经筑成了一个要塞,由自由法国第一旅负责防守。
  整个防线在设计上非常精巧。在沙漠中建立这样一条工程浩大的防线,可以说是有史以来的第一回。仅仅在这个防区之内,就布下了50万颗地雷。
在加扎拉防线中点以东数英里的道路交叉点上,又是一个坚强的据点,名叫“武士桥”(Knightsbridge),由英军第二○一近卫旅防守。
  在艾哈坦(ElHatain)和巴特鲁拉(Batruna)附近的地区,也曾加以坚固的设防,以掩护托布鲁克的南面通路。这个所谓阿代姆“盒子”的阵地由印度第五师据守。托布鲁克对整个加扎拉防线而言,是一个供给基地。自1941年以来,英国人即开始着手托布鲁克防线的增强和改进的工作,其中最主要的是广泛布雷。这里的防线是由已经加强了的南非第二师负责防守。
  所有各据点都拥有强大的炮兵以及充足的补给,其构筑都符合现代战争的要求,在迈尔迈里卡地区中埋下了总数在100万颗以上的地雷。其后我们在英军的后方地区中,还掘出了15万颗地雷,这足以证明他们原本计划埋下更多的地雷。
  除了我上文所说的全部摩托化部队以外,英军在主防线的后方有一支机动的预备队,包括强大的装甲和机械化部队(第一和第七装甲师,以及几个独立的装甲旅和营)。
  虽然英军的基本计划只是一个“次级品”——尤其是在他们拥有这样完全摩托化兵力的前提下,可说是“弃其所长,用其所短”了,但他们的防御工事做得太好了,我们花了九牛二虎的气力才把它攻下来。
实力的平衡
  在会战开始的时候,德意联合装甲军团一共有两个德国装甲师和一个意大利装甲师,以及一个德国摩托化师和一个意大利摩托化师。此外,在德意联军总司令部的指挥之下,还有四个非摩托化的意大利步兵师和一个德国步兵旅。在会战中,意大利最高统帅部又送来了一个装甲师——利托里奥师(Littorio)。所以我们一共有三个德国师、一个德国旅和七个意大利师,但意军当中只有三个师是摩托化的,可以用在机动战争方面。多数的德国部队和全部的意大利部队的兵力都不足额;例如第九十轻装师的每一个连只有50人。意军人力的缺乏尤为严重,事实上,他们的一个摩托化师只能算是一个旅,而一个步兵师只能算是一个团。
  会战开始时,英军共有四个摩托化步兵师、两个装甲师和四个独立机械化旅。此外,到了7月中旬,他们又增加了四个师的生力军,和一些独立的装甲单位。所有这些兵力都是摩托化的,而且完全足额。英国的装甲师在编制上与我们不同,几乎完全由装甲兵力所组成。所以开战后,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大约是9比6,我方居于不利的地位。我们参加会战时,一共有德国战车320辆、意大利战车240辆。而英军的实力则约为战车900辆。至于在作战过程中,敌方战车的增援数量,则与我方的更不成比例。
  1942年5月以前,我们的战车素质似乎要比英国战车更优秀。可是之后的情形就完全不同了。美制的格兰特型(Grant)战车在夏季会战中第一次出现,毫无疑问它和我们的长炮管Ⅳ型战车势均力敌。可是当我们进攻时,只剩下4辆长炮管的Ⅳ型战车。而且都没有适用的弹药,所以根本不能参加战斗。我们的短炮管Ⅳ型战车,在速度和运动性能方面比格兰特型更优良,但后者火炮射程较大,能够在远距离击毁Ⅳ型战车;而前者在同样射程之下,却无法击穿美军战车的厚甲。况且我们只有40辆短炮管的Ⅳ型战车,而对手却有160辆格兰特战车。
  我们的主要装甲兵器是Ⅲ型战车,它的火炮口径为50mm——大多数也都是短炮管的——当然更不是格兰特的对手。英国战车的火炮口径只有40mm,所以比Ⅲ型战车还不如。但我们的240辆意大利战车又不是英国战车的对手,部队中的士兵都说它是一种“自动推进棺材”。
  炮兵方面我们也居于劣势,敌我之比约为8比5。至于空军方面,双方的实力在会战开始的时候还大致平衡,以后就每况愈下了。
  就整个情形而论,非洲装甲军团所面对的英军,其兵力对比相当悬殊。不过若是与以后1942-1943年英军冬季攻势的时候相比,则这种差别还是可以忍受的。实际上,我们可运用的兵力不过三师德军和三师意军,其余的兵力因为缺乏机动性只能留守后方。而且意军的两个摩托化师实力太差,非有德军的保护不可,否则无法发挥战斗力。
沙漠战争守则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所有战场上,也许只有在北非,战争可以采取最“进步”的形态。双方都使用完全摩托化的部队,在一望无涯、毫无障碍的沙漠上,可以获得梦想不到的最大可能性。只有在这个战场上,摩托化和战车战争的原理才得以充分应用,甚至还可以作进一步的发展。只有在这个战场上,双方的主要部队曾经进行过纯粹的战车战。虽然.偶尔也有静态的战斗,但是无论如何,运动战总是整个战争中主要的阶段——它完全以机动的原理为基础。
  就军事方面来说,这是一个全新的事实。因为当我们在波兰和西欧作战时,敌人都是受累于他们的非摩托化步兵师,因而在战术的自由上受到了许多牵制——尤其是退却的时候。当我们在法国实行突破之后,敌人的步兵就完全被我们的摩托化兵力迂回和击毁,因此,他们毫无其他办法,只好让预备队在我们的攻击兵团压迫之下消耗殆尽,勉强争取时间好让他们的步兵可以撤退。
  对于一个摩托化和装甲化的敌人,非摩托化的步兵师只有在占领预设的阵地时,才派得上用场。一旦这个阵地被透入或是被迂回,逼得他们非退却不可,那么就变成了摩托化部队任意屠杀的对象——因此他们只好死守阵地,战到只剩一人一弹为止。在全面的撤退中,步兵会引起很多的困难。在1941-1942年间的冬季,当我们撤出昔兰尼加时,许多的步兵单位就都成了我们的包袱。若非我方装甲部队特别英勇的发现,则这些步兵早已断送在大沙漠里。这就是以前格拉齐亚尼失败的原因:当时大部分的意军都是非摩托化的步兵,在摩托化的英军追击之下,马上就溃不成军。而意军的摩托化部队,为了保护他们的步兵,遂不得不与英军交战,结果也是同归于尽。
  在这种纯粹摩托化的战争当中,可以归纳出一些原理,这和其他一般战场上所用的原理完全不同。这些原理在将来也可以当作一种规范,只要在使用全部摩托化部队时就可以应用。
  在一个平坦而便于驾驶的沙漠地形中,包围住了一个完全摩托化的敌人后,接着就会想把他们围歼掉,但这是作战中不易达到的一个目标,因为任何一个完全摩托化的部队,假使他们的编制实力还算完整,而且又位于一个适当的地形上,那么要想突破这个临时的包围圈并不会很困难。由于他们机动性强,指挥官可以马上集中兵力,在包围圈上选定一个适宜的地点攻击突围。在沙漠中曾经有很多这样的战例。
  所以,假使要想使被围的敌人毁灭的话,其可能的条件有下列三项:
  (一)因为燃料缺乏,使摩托化部队丧失了机动性,或者是被围部队中包括着非机动化的单位,且又是必须加以顾虑的。
  (二)指挥不当,或是指挥官已经决定牺牲某一部分的实力,以救出其他的部分。
  (三)战斗力早已瓦解,有崩溃和解体的现象。
  除了(一)、(二)两项是其他战场上常有的现象以外,要想把被围的敌人消灭在包围圈内,其惟一的先决条件就是要先在交战中予以重大的打击,瓦解他们的组织力量。我想把一切以消耗敌人抵抗力量为目的的作战,都定名为“消耗战”(battlesofattriton)。在摩托化战争中,对敌军物资的消耗和对敌军组织的破坏,才是一切作战的直接目标。
  在战术方面,进行消耗战时,必须用最高度的机动性,下列几点特别值得注意:
  (一)最主要的努力就是要在空间和时间方面,使己方的兵力能够集中,同时更要设法找到敌人的“空隙”,趁机分裂敌人的兵力,以便把他们逐一击毁。
  (二)补给线特别敏感,因为所有的燃料和弹药,以及一切战斗所必需的物资,都得经过它运到战场上去。所以,一方面应该尽可能地保护自己的补给线,另一方面更应该尽可能扰乱敌人的补给线,甚至切断它们。因为物资的补给是战斗的最基本先决条件,所以必须加以最优先的保护。
  (三)装甲(战车)部队是一个摩托化军团的核心。其他的部队只是辅助性质,都跟着它转。所以对于敌人装甲兵力的消耗战,应该尽可能地使用战防单位来担负。自己的装甲兵力应该留作最后打击之用。
  (四)侦察报告应该在最短的时间之内送到指挥官的手里。他应该马上作决定,并且尽快付之实行,因为反应的速度足以决定会战的结果。摩托化部队的指挥官在作战时,应该尽量接近他们的部队,而且应该把通信工具带在身边。
  (五)为了获得奇袭的效果,使敌人感到迅雷不及掩耳,我方的意图一定要尽量保密。为了使敌人的指挥官狐疑不决、犹豫不前,应该善用一切欺敌的手段。
  (六)一旦敌人被击败,应该尽量追击以扩张战果,速度第一。并设法彻底摧毁敌人的战力,使敌人永远没有重整兵力的机会。
  关于技术和组织方面,在沙漠战争中最应该注意的有下列三点:
  (一)在战车方面,最基本的要求是它的运动性能、速度和长射程火炮——火炮的射程越长,我们的手臂也就越长,可以先打倒敌人,使敌人无法还击。装甲的厚度并不能代替缺乏的火力,因为装甲越厚,则运动性能和速度必然受到影响,而这两者却又是战术上必不可少的条件。
  (二)炮兵要有长的射程,更重要的是必须具有极大的机动能力,并能携带大量的弹药。
  (三)步兵的用途仅限于占领和据守阵地,其目的是为了阻止敌人从事某种行动,或是迫使敌人从事某种行动。一旦这个目标达到之后,步兵就应该迅速撤走,转用到其他的方面去。所以步兵也必须机动化,其装备应能使他们迅速赶到战术性要冲的地位,占领必要的防御阵地。
  根据我的经验,果敢的决定常能获得最大的成功。不过一个人对于战略上和战术上的果敢,与所谓“军事性赌博”之间的差别是:果敢的行动不一定有十足成功的把握,但即使失败之后,也一定会留下足够的兵力,来应付一切未来的情况。反过来说,赌博的结果不是完全的胜利,就是完全的毁灭。
  当攻势开始发动时,在加扎拉防线中的意大利步兵师首先对英军第五十师和南非部队实行正面攻击。我派遣了一支强大的炮兵支援这次攻击。在防线的后面,战车和卡车夜以继日地绕圈子奔跑着,让敌人以为这个地区集中了大量的机动部队。
  我们要设法欺骗敌人,使他们相信我们的主要攻击是在加扎拉防线的中部和北部,我们希望能够引诱他们把装甲兵力配置在这些地区的步兵阵地后面。当然我们并不敢希望德军的正面攻击即足以牵制住英军的全部装甲兵力,但是我们都认为我们准备绕过比尔哈基姆的右面冒险钩击,仍然大有成功的可能。因为英军的装甲兵力不一定都会集中在这一个地区中,但是至少会使他们集中一部分兵力在那里,这样可以分散他们的打击力量。
  白天,我的摩托化兵力的一切行动都是指向意大利步兵攻击的地点。天黑之后,就迅速移到他们的集中地区。这一支打击兵力包括德国非洲军(第十五装甲师和第二十一装甲师)、意大利第二十摩托化军(特里埃斯特师和阿里埃特师)和第九十轻装师,另加三个侦察营。最先的运动是绕过比尔哈基姆实行迂回,出发时间定为22点。从比尔哈基姆起,非洲军和意大利第二十摩托化军,经过艾克罗马以达海岸,其目的是要切断和毁灭在加扎拉防线上的英军及在它后方的装甲兵。
  第九十轻装师连同那三个侦察营,其任务是冲进阿代姆,以防止托布鲁克方面的英军守兵撤退,并向艾克罗马地区增援,此外并切断英军的补给线——因为他们在托布鲁克以东的地区中,曾经建立了很多的补给中心。第九十轻装师为了欺敌,特别造了几辆“扬尘车”——我们在卡车上面安装大风扇,吹得漫天沙尘,从英军方面看就好像是大批战车在对面集结的样子。我们希望这一方面的英军不来干预艾克罗马的会战,以便我们的装甲部队进行决定性的一击。
  在迈尔迈里卡地区的英军全部毁灭之后,我们的意图就是迅速攻克托布鲁克。我的行动自由受着意大利元首的限制,最远只能到埃及的边境。
  在这次攻势发动以前,曾经有利用德意两国的空降部队袭取马耳他岛的计划。可是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德国的最高统帅部放弃了这个意图。我曾要求把这个任务交由我们执行,但被拒绝了。
  攻占马耳他岛的作战计划代号为“赫拉克里斯”(Hercules),1942年4月底,墨索里尼和希特勒决定于7月进行这场作战——隆美尔在北非的攻势也得暂停,使轴心国部队抽调兵力支援马耳他岛作战。但不久希特勒又变了卦:他怀疑意大利人的保密能力,怀疑他们的海军有没有实力和勇气去抵抗英国地中海舰队,怀疑意大利人能否及时给予德国伞兵支援,怀疑意大利人会丢下德国人一走了之,最后,5月21日,希特勒宣布:“赫拉克里斯”作战的准备仅限于纸上作业,如果隆美尔攻占托布鲁克,此计划即永久搁置。
  由于英军的兵力正在不断增加,我们遂决定在1942年5月26日开始进攻。
争取主动(1942年5月26日-6月15日)
  在最初的三个星期内,西部沙漠中展开了最激烈的消耗战。最初我们居于不利的地位,而后却逐渐占了上风,尽管英军作战很英勇,他们的部队还是为我军击破。由于英军的兵力远占优势,所以我们这次的胜利震撼了全世界,我们的对手李特奇中将则成为世人激烈批评的对象。但是英军失败的原因果真是他们指挥官的错误吗?
  在这次会战之后,我曾看到英国著名军事评论家李德哈特的一篇文章,他认为英军在非洲战役中所犯的最大错误,就是英军将领始终摆脱不了步兵战争的思想。对此我也有同感。英军的指挥官并没有从1941年到1942年的失败中学到新的教训。
  当一个国家的军官团已经发展成形且具有悠久的传统之后,它的典型特征就是不肯再接受新的思想和发明。因为这个缘故,普鲁士的军队才会被拿破仑击败。在这次大战中这种情形更为明显:在德国也和在英国一样,有许多军人的头脑都已经僵化了,对现实缺乏适应能力。他们制定了一整套军事思想,连细微末节都规定得非常仔细,认为这是一切军事智慧的最高权威。任何新的思想只有在符合他们的标准时,才会被接受。任何在这些标准以外的东西,都被他们当作是一种“赌博”;即令是成功了,也认为这不过是偶然的幸运而已。由这种态度所产生的主观偏见,其后果真是糟不可言。
  在军事伦理学方面,一个光荣的传统很重要,但是就军事指挥方面而论,这却是一个极大的包袱。现今指挥官的职责要时常注意利用新的技术,改革旧有的技术;并能针对着此时此地的现实条件,随时调整他的战争思想。假使环境需要,也应该能使他的思想,从里到外彻底改变。
  我认为我的对手李特奇将军,正和其他许多旧派将军一样,对于这种全面化的摩托化战争,以及沙漠战场上的特殊地形,都没有充分的了解,所以尽管他们的计划准备得很周详,结果还是不免铸成大错。
图11加扎拉的攻击(第一阶段,1942年5月)
最亲爱的露:
  当你接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早已从公报上知道了这里的情形。今天我们将展开一次决定性的攻击。工作很艰巨,但我相信我的军队可以获胜。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明了这次会战的意义。我对于我自己的要求,总是和我对于我的官兵的要求一样严格。我的心总是在你身旁,尤其是在这个具有决定性的关键时刻。
1942年5月26日
  5月26日14点钟,在炮兵准备射击之后,意大利步兵在克鲁威尔将军指挥之下,开始朝加扎拉的英军防线发动正面的攻击。为了使英军误信我方的主攻方向在这里,并且吸引他们的装甲兵力,我曾抽调了两个战车团(德意各一)加入这一方面的攻势。到了夜里,这两个战车团马上撤回,仍然归回原有建制。英军在加扎拉防线的前哨阵地几乎没做什么抵抗,即撤回他们的主阵地。
  此时,我们的打击兵团(非洲军、第九十轻装师、意大利第二十军)已经集中在指定集中地区之内。他们中的一部分摆出向意军进攻地区增援的样子,等到被英军侦察机发现后再尽速赶回。20点30分,在我的命令下,1万辆各型车辆开始行动。我带着我的幕僚,也加入了非洲军的纵队,在月光下走向这个伟大的装甲战场。在老远的天边,偶尔有一两颗照明弹在空中发亮,那可能是德国的空军想探清比尔哈基姆的位置。我紧张地等待着天明的到来。敌人会怎样?他们采取了何种行动?这些问题一直在我的脑海中盘旋着,但只有天亮之后才能证实。
  天亮后一两个小时之内,装甲军团中的各部队纷纷报告已经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第九十轻装师报告说,早在上午10点钟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到达了阿代姆。这个地区被英军当作补给中心,所以有大量的物资都已落人他们手里。差不多中午的时候,英军才开始有反应,于是激烈的战斗就此展开。
  此时,非洲军的战车部队在比尔艾哈马特(BirelHarmat)东南面约6英里的地方,与英军第四装甲旅及印军第三摩托化旅展开了激烈的遭遇战。很不幸,我们的装甲单位又是在没有炮兵火力支援之下,即开始仓促应战——我曾经一再提醒他们,一定要等到炮兵开火之后,才可以接战。同时,新型的格兰特战车也在这里第一次出场,这对于我们也是一个极不利的因素。最后,我们虽然受了很重大的损失,结果还是把英军逐退到艾阿布德小径为止。不过不久英军又开始反攻了。
  在这个沙漠平原上,战斗一直延续到夜间,最后非洲军的主力已经冲到了艾克罗马以南和西南面大约8英里远的地方,不幸的是,多数的卡车纵队都已经和战车单位分开了,一部分的步兵也没有跟上。在我随身的幕僚方面,彼此也都丧失了联络。我的作战处长魏斯特伐中校,带着一些通信车已经冲到了非洲军的所在地,而我自己带着其他的军团部幕僚前进,天黑的时候,还在比尔艾哈马特东北约两英里的地方。途中我们曾碰到了一个英军的炮兵连,他们可能是要从比尔哈基姆开往托布鲁克去。虽然我们一行人并没有太大的战斗能力,但还是向正在行动中的英军实行攻击,并且把他们包围住了。他们似乎是完全为我们的奇袭吓住了。
  回顾第一天的战斗,很明显我们想要把加扎拉防线后的英军全部消灭的企图已经失败。向海岸的进攻也失败了,我们也没有能够把英军第五十师和南非第一师与第八集团军之间的联系切断,主要原因是我们把英军装甲师的兵力估计得太低了。尤其是美式战车更使我们难于应付。现在我们全军面对着一个优势的敌人,局势已经岌岌可危了。
  我不否认在那一天夜间,我非常烦恼。我们的战车损失惨重,这对会战而言真不是一个好的开始——在这一天之内,德军战车的损失已经超过了三分之一。在克勒曼将军(Gen.Kleeman)指挥之下的第九十轻装师和非洲军之间,处于非常危险的地位。英军的摩托化部队就从这个缺口冲了过来,随时猎取那些与主力丧失了联系的运输纵队。而这些纵队却正是我们生命的寄托。
  尽管情况如此危险,而我们所要面临的困难又如此之多,但就长远方面看来,我觉得还是很有希望。因为李特奇已经把他的装甲兵力分散使用,结果使我们获得各个击破的机会。英国人这样分割他们的兵力,实在是令人难以理解。照我看,英国人的第一要务,就是应集中所有的装甲兵力,将它们同时使用在一个决定点上。他们的各个单位都是摩托化的,他们可以用最高的速度在战场上纵横来往,以应付任何地区中的危险。在沙漠中的机动战争,其实很像在海洋中的战斗——在海战中,若是把舰队的一半留在港口之内,而将其余的兵力分散使用,则未有不全军覆没的。
  我第二天的计划是要集中兵力向北面进攻。因为第九十轻装师在阿代姆地区早已受到了敌人的重大压力,所以我决定把它抽调回来,让它从两面加入非洲军的战斗,来增加我们的打击力量。
  5月28日拂晓的时候,我用望远镜向地平线远处观察,想要看看附近的情形如何。在我们的东北面,有一些英军正在向西北方运动。我们和装甲军团的其他分部,都还没有联络上。在拂晓后不久,英军的战车就向我的指挥所开炮,炮弹落在我们的周围,我指挥车上的玻璃都被打得粉碎。我们的车辆侥幸逃出了敌火射程之外,于是我就赶往意军第二十摩托化军方面,命令他们跟着非洲军的后面向北推进。
  第九十轻装师因为一再受到英军强大兵力的攻击,所以无法执行它所奉到的命令。大批的英国飞机向该师纷纷投弹,不久它的好几个单位就都被炸散了。为了应付更强烈的敌军攻击,该师只好在比尔艾哈马特以东6英里的某地,暂取保持坚守的态势。
  在非洲军方面,情形也是同样的恶劣,敌人现在已经集中了一切可以调用的战车,在卡普佐小径以北继续不断地向该军猛攻。上午,魏斯特伐传来消息,他命令意军攻击加扎拉防线,以阻止这一方面的英军和南非部队也投入战斗。这个攻击大约在中午时发动,在艾劳特艾塔马尔(EluetelTamar)的附近获得了很好的进展。
  我感到异常不安,很想和那两个装甲师取得接触。此时我们突然接到一个不好的消息,因为缺乏弹药,第十五装甲师当中已有一部分无法作战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使补给纵队赶紧跟上去。傍晚的时候,我们带着几辆车和战防炮,到达了比尔艾哈马特以北约10英里处的一个小山上,从那里我们可以看见非洲军的部队。那是一个标准的沙漠战场,像图画般动人。浓黑的烟云冉冉升入天空,景象十分壮观。我决定明天上午利用这条路线把补给纵队送往非洲军前线。
  我们回指挥所的途中,曾经和一支英军纵队与一支意军纵队擦肩而过!意军也把我们当作敌人看待,对着我们乱打一阵,我们只好赶紧逃跑。那天深夜,我把补给纵队组织妥当,准备第二天清早由我自己率领他们去接济非洲军。此时我们已经派不出多少掩护兵力。这是一个危险的任务,随时有受到敌人截击的可能。
  所幸在当晚,第九十轻装师摆脱了英军的束缚,转进到了比尔艾哈马特的附近。同时,意军阿里埃特师也赶上来了,恰好塞住了第九十轻装师和非洲军之间的空洞,这样就使补给纵队的进路安全得多了。5月29日拂晓的时候,我们就出发赶往非洲军方面,一切都很顺利。
  当我们赶到战场上的时候,非洲军在东面和北面,正被英军装甲兵力夹攻。因为缺乏弹药和燃料,他们的行动大受限制。不过现在情况好转了。那天下午,我就把我的指挥所设在这里。
  现在整个军团的各个部分都已经恢复联络了,这时我对于当前的情况,才有了比较清楚的了解。我们在艾阿布德小径的两侧集中兵力,并且已经建立了一条稳定的防线。但是我军已是损失惨重,而且补给线在比尔哈基姆以南事实上也已为英军摩托化单位所切断。意大利步兵对于加扎拉防线的攻击,最多也只能到达英军的主阵地,再往前就被坚强的工事所阻,无法再进一步了。非洲军指挥官克鲁威尔将军座机为英军击落,已经宣告失踪。后来我才知道他已经被英国人俘虏。那一天我们损失的将领还不只他一个人,第十五装甲师师长范尔斯特将军(Gen.vonVaerst)也身负重伤,不得不退出战场。敌人已经集中他们的第二、第四和第二十二共三个装甲旅,外加第二○一近卫旅,开始向我们的正面作向心式的反攻。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若再照原定计划向北进攻,那未免太危险了。现在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要为我们的打击力量找出一条安全的补给路线,所以我决定让第九十轻装师和非洲军的一部分,从东面向雷区进攻。为了掩护这个行动,其余的兵力都改取守势,并缩短防线。一旦透入加扎拉防线,我打算发动钳形攻势,把英军防线的南端据点比尔哈基姆攻占下来。
  我决定这个计划时,有一个基本的假定:由于强大的德国摩托化兵力部署在海岸公路的南面,英国人就不敢把他们装甲部队的任何主力部分拿来攻击在加扎拉防线方面的意军,因为假使我的装甲师反攻,他们马上就会陷于腹背受敌的窘境。另一方面,我还希望:由于有意军的牵制,过分谨慎的英军指挥官不敢把南非第一师和英军第五十师调往其他地区。同时我又预料李特奇在没有其他部队支援之下,不会命令这个师向意军发动反攻,因为像这一类的作战,不符合英国人“非有百分之百把握不可”的要求。所以我预料英军的机械化旅还是会继续撞在我们组织完善的防线上面,而逐渐把他们的实力消耗完毕。这种防御的战术有极高度的弹性和机动性。(隆美尔虽然是一个“活动力”极充沛的军人,但他也极会运用防御的战术,这就是他此次能获得最后胜利的主因。)
  5月29日的黄昏,这个作战命令送达各部队。
  5月30日天亮的时候,各师即开始向指定地点移动,进行防御工作。在作这些调动的时候,我们发现在乌里布地区(Ualeb)驻有强大的英军,包括装甲部队在内。那是英军第五十师的第一五○加强旅(英军第一战车旅曾经开往支援它,结果也是同归干尽)。此时,意军第十军的部队已经越过了英军的雷区,并在它的东面建立了一个桥头阵地,不过经过雷区的路线却还是在强大英军炮兵火力威胁之下,使我军感到很伤脑筋。可是到了正午的时候,意军第十军和打击兵力之间即已取得了接触,于是向西面打开了一条直接的补给路线。那一天,在乌里布的英军已经遭到了包围。
  下午,我开车通过雷区前往意军第十军军部,与凯塞林元帅、意军第十军军长和元首的副官比罗少校(Maj,von.Below)等会晤。我把计划讲解给他们听。因为英军的雷阵已经保证我军从东北面决无受到攻击的危险,所以我决定首先肃清加扎拉防线的南端,然后再继续进攻。在这个作战的过程中,我们想要击毁在乌里布的英军第一五○旅,和在比尔哈基姆的自由法军第一旅。
  当我们在运动的时候,敌人却感到犹豫不决,并没有立即采取相应的行动。德意联军的突然撤退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意外,更何况英军指挥官的反应从来就不曾快过。上午,英军在我方正面的东北两面都集中了强大的兵力,东面有280辆战车,北面有150辆战车,所以我们认为英军随时都有发动攻击的可能。可是那天上午却平安度过了。
  下午我亲自去侦察地形,以便研究攻击乌里布的可能性,并分配非洲军、第九十轻装师和意军阿里埃特师的兵力,准备明天上午开始攻击。
  5月31日的上午,我军开始进攻。英军的抵抗极为顽强,我军寸土必争地向前推进。英军向来都是战到最后一颗子弹,这一次他们使用了一种新型的57mm战防炮。虽然如此艰难,快到黄昏的时候,我军终于还是透入了英军阵地,到达相当的深度。
  最亲爱的露:
  我很好。这次会战的最大难关已经渡过了,我们一直打得还不错。不过往后的几天,还是会很艰难的。不幸得很,克鲁威尔连同他的座机一起落入了英国人的手里,我希望尽快把他救出来。
1942年5月21日
  第二天,我军开始进攻。在斯图卡俯冲轰炸机的猛烈攻击之下,我们的步兵就开始一波接一波地向英军的野战工事猛扑。我带着魏斯特伐中校随步兵们一同前进,不幸得很,一颗英军迫击炮弹突然击中了他,最后因伤重不得不把他送回欧洲去。这对于整个装甲军团而言,实在是一个极大的损失,因为他的学识和经验都极丰富,而且敢于做决定,是我最重要的助手。尽管如此,攻势还是继续向前发展。我们逐步攻入英军的阵地,到了下午,整个阵地就都属于我们了。英军的最后抵抗已经被扑灭。我们一共俘获了3000名俘虏,击毁或俘获了101辆战车和装甲车,以及124门各型火炮。
  6月1日的黄昏,在乌里布陷落之前,英军的侦察单位向我们东面和东南面的掩护防线,开始发动攻击。接着就是一阵猛烈的炮火,主要的目标就是我的指挥所,我的参谋长高斯将军也负了伤。在同一天之内,我损失了两位最重要的帮手,我决定指派非洲军的参谋长拜尔林上校暂代军团参谋长的职务。
  最亲爱的露:
  会战的形势已经变得于我们有利了。大约击毁了400辆战车,我方损失不太严重。
  乌里布攻下之后,就轮到比尔哈基姆了,我们准备在明天开始对它实行围攻。英法两军的突击队以这个要塞为基地,经常攻击我方的交通线,这个威胁应该解除。
1942牟6月1日
沙漠中的胜利
  6月1、2两日之间的夜里,第九十轻装师和意军阿里埃特师开始向比尔哈基姆移动。他们没受什么损失就通过了雷区,封锁住了这个要塞在东面的出路。
  在敌人拒绝了我们的招降之后,攻击于中午展开。意军从东北面,德军从东南面,同时向要塞地区进攻。战斗十分惨烈,一连打了十天十夜。在非洲战役中,像这样艰苦的决斗还是很少见的。法国守军的防御阵地布置得十分精巧,遍地都是小型防御工事——堑壕、碉堡、机关枪掩体和战防炮阵地等等——外面又都加上厚密的雷阵。对于炮兵和空军的炸射,这种防线具有特别好的抵抗能力,因为只有直接命中,才可以击毁一个小小的据点。所以当敌人据守着这样的阵地时,必然要浪费很多弹药才能使敌人遭到一点损失。
  面对着法军的火网,要想在雷区中扫清一条进路,是一个极端困难的任务。我们的工兵——简直可以说他们是“超人”——牺牲惨烈。这次的胜利,有许多地方要归功于他们的努力。
  在我们向比尔哈基姆进攻的前几天当中,英军的主力竟按兵不动,这实在令人不解。他们只是在6月2日,曾经向阿里埃特师采取过一次攻击,意军这一次顽强地予以了反击。在第二十一装甲师发动逆袭之后,英国人马上再度转为沉寂。从比尔哈基姆以南地区出发的英军突击部队,经常阻挠我们的补给运输,使我们感到相当不安。他们在沙漠的小径上埋置地雷,并且直接攻击我们的运输纵队。英国的“8月”(Auzust)摩托化支队最热衷于这种工作,所以我们只好使用装甲车和自行火炮来担负护送的工作。
  最亲爱的露:
  战斗仍持续着,不过态势已经对我们有利,不再那么伤脑筋了。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达到目标。
1942年6月3日
  我们可以感觉到一定有什么事变正在酝酿。很明显,英军不久就会发动一次攻击,其对象不是我们装甲兵力在北面所据守的防线,就是我们在南面围攻比尔哈基姆的部队。(当时英国方面,奥钦烈克担心隆美尔利用这段空当来恢复元气,因而主张利用装甲兵力对德军的补给线发动一次反攻。可是李特奇却畏缩不前。他主张要保留足够的装甲兵力来保护自己的后方,因此没有足够的兵力对隆美尔的后方发动攻击——事实上此时英军仍有400辆战车,而德军只剩130辆,外加意军没多大用处的100辆,李特奇只想对敌人的突出地区作直接攻击。这样只是徒然把他们的优势装甲兵力消耗光,最后不免惨败。)在6月4-5日之间的夜里,我们把第十五装甲师移到比尔艾哈马特以南的位置,从那里我们可以针对英军可能的攻击方向——无论是东北或东南——予以反击。到了6月5日上午,这一着棋的重要性就显出来了。
  那一天清晨6点以前,经过了一个钟头的猛烈炮击之后,英军第二和第二十二两个装甲旅,连同印军第十旅和第二○一近卫旅的兵力,开始向意军阿里埃特师进攻。为了牵制我军的兵力,他们又向第二十一装甲师的地区——它位于阿里埃特师的北面——施放烟幕,并猛烈炮击。不久以后,英军第四装甲旅和第四十二战车团也朝那儿进攻,以达到分裂我军的目的。
图12加扎拉的攻击(第二阶段,1942年5月)
在这里隆美尔有几点错误。从东面发动的最初攻势是由印军第十步兵旅来担负的,当它攻占了艾斯拉山脊(AslaghRidge)之后,第二十二装甲旅才通过它,继续向前进攻,后面接着第九步兵旅,不久他们就遭遇到了困难。从北面所发动的向心攻击是由第三十二战车旅(包括第七和第四十二两个战车团)和第六十九步兵旅的一部分兵力所担负。这个攻击也失败了。一直到最后的阶段,第二和第四两个装甲旅才开始参加战斗,其目的是想挽回这个残局。他们的攻势还是劳而无功,没能把孤立被围的印军第十步兵旅,连同支援它的四团炮兵给救出来。
  所以英军攻势的零碎程度甚至比隆美尔所想象的还要糟。关于这一次攻势的后果,奥钦烈克曾经说:“这次不成功的反击可能就是整个会战的转折点。”
  在英军的重压之下——他们在这个地区中的兵力要比我们强过数倍以上——阿里埃特师遂向军团炮兵线退却,接着在集中炮火的阻击之下,英军的攻势停顿了下来。此时,为了减轻意军的压力,第十五装甲师的第八战车团开始向比尔艾塔马尔(BirelTamar)进攻。
  当本军团的北面侧翼稳住之后,就开始以这些位置为起点实行反攻。吴尔兹战斗群(CombatGroupWolz)本是军团总预备队,部署在比尔哈基姆东北面6英里的地方,现在就在我的指挥之下,向“武士桥”的英军后方深入攻击。第十五装甲师则从我们的左面进入战斗。它的任务是从南面包抄英国人。不久,我们战车上的火炮就可以从三个方向向敌人射击。到黄昏时,已有50多辆英军战车在战场上被击毁了。
  第二天上午大约6点钟的时候,本来被英军牵制住的第二十一装甲师主力,已开始向东面进攻了。在这种激烈的战车会战之中,英军终于不支了。吴尔兹战斗群已经封锁住了西面的恩弗尔拜小径(TrighEnverBei),并向英军发动攻击。敌人趁黑夜撤回了比尔艾哈马特。
  这一次,轴心国部队打得十分精彩。英军在三面压力之下,遭受到严重的损失。在6月5、6两日当中,有4000多名英军进入了我方的俘虏营——主要是第二○一近卫旅和印军第十旅的部队。新到的印军第十旅已经完全被打垮了。
  这一次的失败使敌人的攻击力量损失相当大。一切不出我所预料,英军指挥官既没有使用在加扎拉防线中的两个师来威胁第二十一装甲师,也没有动用南非第二师的任何单位。在这种具有决定性的时机中,他们本应该集中他们一切的兵力。可是英军反其道而行之,他们虽在总数上占优势,但却不曾把优势的力量集中在决定点上,所以才被我军各个击破。
  英军失败之后,我们预料他们不再有力量突破我们对比尔哈基姆的围攻,便希望可以安然地攻占这个据点。
  在一度平静无事之后,6月6日的11点钟,第九十轻装师又向凯尼格将军(Gen.Koenig)的部队继续进攻。攻击的矛头进到里多塔(Ridotta,沙漠中的一个小要塞)前面一英里的地方,然后又停顿不前了。不过对于比尔哈基姆的“套索”拉得更紧了。英军第七摩托化旅为了解围,曾经向第九十轻装师实行微弱的攻击,但被击退。
那一天夜里(6、7日之间),第九十轻装师在雷区中已经扫开了几条通路,在黑暗掩护之下,攻击部队推进到了可以冲锋的距离。吴尔兹战斗群奉命支援这个攻击。6月7日的上午,在炮兵和空军的猛烈炸射之后,步兵直接向法军阵地冲锋。尽管他们十分英勇,这次攻击还是被敌人的火力逼退了。只在北面有少数地点被渗透。法国守军与外界的联系此时已完全切断了,而仍能如此苦战不屈,实在是可钦可佩。
  最亲爱的露:
  过去这两天特别热闹,也相当成功。你在国防部公报上应该已看过一切发展的详情了。这次作战可能还要拖两个星期,我真希望已经脱离了危险期。
  在6月6日[编者注:这一天是隆美尔夫人的生日。]的激烈战车会战中,我心里一直在想念着你,并且希望我从非洲所发出的贺电,能够在那一天准时到达。
1942牟6月8日
  6月9日,我又从非洲军里抽出一个战斗群,支援对比尔哈基姆的攻击。从一清早起,我们的步兵就一波接一波地冲向敌人防线。大约中午的时候,第九十轻装师也从南面加入了战斗,法军死战到底,我军暴露在他们的强大火力之下,牺牲惨重。不过到了那天夜里8点钟的时候,他们攻到了距离里多塔只有220码的地方。
  这个阶段,我们和凯塞林之间又发生好几次冲突。他认为我们进攻速度迟缓,对我们有过恶意的批评。最令他不开心的,是空军在比尔哈基姆的作战损失惨重(曾经有一天,英国空军击落约40架俯冲轰炸机)。他坚决主张集中我们所有的装甲兵力,以便向法军发动一次猛烈的攻击。这全是胡说八道,因为面对敌人的掩护火力,把战车开入雷区,那无异于自杀。假使我们这样做,李特奇在其他的战线上也绝不会袖手旁观的。所以若是如此轻举妄动,则结果必然会全军覆没。
  第二天(6月10日),非洲军的一个战斗群,在巴德上校(Col.Baade)指挥之下,终于在比尔哈基姆的北面突破了敌军的主阵地。在这一次突破之后,比尔哈基姆是再不可能守下去了。
图13加扎拉的攻击(第三阶段,1942年5月)
可是法国人并不肯束手就擒,尽管我们的戒备很森严,大部分的法军在凯尼格将军的英勇领导下,还是趁着黑夜向西突围而出,和英军第七摩托化旅会合在一起。后来我们才发现我军并没有彻底执行合围的命令,所以才有此失误。不过这也足以证明,无论情况多么悲伤绝望,一个意志坚定的指挥官,还是有办法死里求活的。
  6月11日清晨,第九十轻装师开始进占比尔哈基姆。差不多有500名法军战俘落入我们手里,大多数都已身负重伤。那天上午,我亲自去视察这个要塞,不禁感慨万千。这是我在非洲沙漠中的头号苦战。
  现在我们的兵力又自由了。尽管英军在乌里布、法军在比尔哈基姆都曾经有过极英勇的表现,可是假使李特奇认为这种零碎的战斗就能耗尽我军的实力,那他就大错而特错了。固然我们损失惨重,但还不足以与英军相比拟,因为在据点里,由于饮水和弹药缺乏,我们曾经逼迫许多英军屈服投降。专以心理的因素而论,坐视整个的单位被敌人吃掉,实在是一个极大的错误。固然有时为了其他方面的利益,不得不命令某一个部队从事“打到底”的抵抗,可是在做这种决定的时候,必须考虑再三。因为指挥官的信心攸关士气,而这种办法将严重打击此种信念。士兵对长官的命令,可能不会再那样死心踏地地服从,因为他们害怕在危急的关头,长官会把他们牺牲掉。
  6月11日下午,我命令全军从比尔哈基姆向北进发。那天夜里,第十五装甲师和第九十轻装师,连同第三和第三十三侦察营,全在我指挥之下,到达在阿代姆南面和西南面6到10英里的地区。为了解救这个危险,李特奇把英军第二装甲旅从艾克罗马以南某一点,调到了比尔里伐(BirLeia)附近。我军与英军装甲兵力发生了激烈的战斗,终于在6月12日的正午以前,攻占了阿代姆附近和卡普佐小径以南地区,阿代姆本身也为第九十轻装师占领。英国人损失了相当数量的战车,并留下400名俘虏,而印军第二十九旅仍在阿代姆“盒子”中顽强抵抗。
  12日上午,第二十一装甲师的一个战斗群开始向东挺进。于是英军的装甲兵力被夹在两个德国装甲师中间,彻底丧失了行动自由,主动权完全操在了我们手里。这个地区本已经太狭窄了,可是李特奇却又从加扎拉防线中把第三十二战车旅抽出来用在这里。
  上午,我带着我的警卫营到达阿代姆东南面的山脊上,观察第九十轻装师和印军之间的战斗。下午,我到达第十五装甲师的师部,和他们一起向西进攻。黄昏的时候,我们遭到我方俯冲轰炸机的轰炸。它们是被英国的战斗机追得落荒而逃,为了想加速逃走便抛弃了炸弹,结果丢到了自己部队的头上。
  第二天(6月13日)我还是和非洲军在一起,它的第十五装甲师正在向西面肃清那个大斜坡地带,而意军的阿里埃特师和特里埃斯特师,也正在压迫敌人退入卡普佐小径以北的地区。黄昏的时候,第二十一装甲师也开始行动了,在一场猛烈的沙暴中向东挺进,有时能见度简直接近零。对于英军的战车,我们展开一场大“屠杀”。现在他们所剩下的战车可能只有120辆左右,而且是一辆又一辆地被击毁在战场上。
  往后这一两天之内,我想率领我的全部摩托化兵力,一口气冲到海岸。从加扎拉防线撤回的英军,现在正沿着海岸的公路向东移动。我们准备从西面去拦截他们,并加以击毁。凯塞林的飞机早已飞在他们纵队的头上,而巴尔比亚大道已经是一片火海。
  很明显,在明后两天当中会有最激烈的战斗发生,因为英军似乎决心死守艾克罗马,以便给从加扎拉防线上退出的部队留出一条畅通的退路。为了坚守艾克罗马,李特奇似乎不惜拼上他最后一辆战车。
  这个会战开始时,原本对我们很不利,现在情况已日渐好转。
  13日的夜间,非洲军的两个师都已经在比尔哈基姆小径以西的地区中,一字摆开准备向北进攻了。意军的两个摩托化师负责保护他们的东翼。第九十轻装师则更向东移动,以封锁托布鲁克的进路。
  14日上午,德军的装甲师开始奉命以最高速度向北前进,因为此时英军的车辆,也正成千上万地像流水般向东撤退。我和战车一起向前狂奔,一路催促各级指挥官加快速度,我又命令我们的170mm大炮,对着巴尔比亚大道开炮轰击。我们的隆隆炮声,又和爆破的声音互相呼应着。英军已经在炸毁他们在加扎拉防线上的弹药库。
  到了17点的时候,英军的火力开始慢慢减弱。敌人的抵抗力已经崩溃了,投降的人逐渐增多。这些人脸上现出失望和疲惫的表情。
  夜幕低垂的时候,德军的装甲师占领了艾克罗马以西的地区。通向巴尔比亚大道的门户现在已经洞开了。
  英军第一装甲师已经溃不成军,在那天夜里撤离了战场(它所剩余的战车移交给第七装甲师的第四装甲旅。第四装甲旅成了仅有的装甲旅,其实力约为60辆左右)。
  当天夜里,英军第五十师的各单位居然突破了意军第十军的防线,改向南面逃走。虽然我们击毁了他们400辆车辆,并且捕获了好几百名俘虏,但仍有一旅左右的英军逃脱了。突破之后,英军指挥官把他们的兵力分成若干小型纵队,他们经过我们的补给地区时还攻击我们。事实上,英军的主力若从这一方面突围,照样也可以成功。至少他们遭遇到的损失会比经过巴尔比亚大道要少得多。更重要的是,英军的装甲兵力,也不至于完全毁在那个艾克罗马陷阱里面。而英军的装甲兵力被毁之后,李特奇也就丧失了他的最后机会。
  在乌里布和比尔哈基姆相继失守之后,英军的指挥官就应该认清,再坚守加扎拉防线的北部,实在毫无用处。法军第一旅牺牲了,其主要目的是为了争取时间,可是英军指挥官却并没有利用这段时间,把加扎拉防线上的两个师抽调到艾克罗马与加扎拉之间,以供机动防御之用,真是令人费解。这一支兵力拥有大炮300门和两三百辆轻型装甲车,若是能够在适当时机投入战斗则对英军真是利莫大焉。我方的意大利部队,不仅武器太差,而且也缺乏车辆,除非有相当德军摩托化部队的支援,否则决无能力在开阔的沙漠地中作战。英军不必太重视他们。
  6月15日的清早,第十五装甲师的部队开始越过巴尔比亚大道,向海岸挺进。不过他们却违背了我的命令,只留下7辆战车封锁这条巴尔比亚大道。因此,大批的英军轻易地击毁了这几辆战车,并冲过了封锁线。不过不久之后,这个缺口又重新塞住了。此时从加扎拉防线赶来的意军和德军,也都分别加入了追击。
  最亲爱的露:
  会战已经胜利了,敌军完全溃败。我们正在扫荡他们的残部。你一定知道我有多高兴。这一次我们虽大获全胜,损失却也不小。高斯和魏斯特伐都受了伤。高斯在三四星期之内可以回来,魏斯特伐却还要一两个月。我的健康状况良好。也许在7月间,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1942年6月15日
  上午,我已把第二十一装甲师从艾克罗马地区抽出,命令它和第九十轻装师,连同侦察部队在一起,向东经过阿代姆向阿代姆“盒子”进攻——其主要据点为巴特鲁拉和艾哈坦。不久,我们的战车就与防守的印军发生了激战。那一天黄昏时,我军攻下了巴特鲁拉,俘获了800名战俘和大量的战略物资。由于英军以大量的火力反击,我方才暂时停止前进。第九十轻装师曾数度尝试,但是在那一天之内,始终无法攻下艾哈坦——这是阿代姆“盒子”的主要阵地。
  此时,英军第八集团军的残余兵力已向埃及边境集中。很明显,托布鲁克和艾哈坦的作用都只不过是为了牵制我军,以便他们有充分的时间部署埃及边境上的防务。
  我认清了在托布鲁克防线上仍存在着重大的组织弱点,因为南非第二师的一部分已经参加了艾克罗马的作战。今天主要的工作就是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把托布鲁克攻下。此时英军的情况仍是非常混乱,且士气也遭受了很大的打击,所以速度又是一个主要的因素了。
第二次托布鲁克之战
  托布鲁克是非洲北部最坚固的要塞之一。在1941年间,由于敌军防守得力,曾使我们感到非常难以突破。我们曾反复进攻,它的外围防线早已是一寸山河一寸血。对于托布鲁克,我们已经领教得够多了。
  早在1941年,我们就已经拟好了攻击这个要塞地区的计划,结果因为孔令汉的攻势而中途告吹。这一次我们所用的还是那个老计划。按照这个计划,我们首先要在西南面实行佯攻,以掩饰我们的真正企图,并牵制住守军的兵力。至于奉命担任主攻的部队,则要用奇袭的姿态出现。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首先经过托布鲁克向东移动,以使敌人相信我们和1941年那次一样,准备对要塞实行围困的攻击。接着这支主攻部队突然回过头来,集中在要塞的东南正面上,趁着黑夜部署好。第二天拂晓的时候,先是炮兵和俯冲轰炸机的炸射,接着就一拥而上,用奇袭的方式把守军打垮。
  对于我军的每一个士兵而言,都一致认为托布鲁克就是英国人抵抗的象征。所以我们这一次要一劳永逸地把它彻底攻垮。
  现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赶紧完成攻击托布鲁克的部署。从我们学到的教训当中,最主要的一条就是在摩托化战争里,一定要运动迅速、反应敏捷。只有这样才可以产生决定性的作用。部队必须要用最高的速度维持着完整的合作,然后进入战场。高速度即足以决定战争的胜负。所以在训练部队的时候,军官和军士一定要有注重速度的观念。
  照我的看法,一个指挥官的任务绝不只限于“指挥若定”而已。他不能专以纸上工夫为满足,必须经常到前线上去视察。其理由如下:
  (一)正确执行指挥官的作战计划,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千万不要假想所有的人都能恪尽职守,并且在战场上能够随机应变;其中多数的人都是受着“惰性”的支配。他们总可以找到一些理由,作为不能达成任务的借口。像这一类的人,要让他常常感到主帅的权威,这样才能使他化消极为积极。指挥官是会战的主要推动者,必须亲自控制一切的行动,所有的部队都必须常常意识到他的鞭策威力。
  (二)指挥官一定要不断努力,使他的部队能够与最新的战术发展,永久保持着齐头并进的状态,并坚决地要他们把这些理论付之实行。他必须经常注意部下在训练的时候是否合于最新的要求。对于部队而言,最好的“福利”就是第一等的训练,因为它足以减少不必要的牺牲。
  (三)指挥官对于最前线的一切必须要有一个直接的认识;同时要完全了解他的部属实际面临的各种问题。一个指挥官要想成功,最主要的就是他的思想绝不可以定型,绝不可以僵化,一定要适应他周围的环境。
  (四)指挥官和他的“人”一定要经常接触。他要了解他们的思想和情绪。全军将士对于他必须要有十足的信心。有一条最重要的原理,必须经常记在心里:指挥官绝不可以只从表面上关怀他的部下,以为这样能骗过别人。要晓得即令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也都有一个非常灵敏的鼻子,能够嗅出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印军还坚守着艾哈坦。6月16日,第九十轻装师虽然用尽了一切办法,还是无法渗透敌人的防线。正和英军在迈尔迈里卡地区中的防御工事一样,这个据点构筑得非常精巧,完全合于现代化的标准。也和比尔哈基姆的先例一样,守兵的一部分(包括印军第二十九旅在内)在夜间突围而出,向南逃走了。印度人只是把他们的力量随便集中在某一个地区中,然后一路打一路冲了出去。这又可以证明对一个完全摩托化的敌人,在它的指挥结构没有破坏之前,是很难把他们包围住的。
  6月17日的黄昏,留在艾哈坦的印军残部向我军投降了。我们一共俘获了500多名战俘,和相当数量的战争物资。
  艾都达和贝尔哈美德等坚强的要塞,在前一天都已经被非洲军攻克。当艾哈坦陷落之后,我就又命令第九十轻装师继续扫荡这个地区剩下的英军据点。他们都一个个被包围攻下。
  非洲军的全部连同阿里埃特师,开始向坎布特和它以南的地区前进。上文我早已说过,我们想要一方面分散托布鲁克英军的注意力,而同时又在我们的后方获得必要的行动自由,以便进行对托布鲁克的攻击。不过就目前而论,这种行动的目标是专门对付英国的空军,因为他们的基地很接近战场,对我们是一个极大的麻烦。我们想先干掉他们在坎布特附近的飞机场,使他们无法干涉我们对托布鲁克的进攻。
  现在我的军团又再度向东运动了。那一天晚间(6月17日)大约19点30分的时候,我又命令第二十一装甲师改向北面前进,而我自己带着警卫营,从该师前头大约两英里的地方向前奔驰。在广大的英军雷区中又遭到一些困难之后,我们终于和先头部队一起在22点左右到达了坎布特。但大部分部队仍留在雷区外。
  6月18日拂晓时分,英国飞机又在第二十一装甲师的头上出现了——该师正在向北行动。快到清晨4点30分的时候,我军到达了公路和铁路。这条铁路是英国人在过去几个月建造的,从马特鲁港一直到达托布鲁克的外围周界。我们越过了它,顺便把它的轨道炸断了一部分。夜间,飞机场上的英军一直到最后关头才撤走。我们一共俘获了15架尚可使用的飞机及相当数量的燃油,这对我们有极大的帮助。
  6月18日,我们完成托布鲁克和坎布特之间的扫荡工作,并对托布鲁克完成合围的准备。现在为了实行突击,也做好了补给工作的布置。在前进的途中,我们发现了一些兵器和弹药的堆栈,那都是在1941年孔令汉发动攻势的时候,我们所被迫放弃的。它们居然还一直留在原地,一点都没有移动,现在正好可以利用。
  6月19日的下午,非洲军进入了新的位置,而第九十轻装师则向东突击,以占领英军在拜尔迪和托布鲁克之间的补给仓库为目的。这个师的行动具有特殊的重要性,因为它可以使英国人更摸不清我军的真正意图。除了派维亚师以外,又加上最近刚刚到达的利托里奥装甲师,一同从西面到南面,担负掩护攻城的工作。
  我们又有这种预感,觉得今天黄昏的行动,敌人对它只有一部分且不太准确的观察,所以我们相信我们的攻击应该很有机会产生完全奇袭的效果。尽管我们都是忧患余生,曾经一路经过许多波折,但是到了今天,整个军团的将士都已感觉到胜利的气氛。
攻克托布鲁克
  托布鲁克的守军实力大致还是和1941年的情形相似,包括下列各支部队:
  (一)南非第二步兵师,兵力已经加强。
  (二)印度第十一旅。
  (三)近卫旅的第二营。
  (四)第三十二战车旅,下辖几个步兵战车团。
  (五)好几个团的炮兵实力。
  这个数字并不太正确。南非第二步兵师只有两个步兵旅,而非编制中的三个旅。第二○一近卫旅仅有两个营,第三营只剩一部分。第三十二战车旅一共只有两个步兵战车营。至于炮兵方面,除了第四高射炮旅以外,就再没有其他独立的部队。
  除了托布鲁克的守军以外,李特奇另有五个步兵师,其中三个师已经损失很重,不过其余两个却是刚刚开到的生力军。在最近的战斗中,他的两个装甲师完全被打垮,现在正从尼罗河三角洲方面获得增援和补充。
  关于托布鲁克的防御情形,在这里简单地说明一下:
  托布鲁克的东西两面都是连车辙都没有的沙碛地形,只有向南这一面延展成一个平坦的沙质平原。当年意大利人在巴尔波(Balbo)的指挥下,曾经在这里修筑了最坚固的要塞,其着眼点是要足以对付一切最现代化的攻城武器。围绕着这个要塞的本身,有许多据点构成了一条广阔的带形,它们都深埋在地下,只有从空中才可以发现它们。每一个据点都有地下坑道的系统,通到许多个机关枪掩体和战防炮阵地,它们一定要等到最危险的关头才掀开伪装,尔后突然用猛烈的火力向攻击部队疯狂射击。我们的炮兵无法用直接的火力击毁它们,因为在外表上很难找到可供瞄准的目标。每一个独立的据点外面又围绕着一道战防壕和纵深的铁丝网。此外就整个要塞地区而论,只要是战车可以通行的地方,也都事先设有高深的战防壕。
  在外围防线的后面——通常都有几道纵深——就是十分强大炮兵兵力的集中,以及一些城塞和野战工事。多数的防御工事在外面又都有雷阵的保护。
  在西南方面的佯攻由意军第二十一军负责执行,另外有几辆战车支援。攻击的主力为非洲军和意军第二十军。在主攻地区(要塞的东南面)开始进攻之前,先集中德意两国在非洲的全部空军实施轰炸。一旦步兵攻入要塞线之后,非洲军就一直推进到通至港口的十字路口——向西通至巴尔比亚大道。紧跟在非洲军的后面,意军第二十军负责占领原英军的防御工事,并且通过拉斯艾马道尔到达南非师的后方。
  最亲爱的露:
  昨天夜里只睡了两个钟头。这是一个具有决定性的日子。希望我的运气不会转坏。我非常疲倦,不过身体却还好。
1942年6月20日
  6月19日的夜间,我们的攻击兵力纷纷开入攻击发起集中区。清晨5点20分,好几百架飞机开始向要塞地区东南面的突破点轮番投弹。印度人据守的阵地涌起大量的沙尘,破碎的铁丝网和武器被炸得在半空中飞舞,一颗又一颗的炸弹在敌人阵地中开花爆炸。
  等到飞机表演完毕之后,非洲军(第十五步兵旅)和意军第二十军的步兵马上就跟着开始发动突击。在雷区中的通路是在夜间就已经扫开了的。两个钟头之后,德军的冲锋部队突入了英军的防线。我的非洲军用猛烈的肉搏战,把敌人的据点一个又一个地攻了下来。
  8点时工兵已经在战防壕上把桥架好了。这一天工兵的功劳特别值得称赞。在英军强烈炮火之下执行任务,其艰苦程度真是难以想象。道路已经打通,我们开始放出装甲兵。
  大约中午的时候,德军到达了西地马穆德(SidiMahmud)十字路口。这是托布鲁克的锁钥,现在已经握在我们的手里。从这个十字路口再向前进攻。皮拉斯垂罗地区(Pilastrno)的炮台上和吉布尔(Jebel)斜坡上,都有强烈的火网向攻击部队迎头痛击,几艘英国的船只正在起锚,好像准备离港,很明显是想从海路把他们的人撤走。我马上命令炮兵向它们射击,一共击沉了6艘船。船上的人大部分都被救起。
  攻势还是继续发展。皮拉斯垂罗炮台在黄昏时投降了,我们本打算用俯冲轰炸机攻击,现在临时通知停止执行。索拉罗(Solaro)炮台也被我们攻下,港口里有一艘炮艇也被击沉了。到了夜幕低垂的时候,这个要塞地区就已经有三分之二落入了我们的手里。城镇和港口在下午时已被非洲军占领了。
  6月21日清晨5点钟,我驱车进入托布鲁克市区。到处都是碎瓦颓垣,凄凉满目,这大都是1941年我们围攻时的成绩。然后我又沿着巴尔比亚大道向西驶去。英军第三十二战车旅的旅部向我们投降,还带来30辆可用的英国战车。在巴尔比亚大道的两侧,到处还都有正在燃烧中的车辆,呈现出一片混乱和毁灭的景象。
  大约在9点40分的时候,我在巴尔比亚大道上(在城镇西边约4英里的地方)遇见了克勒珀将军(Gen.Klopper)——他是南非第二步兵师师长,兼托布鲁克守军的司令官。他正式宣布整个托布鲁克要塞地区投降。我请这位将军和他的参谋长坐上他自己的车,随我沿巴尔比亚大道再回到托布鲁克。沿途都是战俘,大约有1万人。我命令这位南非将军负责照料这些战俘。
  最亲爱的露:
  托布鲁克!这是一场值得叫好称奇的战斗。在要塞地区中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不过我想先去睡几个钟头。我无法形容有多么想念你。
1942年6月21日
  当我们攻占托布鲁克的时候,没有受到一点外来的干扰,这就可以证明迈尔迈里卡的战事已经完全结束了。对于我们整个“非洲军团”而言,6月21日是非洲战争中的最高潮。我曾向非洲军团颁布了下列的每日命令:
  非洲军团的各位将士们!
  你们如此迅速地占领了托布鲁克,使得迈尔迈里卡的大会战,戴上了最后的王冠。我们一共俘获了4.5万名以上的战俘,毁灭和俘获了1000辆以上的装甲战斗车辆和400门火炮。在这个长达四个星期的艰苦奋斗中,由于你们的忠勇用命,才使得敌人不断受到打击。你们的攻击精神完全克服了他们原欲发动的攻势。更重要的,是他们把强大的装甲兵力都丢光了。对于这些“超人”的成就,我应该向我们的全体官兵,致上最高的谢意。
  现在正是完全歼灭敌人的时候。在没有把英国第八集团军的最后残余兵力扫荡完毕之前,我们还不能休息。在未来的时日中,我要求大家再次尽最大的努力,达到胜利的目标。
隆美尔著
  第二天,隆美尔从无线电里得知,希特勒为了奖赏他这次精彩的胜利,已经擢升他为元帅。当时只有四十九岁。[编者注:李德哈特似乎弄错了。隆美尔生于1891年11月,此时已经50岁。]他那个时候太忙了,所以在以后几天,都还没有想到调换制服上的肩章——两根交叉着的权杖。一直等到他抵达阿拉曼之后,凯塞林元帅才提醒他这件事,并送给他一副自己的肩章。到了9月间去谒见希特勒的时候,隆美尔才真正地收到了他的元帅权杖。那个时候他写信给他的太太说;“我宁可他再给我一师的兵力,而不想要这个空头衔。”
第十章 向埃及境内追击
  为了赢得在托布鲁克的胜利,我们也已经把我们最后的力量都用尽了。不过,现在有了大批的战利品——包括弹药、燃料、食品以及其他一切军用物资,因而获得一些紧急的补充,勉强进行下一步的攻击。
  罗马方面曾经数度向我提出保证:在我们占领了托布鲁克和马特鲁港之后,他们一定把足够数量的物资供给我们使用。这个承诺加强了我的信心,我决定在托布鲁克会战之后,尽快向埃及境内追击,并针对英国人的弱点全力扩张战果。
  我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以阻止英军再建立一道新的防线,而使用他们从近东方面调来的生力军,来加以据守。英军第八集团军现在的实力已经弱到了极点,它的核心只剩下了两个新到的步兵师,它的装甲部队刚刚从埃及内地仓促补充起来,恐怕不会有多大的打击力量。简言之,我们在这个阶段似乎是很占优势。我们的意图是用闪电式的追击,来拦住英军第八集团军,逼着他们在没有和从中东调来的生力军会合之前,先和我们作一次会战。假使我们真正能够一口气歼灭第八集团军的残部和那两个新来的步兵师——这并非不可能——那么英国人在埃及就再没有什么力量能阻止我们向亚历山大港和苏伊士运河进攻了。
  这个计划成功的机会很大。以当时的情况而论,我们有能力应付未来的局势。
  这里很值得注意的,也就是隆美尔对于别人批评他太轻敌躁进曾屡次反驳,他对于这些批评很敏感,坚决否认这是一种赌博。根据他自己的记录,可以看出他一向都是谋定而后动,他的果敢行为都是有深远的计算来当作基础的。
  许多人都批评我这次向埃及的进攻太冒险。当然,在我们向埃及境内深入的时候,我们的补给纵队一定面临着极严重的困难。不过前线的官兵既然能够浴血苦战,那么在罗马的后勤人员当然也应该更努力。例如此时若能组织临时的海运,将物资运到前进地区的港口,则一定会发挥极大的成效,意大利的最高当局在任何时候,都有能力采取这些办法。当我下令向埃及进发的时候,相信这种在埃及即将大获全胜的好消息,足以刺激意大利最高统帅部把精神振奋起来。
  所以,在托布鲁克攻克之后,我就不顾一切向意大利的元首提出要求,要他允许装甲军团有充分的作战自由,让我们进入埃及。在获得批准之后,我命令所有部队立即准备前进。
  当时,德军统帅部本拟再调两个装甲师到非洲去,但后来这两个师却送往苏联去了。
  最亲爱的露:
  部队正在运动中,希望不久就可以发动一次大攻势了。这几个星期的一切对我来说就好像是一场好梦。高斯已经回来了。他的样子看来还是很疲惫,不过他已经不耐烦在后方休养了。我一切都好,睡得像根木头那样沉。
1942年6月23日
  6月24日,我陪伴着第九十轻装师的纵队一同前进,差不多每隔一个钟头就要催促他们提高速度一次。我们的进展还不错,到第二天我们已经到了马特鲁港以西30英里的地方。
  我们的部队一再遭到英军轰炸机的猛烈攻击。我们的空军在这个时候正在进行改组,所以无法出动任何一架战斗机。非洲军只剩下50辆战车,却还是英国空军所最爱攻击的目标。我们的运输车辆中有极大部分都已经换成了英国人的车辆,所以英国飞机在相当距离之外,根本分不出敌我来。我们的警卫营因为外表太像英军,曾引诱不少的英军散兵游勇自投罗网——等他们走近,发现是德军,已经跑不掉了。
  意军也有他们的困难。在6月25日那一天,阿里埃特和特里埃斯特两个师,一共只有14辆战车、20门大炮和2000名步兵。利托里奥师由于缺乏燃料,曾经有好几个小时不能运动,后来也一直赶不上来,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补给人员要有随机应变的天才。英国的空军不分昼夜,向我们东进的纵队实行阻击,在埃及西部,李特奇还有200架多引擎飞机和360架单引擎飞机,现在正分批出动。
  6月26日的上午,英国飞机继续攻击,毁灭了我军的一个补给纵队,结果使非洲军在某一个时期之内,感到燃料十分匮乏。尽管如此困难,我们在那一天还是到达了马特鲁港西南面约10英里处。英军的第一和第七两个装甲师的残部仓皇由这个地区撤退,只留下了一些侦察单位断后。我们认为英军在这里不会有太大的抵抗,他们也许只会采取迟滞的行动,以便把马特鲁港和艾打巴(ElDaba)周围地区的机场设备和补给物资安全撤出。
  我们的意图是想要逼得英军就在这里和我们交战,以便把他们的步兵主力击毁。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计划对马特鲁港要塞实行包围战,把他们强大的守军圈禁起来,然后再攻城。为了使这个攻击有足够的回旋余地,我们首先向东猛冲,把英军的装甲部队逐退。
  最亲爱的露:
  在过去几天,我们进展得很顺利,希望今天就可以向敌人残部进攻了。这几天来,我都是和高斯在一起,搭帐篷住在车外面。吃得很好,可是洗澡却成了问题。在过去24小时之内,我把我的司令部设在海边,昨天和今天都曾经下水洗澡。可是海水实在太热了,一点凉爽的感觉都没有。卡瓦莱罗和林提仑今天都要来这里,他们想限制我的行动自由。这班家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1942年6月26日
  6月26日那天,可以很明显看出李特奇准备死守马特鲁港-比尔卡尔打(BirKhalda)之线。(隆美尔的猜想没错,李特奇的确想这样做。不过25日的夜间,奥钦烈克却开始亲自指挥,这样才救出英军第八集团军,使它没有被隆美尔一网打尽。)不过,在非洲军把英军的侦察部队逐回他们的防线之后,第九十轻装师跟着前进,突破了这个防线的北段,夜里迅速冲到了沿海岸的公路上,于是两个方面都合围了。
  现在马特鲁港已经是囊中之物了。这个要塞的防御兵力与托布鲁克相似,可是防务的部署却远不如它那样精巧。在外围部分布下了许多地雷——可能有20万颗左右。在要塞地区以内有新西兰师和印度第十师的主力,加上英军第五十师和印度第五师的一些单位。英军步兵大部分被锁在这个地区内(这个判断并不正确。英军的兵力已经疏散,新西兰师部署在马特鲁港南面20英里处)。
  这时,非洲军在内林将军(Gen.Nehring)的率领下,和意军第二十军(他们英勇的军长巴打沙里将军在前一天已经阵亡)在比尔卡尔打以北地区,与英军集中的装甲兵力一头碰上了。英军使用美制的中型战车一再地向我军攻击,其中大多数都是刚刚从埃及运到的。一直打到深夜才停止,到这时,战场上一共有18辆美式战车躺在那里不动了。由于缺乏燃料和弹药,使我们无法扩张这次的战果,真是可惜。
  最亲爱的露:
  我们仍在移动中,希望在最后目标尚未到手之前,永远不停止。当然这样太冒险,可是人生也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敌人现在拼命用空军来实行反击。
  又:7月间回意大利还是有可能。你赶紧去领护照!
1942年6月27日
  英军的摩托化部队又吃了一次大败仗,他们对在马特鲁港被围的部队,再也没有救援能力了。在这种环境下,英国指挥当局根据托布鲁克的教训,似乎不应该让我们再有机会把他们在埃及西部所剩余的兵力一网打尽。假使真是这样,我们到达亚历山大港的道路就可以说是完全畅通了。所以我们料想那些具有完全摩托化装备的英国步兵,应该会及早突围而出。
  6月27日,我们的包围圈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所以英军很容易经过开阔的沙漠,向东撤退。为了阻止更多的敌军突围逸去,我命令意军布里西亚和派维亚两个师的部队,利用补给车辆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马特鲁港的南面。不过,由于他们的装备和运输工具太差,所以行动相当慢。其他的意军部队则早已占领了要塞西面和西南面的地区。各单位都奉命在夜间严加戒备。
  新西兰师在弗利堡将军(Gen.Freyberg)指挥下——他是我的一个老对手——曾经趁着黑夜集中兵力,向南面实行突破。于是马上发生了一场混战,因为我的司令部也在该要塞的南面,所以也被卷入旋涡。基尔上尉(Capt.Kiehl)的警卫营和利托里奥师的一些单位,都纷纷投入了战斗,敌我双方的射击异常激烈,不久,我的司令部周围都是燃烧着的车辆,火光烛天,更成了吸引敌火的一个好目标。我只得命令司令部人员向东南面撤退。那一天夜间的情况混乱到了极点。天空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英国的空军把炸弹丢在他们自己部队的头上,曳光弹到处乱飞,德军各单位也在自己打自己。
  过了午夜12点钟后,有好几百辆新西兰的车辆从我方东南面的大缺口中突围逃走了。在沙漠战争中,要想临时组成一个很大的包围圈阻止敌人逃走,实在非常困难。只要敌人有决心,利用摩托化的工具,不难突然集中兵力于一点拼命杀出重围。
  第二天(6月28日)清晨5点钟,我赶回那个突破的地区,也就是那一夜混战的场所。我们发现一些卡车上面堆满了新西兰士兵的尸体,那是被英军轰炸机炸死的。虽然英军的主力现在已经向富凯(Fuka)移动,但是马特鲁港的防守兵力,仍然有印度第十师、新西兰和英军第五十师的一些残余单位。另外还有炮兵和新到的战车团(属于英军第四装甲旅)可供增援之用。英军各部分——现在已经散开,而且组织也比较差——仍然不断地作突围的打算。
  在道路尚未完全封锁之前,马特鲁港的守军本有逃出的机会,但他们的运输工具已经为新西兰师占用了,目的是使它具有充分的机动性,以担负侧翼的掩护兵力。虽然如此,他们的大部分在隔天晚上还是溜走了,不过所有的弹药和装备却完全丢弃了。其中有一部分之所以不能逃脱,就是隆美尔所指明的:没有摩托化的运输工具的缘故。
  大约17点钟的时候,第九十轻装师、第五八○侦察团、基尔警卫营,以及已经到达的意军第二十军和第二十一军的一部分,都开始攻击了。尽管英军的抵抗非常顽强,但是攻击却还是进展顺利。
  最亲爱的露:
  现在马特鲁港的战斗已经胜利结束了,我们的先头部队距离亚历山大港只有125英里的路程。在我们到达目标之前,还会有一场恶战,但是我想最困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一切都好。
  英国人的铁路和公路系统都是第一流的!
1942年6月29日
  最后在6月29日的清早,第九十轻装师从东面,基尔警卫营和第五○八侦察团从南面,分别攻入了要塞地区。战火逐渐熄灭了。战利品十分丰富,俘获的各种军用品整整可以装备一个师。我们一共击毁了40辆敌军战车,有6000人左右的英国官兵走进了我们的战俘营。美中不足的是,弗利堡所率领着的新西兰师还是逃掉了。这个师在过去的战役中让我们印象深刻,毫无疑问,它要算是英国陆军中一等一的部队,所以若能把他们也都送进战俘营里,那我就可以更放心了。
  目前在埃及西部沙漠中的最后一个港口要塞,也已落入我们的手里,而这一次英军又是损失惨重。虽然如此,他们还是把大部分的步兵撤回了阿拉曼防线,那里的防务部署早已在加速进行,并由若干新的部队接防。所以,当马特鲁港陷落之后,我就立即命令部队继续前进,不准逗留。我的计划是想要趁着英军防务尚未部署完毕,第八集团军的残部还来不及进入防线时,一鼓作气突破阿拉曼防线。这也是英军的最后一道防线,只要越过这一道难关,我们的进路上就再也没有阻拦了。
  意大利的步兵也同时奉命前进,其先头部队指向富凯方面。于是我们的车辆也就继续向东奔跑。当我们经过比尔太弗尔弗卡西(BirTeifelFukash)机场的时候,突然一阵机枪子弹打在我们的附近,激起很多尘土。我立即驱车赶往第九十轻装师,命令他们优秀的师长马尔克斯上校(Col.Marcks),赶紧率领一个纵队成弧线绕向南方迎敌。不过,我们马上就探听清楚了,向我们放枪的是意军利托里奥师的部队,他们以为我们是正在逃跑中的英军。此时,敌我已经很难区分,因为双方所使用的车辆大半是英国货。
  夜幕低垂的时候,我们停在艾打巴以西约6英里的地方。我们可以听到东面有巨大的爆炸声——这是一个我们不欢迎的声音,因为英国人已经在那里炸毁他们的仓库,否则这些物资对于我们大有用处。
  很多时候,指挥官的位置不应该在幕僚的背后,而应该和他的部队在一起。认为维持部队士气只是营长的任务,那才真是大错而特错。阶级越高,他在“身教”方面的影响力量也就越大。假使一个指挥官只是安坐在他的司令部里,那么士卒们就会觉得和他失去接触。而他们所需要的,也就正是与指挥官能够保持个人的接触。在遭遇到混乱、疲倦、恐怖以及一切非常的情况时,指挥官若能以身作则,往往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奇迹——尤其是当他本人已经成为神话中的人物时。
  在这个阶段中,部队在体力上的要求已经近乎忍耐的极限。所以军官们尤其有这种责任,不断用行动示范。
  拜尔林将军附注:隆美尔过去在担任军校校长的时候,曾发表过一个演说,在此节录一段:“无论是在公务的哪一方面,你都要做你的部下的模范。你要忍受一切的疲倦和饥寒,千万不要想不吃苦,千万不要使你的部下认为你不肯和他们共甘苦。你的态度一定要彬彬有礼,不要用恶声向人说话,因为那通常表示你自己心里有某种短处,怕被人家识破了。”
  最亲爱的露:
  马特鲁港昨天已经攻克了,我军又继续前进,直到深夜才停下来。我们早已向东面前进了60英里。离亚历山大港已不到100英里了!
1942年6月30日
  6月30日上午,我发现第十五装甲师的先头部队已经超过了艾打巴。非洲军夺获的战利品极多,其中包括一个英国105mm的炮兵连,它们立即被用来对英军作战。但意军方面又出了问题,差不多到了半夜,他们才抵达阿拉曼以西的地区。
  在那一天下午,我和我麾下的将领们以及参谋长,共同讨论如何继续向阿拉曼防线进攻。我们决定应该在明天凌晨3点钟的时候,开始发动攻击。这个时候,我的非洲军已经进入他们的集中地区。当天下午,我又在一个强烈的沙暴之中向东行进,与拜尔林上校会晤。我们还是讨论明天的攻击。黄昏的时候,我们才知道这个预定的攻击时间已经不可能执行,由于英军的牵制和地形的复杂,许多部队都赶不上来。
第十一章 主动的丧失
在阿拉曼受阻
  我的装甲军团和优势的英军兵力作战,到今天已经五个星期了。其中有四个星期的时间,战潮都在托布鲁克的周围地区中时起时落。这一连串的交战已经使我军的兵力达到了匮竭的边缘。当我们所储备的物资——连同立即可用的战利品在内——已经开始吃紧了,就只有靠军人的炽热的求胜意志,才能够继续支持下去。不仅没有新的补给物资送来,而且补给当局始终不了解我们所处的情况。我们攻下托布鲁克所虏获的物资虽曾帮我们渡过了一个紧急的难关,但是还得靠我们自己的物资才能够接上来,并继续打下去。
  在罗马,对于补给组织的失败,始终没有一个人肯负责,依旧是你推我我推你。当然,顺手一批“碍难照办”是最轻松的,不过问题能否解决,却是生死存亡的关键。假使大家都同心协力来找答案,有许多技术上的困难一定是可以解决的。
  至于我们补给失败的详细理由,可以列举如下:
  (一)许多负责补给问题的有关当局根本不够尽心尽力,其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自己并未受到这种紧急情况的直接威胁。罗马还是一片升平景象,即令这些问题不能够解决,在罗马也不会马上引起危难。其中有许多人,也没有认清非洲战争已经到了生死的关头。其中有些人固然心里明白,但是因为许多不能明讲的理由,他们照样不肯努力。我早就看清这些人的嘴脸了。不管有任何困难发生,他们都说无法解决,并引用许多统计数字当作挡箭牌。这些人缺乏主动精神和实干的能力。他们早就应该卷铺盖滚蛋,让能力较强的人来取代他们。
  (二)在海上保护我们运输船只的任务,一向由意大利海军担负,其中大部分军官和不少意大利人一样,并不拥护墨索里尼,宁可看到他失败,而不愿他成功。所以他们尽量地扯烂污。
  (三)法西斯党的多数高级人员都太腐化,简直不会做一点好事。他们视非洲为化外之地,根本不重视这场战争。
  (四)有少数想为我们补给问题效力的人,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也是一筹莫展。
  大家都知道:在近代的战争中,补给足以决定会战的胜负,由此很容易明了在我的军队上方,此刻已经布满愁云了。
  在另一方面,英国人已经力求改善他们的情况。他们用惊人的高速调集生力军,开入阿拉曼防线。他们的领袖人物都很清楚:在非洲的这一战即足以决定胜负的前途。由于失败的刺激,使得英国人大为振作,在最危险的时候,平常不可能的事情也变成可能了。危难是治疗思想僵化的最好良药。
  而到后来,我们在罗马的补给当局突然变得“有办法”起来,把大量的物资运到了突尼斯,这是我在非洲过去所从来没有见过的。那个时候,我们在1942年夏天所有船只的大部分早已被炸沉,而英国人对于地中海的控制也较我们向阿拉曼前进时更严密,但他们还是办到了。不过那个时候已经太迟了。
  专以目前这个阶段而论,我和我的幕僚们只能尽量设法利用我们所俘获的物资。我们的运输车辆差不多有85%是英国货。同时,过去德国的武器通常比英国的更优秀,这也是我们一张救命的王牌。不过现在有了一种新的趋势,似乎英国的战车和战防炮已变得相当精良。长此以往,我们的结局就快有答案了。
  所以,专以这个理由而论,我们必须在美英两国大量新的物资运到之前,先把在近东的英军完全解决掉,于是在7月里,阿拉曼前线上就发生了一连串的血战。我们在阿拉曼防线上攻下了几处据点,并继续向东推进了几英里。但到了此时,我们的攻势开始受挫,我们的实力开始衰退。我们遭遇到了优势的英军装甲兵力的反攻。我们想击毁英军第八集团军的剩余兵力、并且占领埃及东部的机会,已经渐渐消失了。
  7月1日,正如我们昨夜所预料到的,非洲军向阿拉曼防线的进攻已经太迟了。虽然这次攻击在最初时的进展还算顺利。
  凌晨2点30分的时候,我从在艾打巴以南的指挥所里出发,到最前线上去观察作战的情形。英国炮兵的炮弹,正在向沿海岸的公路上如雨点一般打来。那一天早晨,英国的两个轰炸机编队曾先后在我们的车辆上方“下蛋”。我首先赶到非洲军的指挥所,命令军团的炮兵立即向英军的炮兵反击,在那天凌晨1点钟的时候,我早已要求我方的空军把全部的兵力都投入战斗。大约9点钟的时候,第二十一装甲师开始向德尔艾夏(DeirelShein)的据点进攻,守军为刚从伊拉克调来的印度第八师。(这是第十八旅——并非整师的兵力。)
  这一次,又是敌人的雷阵使我们感到难以突破。这个师的进展被阻,立即引起了激烈的战斗。
  大约中午的时候,我们正在观察第二十一装甲师与印军之间在我们南面的战斗发展。英军炮兵的炮弹纷纷落在我的指挥车旁。警卫营的位置正在我们的西北面,也遭到严重的炮击,有几部车着火了。
  第九十轻装师报告说,他们3点20分时开始进攻。最初的进展很顺利,可是到了大约7点30分,攻到了阿拉曼的防线前时,就再也不能前进一步了。
  大约在正午的时候,该师开始向南移动,于是攻击继续进行。这个师慢慢地攻入了阿拉曼东南面的地区,那里的沙地特别柔软。从这里自北至南构成了一条防线,然后大约在16点钟的时候,继续重整攻势,以向海岸公路实行突破为目的,这样就可以把阿拉曼要塞包围住,对守军或加以毁灭或逼迫他们突围逃走。这个行动对于英军而言,是一个致命的威胁,于是他们集中所有的炮兵向我军轰击,真是弹如雨下,来势十分凶猛。我军攻击的进度逐渐减缓,最后我们的部队全被可怕的英军炮火钉住了。第九十轻装师已经向我告急,请求赶紧派炮兵增援,因为他们的师炮兵早已不堪一战了。
  16点钟的时候,我接到内林将军的一个报告,说非洲军已经攻下德尔艾夏印军据点的一大部分,黄昏的时候,这一据点的战斗已经过去了。一共俘获了2000名印军,并毁灭或俘获了30门大炮。
  傍晚的时候,我决定把一切的力量都用来支援第九十轻装师的南翼,以达到突破的目的。我率领着我的行动指挥所以及警卫营,一同向前进攻。英军的炮兵又在拼命地发炮,炮弹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射来,纷纷落在我们身边,发出了呼呼的啸声,曳光弹则在我们头上乱舞。在这种强大的火力压迫之下,我们的攻势只好又停顿下来。我们急忙把车辆疏散开,各自寻找掩蔽的地方,炮弹还是一颗又一颗地打来。有两个钟头之久,我和拜尔林都躺在空旷的地面上,不敢移动一下。这个时候又有新的灾难来了:一个大队的英国轰炸机正朝着我们飞来,很侥幸地,恰好在这个时候,有一些本是掩护俯冲轰炸机出击的德国战斗机把它们赶走了。尽管英军的高射炮火十分猛烈,但是我们的俯冲轰炸机还是连续不断地向敌人攻击,不久在这个攻击的地区中就泛起了一片火海。当天快到傍晚的时候,英军的火力逐渐减弱,我命令行动指挥所的人员赶紧开回我们的司令部原址。而警卫营则守住我们现在已经到达的地区。
  21点30分的时候,我命令第九十轻装师趁着月光向海岸公路方向进攻,我希望尽快打通由此点到亚历山大港的道路。英军在受到威胁地区中的防守兵力日益增多。夜里,空军司令向我报告说,英国的舰队已经驶离亚历山大港。这更使我决定在接下来的几个钟头之内,必须倾全力孤注一掷。英国人似乎已是信心动摇,并且准备撤退了。我认为假使我军能够在宽广的正面上达到突破的目的,则结果必能使英军完全溃散。
  非洲军在7月2日继续进攻,其方向指向东北面,他们的目的是想要突破英军的防线,到达阿拉曼东面8英里处的海岸,然后再用冲锋的方式把要塞攻下来。最初,英军被迫向南退却,但是不久之后,又向我军开放着的南面侧翼实行猛烈的反攻。第十五装甲师被抽出来迎击这个反攻,不久它的装甲部队就和敌人的装甲部队发生了激烈的苦战。在这个沙砾崎岖的地区中,第二十一装甲师也逐渐被迫改取守势。在英军100辆战车和10个炮兵连的阻击之下,非洲军终于被封锁住了。
  这里不无夸张之处——也许因为有两个中队的美制格兰特式战车在那里出现,才造成这种印象。德军的攻势已是强弩之末,此时从被英军俘获的德军士兵身上就可以看出来:他们早已精疲力竭了。
图14阿拉曼会战(1942年7月)
运达前线的英军战车和大炮越来越多。奥钦烈克将军在这个时候亲自指挥阿拉曼的战事,他颇有技巧地运用兵力,战术水准要比李特奇高明的多。他对当前情况的观察很冷静,不管我们如何行动,都无法引诱他上当。在以后的事实中,尤其可以证明他的这种本领。
  对阿拉曼防线一连攻了三天却徒劳无功之后,我决定:如果明天再攻击无效,就暂停这一次的攻势。我之所以作这个决定是由于敌人的兵力在不断增强,而我军各师的战斗力又逐渐减弱。此时每师的兵力总数大约只剩下1200人到1500人之间,而补给的情况尤为恶劣。
  最亲爱的露:
  在这里大家都已经完全丧失了时间的观念。为了这条在亚历山大港前面的最后一道防线,我们已经拼命打了几天。这几天我都在最前线上,不是住在车辆里,就是在地面上的洞穴中。敌人的空军是我们一个很大的威胁,我希望有办法对付它。对于你那许多亲爱的来信,我由衷地表示感谢。
1942年7月3日
  7月3日大约中午的时候,我命令非洲军再向英军防线作最后一次猛扑,一开始还算成功,但不久之后我们就在敌方集中防御火力之下被钉住了,无法前进。当天,意军方面就已出现了瓦解的迹象。意军阿里埃特师原本被派去负责保护装甲军团的南翼,此时受到新西兰部队的攻击,损失甚巨。一共30门大炮,结果损失了28门;约被俘400人,其余的纷纷逃散,几乎已经溃散了。
  对我们而言,阿里埃特师的失败算得上是一大打击,因为过去好几个星期之内,在武士桥周围的战斗中,阿里埃特师——在德军战车和炮兵掩护之下——曾经一再击退英军的攻击,尽管他们的损失相当惨重,他们还是能坚守奋战。可是到了今天,意军似乎已经吃不消了。
  如此一来,我军南翼就被严重地威胁,非洲军只剩下了一个第二十一装甲师,来实施那个本想一举歼敌的攻击,因此这个攻击的重量当然就减轻了。而后,虽然有第九十轻装师加入,但还是没有发生决定作用。这个攻击就此搁浅。
  在这种环境下要在第二天继续进攻,实在是毫无意义,而且只会使我们的力量再受到更多无益的消耗。虽然我们晓得对英军指挥官而言,暂停攻击等于给他们一个大好的喘息机会,但是我们自己的军队也已是太疲倦,必须要休息几天来进行整补。我们决定尽快地恢复我们的攻势。
  可能在此后几天内,敌军就会发动反攻,所以本军团各部都奉命沿着我们已经到达的战线,开始整顿的工作。
  最亲爱的露:
  很不幸,事态的发展完全不像我所预期的。英军抵抗太强烈,而我们的军力也已经衰竭。虽然如此,我还是希望找到一条通往成功的途径。我非常疲倦,几乎支持不住了。
1942年7月4日
  我们就要经历几天特别紧张的日子,我希望能够顺利度过。高斯又负伤了,只好让拜尔林再暂时代替他几天。我们兵力的补充十分迟缓。距离亚历山大港只有60英里,这样的苦战再打下去真不容易。不过,总会有一个结果的。
7月5日
  我们现在的计划是要从前线上,把摩托化和装甲单位一个个地抽调回来,以便整顿和补充,并且改用意大利的步兵师来代替他们——糟糕的是这些步兵师都还留在后方。7月4日,第二十一装甲师撤出了前线。很明显,英军以为这就是我们撤退的开始,他们马上跟踪追击,在我方的防线上冲开了一个宽达4000码的缺口,于是有40辆英军战车由北向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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