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如此严重，以致无论是在菲律宾还是在美国，人们对这次选举的公正可 靠性产生了严重的怀疑。”一一科拉松和劳雷尔及所有的反对派对此感到了
胜利只有一步之遥。
科拉松发表了一份声明说，“虽然这是菲律宾自己的事情，将由菲律宾 人民自己来解决；但是，我们期待每一个地方民主政治的朋友的理解和支持。
马科斯先生试图夺取胜利而使用暴力、恫吓、欺骗和贿赂，这些都是不民主、 不健康的勾当。试图混淆这个极为明确道理的任何人，不是帮助菲律宾人民，
而是背叛了他们为民主而进行的斗争。”科拉松宣布，她将继续走向全国， 以温和形式的公民不服从的非暴力抗议。
科拉松还和她的主要支持者们同欧洲国家及日本的大使接触。两天之 后，12 国欧洲议会谴责菲律宾的这次选举是一个骗局，并表示支持科拉松·阿 基诺。
哈比卜向科拉松·阿基诺提出，能否在与马科斯分权的基础上产生一个 方案？
阿基诺夫人断然拒绝了美国人的建议，尼诺伊不是为与马科松分享政权 而离开美国波士顿的，科拉松也不会拥有了权力分享而就此罢休。
美国人又在菲律宾武装改革运动组织中打起主意，这正中了恩里莱的下 怀。
那么，科拉松是怎样夺得最后的胜利的？
第七章巷拧大地谁主沉浮——菲律宾的 2 月革命
科拉松知道，她在此时既不能相信美国，更不能与马科斯组成什么联合 政府。她忘不了专制独裁的马科斯对尼诺伊的不公正的判决。
尼诺伊调查委员会将他们的调查报告提交最高法院后，它被称作“世纪 审判”案。该案在反贪污法院备审案件目录中被作为刑事案件第 10010 号（谋
杀小贝尼格诺·阿基诺）和第 10011 号（谋杀罗兰多·加尔曼）而记载。这 两个案子被法院合而为一，当作一个案子来处理。
反贪污法院第一处的法官曼努埃尔·R·帕马拉主持审理这一案件。他保 证审理过程不托延，最多不超过三四个月。但托延是无法避免的，帕马拉最 后用了 7
个月的时间，提出了令人无法接受的判决：贝尔将军与其他涉嫌的
26 名被告均被宣告无罪。 一位记者在总结这一案件调查过程时写道：“以帕马拉为首的法庭在注
意到被告方面论据天衣无缝的同时，又在原告方面提出的论据中找出了许多 自相矛盾的东西。”所以，“该法庭决定以裁定被告有理的方式排除了所有
疑问。至于最后的结论，恰好证明在暗杀事件后，马科斯总统提出的有关此 案调查分析的结论：一名受雇于共产党的凶手，在阿基诺正准备登上一辆有
众多士兵护卫的敞篷车时枪杀了他。”
最后的现实也正像马科斯设计的那样：已过退休年龄的贝尔将军由于被 宣判无罪而官复原职，继续担任菲律宾武装部队总参谋长。而代理总参谋长
的拉莫斯则退回原职，仍然担任副总参谋长。
这一结论的得出，正好在大选前两个月的 1985 年 12 月 2 日。科拉松·阿 基诺没有再发表任何声明，对马科斯所有的指责、抗议都是无济于事的，她
最好的斗争结果，就是把马科斯赶下菲律宾总统的宝座。
一、革命前夜的菲律宾
哈比卜于 2 月 23 日提前离开菲律宾。 美国政府自从里根总统的新态度明确以来，对马科斯总统开始实施了更
加强硬、持续不断的压力，迫使他下台。里根总统已经确信，他的多年的私 人老朋友已经老朽得对美国不再有用了；特别是马科斯在大选中的所作所
为，明显地在菲律宾人民中失去了他以往的魅力。作为美国总统的里根，此 时此刻不能不考虑他们美国在菲律宾的利益，不能不考虑美国的社会舆论。
由于科拉松·阿基诺拒绝美国人的和谈企图，美国国务院、国会和美国 的情报部门强烈要求里根总统不要陷得太深，要让马尼拉的各种势力自然发
展，尽管这种自然发展中显然有许多不自然的东西，但他们请求他们的总统
在这个时候还是尽量保持沉默为好。 里根总统已经别无选择——人与人之间、国与国之间，好像就是在互惠
互利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而这时里根总统还要一意孤行，他在美国人民心 目中的形象也要受到极大损失。所以，他只能如此。
现在，美国政界在菲律宾问题上已经统一了观点，人们开始观注这个国 家的局势。美国人说，“我们现在考虑的不是马科斯是否打算下台的问题，
而是他怎样下台和什么时间下台的问题。”他们认为，马科斯在菲律宾掌握 权力的时间越长，在菲律宾的共产党的势力就会变得越大。所以，美国政界
权威人士开始向马科斯施加压力，美国军界人士则把注意力转移到拉莫斯身 上。
就在科拉松·阿基诺和多伊·劳雷尔在菲律宾掀起的非暴力抵抗运动蓬 勃开展之时，美国驻菲律宾大使馆和华盛顿的同行们在讨论，是否为军队改
革运动计划开绿灯。有迹象表明，美国的有关有面早在哈比卜离开菲律宾的 前两天（2 月 20 日，星期四）就已经把最初的信号传给恩里莱和军队改革运
动，因为这个组织就是在那一天决定将政变计划暂定为星期天凌晨两点。如 果马尼拉的中央情报局官员不敢肯定里根的妥协建议注定要失败，如果他们
认为无需采取更为直接的行动，他们是不会发出信号的。
这些人甚至没有征得中央情报局局长凯西的同意，就自己武断地作出了 决定。从理论上讲，只有在里根与国家安全委员会讨论了哈比卜带回来的情
况并作出决定后，美国才能对菲律宾政变发出最后同意的信号。
几年来，在美国情报界有一种普遍的看法，即里根总统不理解、也不关 心这一领域工作的微妙敏感之处。因此，如果能让政变在里根不得已首肯前
数小时发生的话，那是自然再好不过的了。
里根此时还没有最后给中央情报部门一个小小的示意。 恩里莱也没有向任何美国知己表达他的打算。军队改革运动组织虽然已
经进入了戒备状态，但军队尚未部署。直到政变前 48 小时，军队的指挥官们 还在品尝着美酒加咖啡。恩里莱私人军人组织的成员们仍在卡加延的营房里
抽着香烟。当里根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时，恩里莱开始动心并有所行动。 恩里莱的朋友们给他出谋划策，让他和军队改革运动立刻行动起来，既
不让华盛顿知道，也不让里根总统插手。就在哈比卜最后一次拜访科拉松·阿 基诺时，恩里莱开始起草他的辞职报告。他对外界的朋友说，他准备星期一
向马拉卡南宫递交辞呈。第二天就是马科斯原定的总统就职仪式日子，恩里 莱的辞职报告不过是一种手段。在此之前几乎没有任何这方面的安排。因此，
如果国防部长打算在星期一履行其正式辞职手续，那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恩 里莱在电话中毫不隐讳地向记者提起此事儿，并说准备在第二天上午，在马
卡蒂区的阿特利姆大厅举办一个咖啡招待会，解释他辞职一事的原委。
一直是菲律宾总统和美国人的交易中心的贝尔也有他的一番打算。他已 经开始拟定内阁中背叛马科斯的黑名单。他们是：贸易部长罗伯托·翁平，
内阁总理塞萨尔·比拉塔，国防部长恩里莱以及他们的支持者拉莫斯。
比拉塔是一位不关心政治的经济学家，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对 他的行政管理能力评价很高。在这两个国际金融组织机构的压力下，马科斯
把比拉塔提到了总理的位置上。外国人对他的称赞使贝尔误认为他也是一个 对马科斯统治不满的人。同时，为了防止比拉塔与其他政治势力沾边，贝尔
将他的警卫人员全部换成了他自己的人，昼夜“保护”他的安全。据接近比 拉塔的朋友讲，他说他“被吓得连大便都屙不出来了”。
贝尔企图用同样的方法对付翁平。当他提出要给翁平提供一队“保镖” 时，翁平也真地被吓了一大跳。他婉言谢绝了贝尔的“好意”，马上去找恩
里莱求援。恩里莱给他派了一队全部由军队改革运动军官组成的警卫。作为 菲律宾华侨金融社团的领袖，罗伯托·翁平和海梅·翁平兄弟俩儿一直是让
贝尔头痛的人物。几年来，贝尔一直想接管马尼拉唐人街的金融资金地下交 易所和厄米塔旅游区，但是他失败了。华裔社团控制着菲律宾资金的流入和
流出并效忠于翁平家族，他们与贝尔手下的流氓团伙经常发生冲突，华人在 光天化日之下遭到这帮恶棍的毒打是家常便饭。所以，贝尔一直仇恨翁平兄 弟。
贝尔是一个很有心劲的人，他直到把一切真相调查明了，才向马科斯汇 报。此时，哈比卜还没有离开菲律宾。
贝尔说，哈比卜来菲律宾是在扇动一场政变。贝尔告诉马科斯，翁平、 恩里莱和拉莫斯都卷入了中央情报局策划的刺杀马科斯的阴谋，刺杀任务将
由军队改革运动来完成。有消息说，几艘美国军舰停泊在菲律宾近海待命。 贝尔还向马科斯提供了一份哈比卜逗留期间同军队改革运动的几次秘密聚会
和正在策划的阴谋的材料，其中包括哈比卜同恩里莱和拉莫斯的会面。
贝尔声称，翁平利用其首席代表的身份密谋反对马科斯。 贝尔还将翁平拒绝接受他派去的保镖而接受恩里莱的保镖作为证据，来
证实他的观点。贝尔还说，恩里莱派去的保镖，实际就是受过训练的军队改 革运动的刺客，他们效忠恩里莱和拉莫斯，准备借助警卫身份随翁平一起进
入马拉卡南宫谋杀马科斯。
马科斯当即命令贝尔马上逮捕翁平的警卫。 贝尔也是一直等到天黑才得手，将翁平的警卫都抓进了马拉卡南宫。贝
尔将这些警卫逐一审讯。他原设想一但这些人交待了暗杀计划，就立即让他 们上电视，将军队改革运动的阴谋公布于众。但是，在审讯中，贝尔意外地
了解到了军队改革运动的真正计划，那就是早在 6 个月以前就拟定好的、在 这个星期日（即马科斯宣誓就任总统仪式这一天）凌晨两点用突击队从帕西
格河攻打马拉卡南宫。现在，贝尔掌握了军队和政府之间的主动权。他加快 了行动的步伐。
美国情报部门也很快就掌握了贝尔的行动计划。几年来，中央情报局和 国家安全局在菲律宾建立了美国在远东地区最大的电讯网络和情报基地。它
能够监听全亚洲无线电以及微波电话的传送情况，并且与监测卫星相连接。
监测卫星甚至能辨别汽车牌照上的数字。虽然这些设在菲律宾的设施主要是 针对其他国家和地区的，但它们也同样密切注意着菲律宾的情况。美国人能
很容易地监听到贝尔在群岛上的所有秘密联络。五角大楼和中央情报局帮助 贝尔获得了自己的通讯联系网络，菲律宾国家情报保安局和总统安全卫队也
使用这条网络。80 年代初，这套设备又增加了最新的电脑系统。中央情报局 和国家安全局不仅可以监听到贝尔的全部联络情况，而且可以随时切断系统
内的传递信号，或者塞进假情报。如果贝尔使用密码进行联络，美国人也能 立刻毫不费劲地破译出来。
美国的情报人员很快就发现了贝尔发给马尼拉郊区部队的密码信号。就 在 2 月 18 日，哈比卜穿梭于马科斯和科拉松之间，为里根的和平妥协建议而
奔波时，恩里莱的美国朋友向他透露：贝尔将军将对军队改革运动采取行动， 同时还可能对拉莫斯、恩里莱和罗伯托·翁平下手。这一天是星期二。
星期三，恩里莱的朋友再次提醒他说，贝尔已命令总统安全部队进入紧 急戒备状态。他们把最新获悉的情况提供给恩里莱。
星期四，贝尔将其在马尼拉市郊的部队进行了重新的部署。恩里莱和他 的军队改革运动组织密切地注视着这一变化。此时，如果让贝尔继续下去，
美国大使馆在菲律宾的许多重要内线人物将被迫保持中立以保护自己。哈比 卜此刻仍居调停，但中央情报局的一位官员向军队改革运动发出了同意政变
的信号。定于星期天凌晨发起的政变，立即进入了紧张的准备阶段。大使馆 随后谎称说，菲律宾军队改革运动自行作出了抉择；此时政变计划已进入运
行轨道，再想改变已是不可能的了。
星期五，恩里莱的朋友通知他说，贝尔已下令，准备逮捕一连串的反马 科斯政权中的政府人物。
星期六上午，恩里莱驱车来到马卡蒂区的阿特利姆大街，在第 365 号俱 乐部出席咖啡招待会，与前来采访他辞职一事的记者见面。就在他们闲谈时，
恩里莱接到一个电话，获悉贝尔在夜间逮捕了军队改革运动中负责保护翁平 的小组。几分钟后，翁平本人也来电话，证实了这次逮捕行动。翁平提醒恩
里莱要多加小心。于是，恩里莱国防部长缩短了他的记者招待会，直奔家中 吃午饭。
一到家，他就看到军队改革运动组织的领导人格雷戈里奥·霍纳桑上校、 爱德华·卡普南上校和一些军官及国防部的亲信助手们正等着他。妻子克里
斯蒂娜在那儿忙着招待客人。这些人提供的可靠消息证明，贝尔已指派他的 人马盯上了军队改革运动组织的每一个成员。霍纳桑对恩里莱说，“如果他
们对我和其他人发出逮捕令，最终会牵连到你，你可能也难于幸免。”
恩里莱的美国朋友送来了另一条紧急消息，他们刚刚截获到贝尔的一个 命令，他已经下令逮捕恩里莱、拉莫斯、翁平等人。原定的计划已经告吹了。
如果他恩里莱还想有所作为，他就必须采取行动。
哈比卜提前 3 天离开了菲律宾。如果这里即将风云骤起，里根总统的特 使是不宜留在马尼拉的。否则，人们都会认为他与此事有关，或者要对此事 负责。
恩里莱在书房里对他的“小伙子”们说，他们有两个选择：四下散去或 进行战斗。军队改革运动组织的军官们主张立刻分散到各个岛上，先隐藏起
来，然后再组织进行战斗。他们问恩里莱选择什么。
恩里莱沉思了一一会儿，他的膝盖抖得很厉害，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站
起来。军队改革运动组织可以转入地下，但他却无法作出这种选择。他从椅 子上支撑着站起来，疾步来到柜子前。柜子里摆着他心爱的渔具和枪支。他
把手伸了进去，拿出了一支乌兹冲锋枪，又拿起了一件防弹背心穿在身上。 他的两脚仍在不停地颤抖。他抓起电话要通了克拉姆军营的拉莫斯，向他简
要地介绍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他们约定马上在阿吉纳尔军营见面。
二、恩里莱与拉莫斯
独裁政治的一个痼疾，就是一旦密谋成为一种惯例，政权内的一些人就 开始为争夺继承权不择手段。菲律宾这个千岛之国，由于它地处亚洲，又受
美国政治的影响，所以它的政权内部出现的竞争派别、集团和个人崇拜者也 有它的特殊性。他们靠着崇拜获得利益和向外拓展的机会；任何一个拥有了
机会的政治家们，都想通过他们在国外的势力求得更大的权力，恩里莱就是 这样的一个人物。
年过六十的胡安·庞塞·恩里莱是一个整洁的男人。他一头浓密的黑发， 显得比实际年纪要小得许多，清晰的脸上戴着一幅无框眼镜，看上去，让人
觉得他更象学者。他出生于 1942 年的情人节（2 月 14 日），那时，他家住 在吕宋岛东北部的加延省一个叫贡萨加的小镇。他母亲是个农村妇女，名叫
佩特拉·弗鲁加南。恩里莱是一个私生子，所以母亲给他取名为华尼托·弗 鲁加南。同马科斯一样，他的真正的父亲是一位极为有钱有势的人。不同的
是，恩里莱没有象费尔南德·马科斯那样从小就受到他亲生父亲的庇护、暗 中资助，据说，他的亲生父亲根本就不知道有他这样一个男孩子。他在穷困
中长大，读书时期，他曾赤脚上学，但学习成绩却是名列前茅，他梦想自己 将来当一个科学家。他靠在城里给一个富翁的女儿当家庭教师，贴补生活。
17 岁那年，4 个暴徒袭击了他。他的胳膊、肚子和咽喉三处被刺，险些 丧命。康复后，他向地方当局控告。当地官员说，要么忘掉这件事，要么离
开小镇。于是，他动身前往马尼拉去找他的父亲。他做过渔民、铺路工，几 个月以后，他才到达马尼拉。他的父亲对他的来到感到吃惊，最后，还是承 认了他。
恩里莱的父亲叫阿方索·胡安·恩里莱，出生在菲律宾的伊洛尔戈，是 马尼拉大公司律师中的一员，同时，也是德威特——珀金斯——恩里莱律师
事务所的合伙人。这家事务所负责处理麦克阿瑟将军的本格特金矿之类的大 公司事宜。唐·阿方索决定承认这个儿子，并同意支付他的教育经费。从此，
华尼托·费鲁加南便成了胡安·庞塞·恩里莱。
恩里莱进入了耶稣会设立的阿特尼奥中学。
1953 年从菲律宾大学毕业时，他的法律考试成绩在全班名列前茅。
1955 年，他又在美国哈佛大学获得了法学硕士学位。回到马尼拉后，他 成了父亲事务所的帮手，并很快成为群岛最机敏的公司律师之一。
1955 年——1962 年，恩里莱还在菲律宾远东大学任教，教授法律。
1964 年，恩里莱被马科斯招来负责处理他的个人法律事务——这是一个 错综复杂又有利可图的工作。
马科斯当选总统后，任命了恩里莱一系列职务，其中包括海关总监、司 法部长、国防部长。恩里莱是马科斯最亲密的部下，他常常受命为马科斯想
采取的行动寻找合法借口。恩里菜对马科斯的了解也许要比他的其他密友了 解得更多。许多人认为，恩里莱才是军事管制法的真正设计者、主要执行人，
他对这项法律中的虚假和过火之处负有很大责任。他后来承认，他伪造了袭 击他的座车事件以此作为军事管制法的最终借口。
尼诺伊长期监禁期间，恩里莱充任监狱“看守”，谁想到尼诺伊的单人 房间去探牢，都要得到他的批准。
恩里莱作为马科斯顾问期间，获利极大。他是接管椰子工业的主要人物。
除了总统以外，他的最亲密的伙伴是科拉松的叔叔科胡昂科。因而，恩里莱 在菲律宾是居马科斯、科胡昂科之后的第三大富翁，远远超过了圣米格尔的
亿万富翁安德列斯·索里亚诺和金融家恩里克·索菲尔。
恩里莱住在马尼拉一幢最豪华的住宅中，他在卡加延河谷占有大片地 产。他拥有 8 家伐木公司，为他的泛远东与欧亚火柴公司提供原料。他还是
国家安全委员会和许多董事会的成员，以及菲律宾国家银行和其他银行交易 所的主席。在回答关于腐败的指控时，这位极其聪明的政治家说：“如果你
在一张地契上发现我的名字，这张地契就归你了。”为了安全起见，他又补 充说，他要让陷害者“吃下文件”。
恩里莱娶了容貌出众的克里斯蒂诺·卡斯塔涅尔为妻。他们有两个孩子 杰基和卡特里娜。当恩里莱在加利福尼亚州购买一幢价值 180 万美元的住宅
时，他用的是“尔涅塔斯卡”这个名字。这是他妻子未婚时用的名字的倒拼。 他们还有一家名为“杰卡”的公司，用的是他的两个孩子名字的组合。
1970 年，恩里莱竞选参议员，但没有成功。到了 80 年代，恩里莱开始 受到马科斯的排斥。马科斯的一个亲戚、曾充当马科斯的司机和保镖的费 边·贝尔于
1981 年被任命为参谋长。他和伊梅尔达在马科斯的支持下，在恩 里莱的家乡卡加延省与支持恩里莱的政治对手抗争，使恩里莱更远大的政治
报负难以实现。于是，恩里莱以他国防部长的身份，加强了他嫡系部队的人 员和装备。那时就有
人疑心恩里莱要建立武装根据地，准备武装政变。
贝尔的儿子欧文在 1983 年向马科斯提供一份有关恩里莱安全小组活动 情况的报告，包括恩里莱的暗杀、绑架训练。欧文告诉马科斯，恩里莱的这
些活动是针对他马科斯的。
马科斯把恩里莱找来报告和对质。恩里莱与拉莫斯在 1983 年 7 月，同马 科斯谈了他们和总统及手下人、特别是贝尔的关系。恩里莱和拉莫斯请求马
科斯免除贝尔及一伙的职务，马科斯拒绝了，他说他需要他们。
恩里莱对马科斯说，如果马科斯不想连任总统的话，他可能参加下届竞 选。于是，恩里莱成为当时政府内部有可能继位总统的耀眼的 3 位人物之一，
另外两人一个是伊梅尔达·马科斯，一个是费边·贝尔。有人说恩里莱脾气 暴躁、残酷无情。但是，恩里莱知道无论在什么时候都给人以恬淡的微笑，
使人觉得他既聪明又迷人。
他的书架上放着汤因比、克劳塞维茨的著作，《我的奋斗》和《资本论》 也被显眼地陈列在上面。他周围任用了一帮被描绘为“迟钝的智囊团”的男
人——恩里莱具有误用滑稽词汇的天才，他说他的这帮子人是“急于赶路却 踏上了刹车”。
马尼拉的记者声称，恩里莱收集了很多晾干了的穆斯林造反者的死人耳 朵。但这些不过是招徕观众的伎俩和浮夸而已。那些真正了解恩里莱的人说，
他是一个严肃的天主教徒，是一个缺少抵抗马科斯、科胡昂科（指科拉松的 叔父）、贝尔，自然也包括伊梅尔达的勇气的人。他喜欢密谋，但却是一个
宁愿由别人来实施、而自己则在一旁观看的人。这对马科斯来说，是一个优 点，他不对马科斯形成威胁。
军队中还有一个值得介绍的是菲德尔·拉莫斯中将。此人是准军事保安 军和全国警察的头头、军队的副总参谋长。拉莫斯是马科斯姑父纳西索·拉
莫斯的儿子，纳西索曾经是菲律宾的一任外交部长。菲德尔·拉莫斯毕业于
美国西点军校，进而又在伊利诺伊大学获得建筑工程学硕士学位，然后他作 为一名青年军官在朝鲜战场上服役。他选择过一种斯巴达式的生活，热衷于
跳伞和举重运动，每天早上 5 点就起来跑步。在军队中，他极受尊重，特别 是他的自我约束更受人崇敬。他靠自己菲薄的军人薪水过着俭朴的生活，常
常被人描绘为少有的保持完全清廉的高级官员之一。多年来，在他的周围聚 集着一个追求相同准则的年轻军官的坚固核心。
拉莫斯酷爱写作，具有军人当中不寻常的天赋。据说，他曾在过去的两 年中，一直暗示他有可能辞去他的军职，然而他却始终没有这样做。长期以
来，他一直是对贝尔将军领导下的军队指挥官中滋长起来的那种“任人唯亲 的裙带关系”现象的批评者。所以说，他同恩里莱一样，尽管他坚持说他没
有参与军队改革运动的抗议计划，但实际上他却在暗中悄悄地支持军队改革 运动。
拉莫斯是在总统一贯对待武装部队的态度上开始清醒起来的。据他说， 菲律宾武装部队目前早已不是一支保卫人民利益的名副其实的军队了，他为
军队内部建立和发展起来的由出类拔萃的军官组成的反叛集团深感痛心，并 且以十分具体的措辞对此发表了看法。
拉莫斯说，他曾向马科斯汇报过有关在菲律宾武装部队和保安军及国家 警察内部的一小部分人的思想状况，也谈了他自己对日益恶化的国家形势的
看法，然而马科斯总统对这些意见根本不予理睬。在此期间，他深感失望。 因为他发现总统总是把他的名字作为“一种化妆品和一种除臭剂，为的是有
助于维持其统治”。同时，这位将军还看到，马科斯批准向一些未经确认可 靠的人发放武器，而这些人反过来又用政府发给的武器威胁菲律宾人民，企
图永远保持他们已获得的国家权力。
一般说来，拉莫斯不那么咄咄逼人，他不是一个冒险家。在对抗中，他 也许是一个强硬的对手，但他缺乏超凡的魅力，不像人们认为的那样坚强有
力。他严格的道德标准正在使他在争夺军队领导权中败给贝尔。
中央情报局和五角大楼制定的长远战略是树立拉莫斯的形象，确立他作 为一个真诚的指挥官的声望，同时采取了一系列的策略来裁培恩里莱，鼓励
他坚定立场。如果能安排恩里菜同拉莫斯联合起来，那么，拉莫斯有勇，恩 里莱有谋，珠联璧合，好梦就能成真。
其实，恩里莱和拉莫斯早就有自己的一番打算，那就是我们在前面所提 到的“改革武装部队运动组织”。
大约从 1983 年以来，军官们就开始谈论贝尔在军队中的贪污腐化导致士 气低落，以致于削弱了对付共产党叛乱的能力的问题。1985 年初，一群上校
发起了“改革武装运动（RAM）”，聚集了约 700 名成员和在军队中的 15000 名军官，另外，还有超过此数的同情者。他们开始散发文件，揭露军队中任
人唯亲、贪污腐化、缺乏训练和纪律涣散及福利供养不足等弊端，并指出作 为一个独立的、非政治机构的军队已经被马科斯和风尔破坏了。那些高级将
军，许多已过了退役年龄，由于与马科斯和贝尔的关系仍然身居要职。
许多外省司令官与地方上的政治和经济权势者结成联盟，他们中有些实 际上就是军阀，养着几千名私人军队。上校们的行动受到一些退役将军的鼓
励，但军方高级官员却指贡他们在制造麻烦。
这个运动在 1985 年 3 月菲律宾军事学院（PMA）毕业典礼上公开了它的 组织。当时，军官们身穿 T 恤衫，上面写着“我们属于??”（菲律宾改革
武装运动）。他们挥舞旗帜，要求结束军队中的贪污和对人权的破坏的现象。
5 月，恩里莱和一个军官核心小组开会计划发动政变。首先向恩里莱提出这 个建议的是 38 岁的霍纳桑和国防部特别作战小组组长，也是 38 岁的陆军中
将爱德华多·雷德·长普南，他们都是菲律宾军事学院 1971 届毕业生。恩里 莱说支持他们。另外两个与这场阴谋有关的关键人物是国防部情报管理组组
长、43 岁的海军上尉利克斯、图林根和为恩里莱编制计划的助手、改革武装 部队运动的发言人 43 岁的雷克斯·罗伯尔斯。
改革武装部队运动擅于建立支持政变的军事网络。他们开始在全国“游 说”。利用“改革运动”的联系，在年青军官中进行非正式谈话。政变计划
并不打算把马科斯赶走，而是想赶走他的“缓冲圈”——贝尔将军和由马科 斯提升到高职位的他的老朋友。
密谋者准备进行的政变，得到了上校、少校、上尉们的支持。他们在 9 月份聚会，把政变日子定在圣诞节或元旦。恩里莱为准备工作提供资金，购 买了 1000
件武器，大多数是以色列制造的攻击步枪和机枪。他们的战略目标 就是占领马拉卡南宫。他们打算建立一个为期 2 年或 5 年的军政府，直到能
够进行总统选举。马科斯将作为一个傀儡继续在位。
陆军中将拉莫斯同情改革者，但他反对发动政变的建议。尽管他的一些 随从人员也参与了此事，他仍告诫他们说：“停止推翻总统的行动，这有可
能导致他最后的报复。”他对部下说，“千万不要恶化局势，我们已经够容 忍你们了。”
拉莫斯仍旧是四平八稳。他能容忍马科斯的奚落，容忍马科斯的军事警 察的辱骂。尼诺伊被暗杀后，贝尔一度受到审查，马科斯任命拉莫斯顶替贝
尔工作。这段时间，军队改革没有做任何事情。拉莫斯说是马科斯束缚了他 的手脚。
当 11 月马科斯宣布仓促选举时，政变计划暂时被搁置一边。但是，改革 运动的领导者发现，他们的组织在竞选中有扩大发展的有利条件。于是，在
1 月份，他们便发动了意识运动。这是一种军营祈祷集会，促使官兵支持公 正选举计划。“它给我们提供了检验武装力量的精神状态和用以组织、联系
工商界、宗教界、政界和市民组织中人士而获得资金的办法。”一个与改革 运动有关的军人这样说。阿基诺的主要支持者，如翁平等人，就把钱给了他
们。有一些人则答应他们，如果遇到了麻烦，将提供庇护或职业。这一计划 是为公众壮胆的手段，目的是让他们知道军方有人反对欺骗。
美国五角大楼和中央情报局的官员们，现在还不愿意他们做出对马科斯 不利的事情。“不要流血或暴力，但是你们可以为保护自己而行动。”
这样，改革武装部队运动成员的军人们找到科拉松，先是问她是否支持 他们的武装政变。她知道这些军人需要她，是因为她现在是拯救菲律宾人民
脱离苦海的唯一希望。尼诺伊的死，无疑在她的头上现出了一束光环，她是 被菲律宾人民承认和接受的唯一总统候选人。科拉松知道这些军人的意图。
她说：“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傀儡。”她问自己，如果不是通过选举取得政 权，我自己的政权又是哪一种政权呢？
改革武装部队组织的“小兄弟”们后来又打电话给美国大使馆，说他们 要采取行动，问美国将做出什么反映？大使馆的方针是不理会他们援助的要
求。就在选举前一周，一个改革派的上校还给美国中央情报局打电话，要求 美国给一点反坦克武器。可是大使馆坚持要这个上校说出获得这些武器的目
的。结果，改革者并没有要到武器，贝尔却对他们的计划有了了解。 贝尔受美国人的威胁，并不想逮捕这些密谋叛乱的军人。他设想把他们
的进攻马拉卡南宫作为捕获他们的陷阱。他制定了一项“永久性计划”，包 括逮捕、暗杀反对党领袖和恩里莱、拉莫斯以及改革武装力量运动的军官们。
接着，就宣布实施军事管制法。“永久性”的意思是这个计划将使现在的政 权永远存在下去。
拉莫斯对此感到了愤怒。这个身材修长，光滑的头发整齐地梳向后边， 戴着一幅飞行员的眼镜，神态举止温文尔雅的将军，此时正在家中与科拉松
的“人民进军力量”成员周旋。这伙人都是拉莫斯的邻居和朋友。他们对拉 莫斯说，如果他不支持科拉松、劳雷尔，就要在他房子的四周竖起标语，写
上“拉莫斯辞职”和“调查安蒂克（即在投票选举中被暗杀的一个前省长埃 弗利奥·乔维埃）谋杀案”。拉莫斯问大家是不是就谈这一个问题时，有人
告诉他，有人要逮捕恩里莱。
拉莫斯对他的邻居和好友说，下一个就是我。电话铃又响了，是恩里莱 的电话。恩里莱在电话里向拉莫斯介绍了他了解的关于贝尔的行动计划，拉
莫斯不再犹豫了——生存就是如此，在这个时候，要么鱼死，要么网破，没 有第三条路可走。拉莫斯决定与恩里莱、改革武装部队运动的军人们一起，
为推翻马科斯的统治而奋斗。
三、2 月革命
恩里莱就在与拉莫斯见面后不久，来到了阿吉纳尔多军营的国防部。恩 里莱穿着防弹背心，斜挎着那支乌兹冲锋枪。副官们忙着将军队改革武装力
量的支持者们集合起来。
恩里莱先打电话给红衣主教辛，告诉他所发生的事情。辛保证说，他将 支持改革武装部队的小伙子们。
随后，恩里莱又分别打电话给美国大使馆和日本大使馆。无论是美国大 使馆和日本大使馆，当时都表示要尽快向各自的政府做出相应的汇报。恩里
莱事后说，他这样做“是为了保证我们失败以后全世界仍能知道这件事情的 真实情况”。
接着，恩里莱又让他的妻子将这一消息转告其他新闻界人士，并通过一 个朋友，马上与反对党各派联系，要求他们对兵变在政治上给予支持。而这
位朋友是前工商部副部长，昔日恩里莱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国民议会议员 勒内·凯耶塔诺。他后来回忆说，恩里莱早在 2 月 17 日就告诉他说，他与妻
子同时处于危险之中，而且一些人要暗杀他和军队改革运动成员，一些反对 党领袖也将被逮捕。说话间，恩里莱的情绪十分激动和愤慨。恩里莱要求凯
耶塔诺保证，如果他被杀害，就将此事公布于众。接着，根据凯耶塔诺的请 求，恩里莱写下叙述这段经历的留言。他把留言装进一个棕色的信封，封好
后交给凯耶塔诺时，他流下了眼泪。在信封上，恩里莱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勒内，万一我遭暗杀身亡，请在新闻记者在场的情况下向他们公布这封信，以便使 全世界和所有的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非常感谢你。请看在过去的情份上照顾好我的家
庭。
除此之外，万一被捕，恩里莱还请求凯耶塔诺做下列事情：
1.打电话给外国新闻界通报此事；
2.去见美国驻菲律宾大使；
3.找反对党里能够帮忙的朋友（“假如我还活着，可能会被安置隐藏一 段时间，向他们发出警报并请求帮助”）；
4.打电话给红衣主教海梅·辛；
5.照顾好他的家庭。 恩里莱最后告诉凯耶塔诺说，他准备辞去国防部长一职。“我将要求总
统口头上允许我离职。”他说，“我已为他服务了 20 年，而现在我必须为国 家服务了。”
恩里莱和妻子通完电话，他又把电话打给驻扎在兵营后面的宪兵队司令 佩罗德·巴尔巴尼罗准将，呼吁他提供帮助，或者至少保持中立和护卫兵变
部队的背后。他说，如果这样做不可能的话，那么假如有政府派来围攻的突 击队抵达，巴尔巴尼罗和他的宪兵可以在两军对垒中暂时充当一种缓冲力
量。这位宪兵司令在电话中答应提供帮助。
现在，恩里莱和他的手下人开始准备迎接中外记者和“那些将向我们挑 战的人”的到来。
拉莫斯来到了军营。这位戴眼镜的将军，仪表修饰整齐，如同恩里莱一 样，他根本就不象在参加一场反叛。在与恩里莱会面后，他们便一起在这座
玻璃混凝土建筑的军营里举行了新闻发布会。恩里莱仍旧穿着那件防弹背 心，外面罩着一件长袖工作服，下身是蓝色工装裤和一双轻便运动鞋。拉莫
斯穿着的是灰色丛林上衣和裤子，象往常一样，吸着粗大的雪茄。
恩里莱非常聪明，他没有在新闻发布会上说政变一事，而是说，“我从 我的部下那里得知，政府要逮捕改革运动的所有成员。于是，就在今天下午，
我的一些小兄弟到我家里来请求我进军营。”“现在，我不能问心无愧地承 认马科斯总统是我们武装部队的总司令。我相信人民的授权不属于现政权。
我知道在这次选举中出现了一些不正常的情况。扪心自问，我感到我不能为 一个不能代表全体人民意志的政府服务。”他声称，“就我个人而言，我认
为马科斯没有真正赢得这次提前竞选的胜利。”
恩里莱还提到了个人的苦闷。他告诉记者，任何提升、晋级都不与他和 拉莫斯商量。国防部成了一种装饰、一副除臭剂。“我们对宪法忠诚，对菲
律宾人民忠诚，对我们国家忠诚。我呼吁内阁中所有正直的成员，政府中正 直的官员和正直的菲律宾人，受过教育并且热爱我们的国家、尊重我们的宪
怯的菲律宾武装官兵们，都应该早日觉醒，支持改革运动。”他说，他们与 科拉松没有任何联系。
记者们问恩里莱，是否愿意接受科拉松为菲律宾的总统？ 恩里莱说：“我不作任何结论。无论是谁，只要是菲律宾人民认为代表
了他们的意志，这个人就一定会受到任何人的欢迎。”“我想，在这个时候，
任何支持我们的人都将受到欢迎。” 有记者问，如果科拉松就任总统，恩里莱愿意在她手下工作吗？
恩里莱回答道：“我谈的是国家和人民，不是谈我们应该为谁效忠。”
他声明，“我对权力和政府中的职位不感兴趣。我现在这样做不是因为我要 荣誉、财富、和权力，我这样做是在尽我对人民的义务和责任。”
记者们仍感到不尽人意，继续追问道，如果科拉松堂堂正正地当选为菲 律宾的总统，恩里莱是否支持她？
恩里莱被逼得走头无路了，他说，“是的，我在道义上确信菲律宾人民 挑选了阿基诺夫人。那时，我们有义务支持她。”
拉莫斯随后也作了暂短的发言。他说，马科斯曾经强迫军方把武器发给 他的追随者以进行政治恐怖和欺诈行动。他还揭露了总统计划逮捕反对党领
袖和军方改革派人员的细节，由于他与恩里莱在菲律宾政府中的特殊地位， 他能将马科斯政府中的一系列罪恶全盘托出。恩里莱甚至承认说，他与他的
部下曾在选举中往投票箱塞进了 35 万张假选票。
会场外是一片宽阔的绿地阅兵场。此时，恩里莱身边站着 200 名支持者， 另外 200 名同盟正在前来的路上。这部分人就是原计划用来攻打马拉卡南宫
的兵力，此刻正在缓慢地集结着。
难以置信的是，在眼下这种关键时刻，所有的一切运行节奏都格外缓慢。 如果贝尔发起进攻，军队改革武装部队毫无反击之力。
恩里莱向他在卡加延河谷的武装部队发出指示，命令他们立即准备，在 美国人的帮助下，利用克拉克基地从空中飞过来。即使有了这些人，恩里莱
仍嫌力量不强。在他们的四周，是贝尔 1 万名总统安全卫队，此外还有贝尔 从马尼拉警备司令部和航空司令部调来的由伊洛戈人指挥的数千名士兵。
恩里莱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拉莫斯身上。 拉莫斯也在调集他的亲信部队。作为保安军和统一的警察部队首领、作
为军队的副总参谋长，拉莫斯可以支配数千名士兵和警察。但是，这些人分 散在各个岛上。拉莫斯和恩里莱两人都在给各个支队的指挥官打电话，要求
他们支持。有些人马上积极响应，纷纷赶来，更多的则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如果在这时，贝尔将军采取一个行动，恩里来和拉莫斯的政变计划就会
成为泡影。但令人难以理解的是，贝尔一直没有对他们的行动有所察觉。他 是不是对德国法西斯盖世太保的东西熟悉太多，而对军事指挥的基本知识又
了解太少？总之，他错过了机会。他把时间白白地送给了改革武装部队运动 的“小伙子们”。他“让”他们思考、作出抉择，还让这伙人未受任何阻拦
地走进阿吉纳尔多军营——这段路程要走一个多小时。甚至到了对手走进军
营后，贝尔仍旧没有举动，一直到木已成舟。 后来，人们才发现，贝尔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尽管前几天，
马尼拉遍地是阴谋，贝尔仍旧认为一些小人物掀不起大浪来。他与伊梅尔达 正忙碌着比森特·皮乔少校儿子的结婚典礼——在拉莫尔的空军基地教堂。
贝尔手下的人非常惧怕他，不敢贸然闯入。一直到婚礼结束，贝尔才知道这 个坏消息——这场婚礼，让马科斯一伙失去的是王位的代价。
马科斯在恩里莱的新闻发布会后，召开了一个电视新闻发布会。他揭露 了这个政变的“阴谋”，并说，它已经流产。他宣布要逮捕几个与此事有关
的军官。此时的马科斯显得越发苍老，他面对着电视机，有气无力地说，这 一伙叛乱分子想要进入总统府，俘获他和伊梅尔达。他说据他的手下逮捕的
人揭露，他们想要他辞职或流亡国外，邀请一些可靠的人领导这个国家；让 科拉松、前总理塞扎·维拉塔、拉莫斯将军和红衣主教辛组成一个联合政府，
共同领导这个国家，直到起草一个宪法和进行选举。
马科斯说，“我感到悲痛。我想不到恩里莱和拉莫斯竟会犯下这么大的 叛乱罪。”
凌晨两点，贝尔给恩里莱打电话说，“你一定告诉你手下的人，不要进 入总统府。”
恩里莱的条件是要求贝尔的军队不要进攻他们所在的军营。贝尔同意 了。他们商定明天再共同协商有关事宜。
之后，贝尔开始调动他的军事力量，而恩里莱则用电话打给全军司令官 寻求支持——其实恩里莱的战争就发生在电话中。恩里莱通过电话争取到了
关键的军官和空军的直升飞机指挥部。
与此同时，马尼拉的红衣主教在维里塔斯电台发表了讲话：“我深深地 关心拉莫斯将军和恩里莱部长的处境。我呼吁，到阿吉纳尔多军营去，在这
个紧要关头表示出我们的人民与他们的休戚相关。他们没有吃的，让我们把 食品给他们送去！”
巴茨·阿基诺也到了维里塔斯电台，他号召“全国一致的精神和团结” 成员，同他一起到阿吉纳尔多军营去。
??不到凌晨两点，阿吉纳尔多军营外已有两三万群众聚集在那里。有 些军官也参加了政变。马科斯让一名将军率兵去驱散人群，有一半多官兵投
向了叛军一边。几小时后马科斯又让人阻止维里塔斯电台的广播，这时已经 没有人再理会马科斯这个总统了。
阿吉纳尔多军营外，一片欢呼。近 5 万人举着小旗和标语，支持恩里莱、 拉莫斯等改革武装部队运动对马科斯的背叛。
美国政府在这个时刻发表了一项声明，特别提到了恩里莱和拉莫斯的辞
职。声明说，他们指责的选举中的舞弊“极大地加强了我们的关注，最近的 选举被舞弊所玷污，表明执政党的专横与霸的作法以致破坏了选举的信任和
合法性，削弱了菲律益严重的叛乱和经济困境的能力??”
四、第三条战线
就在恩里莱和拉莫斯在马尼拉召井新闻发布会之时，科拉松阿基诺和劳 雷尔刚到宿务，准备发动那里的人民进行非暴力不抵抗马科斯选举的行动。 晚上 9
点多钟，科拉松与她的兄弟佩平，和克里斯、邱恩科夫妇坐上从 当地政界借来的一辆崭新的白色福特轿车。佩平没有让他们的安全人员跟随
着他们，就把轿车启动了。他告诉车上人不要说话，不要问到哪里去。 科拉松没有说什么。从参加竞选以来，她一直在这时保持着沉默，冷静
地思考她即将要去做的问题。 轿车在公路上奔驰，科拉松感到他们又回到了他们离开时的那条大街。
克里斯问：“我们这是去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们总是在这个地方转来转
去的？” 佩平说，他们要去该地的加尔默罗会修道院，他们对当地的情况还不太
熟悉，“这样做是为了避开跟踪我们的人。”这时，在车上坐着的其他人才 发现有一辆摩托车一直紧紧地跟踪着他们。
加尔默罗会修道院有一道高高的围墙，大门紧锁着。邱恩科按了按轿车 喇叭，有一位修女从里面打开了大门。轿车开了进去，停放在一座巨大的混
凝土大楼前。科拉松与众人一起走进大楼，佩平和邱恩科开始收听当晚的广 播。科拉松躺在一张没有床垫的简陋床上。修女前来询问是否能睡得习惯，
科拉松微笑地点点头。修女告诉科拉松，这里的很多人都支持她成为菲律宾 的总统，她们准备誓死保卫她。
次日清晨，科拉松比预定时间还早一些就来到了宿务的马盖伦饭店，主 持在那里召开的新闻发布会。有人告诉了她马尼拉的最新消息——恩里莱与
拉莫斯举行了军事例戈。科拉松显得很兴奋，她对在场的所有人说，应该全 力以赴地支持恩里莱与拉莫斯，让马科斯马上下台。她说，她对里根总统有
了明显的态度转变感到极大的欣慰。
有人问她，这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你不早一点发表声明，阐 述你的观点？
科拉松说，她的朋友们看她太劳累了，所以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事情都 没有人告诉她。
新闻发布会后，科拉松与她的支持者一起前往机场，乘坐上她的私人飞 机“塞斯纳号”离开宿务，飞往马尼拉。不论在机场还是在飞机上，乘务员、
机场技术员、乘客们都向她欢呼致意。飞机飞得很低，为的是避免马科斯可 能派来跟踪科拉松一伙的喷气式飞机——在这竞争最危急的时刻，谁知道大
权仍在紧握的马科斯会狗急跳墙到何等程度？科拉松一语不发，她只是低着 头，在心里默念着《玫瑰经》。科拉松一到达马尼拉，就前往她的了一个政
治朋友家，给红衣主教辛挂了一个电话：“这里有一个大难题，出现了第三 种力量。”科拉松问红衣主教她该怎么办？
对方在电话里说，“不，他们举行这次叛乱是因为他们要支持你当总统。 到那里去感谢他们吧，没有这场行动，你只能每天组织群众去示威游行，你
仍旧不是总统。但现在你是总统了，你能够看见上帝之手正在帮助你，这就 是他对我们每天祈祷的回答。”
科拉松先与恩里莱用电话进行了联系，然后一行人随后赶往克科梅军 营。恩里莱与拉莫斯正在紧张地工作着。拉莫斯在广播中呼吁人们前来保卫
军营，他说，“一支压倒多数的马科斯的部队已经调集，正向我们开来。” 恩里莱则打电话告诉美国驻菲律宾大使馆，说他们的一个纵队和两个海军陆
战队已经在前往的路上。如 果马科斯一伙向他们进攻，将有许多人死于非命， 这包括新闻记者和几个美国人。恩里莱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马科斯，对于他
们的镇压，他们是不会束手待毙的。一旦马科斯发动镇压，他们就毫不留精 地进攻马拉卡南宫。
恩里莱又打电话给贝尔将军，告诉贝尔说，如果政府军进攻，他和马科 斯一样将成为菲律宾历史上的罪人。
贝尔同意阻止装甲车前进。但马科斯一意孤行，他容忍不了他的部下对 他如此无理，他要打下去。遗憾的是，他调动来的部队并没有按颀定时间到
达马尼拉。坦克、装甲运输车及 3000 名士兵在即将抵达阿吉纳尔多军营的路 上时，就被一堵堵人墙挡住了。
修女们跪在地上念经祈祷，姑娘们则爬上装甲运兵车向士兵们献花，并 邀请他们下来参加到反对马科斯的阵营来。人墙从几万人最后增加到了几百
万。参加与镇压军队对峙的有街上最普通的市民，也有菲律宾的中产阶级。 此时此刻，两个阶层的人们都在内心感受到了一种过去从未有过的自发的集
体意志和过去从未培植过的共同信念。这种发现令他们激动不已，很多人泪 流满面。有人开始高唱，菲律宾真正的“人民的力量”就要诞生了。
科拉松也激动万分。 恩里莱向她保证说，他和拉莫断“将把任何收获都交给科拉松阿基诺。” 佩平答应恩里莱和拉莫断，将带来更多的人以保卫军营。
恩里莱对反对派领袖们建议：对阿基诺夫人来说，现在最好是马上就宣
布成立她的政府，时间最迟也不要超过下星期二（这一天是菲律宾的星期 天）。下星期二也是马科斯宣誓就职的日子。恩里莱说，他门反叛军队承认
科拉松是通过“正当选举出来的总统”，并准备无条件地在她的政府部门工 作。
科拉松马上前往电台，呼吁人民起来去保卫恩里莱和拉莫斯及反叛部 队。她说，她为他们能及早退出专制政府而感到由衷的高兴。她希望马科斯
政府的其他正直的官员和工作人员，都能以恩里莱和拉莫斯为榜样，早一天 走向光明。
科拉松的呼吁得到了反映，不断地有人群拥来。他们中有牧师、修女、 神学院的学生、上层社会的家庭妇女、青年妇女、工商界巨头、政治家、工
人、学生和富有经验的街头示威者、街头流动小贩、夜游者和空想家。来自 社会各个阶层的群众聚集在兵营周围。出于安全上的考虑，巴尔巴尼罗将军
关闭了阿吉纳尔多兵营，阻挡人们拥入兵营。随后，他组织起食品运送队， 前来接收群众捐赠给兵变士兵和一些参加守夜者的食品物资。
据《每日快报》估计，午夜之前在阿吉纳尔多兵营和克拉梅兵营四周喧 闹的人群有 5 万之多。当人们不停地吹吹打打、载歌载舞和按汽车喇叭时，
整个这一地区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狂欢节尽兴表演场。两个兵营的反叛者 们都夜不能寐。拉莫斯向聚集在克拉梅兵营门口的群众发表讲话，人群中不
断爆发出“拉莫斯！拉莫斯！拉莫斯！”的欢呼声。在发表完简短而鼓舞人 心的讲话后，拉莫斯这位和蔼可亲的将军在返回兵营的路上，对《每日快报》
记者说：“嘿，我们现在都失业了！”尽管局势十分紧张，但拉莫斯的情绪 却很高昂。
此时，一个营的兵力正忙于准备阿吉纳尔多军营的防御措施，同时，克 拉梅兵营也已经被兵变部队完全占领。这样，菲律宾武装部队的两个主要兵
营已经处于倒戈的国防部长恩里莱和拉莫斯将军的完全控制之下。
虽然贝尔将军向恩里莱保证说，这一天晚上不向兵变部队发起进攻，但 是，在这两座兵营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整夜未敢合眼。他们都相信，号称“北
伊洛尔戈省的勇敢男核”的马科斯总统，是一位极能掩饰战争的老手，对参 加兵变的部队肯定会采取镇压行动。对这种可能性，甚至连那些满不在乎的
新闻记者也提心吊胆。“使每一个人部感到安慰的是，这一夜晚平安无事， 没有发生一起流血冲突。”《今日快报》记者这样写道：“唯一一件加剧紧
张局势的事情是巴尔巴尼罗收到一份报告，称明天国防部将被坦克和海军陆 战队包围。于是，巴尔巴尼罗再一次呼吁，为避免流血和伤亡，不要执行镇 压计划。”
第二天凌晨，留在军营外大街上的人数不多时，反叛军队窃听到了总统 府的电话，得知政府军队要在黎明时发起进攻。
清晨 4 点 30 分，4 辆满载着全副武装士兵的卡车果然向反叛军队所在的 军营逼近。防暴警察用警棍和催泪瓦斯驱赶走了街上稀少的群众。一个小时
后，政府军队攻占了恩里莱所在的阿吉纳尔多军营??
科拉松正在焦急地等待着克拉梅军营的情况。那里处在阿吉纳尔多军营 对面。两座军营只相隔一条街道。阿吉纳尔多军营被攻陷后，克拉梅军营的
战士门开始听着弥撒，接受着宗教的赦罪。他们奏起菲律宾军事学院的校歌 乐曲并相互道别。他们确信无疑地认为他们不久将要死去。
破晓后大约 6 点钟左右，他们听到了直升飞机声。抬头远望，只见直升 飞机似乎正在向军营俯冲过来。过了一会儿，直升飞讥还在他们头上盘旋，
然后向高空飞去。又过了一会儿，被马科斯派来镇压的武装直升飞机一架接 着一架地着陆——他们弃暗投明了！军营内爆发出欢呼声，起义者拥抱着反
叛者，激动得热泪盈眶。
有 3 架直升飞机起飞飞往马科斯效忠部队控制着的马尼拉维拉莫尔空军 基地，毁坏了原来停在那里的 6 架直升飞机。然后飞往美国军事基地——克
拉克空军基地，在那里装满弹药和燃料。
海军司令官也背叛了马科斯，他们派遣了一艘军舰对准马拉卡南宫。 科拉松想知道美国政府这时的反映。根据电台报导，就在恩里莱要求科
拉松马上宣布成立她自己的政府之时，华盛顿的几个主要白宫顾问拜访了美 国国务卿乔治·舒尔茨。下午，他们又找到里根总统会谈。他们认定马科斯
政府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了，希望里根总统能做出明了的决定。很快，白宫当 局就有了他们新的衷场：任何试图用武力来解决紧张局势的作法都将引起流
血和国家的分裂，并造成同美国关系的极大损害，这一点已经非常明确。“如 果菲律宾现政府使用我们美国的援助对付得到群众巨大支持的菲律宾军方和
其他力量，美国政府将不能继续美国现有的军事援助。”
接着，里根总统以他个人的名义给马科斯发了一份电报，他希望马科斯 一家能来美国。
科拉松派人前往克拉梅军营与恩里莱和拉莫斯联系。她的一些同盟者想 获得一些武器，以防克拉梅军营一旦被占领，他们能从外面采取军事行动，
进去解救反叛军人。但恩里莱没有满足他们的请求。恩里莱说，军械库在马 科斯手下人控制之下，而他现在使用的武器，仅够他的手下人进行抵抗。恩
里莱告诉来者，让科拉松·阿基诺马上进行宣誓就职的准备，即便马科斯不 下台，他们也应该坚持就职仪式。他让他们转告阿基诺夫人，新政府暂时任 命 5
位内阁成员。“你们告诉科拉松和多伊，组织一个文职政府，由你们处 理民事工作，我们处理军事工作。”
正说着，马科斯总统把电话打进来，他请恩里莱听电话。 总统显得热情而友好，他说他已经原谅了一切，马科斯说道：“让我们
停止目前所有的敌对行动吧。” 恩里莱说，现在已经太晚了。
夜，漆黑一片。经过一天激战的马尼拉，渐渐地寂静下来。不论是政府 军还是反叛军以及拥护科拉松等人的群众，都从正面对峙转入“地下斗争”。
反叛军队密切注意着总统府的动静。贝尔一伙手下，将一些大炮搬进了阿吉 纳尔多军营，并把炮口对准了克拉梅军营。
拉莫斯与手下不停地开着玩笑，以缓和着这寂静中紧张、焦躁的气氛。 但是，这一夜政府军队没有向反叛部队发起进攻。此时，马科斯正在忙
于他的退路。按照他的指令，一条驳船在黑暗中沿着帕西格河悄悄开到总统 府里的码头上。300 个捆好的大板箱在这里装船，大多数箱子都沉沉的。市
中心银行和货仓地下室已经被搬空，“山下藏金”（日本帝国主义在第二次 世界大战期间，曾把掠夺亚洲人民的大量黄金运到菲律宾。珍珠港事件后，
它由一个叫山下的日本军人负责将这批财富埋藏在菲律宾。后来，人们称这 批财富为“山下藏金”。马科斯执政以来，他就不惜一切代价寻找它。他运
用了世界最先进的技术，寻找到了“山下藏金”的一部分。人们都不知道马 科斯到底拥有多少财富，哪一笔是“山下藏金”。）开始了它神密的旅行。
驳船在夜色的掩护下顺着帕西格河驶出马尼拉湾，来到了海军总部。船 上的货物很快就被转移到“总统号”游艇上。游艇起锚，先是抵达香港，后
来谁也不知道它的去向——后来查问这游艇上的有关人员，所有的人都是一
问三不知。 与此同时，马科斯的已丹海滨别墅地下室内所有的东西也被搬空。但这
并不意味着马科斯下决心投降、放弃总统府，他此时只不过是预防万一。 第二天上午 11 时，马科斯在总统府新闻发布会上宣布进入紧急状态。马
科斯一家全都坐在外室，而不是主厅。因为新闻发布会已经用不了太大的地
方，没有多少记者和摄影师到场，街上有比这里更精彩的新闻。 马科斯的脸肿得像只苦瓜，眼屎留在上面，给人一种极不清醒的感觉。
他说起话来仿佛是在梦中吃语，他的病情好象又严重了。 有记者问，已经拥有数十亿美元的总统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不体面地辞
职，回到别墅或者其它什么地方去过一种田园般的生活？记者认为，他这样 做对国、对民、对自己都有利。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安全而幸福的晚年？
马科斯已经显得非常疲劳。20 年来，他一直是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他独 启作出任何决定，没有人敢打断他，限制他。现在他已经不再那么辉煌。反
对派的势力好似澎湃的潮水，不可阻挡地向他扑来。他的政治手腕与权木， 在这时已经不起作用——这就是人的渺小，他不能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处
境，从中作出英明的决策。他总是想到他以往的灿烂与辉煌，用他以往的信 心和勇气面对以往也出现过的反对潮水。他并没想到积重难返啊——人往往
是一念之差，就会酿成千古之恨。
马科斯如果这时放弃他的固执，也许他会名垂千史，流芳百世。但他现
在没有这样做。贝尔将军背着他向克拉梅军营采取了最后的“自杀性的进 攻”。
美国政府得知消息后，立即发表一篇声明。里根总统已经开始公开要求 马科斯辞职。他说：“用暴力手段来延长政权寿命的企图是徒劳的。解决这
个危机的唯一办法是和平过渡到一个新政府。”美国大使馆向马科斯宣读了 这一电文并提供给他一架飞机，供他用以离开这个国家，哈比卜还要回来帮
助安排政权的转移。
贝尔并不在意美国，他再次拿起电话，准备下达进攻的命令。 又一支部队倒戈。 科拉松的发言人雷内·萨基塞格告诉报界，其实美国在这个时候已经是
“实际上承认”了阿基诺政府。 马科斯仍然要搞他的就职仪式。因为，只要他宣誓就职下一任总统，他
认为他不论走那里都是菲律宾的总统。他把最高法院大法官拉蒙·阿基诺（与 科拉松·阿基诺没肖任何亲属关系）叫进总统府请他吃晚饭，并让他在马拉
卡南宫住了一夜，以便这位大法官能领读宣誓词。邦邦、伊米、伊雷内以及 两姐妹的丈夫陪同大法官共进晚餐。危机发生时，总统府内所有的食物都是
由比亚·马雷饭店提供的。当初，阿基诺遇刺，伊梅尔达就是在这家饭店吃 的午饭。晚饭由从饭店来的穿着制服的侍者伺候着。马科斯的孩子们一整夜
都与他们的父亲呆在一起，因为父亲想同他们交谈。
在这漫漫长夜里，马科斯给美国国会山办公室的保尔·拉克索尔特参议 员打电话，当时马尼拉时间是凌晨 1 点，华盛顿时间是下午 2 点。他们在电 话里交谈了
20 分钟。马科斯有一个想法，即美国人用飞机把他们从马拉卡南 宫救出去并带到克拉克空军基地，接着换乘飞机往北到菲律宾的伊洛尔戈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