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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妈妈老了

作者:黄安娜(韩)
栏目:科普.生活
类别:国外
大小:115KB
评价星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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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节选

书籍章节作者介绍
  妈妈,我还会再来的
  几天前,我回了一趟娘家。庭院里桃花正盛开着,很是娇艳。可是,家里却很冷清。打开妈妈的房门,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妈妈的照片还挂在那里。我用手抚摸着妈妈躺过的空床,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妈妈坐过的轮椅,妈妈穿过的睡衣……一件一件,我慢慢地抚摸着。
  翻看相册,里面有妈妈70岁时摸着翠菊笑着坐在那里的一张照片。
  真美啊!
  看着看着,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
  庭院里,还有妈妈给我们六个兄妹做的放酱油、大酱、辣椒酱的酱缸台。上面早已布满灰尘。
  妈妈去世以后,我跟三个妹妹每周都要一起去江华郡的墓地。去墓地的时候,会给妈妈带着苹果、柿饼、栗子、大枣和年糕,还会带她喜欢喝的咖啡。
  昨天我还去了一趟墓地。因为是父母节的前一天,我带了两盆康乃馨,还带了两个别在胸前的康乃馨。
  阳光照在合葬着爸爸妈妈的坟墓上。
  “妈!我来了!”
  没有人回答。
  “妈,我来看你你高兴吧?你要是高兴,就刮阵风,晃晃那棵金达莱花的花瓣,我就知道了!”
  坟墓上种的金达莱花就像是在回答我似的,随着风,轻轻地摇晃。
  这是对我莫大的安慰啊!
  我好像听到妈妈开心地笑着说:“你那么忙,还来看我干什么?”
  我迫切地渴望能见到她,可是,再也见不到了;我想再抚摸一下她,却再也碰不到了;不管我再怎么大声呼喊妈妈,我的声音也只能回荡在天边。
  原来,这就是死亡啊。
  我把那两朵别在胸前的康乃馨插到了坟墓上,就像是戴在了爸妈的胸前一样。又把花盆里的康乃馨挖了出来,种在了坟前。
  在这万籁俱寂的山中,我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良久,我站了起来,用手抚摸着坟墓,说:
  “妈!我还会再来的!”
  这是我以前回娘家走的时候总会说的一句话,是不忍心把妈妈一个人丢下离开,依依不舍地挪动脚步的时候跟妈妈说的一句话。
  现在,这句话成了我来坟墓走的时候说的话。
  妈妈这一辈子,一直就依靠着“还会来的”这句话,等待着自己的孩子们。
  她曾经说:“从你来的前一天开始,我就看着表想,后天的这个时候,你就该离开了。”
  孩子们到来之前,妈妈就想到了几天后的离别,为此独自伤心着,难过着。
  我这做女儿的,怎么就做得这么不合格呢!
  仔细想想,我真是连件很容易的小事儿都没为她做过。虽然经常给她打电话,可是,如果我当初在妈妈家多住一晚上;如果我经常跟妈妈一起去市场买菜;如果我给她买粉扑儿,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如果……如果当初我这么做了的话,妈妈该会有多高兴啊!
  迟来的悔意,刺痛了我的心。
  ——黄安娜

  我的木男
  老话儿说,父母的离去,对于孩子来说,可能只是青山上的一块墓碑,但是孩子的离去,却是父母心中永远的痛。而我的亲身经历也告诉我,这句话有多么正确。
  50年前,我的木男离开了我。现在每每想起他来,我还是会禁不住掉下眼泪。我想,木男的死跟我脱不了干系。当初,他带着对我的依恋离开了人世。
  给公公服丧守孝的时候,木男才只有7个月大。当时,我的弟弟闻讯从敦岩洞赶来,帮忙准备葬礼。他告诉我说,像木男那么小的孩子是不能带到葬礼现场的,容易招病,还是把他留在家里比较稳妥。他为了劝阻我,还买来了一些很贵的牛奶,甚至亲自煮好了喂给木男喝。
  但是我总觉得木男还太小,不忍心将他一个人丢在家里,最终,我还是决定带他一起去。
  弟弟有些不乐意,抱怨我说,就算把木男带去也没时间喂他吃奶。边说边把煮好的牛奶放到了手提袋里,让我带去。
  不出所料,一到婆婆家,我就开始忙前忙后,根本无暇顾及木男。木男只能托付给村子里的孩子们照顾。
  还好,木男很乖,不哭不闹,看到我的时候只是伸着两只小手要我抱。
  我怀里的奶水多得直往外流,可我实在是太忙了,根本没时间喂奶。木男哭的时候,照顾他的孩子就把凉水掺在牛奶里喂他喝。结果,他便开始止不住地拉肚子。
  公公刚去世,婆婆就病倒了,当时的情况,根本不允许我将孩子带到医院里去照顾。人们也说,把太小的孩子带到医院里会招来祸患。所以,我只能买来牛奶喂木男,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婆婆去世了。

  第二次准备葬礼的时候,木男的腹泻更严重了,转成了痢疾。他骨瘦如柴,眼睛也凹陷了下去。
  一个才几个月大的孩子,持续病了两个月,又怎能不瘦呢?
  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应该带他去医院,但医生看了木男的状况后一直摇头,说已经太迟了。那时,我们家一直租房子生活。房东女主人担心孩子死在自己家不吉利,只要天一亮我就得背着木男出去。
  我把木男放在玉米地的阴凉处,就这么干等着他死去,傍晚的时候再背他回家。
  现在每当想起这件事,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外流……
  当我背着木男去田埂的时候,木男总是会发出微弱的声音。当他不再出声的时候,我就会以为他死了,心里一惊,赶忙将他抱在怀里,大声呼喊着“木男”,并想尽办法让他睁开眼睛。
  记得那好像是在第四天的时候,我把木男放到了草地上,仔细看着他。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这孩子很可怜,禁不住喊了他一声“木男”,没想到他的眼角好像流出了泪水。
  我觉得木男应该熬不到第二天了,就拿出出嫁时穿的裙子给木男做寿衣。我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看不清针眼,线总是穿不进去。一边哭,一边做完了寿衣。寿衣做得很不好,眼睛也哭肿了。
  做完寿衣的时候,木男还有口气。我给他穿上。可是寿衣太大,木男撑不起来。布料也很薄,即使是穿着寿衣,也还是能看到木男苍白干瘪的身体。
  我就这样抱着木男坐在屋里。天亮的时候,木男断气了。
  看着死去的木男,我才发现他的睫毛长长的,头发软软的,一双软乎乎的小手,仿佛是要抓住妈妈的心一样。
  每次提起木男来,我都会禁不住落下眼泪。
  我这个做妈妈的该是多么狠心薄情啊!家里没钱的时候,我甚至将包裹木男的绒线襁褓卖掉去换钱贴补家用,却只用旧裙子裹着木男。他就像是个没有羽毛的鸟儿一样可怜。
  丈夫说趁着女主人还没醒来,赶紧把木男埋了吧!说完,他就抱着木男出门,埋了。后来,我问他把木男埋到哪里去了,他告诉我说埋到丧舆店的后山上了。当时正处于日本帝国主义统治时期,每家每户都要出来服苦役,我饿着肚子就被逼着拉出来干活儿,更巧的是,我做工的地方就在丧舆店的后山上。
  经过那个地方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个新凸起的小土堆。我当场就昏了过去,失去了知觉。
  现在想起来,木男就是被活活耽误死的。
  当初,如果及时送他到医院的话,他就不会死;要是听了弟弟的话,他可能也不会死……每每想到这些,我就悲痛万分,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
  木男活着的时候,我每次把他背出去,见到的人都会说木男长得好看。而且,更令我欣慰的是,木男是个极其乖巧听话的孩子。
  出生才九个月就夭折的我的木男啊!
  我的木男离开的时候,只穿了一件单衣。刮风天冷的时候,他会不会怕冷?唉,真是令我这个做妈妈的肝肠寸断啊!
  我可怜的孩子啊!原谅妈妈犯下的罪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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