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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的前妻谈恋爱

_4 李唯(当代)
陈勇刚响亮地说:“我拿凉水泼流氓,我让他感冒!”
一年级的小学生陈勇刚义愤填膺地说明着他的行为。马勇正睡在他的爸爸以前睡过的床上,并且还用一只手搂着妈妈(尽管现在已经把手拿下去了),就像他的爸爸以前经常做的那样,这让陈勇刚十分生气。一年级的小学生陈勇刚生气了。
赵慧笑了起来,耐心地对儿子说:“刚刚,他不是流氓他是马勇。你知道的,妈妈和爸爸离婚了,妈妈还年轻,妈妈还要建立新的家庭,所以马勇叔叔就是妈妈的男朋友,朋友总是很要好的嘛,就像妈妈现在和马勇叔叔这样。”赵慧还示范地向马勇身上靠了靠。
一年级的小学生陈勇刚严正地说:“那不行!”
赵慧生气了,说:“你还管着妈妈!为什么不行?”
陈勇刚说:“妈妈要和爸爸睡觉!”
马勇慈祥地笑了,他觉得自己这个时候有必要笑得慈祥一些,马勇慈祥地笑着更进一步地启发陈勇刚:“刚刚,我爱你的妈妈,以后我会和你的妈妈结婚的,那样我也就是你的爸爸了。你说得对,爸爸和妈妈是要在一起睡觉的,所以我就和你的妈妈今晚在一起了。”
一年级的小学生陈勇刚想了一会儿,然后回答说:“那不行!我妈妈是和我陈建一爸爸睡觉的!不能和别人睡觉!”陈勇刚的爸爸叫陈建一,陈勇刚只承认陈建一拥有对他妈妈的睡觉权。
陈勇刚坚决地反对除陈建一之外的男人和他的妈妈睡觉,并且气急败坏地哭了起来,又重新提来一桶水要继续朝马勇身上泼去。这让马勇和赵慧一阵手忙脚乱地抱头鼠窜,最后还是赵慧抢夺下了陈勇刚手里的小桶,抱起了哭闹的儿子。赵慧抱着哭闹的陈勇刚对马勇无奈地说:“马勇,你还是先走吧。”
马勇很扫兴,叹了口气说:“那我就先走吧。”
马勇就走了。
10、想起了俞晓红的好
马勇摇晃着他魁梧的身躯出得门来孤单地走在大街上,他觉得很不好受。马勇已经解开了赵慧的扣子却不能把爱进行到底,所以马勇觉得不好受了,周身如火焰焚烧。马勇苦笑地想到要是以后他和赵慧结了婚,难道还要在卧室的大床上撑起一块塑料布来吗?就像塑料蔬菜大棚似的,他和赵慧像两棵白菜躲在里面,以防止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一桶凉水劈头盖脸地浇下来?那种日子可怎么过啊!由此马勇便想起俞晓红的好来了,起码俞晓红没有一个会朝他泼水的儿子,即使有儿子,那也没关系,那也是他马勇自己的产品,他完全可以把小家伙捉过来,揍他的屁股,然后让他乖乖地回去睡觉。但赵慧的儿子他却是不能打的,那是别人的产品,打不得的,他只有耐心地和一年级的小学生陈勇刚商量,如果一年级的小学生陈勇刚不同意,他只有乖乖地从床上下来穿上衣服走出门去,夜半三更流落街头。
马勇流落在街头又想起了俞晓红的发卡来了。俞晓红有一个像小梳子一样插在头上的发卡,是象牙的,那是有一年马勇送给俞晓红的生日礼物。马勇和俞晓红闹离婚的时候,俞晓红用一把榔头把发卡砸了,砸得粉碎,象征俩人情断义绝。马勇当时望着碎了一地的象牙石查子,冷笑着说:“俞晓红你还别不信,我只要跟你离了,我立马就能找个比你好得多的,我立马就会幸福无边,没事我偷着乐!”俞晓红也冷笑地说:“那就离了!看谁离了能偷着乐!”于是俩人就离了。所有离婚的人其实都是对自己充满了自信,都是觉得一旦脱离了甲方就有无数美妙的乙方在前面等候,自己要做的就是去挑一个更妙的罢了,只有对自己不自信的人才会死乞白赖拖着不离,就像米兰?昆德拉说的:生活在别处!所有离婚的人都是相信美好的生活永远是在别处的。马勇孤独难受地走在深夜的大街上,想到:看来并不完全是这样。
张琪和俞晓红的恋爱也出现了问题。
张琪从大街上给马勇打来电话说:“马勇,我不想跟你们家俞晓红谈了!”马勇首先纠正张琪:“什么叫‘我们家俞晓红’?俞晓红现在是大家的,就像太太口服液属于全体消费者!”然后马勇惊讶地询问张琪:“怎么了?怎么才谈了几天就不谈了?”张琪说跟俞晓红很难相处,俞晓红太矫情。张琪说比如就在今天,就是现在,今天俞晓红约张琪陪她去逛商场,张琪开始挺高兴的,便在腋下和衣襟上喷了许多的男用古龙香水,香喷喷地去了。但俞晓红逛起商场来是没完没了,从下午两点一直到天色渐黑依然没有休止,这使张琪身上的古龙香水和他最初的兴致勃勃一点点地在商场的空气中消失殆尽了。张琪是抽烟的人,但商场里是不许抽烟的,张琪实在憋不住,便对俞晓红提议说能否让他到外面去抽棵烟让俞晓红自己先逛着?俞晓红不高兴了,说:“你怎么也跟马勇一样啊?而且咱们刚开始交往,你就这样没耐心了,连这一点点牺牲都不肯吗?”张琪便忍着,以最大的耐心继续陪俞晓红在商场里像两条鱼似的游着。俞晓红不光要张琪陪她而且要让张琪以积极的态度参与进来,譬如俞晓红挑了一件水红色的内衣问张琪:“张琪你看我买这件水红色的怎么样?”张琪说:“好。”俞晓红又挑了一件青绿色的问张琪:“张琪你看这件绿的怎么样?”张琪又说:“好。”俞晓红又挑了一件粉色的问张琪:“张琪你看这件粉的呢?”张琪再次说:“好。真好。”俞晓红彻底不高兴了,说:“张琪你干吗呀?你敷衍我呀?你要不愿意陪我你可以走啊!”说得张琪一阵阵地眨巴着他的丹凤眼,在心里暗暗咬牙,恨不得想抽俞晓红。张琪气恼地在电话里对马勇说:“马勇,你老婆怎么这么难伺候啊!整个一慈禧太后!”
11、像养宠物一样宠女人
马勇一听张琪的控诉就知道俞晓红这是又来劲了。俞晓红时时都要考验男人对她的挚爱有多深,是否处处想着她,是否时时都在琢磨她的心思,俞晓红是读法国文学的人,她渴望那种浪漫的细腻的柔情似水般的爱。过去俞晓红就经常这样考验并要求马勇,而马勇则会常常不耐烦地对俞晓红说:“都老大不小的人了你还玩这套老花痴装嫩,有劲吗?”俞晓红便会气恨地说:“马勇你这个人一点情调都没有!我当初怎么就嫁给你了呢!……”于是两人又吵得天翻地覆,日月无光,又是一段日子里相互不再说话两人不再同床!俞晓红也不再给马勇做干煸豆角。
马勇赶紧对张琪说:“张琪,哥们儿,你先别急。我马上过去!”马勇赶到商场的时候,看到张琪一个人坐在商场门口的台阶上抽烟,脸子吊着。
马勇说:“张琪你脾气不是挺好的吗,怎么说翻就翻啊?”
张琪说:“我脾气再好我也受不了她那么矫情啊!我觉得我就像跟一手榴弹在谈恋爱,谁知道哪点不对她就炸了。”
马勇说:“俞晓红就是想拿这个劲儿。女人嘛,都是那么神经兮兮的,你就理解了,你就让让她,啊。”
张琪说:“那不行,不能惯她这个毛病!马勇,我不跟你老婆谈了,你把她领回去吧!”
马勇于是急了。马勇一心想让俞晓红的婚姻有个着落,作为男人,他深深知道一个漂亮的女人独自在社会上长期耍着单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多少已婚和未婚的男人都会惦着她,像狼惦记着肉。漂亮的女人与狼共舞,一不小心就会被哪只狼给撕裂了,所谓红颜薄命就是打这来的,马勇一想到俞晓红最后要落得凄凄惨惨心里就有些发涩。马勇于是便赶紧劝张琪道:“别别别,哥们儿,你别这样。谁叫咱们是男人呢?咱们男人就大度一点,就包容一点,就让着女人一点不行吗?”
张琪依旧说:“那不行!要那样我不是太掉价了吗!”
马勇锲而不舍地说:“张琪,你不能这么想!女人嘛,你就当她们是小猫啊,小狗啊,小鸡啊,小鸡小猫小狗跟你撒个欢儿,急了,还咬你一口,你能跟它们计较啊?你就说现在好多人家养小狗,整天把那小狗抱着,给它洗澡,牵它遛弯儿,跟伺候他们家祖宗似的。你能说那些养狗的都太掉价了吗?那是爱心!对待女人也是一个理儿,你就当她们是一宠物,咱就宠着她们一点又有什么呀?你就当咱们男人是养狗的!”
张琪扑哧一声笑了,说:“马勇你真能胡掰!”
马勇说:“行了,一会儿你进去跟那小狗服个软,哄哄她。对了,她不是要买内衣吗,你就主动买一件送给她,你就买那件水红色的,俞晓红喜欢水红色的,她其实特明白她自己要什么,她就是想让你说出来,她要检验这个男人对她了解体贴人微到什么程度。对了,一会儿你买了衣服别这么直不楞登就给她,你买个草编的篮子,商场工艺晶柜台都有卖的,篮子里你再放点花儿。你可千万别买玫瑰花什么的,俞晓红认为那太常规,俗了,你就买一捧向日葵放在草篮子里,俞晓红喜欢那种自然的田园味道,然后你把水红色的内衣放在金黄金黄的花上,送给她,她一准儿就得乐。俞晓红不是一个贪小的人,她绝不在乎一件衣服,她要的是男人把她喜欢的那种情调捧给她,她就是那么个品种。”
张琪笑着说:“马勇你怎么那么了解俞晓红啊?”
马勇心说,废话!我跟俞晓红在一个床上睡了七年,她的内衣我没见过一百件也见过八十件了,我还知道她睡觉前要往身上抹药膏哩,她左腋窝那儿有一块癣。但马勇这话当然不能对张琪说。
12、像对待同事一样对待前妻
马勇劝说完了张琪,又摇晃着他魁梧的身躯赶紧走进商场里去,他还要去劝说俞晓红。马勇走进商场大门的时候,有点发笑,觉得自己就像个媒婆。
马勇在商场转悠了一大圈最后在音像部找到了俞晓红,俞晓红把自己像只虾米似的蜷缩在顾客用的长椅上,戴着商场的耳麦,在独自听着提琴协奏曲《天鹅之死》的CD盘,一脸黯然神伤。
马勇一看就知道俞晓红又受刺激了,张琪拂袖而去让俞晓红大受刺激。她并不是在乎张琪这个具体的男人,而是伤感于男人们对她的轻视,至少男人没有把她放在一个重要的位置上来对待,这让她很感失落。
马勇走过去挨着俞晓红坐下,说:“又提前来更年期了?”
俞晓红翻了马勇一眼,说:“讨厌!”马勇说:“你怎么能对人家张琪发脾气呢,你太不礼貌了吧?”俞晓红沉浸在她的感伤中,说:“我就这样儿。他受不了他去找别人!”
马勇不禁恨得暗暗咬牙。
俞晓红过去就常对他这样,一感伤起来就蛮不讲理,马勇就常跟她吵起来,吵得俞晓红更加感伤,于是就更加蛮不讲理。但这次马勇没有跟俞晓红吵,马勇看到俞晓红精心描绘过的眼窝有一些凹陷,丝丝憔悴从那些粉底霜和眼影膏中遮掩不住地渗透出来。过去俞晓红的眼部从来都是饱满和光洁的,于是马勇也有一点感伤地想:嗨,都离了,她心情也不好,也怪不容易的,还吵什么呀。于是马勇便诚恳地说:“俞晓红你这样可不行,你这样哪个男人会爱你呢?”
俞晓红还是受刺激了,尽管马勇是和颜悦色说的。俞晓红把音乐唱机“啪”地一关,让天鹅的悲鸣戛然而止:“那我们等着好了,看看到底是爱我的人多还是爱你马勇的人多!”俞晓红说着同时在沙发上坐直了身子,后脊梁也像弓箭一样地绷紧了,这是作好了准备和马勇吵架的姿势。
马勇却在笑。马勇把自己魁梧的身躯笑成了一团和气的弥勒佛。马勇坚决地抱定诚恳到底和气到底友爱到底的原则,坚决不和俞晓红计较,坚决把自己的媒人角色贯穿到底。马勇微笑地说:“哦,那我失言了,俞晓红,对不起,你别生气了,你喝点水吧。”马勇起身去买了一瓶矿泉水和一包卫生纸来,拧开盖,用卫生纸把矿泉水瓶口仔细地揩拭一遍,然后递给俞晓红,让她喝,俞晓红是个讲究的人。过去马勇从来不为俞晓红这么干,认为俞晓红太他妈矫情,但现在马勇像阳光一样灿烂地微笑着为俞晓红这么效劳,马勇再次展现出来的温善让俞晓红的剑拔弩张戛然而止,俞晓红不习惯地愣了一下,绷紧的后脊梁随即也慢慢松懈下来,同时不习惯地说:“马勇,你最近态度怎么这么好啊?”
马勇灿烂地笑着,说:“俞晓红,咱们现在不是夫妻,咱们是朋友了,还是那句话,朋友之间,我总得讲谦让和礼貌吧?反过来说,你也得讲礼貌吧?”马勇知道此时必须要把俞晓红角色的位置改变过来,让她理性起来,这样谈话就好谈了。如果还是夫妻那种角色的感觉,她就会耍赖,就会刁蛮,就会死不讲理,好多温文尔雅的知识女性一回到家里就成了泼妇,这是家庭环境的无所顾忌、放松、随意和不加约束让她们放肆。
果然俞晓红就有一点脸红,果然俞晓红就又有一些歉然地说:“那??????对不起了马勇,我刚才说话有些不好听。”马勇赶紧更谦和地说:“没关系。俞晓红,你想听听一个朋友对你的看法吗?”果然俞晓红就礼貌地说:“你说。”神态就像回到办公室,面对她的同事们,说有分寸,笑有分寸,规范和约束着自己,这时候的女人一般都很可爱,办公室里的女人普遍都要比在家时可爱,俞晓红现在就是这样地可爱着。
马勇便开始说:“俞晓红,首先,你确实很漂亮,五官尤其漂亮。”这是马勇的伎俩。马勇明白要让女人先高兴起来,让谈话气氛轻松,你首先就要去夸她们,而最有效果的夸奖就是赞美她们漂亮,即使是一个丑陋粗壮的女人,你都要尽量说她身材不错,一个女人,你只要想夸她,她身上总是有什么地方生长得对得起国家和民族,是能让你夸的。
俞晓红笑了,这是所有的女人都爱听的。俞晓红骄傲地笑着说:“那当然!”
马勇继续说:“你五官啊,脸形啊,腿啊,都挺漂亮的!”
俞晓红伸出手来:“还有手哪,我手也挺漂亮的!”
马勇说:“对,手也挺漂亮。”
俞晓红又说:“我腰也不错啊,我腰也很漂亮的!”
马勇心里说:屁,你腰都发福变粗了,里头用一块腹速 勒着,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但马勇依旧灿烂地笑着说:“对,你腰也很漂亮,盈盈一握,这才叫腰!”
俞晓红于是越发笑得一脸生动,说:“马勇你今天怎么这么会说话呀?”又幽怨地说:“你过去怎么不夸我漂亮?过去我一让你好好看看我,你就说:看什么呀,咱俩都睡了这么些年了,都快睡出老茧来了,就是戴安娜王妃,也看得差不多了。你直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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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勇心里说:过去咱俩天天一起睡着,我天天夸你漂亮,我有病啊?有天天夸枕头漂亮的吗?但马勇不能这么说,马勇嬉笑地说:“过去,我不是当局者迷嘛。”
俞晓红说:“那你承认你过去是瞎了眼了,是吧?”
马勇这时候什么都承认,说:“对,我瞎了眼了,我是色盲。”
俞晓红满意地哼了一声:“你承认就好。还有呢?我还有什么优点?”
马勇说:“还有,你很聪明。”
俞晓红骄傲地纠正马勇:“我不是聪明我是智慧,智慧和聪明是两个档次。”
马勇便说:“对,你很智慧。”
俞晓红于是又笑得一脸生动,穷追不舍地部:“还有呢?”
马勇想了想,说:“还有,你不小气,你不像一般的女人,为了钱啊,人之间的交往啊,在哪抠啊,算计啊,相互间翻老婆舌头传闲话啊,你从来不,你挺大气的。”
俞晓红于是有一点感动了,说:“马勇,你能这么说,算你还有良心和眼光!”
马勇这时候把他的核心内容适时地插入了进来:“但是,俞晓红,你不可爱。”
俞晓红脸上生动辉煌的笑被马勇像拉断了电门一样地凝结住了,又像要吵架一样激愤地叫起来:“你怎么不可爱了?我怎么不可爱了?你说,我怎么不可爱了?”马勇已经预计到了俞晓红在这句话上会咔嚓咔嚓地向他发作,马勇沉稳地笑着说:“你看你看,你又急了。俞晓红,我说了咱俩现在是朋友,作为朋友,我是真心想帮助你,你就不能听朋友一句话吗?”俞晓红已经转向夫妻角色的挺进又被马勇拉了回来,看在朋友和同志之间相处的定位上,这是马勇事先给这次交谈设计好并牢牢把握的分寸和尺度,否则又要谈崩,俩人又可能吵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果然俞晓红就理智了一些,俞晓红理智地忍着不满,保持着知识女性的风度说:“好,你请说吧。”
马勇便深入地说:“俞晓红, 不是我说你,你有时候确实不可爱。就因为你漂亮也聪明,所以你就认为男人找了你都应该高兴地拉屎都唱着歌儿,男人应该处处宠着你,一旦宠得你认为不到位,你就要耍脾气,只顾自己不顾别人,时间长了,你的漂亮也看够了,你说哪个男人能待见你?你找八十个男人最后也得跟你离!爱是互动的,你要让男人爱你,你自己就得可爱。今天我是作为朋友真心地跟你说这番话的,过去我一说你就跟我吵,今天我希望你能认真想想。”
俞晓红默不作声了,小顷,讪讪地说:“马勇,我是不是真的挺让人讨厌的?”
马勇说:“是,你有时候确实挺让人讨厌的。”
俞晓红说:“那怎么办呢,我就这个性格,我就这样了。”
马勇于是像长辈一样地说:“得改。俞晓红,这个毛病咱一定得改。一会儿你跟张琪道个歉,就说你错了,以后再不这样了,好不好?张琪不就是想出去抽棵烟嘛,一会儿你索性买条好烟送给他,道歉得要有具体行动,这样才显得你温柔细致体贴,可爱!”
俞晓红叫起来:“我还要给他道歉啊?我还给他买烟?那不行!我要是服了软,宠坏了他,以后他要给我登鼻子上脸怎么办?我不道歉!我更不给他买烟!我讨厌死你们男人抽烟了!你忘了咱俩是怎么离婚的?其中一条就是你整天抽,抽,抽得一屋子都是烟!”
马勇便又苦口婆心地说:“俞晓红,你不能这么想。男人嘛,你就当他们是小猫啊,小狗啊,小鸡啊,你看现在那些养狗的,整天把狗抱在怀里,给它洗澡,牵它溜弯儿。我还见过有一人给他们家的狗服用脑白金,为的是让狗能睡好觉,你能说那些养狗的在狗面前太下贱了吗?那是爱心!女人对待男人也是这个理儿,男人,你就当他们是一宠物,你就宠着他们一点又有什么呀!不就是宠条小狗吗?你就只当你们女人是养狗的!买条烟,你就只当是给狗买狗食了。你有钱吗?没钱我给你。”
俞晓红扑哧一声笑了,笑得脸上桃花灿烂,说:“好啊,那你就给我钱吧。”
马勇果然就掏出三百元人民币来,让俞晓红给张琪买烟。
俞晓红却没有接钱,刮目相看地望着马勇,眼里的神情怪怪的,说:“马勇,我发现你现在变得真是不错啊,你以前怎么不这样呢?你以为我会要你的钱吗?像你说的,不就是宠条小狗吗?只要说得我心甘情愿了,不就是喂狗吗?”俞晓红起身就去烟酒柜台买了一条软中华烟,拿给马勇看,说:“这狗食够档次了吧?”
马勇望着那烟心里颤了一下:我×,软中华,六百五一条哪!马勇记得结婚七年只有一次他和俞晓红过性生活让俞晓红觉得特别满足和甜美,俞晓红在床上瘫软如泥,俞晓红才给他买过这么一条中华烟抽。马勇想起张琪给他说过的那句话来了,心说:“妈的,现在这块肥肉让张琪这个狗给吃了!
这时候张琪拎着一草篮子的向日葵过来了,金黄的向日葵上放着那件水红色的女内衣,商场里顿时像走过来一块田野,似有风在草尖上吹过,气息淡淡的,青涩着,是青草的味道。张琪把篮子递给俞晓红,嗫嚅地说:“晓红,刚才是我态度不好,对不起了。”俞晓红意外地接过张琪递给她的金黄与嫣红,心情顿时清爽,黯然一扫而光。俞晓红一看就知道这是马勇的点拨和建议,只有马勇才知道她喜欢这些小小的别致的风情,心里不禁很涌起一些暖意的感动,但俞晓红并不说破。俞晓红把烟递给张琪,说:“谢谢你。刚才首先是我态度不好。这个给你。张琪你悠着点儿抽,烟抽多了不好。”张琪拿着那条烟,万没想到,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瞠目结舌着,表情就像一只巴伐利亚呆狗。
马勇乘机说:“张琪,你看人家俞晓红,多大度,多细腻,多体贴,你再看看你!俞晓红让你陪着逛商场你还不耐烦,你还跑出去抽烟,你那破烟一会儿不抽你会死呀?你惭愧不惭愧呀?还不好好再给俞晓红道歉!”
张琪让马勇训斥得越发像呆狗般地说:“是,是,晓红,我不对,我道歉。”
俞晓红却让马勇说得眼圈红湿了,说:“张琪你也别怪我刚才态度不好,其实我是受过伤的,过去我多想让马勇陪陪我呀。说实话,过去马勇能陪我逛一次商场,能忍着一小时不出去抽烟,我就能幸福好几天,好几天我连见了我们报社看门的大爷都情不自禁跟人家笑,真的,我不骗你张琪!女人嘛,不就是想得到一点温情嘛,可马勇他就吝啬地不给我……马勇我没冤枉你吧?”
马勇赶紧说:“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是真情告白!张琪,过去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现在想起来,我整个是一傻×嘛!张琪你可绝对不能跟我学。一个好男人,那就应该是女人脚上的鞋,女人走到哪里我们就应该紧跟到哪里,男人活着的任务就是要让女人幸福。张琪你还不好好陪俞晓红去逛,赶紧的呀!”
张琪也赶紧地说:“是是是,晓红,我陪你去吧!”
俞晓红却说:“我渴了。”
张琪一连声地说:“我去买水!我去买水!我去买水!”张琪像狗一样飞窜出去买水了。俞晓红则走到马勇身边,像看大熊猫一样地看着他。
马勇说:“你干吗?刚才我不是给你买过水了吗?”
俞晓红说:“我不喝水,我就想看看你。”
马勇说:“你看我干吗?我长得像避孕套吗,你这么好色地看着我吗?”
俞晓红不再理会马勇的玩笑,严肃地说:“马勇,看来你还是蛮懂女人的嘛,你以前怎么不这样做呢?”
马勇说:“此一时彼一时也。彼时咱是夫妻,此时咱是朋友。”
俞晓红不满地说:“这有什么区别吗?”
马勇说:“你琢磨去吧,区别大了。”
这一日是星期日,太阳红得不好了,阴着,但国家和人民还是挺好的。赵慧在家里有些凉了,赵慧本来是想趁着星期天在家里给儿子好好洗个澡的,因为凉,怕儿子感冒,便对马勇说:“马勇,你带刚刚到澡堂去洗个澡吧,好多年都没大人带他到澡堂洗澡了。洗完快回来,我在家给你们爷儿俩做饭。”
马勇于是便牵着一年级的小学生陈勇刚到澡堂去,跟牵着一条小狗似的。进午澡堂来,马勇和陈勇刚除去了身上的每一根布丝,均袒露出刚出生时的模样。一年级的小学生陈勇刚惊讶地盯着光溜溜的马勇看,他看出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叫起来:“马勇叔叔,你真不讲卫生,你的小鸡鸡这里长这么多头发,你脏死了!”陈勇刚这么批评是有道理的,因为他的小鸡鸡那里是光溜溜的,像白玉一样的洁姿 ,一年级的小学生陈勇刚理由指责马勇的龌龊。
四周赤裸裸的大人们全都像布谷鸟一样地笑起来。
马勇笑得要岔气,笑过之后,他觉得有一点问题了,便问陈勇刚:“刚刚,你爸爸,从来就没带你来澡洗过澡吗?”
陈勇刚果然就没有任何关于他的陈建一爸爸带他来澡堂洗过澡的记忆,爸爸和妈妈已经离婚很多年了。陈勇刚说:“我都是在家里妈妈给我洗澡的!”陈勇刚想想,又补充道:“姥姥也给我洗澡!”
马勇于是觉得问题有点严重了,他刚和赵慧接触的时候,初次见到陈勇刚都是蹲着小便,像小女孩似的,这是他平时看到妈妈或者是姥姥这样而本能地模仿的,包括他连这样的男人身体开头常识都不知道,都要大惊小怪,这是单亲家庭,一个全部被女性包围而缺乏男性阴阳调和的单亲家庭而导致的孩子发育畸形。这孩子发育有些不正常了,马勇觉得自己有责任帮助这孩子纠正过来,有必要给孩子上一堂人体构造生理卫生课。于是马勇便像校长一样对一年级的小学生陈勇刚认真地说:“刚刚,你听叔叔给你说,这不叫头发,这是人的体毛,科学的名称叫阴毛,你长大后也会有的,这是一个男人正常发育长大成人后的自然现象,就像你平时看到叔叔啊伯伯啊会长胡子一样,很正常,你不用大惊小怪的。另外,刚刚,以后小便你要站着!你是男孩,再长大你就是男人,男人就要站着尿,这是雄伟!你要雄伟起来。你都记住了吗?”
一年级小学生陈勇刚说:“记住了。”
马勇说:“你记住什么了?”
一年级的小学生陈勇刚响亮地说:“长大了我会长毛!”
洗完了澡,马勇又牵着小狗似的陈勇刚回家去。赵慧见到洗得红扑扑的儿子,心花怒放,感慨地说:“还是家里有个男人好啊!”于是对马勇更加洋溢着亲昵,把做好的丰盛的晚饭端上来,招呼马勇和儿子吃饭。饭间,赵慧满意地瞧着被马勇搓洗的像肃去了一怪壳白鸡蛋般的儿子,笑眯眯地说:“刚刚,跟马勇叔叔去洗澡好不好啊?”
陈勇刚使劲嚼着一块猪排说:“好。”
赵慧说:“怎么个好啊?”
阿勇刚说:“马勇叔叔给我讲道理了。”
赵慧说:“讲什么道理了?说给妈妈听听。”
一年级的小学生陈勇刚暂时饶过了猪排,努力回忆且整理归纳了一下学习收获,说:“以后,我长大,我会发育,然后,我小鸡鸡这里会长毛,这是马勇叔叔说的。”
马勇此时还不无得意地笑着,期待能得到赵慧的夸奖。马勇不无得意地笑着朝赵慧扭过脸去,一望之下,怔住了:赵慧的脸阴沉了下来,像个干部一样地瞪着他。
赵慧生气地说:“马勇,这么小的孩子,你怎么能给他讲这个?”
马勇懵懂地:“这怎么了?”
赵慧更生气地说:“还怎么了!这么点大个孩子,你给他讲这么下流的东西!”
马勇委屈地叫起来:“这怎么是下流呢?这是人体生理卫生知识,应该让孩子知道!给孩子讲生理卫生知识这是现代科学教育!你的孩子心理发育已经有些不正常了,他应该真正像个男孩一样地生活,他应该知道一个男人从小到大是怎么回事,这怎么能说是下流呢!”
赵慧这时候已经是气恨了,说:“还不下流?什么那个……你对孩子都说得出口!”
马勇笑嘻嘻地说:“说不说它都是天然作物,都要自然生长嘛。”
赵慧恨恨地说:“无耻!怪不得人家说你们文艺界的人都乱七八糟的。”
马勇纠正说:“我是新闻界!”
赵慧寒心地说:“都一样!我跟你处对像的 时候,好多人都劝我别跟你义往,说你们文化界的人都乱,靠不住,我当时不听,现在看来,还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我就想,如果以后我们成了家,你这么教孩子,孩子跟着你能学出什么好来?我可就这么一个孩子!”
马勇不笑了。马勇这时候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马勇把手里的筷子一放说:“赵慧,你要这么说,这饭我可吃不下去了。”
赵慧正在气头上,也把筷子一放说:“不吃你就走!”
马勇就走了。
马勇不想走的,他本来已经计划好饭后和赵慧继续甜蜜的,但他的自尊心把他带走了。
马勇于是在夜幕时分又独自流落街头了,周身又是火烧火燎般地难受了。马勇火烧火燎般难受地游荡在大街上,无处归家,便又想起俞晓红来了。马勇想到,俞晓红过去天天跟他掐,掐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但在这个问题上是绝对不会跟他掐的,俞晓红的知识层面会使她在这个问题上和马勇高度融洽完全一致。马勇想起他和俞晓红曾经共同被一本书所感动,那是美国著名社会小说作家陈瑟?黑利的夫人写的一本回忆录,那书里有这么一段情节,阿瑟?黑利的三个孩子,一个七岁,一个五岁,一个四岁,孩子们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来到这人世间的,就一起去问妈妈,于是阿瑟夫人便把孩子们带到了浴室,脱去了衣服让孩子们观察她的身体。阿瑟夫人指着自己的生殖器官对孩子们说:“爸爸和妈妈相爱了,于是就氢你们一个一个播种到妈妈的肚子里,过了一段时间,你们成熟了。就像南瓜长熟了,然后你们就一个一个从妈妈这里走出来了,于是我们就有了现在这样一个幸福的家。”俞晓红当时看得无比感动,眼泪汪汪,说:“太美丽了!”而马勇也认为那的确十分美丽。
马勇在街头的冷饮摊上一连吃了三份刨冰,才把火烧火燎的难受压下去。
又一日,太阳浮出了云层,大地重又阳光灿烂,但张琪和俞晓红的恋爱却又不好了。
张琪又跑来对马勇说:“马勇,我这次坚决不和你们家俞晓红谈了!”他又一次把俞晓红说成是马勇家的,忘记了马勇纠正过他俞晓红现在就像太太口服液是属于全体消费者的。
马勇在惊愕中忘记了再次纠正张琪,惊愕地问:“哥们儿,怎么又不谈了?”
张琪激动地说俞晓红给他戴绿帽子啊!张琪说俞晓红的作派太开放,太现代,经常有男的给她打电话,她也经常跟男的一起出去,吃饭啊玩啊什么的,也不告诉他。张琪说比如就在今天,今天下班后他开车到俞晓红的住处去,想和她一起吃晚饭,俞晓红正在精致地描绘自己,打扮得像张曼玉似的,风情万千,但俞晓红却告诉张琪她不能跟他出去吃饭,已经有人先约了她了,张琪问是什么人?是个男的吗?是个年轻的男的吗?俞晓红有些不高兴了,说:“张琪,你不应该这么跟我提问题,你这么问我,显得你很狭隘,我们彼此都要尊重彼此的生活空间。”张琪但不能再说什么了,出门开了车就直奔马勇而来,张琪苦恼地对马勇说:“这要结了婚,我怎么受得了啊!马勇,你知道我这个人,嘴上整天胡说八道,但我实际挺传统的,尽管我也知道现在是开放的现代社会,也听人说现在夫妻之间都要想得开一点,什么要想过得去,头上顶点绿,可我不行啊!我不像你马勇,能承受。”
马勇说:“放屁!我就能头上顶点绿啊?”
马勇的脸阴沉地吊着,这是因为他又想起了和俞晓红的过去。过去他的俞晓红掐,掐到离婚散伙,什么不陪她逛商场啊不够体贴啊都是枝节问题,主要就是因为这个。马勇受不了经常有男的给俞晓红打电话,而俞晓红经常是接了电话就出去,也是每次出去都把自己描绘得如同张曼玉一样,马勇为此还打过俞晓红,抡起巴掌照着俞晓红像张曼玉一样妩媚姣好的脸上抽下去,马勇要把俞晓红打成如同茄子,看她还出去!而俞晓红挨了打之后反而更加地我行我素,脸上让马勇捧得姹紫嫣红更要出去,像茄子长了两条腿一样的走出去,气死马勇!这让马勇满腔愤怒痛苦却又无可奈何。
张琪说:“马勇,我现在知道你老婆为什么你自己不要硬要塞给我了,你老婆确实有毛病啊!对不起,哥们儿,你不要的我也不要,我就是来给你说一声,谢谢你请我吃了两顿海鲜,再见。”张琪说着坐进他的二手捷达车,开车要走。
马勇于是又急了,他深深知道俞晓红的再婚其实是有很大难度的,俞晓红面容姣好气质高雅风情万千,男人们初见俞晓红都趋之若鹜像狼直奔肉而去。俞晓红要挑选再婚的伴侣似乎就像在千顷麦地里揪一颗麦穗儿那样的轻易,但深入接触下去,许多男人就会退缩和躲避,尤其是想要娶个正经老婆过正经日子的男人们。马勇认为张琪是俞晓红下半辈子最合适的婚姻日用品,张琪这一逃跑,俞晓红就是过了这个村很难再有这个店儿了。马勇于是果断地坐进张琪的破捷达车,拔下车钥匙捏在自己的掌心里不给张琪,说:“别介哥们儿,别走啊,咱们再谈谈。”
张琪极其怀疑地说:“马勇你非把你老婆塞给我,你到底有什么企图啊?你把钥匙给我!马勇有一点无赖地捏着张琪的车钥匙,锲而不舍地说:“哥们儿,谈谈谈谈,再谈谈!”
张琪坚决要走,吊着脸严厉地说:“马勇,你把钥匙给我!你给我!”
马勇则坚决不给,着脸涎笑着,说:“张琪,我给你说个段子,你笑一笑,你先笑一笑!”然后不管张琪那张脸如何的阴云密布,径直说起来:“有个“梁祝新编”你听过吗?话说梁祝二人恩恩爱爱,梁山伯早上出门去学堂复习准备赶考,祝英台问他:“相公,你中午想吃啥?”梁山伯亲热地说:“我就吃你。”中午梁山伯从学堂回来,一看祝英台脱得光光的一丝不挂在屋里跑步,跑得浑身大汗淋漓,直冒热气,梁山伯问她:“娘子你这是干啥呢?”祝英台说:“相公你不是说要吃我吗?我正在给你热菜哩!””
张琪扑哧一声笑了,说:“马勇,你大爷的,你丫真能扯!”
马勇笑着说:“那咱们谈吧?”
张琪说:“谈就谈,反正我不会要你老婆的!”
马勇于是开始进行说服张琪的工作,道:“张琪,你承认不承认俞晓红长得很漂亮?”
张琪吊着脸说:“屁,蛤蟆似的!”
马勇则笑眯眯地,主计较张琪的恶习劣态度,说:“你看你看,张琪你这就是赌气了!哥们儿咱们别赌气说话行吗?咱好好说话。”马勇还递给张琪一瓶矿泉水,并且巴结地替张琪把盖子拧开,笑眯眯地递过去:“张琪,我给你介绍对象,我反过来还要巴结你,有你这么倒过来的吗?”
张琪吊着的脸稍稍晴朗了一些:“好,我承认俞晓红漂亮。”
马勇说:“俞晓红气质好,不像有的美女漂亮但俗不可耐,这你也承认吧?”
张琪说:“我看也就一般人儿。”
马勇说:“张琪你又赌气说话!到底是一般还是比较突出,你认真说!”
张琪说:“好,就算是比较突出吧。”
马勇又说:“俞晓红是记者,职称是副高,副教授,她的社会地位也很优秀对吧?”
张琪说:“对,这我不否认。”
马勇接着说:“俞晓红的经济条件也很好,除了报社收入比较高,她还有27万元的存款,离婚的时候,我把家里的钱都给她了。”
张琪的丹凤眼骤然雪亮,说:“哇,俞晓红有27万哪!马勇你可以啊!”
马勇顿时有一点后悔跟张琪说这个,张琪眼都绿了,跟斑鸠似的。马勇严正地警告张琪说:“张琪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想憋着坏算计俞晓红的钱,而不是真正爱她要跟她好好过日子,我可不管跟你是不是哥们儿,我绝饶不了你!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个,是想告诉你,俞晓红跟男人交往并不贪图男人什么,她只图这个人好,说明俞晓红品质不错!你别想憋什么坏啊!”
张琪愤愤地叫起来:“马勇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会算计俞晓红的钱?跟你说实话吧马勇,我开始还担心俞晓红会算计我的钱哩!现在的女人都特功利,没多少真情实感,要不我迟迟不结婚我为什么呀?我要爱一个女人,我一切都能给她!”
马勇笑了,微笑地拍着张琪的瘦肩说:“这就对了哥们儿!要不那么多的男人,千顷良田,万亩庄稼,我怎么就单挑了你这棵葱呢?还不是你这棵葱好啊!”
张琪委屈地嘟囔道:“滚你妈的你少来!马勇你还是不相信我!”
马勇微笑着把谈话引入了主题:“张琪你想,俞晓红这样了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女人,如果没有一帮的男人喜欢她,是正常的吗?你客观的说!”
张琪想想 ,予以承认,说:“是,不正常。”但张琪又说:“那又怎么样?”
马勇耐心地进一步启发张琪道:“既然有那么多的男人喜欢她,人总是会受到一点点的诱惑吧?或者说,人总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虚荣心和猎奇心的吧?比如说你张琪,如果有一帮的女人成天围着你转,你偶然出去到别人那里串个门儿又溜达回来了,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张琪对此不予认同,激烈地说:“鸟屁!她为什么就不能冰清玉洁呢?她为什么不能坚定地只家我一个人呢?她为什么就不能对旁的男人目不斜视呢?”
轮到马勇激烈地叫起来,说:“张开啊,哥们儿啊,现在哪有那么坚贞不屈的人啊!我早跟你说过,现在就是坚贞不屈的祝英台,在城市里待的时间长了,都有可能变化的!现在的女人,你以为还像旧社会都是养有深闺的吗?现在每一个活在城市城里的人,包括女人和男人,你想接触异性的概率有多高多密集啊!不像祝英台,她那个时候才有机会接触几个男人啊?而现在,就以你张琪为例,你能知道你明天又会接触和认识哪个新的女人吗?现在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明天又会认识谁。一年下来能认识一大帮!那十年呢?二十年呢?在那么多接触认识异性的机会里,你总会有觉得比较出色比较顺眼比较投缘的吧?都是凡胎俗人,只要有几分钟的时间稍稍一不坚定,祝英台就有可能背叛梁山伯跟别人好了,那漫长的婚姻里又有多少个几分钟啊!张琪,哥们儿啊,过去都说婚姻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儿,不对!现在每一家的婚姻都是全社会的事儿,!现在每一家的老公和老婆,都要每时每刻跟一堆的男人和女人作战,来保卫家庭保卫婚姻!张琪你除非一辈子不结婚,你要结婚你就得面对这个问题!”
张琪:“什么问题?”
马勇说:“祝英台有可能给梁山伯戴绿帽子的问题。”
张琪说:“*!”
马勇说:“张琪你别*,这是现佳木斯婚姻家庭,尤其是都市的婚姻家庭所面临的现状。”
张琪是让者,张琪是记者见多识广,自然就明白马勇说的确实他妈的是这么回事儿。张琪想明白了之后不免很有些沮丧地问马勇:“那我怎么办呢?”
马勇一脸英明地告诉他:“你要大度。”
张琪说:“怎么个大度法儿?”
马勇说:“比如就是现在,俞晓红不果跟另一个男人去约会吃饭吗?你就大度一点,你索性开车送她去,送到地方,你立马就回来,不带一点跟梢的。完了你绝对不要去问她跟那个男的怎么了干什么了?用内蒙古人民的话说:你放开她的马跑!”
张琪叫起来:“我还开车送她去?我怎么那么下贱啊!”
马勇苦口婆心地启发张琪的觉悟,像张琪在大学里的思想品德课老师。马勇说:“这是爱情竞争。即使结了婚,夫妻之间也依然存在一个爱情竞争问题。你越大度,越能够包容,越显得你胸怀宽阔,她就越觉得你好,你的爱情与婚姻就越稳固。就像养狗,那狗要是跑出去到别处去野了,你要照样对它好,照样照顾它吃,照顾它喝,给它洗澡。它要是睡眠不好,你还给它买脑白金,那它不管跑出去多远最后还得回家来。相反,它要跑出去野了,它回来你踢它踹它,那就有可能把它打跑了,它再也不回来了。对待狗和对待爱情是一个道理。张琪我不是早跟你说过吗,你就只当我们男人是养狗的,你就大度一点,啊。”马勇边说边不时抚摸着张琪的头,一副亲切慈爱循循善诱的样子,真如同导师一般,希望张琪能够觉悟。
张琪让马勇抚摸是柔软了起来,疑疑惑惑地说:“马勇,你不是往沟里带我吧?”
马勇笑眯眯地说:“哪能呢,我是领你走上阳关道,哥们儿,快行动吧!”
张琪说:“我的车没油了,这可是你让我去的,你得给我的车把油加满。”
马勇叫骂起来:“我踹死你!这是你找老婆,还是让我给你报销费用啊?”
张琪开车把俞晓红送到了市中心的黄河大酒店门前。张琪还递给俞晓红一把雨伞,伞也是马勇在加油站旁边的商店里买的,马勇强调地告诉张琪俞晓红喜欢这些小小的细腻的体贴,让张琪一定要注意这些细节。张琪把雨伞放到俞晓红手里,充满关切地叮嘱俞晓红:看这天可能要要下雨,回来的时候打着伞,别淋湿了。然后张琪再什么都不说,开车要走。
俞晓红有些异样地看着张琪,说:“张琪,你就不问问我跟谁吃饭,吃完饭我和他又要干什么吗?”俞晓红今天穿了一件露背的太阳裙,腋窝处有一粒小小的痣,天然地缀在细白的皮肤上,显得极其妩媚。
张琪看到了那粒痣。张琪看到了俞晓红的那粒痣心里像刀割般地抖颤着,立刻联想到这粒可爱的痣等一会儿不知会被哪个男人的手抚摸和把玩。张琪心里颤抖脸上却在阳光灿烂地微笑,说:“俞晓红你骂我。我有那么狭隘吗?我既然爱你我就要充分尊重你的自由空间。你快进去吧。”然后张琪再不多说一句,坚决地开车走了,他坚决地按照马勇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做的那样去做:此时沉默是金。
张琪一上车便恶狠狠地破口大骂,骂马路的堵车,骂行人的拥挤,骂警察长相险恶,一跑上见什么骂什么,发泄着心中的痛苦。原本好脾气的张琪自从和俞晓红谈恋爱之后经常就会这样暴躁起来,俞晓红太折磨人了。张琪开车直奔马勇住处的楼下,走进楼边的一家小饭馆里去,马勇正在小馆里坐着等他。张琪走进来恶狠狠地瞪着马勇说:“马勇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
马勇小心地赔着笑说:“知道,现在你想抽我。”
张琪大喊一声:“对!”但张琪没有过来抽马勇,张琪恨恨地一屁股坐在餐桌旁,说:“马勇你给我介绍的破对象!你把我害惨了!今晚你丫买单!”
马勇像犯了罪似的说:“我买单,我买单!张琪你随便点菜!”
张琪瞄一眼桌上的菜单又恶狠狠地说:“随便点菜能花你多少钱!这里最贵的是腰果鸡丁,才十八块五!”
马勇谄媚地说:“那你点两份腰果鸡丁。”
张琪真就点了两份腰果鸡丁,其中的一份他让饭馆里打工的小服务员端去吃,还给小服务员要了一瓶啤酒。马勇笑着骂张琪道:“张琪我把你剁了!你就那么恨我呀?”张琪也为自己的恶作剧笑了,笑着说:“马勇你要再说我还点一份腰果鸡丁,打包拿回去喂我们邻居家的狗,你不是说我们男人是养狗的吗?”马勇说:“你快打住!”然后俩人便吃着那盘腰果鸡丁开始喝酒,喝小二,二锅头,也掺着喝啤酒,借酒浇愁。张琪才喝了两杯就喝得眼泪汪汪,拉着马勇的手,说:“马勇我跟你说,今天我是真痛苦了,我是真爱上俞晓红了,我看着俞晓红走进饭店里去的时候我心里那个难受啊!马勇,你说,俞晓红跟那男的现在是不是正办事呢?”
马勇心里也酸溜溜的,但他开导张琪说:“不可能,饭店里那么多吃饭的怎么办事?”
张琪说:“那他们不会在包厢里吗?”
马勇说:“包厢里也不可能,服务员还进来上菜哩。”
张琪死较真地说:“那亲个嘴总有可能吧?只要有一分钟的空隙,就能亲嘴!”
马勇沉默了。马勇无法再找出理由来让张琪相信不会有发生这种事情的可能,确实,俩人要想亲吻的话,随果随地都能做。马勇沉默了几分钟的时间,抬头看着张琪,说:“张琪,你听我说,你要这样想:就算是亲嘴了,那也没什么。”马勇说得十分冷静。
张琪则激动得要死,说:“她都跟别人亲嘴了还没什么?”
马勇进一步明确地说:“对。她就是跟别人亲跟了,咱还要对她好,甚至更好!
张琪真想抽马勇了。张琪说:“马勇,俞晓红现在要还是人老婆,你还会这么跟没事似的吗?你老婆都跟别人亲嘴了你还会对你老婆好吗?”张琪瞪着马勇,让他回答这个问题。
马勇说:“会。过去我不会,但现在我会。”
张琪斜视着马勇,然后冷笑地从兜里掏出钱来要自己结账,说:“行了,这顿饭不审我来结账吧,我不会再沾你的小恩小惠把自个儿栽到更深的沟里去了,马勇,你就跟我说台词吧,你就忽悠我吧,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你以为到现在我还看不透你是千方百计要把俞晓红塞给我好去了你自己的一块心病吗?你把哥们儿这儿当废品收购站了!得,咱现在就打住!”然后张琪坚决地站起来要走,把桌上没吃完的腰果鸡丁和半瓶啤酒都打了包,他认为是他付了钱所以他就要全部带走,用他常说的一句话道:他这是不给鬼子留下一粒粮食!张琪是个过日子精细的人。再然后张琪又从随身背的采方包里拿出一个数码相机来,放到马勇面前,说:“马勇,你不是一直让我给你踅摸一个数码相机吗?我这个相机给你了。这些日子,不管怎么说,你为了我的事儿,自个儿贴钱贴精力。再不管怎么说,也是我愿意找人家俞晓红的。这相机你拿着,你要不拿,我真跟你丫急!”这相机值四千多块钱,是张琪新买的,张琪也是坚决地要送给马勇。张琪过日子精细却也心地良善知恩图报,并且绝不算计朋友沾人家的便宜,所谓处处小气却也处处大度,极为节俭也极为豁达,这都是马勇看重张琪要把俞晓红托付给他的地方。
马勇没有拿张琪的相机。马勇没有拿相机却拿起了张琪的手并且攥紧了。马勇为了张琪的节俭和豁达也要攥紧他不放。马勇攥紧张琪道:“别,哥们儿,咱再聊聊,再深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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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琪挣脱地要走,喊道:“不聊!马勇,有你这么耍赖硬要把老婆塞给别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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