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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督周瑜

_6 耿峥(三国)
  说完,鲁肃开弓如满月,一箭射去,那箭如流星一般,飞向那个立着的盾牌,只听扑嗵一声响,箭穿盾而过,盾牌上留下个洞口。
  东城健儿们一齐鼓掌喝采:“好!”
  周瑜惊奇地看着鲁肃:“子敬原来还有如此神力!”
  鲁肃得意地笑了。
  对面,刘偕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破了一个洞的盾牌。他身后的骑兵们也睁大了眼睛。
  一个骑兵失声道:“真是神力啊!”
  另一骑兵道:“这周郎据说与孙郎武艺不相上下,已够厉害了!如今又有这位壮士,我等岂是对手?”
  又一个骑兵道:“昔日周郎和孙郎横扫江东,尚无敌手,此刻虽有百姓相随!但他身边也有数百号可以厮杀的人,未必就会输给我们!”
  刘偕显然听见了这些议论,他眼里闪出一缕紧张与不安,转过身,将询问的目光投向身后一个司马。那个司马赶紧道:“都尉大人!我等未必拼得过他们!依卑职之见,不如撤兵!”
  周瑜看出了刘偕的胆怯和犹豫以及众骑兵的畏缩之态,大声道:“刘偕!不要以为周郎人少你便可以相威逼!周郎和身边壮士皆是以一敌之人!”又对刘偕身后的骑兵们大声道:“弟兄们!我周瑜横扫江东的事料你们是知道的!如识大体,便让开大路,我等后会有期!如若不然,我周瑜只好血染此剑了!”说完,刷地拔出宝剑,指向前面,剑刃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直朝四周射去。
  对面的骑兵骚动了,隐约传出盔甲的颤动之声。
  “好吧!撤!”刘偕见军心浮动,恨恨地瞪了周瑜一眼,对后面的司马悻悻道。然后,慌忙拔转马头,往回奔去。众骑兵一窝蜂似地也拔转马头跟上。一阵尘土飞扬,这一大队骑兵象一层厚厚的乌云一样往远处飘去了。
  周瑜见他们离去,对鲁肃道:“鲁子敬果神人也!”
  “没些本事,如何使周郎倾心?”鲁肃笑道。
  二人一起哈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在原野上滚荡开去。
  到了下午晡时,这支东渡的浩荡的人马终于抵达了长江。江边渡口处有几名江防军士,是居巢县的县兵,李通的部下,见周瑜领人东渡,即刻加入东渡大军。数千人马沿江堤排开。对面,十多艘大船鼓满风帆开了过来。走近来,但见最前面一艘楼船上,金盔金甲红袍的孙策挺立船头,冲周瑜亲切地微笑着。他的身后站着张昭、吕范、太史慈等人。顿时,岸边江北民众全部欢呼开来。
  船靠了岸,孙策跳下船,直奔周瑜,两人紧紧拥抱在一处。
  好一会,周瑜松开孙策,将在一边的鲁肃向孙策介绍道:“主公!这是临淮东城鲁肃鲁子敬先生!”又介绍了鲁肃的为人及刚才吓走追兵的事。鲁肃向孙策作揖行礼,孙策高兴地还礼,打量鲁肃道:“看着便气度不凡!公瑾识人就如同他识音律,向无差错!哈哈!”这时,张昭、吕范、太史慈等众人一道上前向周瑜行礼问好。太史慈上前行礼时,孙策笑道:“公瑾!伯父及太夫人回到江东!多亏了太史慈神勇!”他告诉周瑜:昨日,他令吕范、太史慈两人领一队人马潜往舒城,杀死看护周府的刘勋的郡兵,领着周瑜父母一家人到了江边,上了候在那里的帆船,直往江东驶去。刘勋察觉后,即令人乘快船追赶。眼看就要赶上。太史慈立在最后一只船的船尾,张弓搭箭,一箭射中领头军官搁在船舷上的手掌,将那手掌活生生地钉在船舷上。然后,又一箭射断系扯风帆的一根大绳,那风帆哗地落下,船便横在江中打起转来。太史慈又喊:“这两箭只是警告你等,如再要追赶,一并射下水中!”后面的敌船见太史慈如此神勇,哪里还敢追赶?眼睁睁地看着吕范、太史慈的船往曲阿而去。
  孙策讲完,周瑜赶紧向太史慈躬身行礼致谢。太史慈赶紧还礼道:“此是末将份内之事,何须言谢!”周瑜对孙策笑道:“多亏昔日收伏太史将军!若非此,谁来箭退追兵?”
  一席话说得孙策和众人哈哈大笑。太史慈也不好意思地咧着嘴笑了。
  孙策又告诉周瑜说周伯父及太夫人均在对岸等着,须快些过江才是。周瑜点头称是,转身对四周围着的百姓喊道:“各位父老乡亲们!这位就是名震江东的孙伯符将军!孙将军亲自来接诸位过江了!”
  众百姓全部跪下拜道:“孙将军!小民们拜见孙将军!”
  孙策伸开双手,做着手势高兴道:“各位请起!请起身!”待众人起身后,孙策大声道:“欢迎各位到江东安居乐业!我孙郎定会教我治下的百姓安康富足!各位请放心好了!”
  众百姓有的山呼万岁,有的道:“总算有了一方乐土了!”
  然后,孙策和周瑜安排众兵士、百姓过江。因为人多,又从江东调来数十艘船。周瑜令以方才来时顺序依次过江,待众人都过了江后,方才与孙策一同上了大楼船。此时,太阳已在西边的江涛之上溅起血红的晚霞。一堆堆的彩云被这霞光点燃,熊熊燃烧开来。波涛滚滚的大江,被霞光染红,如歌如泣,充满力量地朝江东奔流。血红的光芒充满悲壮,也充满激昂。一只只风帆鼓涨着,沐浴着落日的余晖,象一朵朵飘动的云。而横渡过江的战船在余晖中显得威严、肃穆庄重。几只江鸥凌空直下,扑向炉火红的江涛中,掠过水面,又充满激情地飞向蓝天,或者围着风帆盘旋着、尖叫着。在它们的尖叫声中,浓浓的暮色如苍茫的岁月不动声色地往江面上合围而来,不断地将斑澜的及落日里的战船调和成朦胧的风景。
  周瑜立在徐徐往江中心驶去的楼船上,看着他治理过的居巢地界,欣慰地舒出一口气,眸子里燃烧着红似晚霞的火花。
  “公瑾!今日过江东,与上回我俩往江东创业,心情是否相似?”站在他身边的孙策朗朗笑道。
  “比那时更多豪情!正似这万丈霞光,滔滔大江!”周瑜笑道。
  “哦?为何?”
  “前番过江,固是与伯符创业,却只是借兵助伯符一臂之力!今日过江,却是举家迁往江东,欲在江东追随伯符开创不世功业!乃终身之举!”周瑜道。
  “哈哈哈!”孙策豪放地大笑开来,拍拍周瑜的肩道:“有公瑾与共创不世之业,此生吾复有何求?”
  周瑜笑道:“伯符兄!此言正是我所欲言,竟被你抢了先去!”
  两人哈哈大笑。
  突然,周瑜沉吟半响,又扭过头,严肃地望着孙策道:“伯符兄!公瑾有一事,需伯符兄万勿推辞!”
  孙策一愣:“哦?”
  周瑜道:“自今日起,我随伯符执鞭随镫,既为兄弟,又为君臣!兄弟为义,君臣为礼。礼义自不可分!故,但凡军中、府中,公瑾也如众将一般,以主公称呼伯符!伯符万勿推辞!”
  孙策愣道:“公瑾!我二人何必拘于此礼?”
  周瑜正色道:“伯符为江东领袖,理当一言九鼎,威望莫比!如周郎视礼仪为无物,则群下就会竟相效仿,如此何以成大事?连子布先生等诸前辈尚以主公相称,周瑜岂可逾越?”
  此时,张昭走了过来,听见周瑜一席话,捋须道:“主公!公瑾所言极是!不拘礼节,何以服众人?公瑾是恢宏大度之人,不在意个人尊卑,主公且受公瑾称呼好了!”
  孙策感动地看着周瑜,伸出拳头擂了周瑜的肩膀一下,对在场众人感叹道:“公瑾英才出众,若不是与我孙策有伯仲之情、金兰之交,怎会如此屈人之下?”
  周瑜笑道:“是天意令我与伯符结为金兰之交,也是天意令我来随伯符立不世之功!天意岂可违乎?”
  众人都哈哈大笑开来。
  笑声惊起一群追逐着江浪的江鸥,它们振动翅膀一个翻身,哗地散开,直上云霄。此时,晚霞正在燃尽它最后的余光,西边天空剩下一层淡淡的无力的残红。暮色已笼罩了整个大江。秋日的寥阔的天空上,半只清秀的月牙儿在湛蓝色的天空中象一只纯白的象牙静静地搁着。几抹素洁的云象丝绢一样悠悠地飘在清丽高远的蓝天,或者象神仙轻轻抹在天庭上的一抹笔画,更显出蓝天的深隧与清幽。江东已近在眼前了,那里挤满欢迎的人群,还有周瑜父母及吴太夫人、草儿,周瑜的眼眶湿润了……
  ·18·
  耿峥 著
  第十八回
  报恩情孙策封官佐 斥刘偕乔家拒聘礼
  周瑜回到江东后,孙权即令人为他仿庐江舒城周府建造了一座大宅,请周瑜父母和周瑜住进去。又令人潜往江北,将周瑜的叔叔周尚一家接到江东。又赏赐他一支乐鼓队,专门为他鼓吹弹乐,或在宴席时奏乐尽兴,或壮行色。周瑜推也推不掉。过了些时,又授周瑜建威中郎将之职,给他授直系属兵二千,成为领直属兵最多的一员将。孙策统兵,不拘汉制。依汉制,军中将领是一级管一级,上一级约束下一级,而最下一级的军士则分为一营一营,将领只有管理之极,并无调兵之权。遇有战事,则由最高统帅将军士一营一营拔给相关将领。如此是为了防范将领兵变。孙策则不然。他将军队除留一部分自已亲自统率外,其余的皆分给众将,称之“授兵”。这些士兵便成为是各将领的直属兵,如同将领的私家军或护卫军,饮食居住,皆由各将领自行裁决。各将领间职务虽有高低,却无隶属关系,只各统各的兵。如有重大军事行动,则设都督或左右都督,节制众将及众将所领的兵。这种领兵之法,有一大忌便是:若某将领领直属兵谋反,实是轻而易举之事。但,这正是孙策的服人之处,因为众将领多是自愿投奔孙策的,又服膺孙策的为人及风范,故即便都握有直属私家军,也不会谋反。授了周瑜兵之后,孙策又想到周瑜恩信著于庐江,深孚众望,便请他领兵镇守江东的门户——牛渚,并兼牛渚附近的春谷县长。此时,江东人都已知周瑜回到了江东,皆以周郎称他。
  孙策对于周瑜所受的恩宠,老将程普颇为不服,甚有牢骚之语。程普乃是孙坚时的战将,如今也只授了一千兵。程普的牢骚传到孙策耳里,孙策道:“且不说公瑾英俊异才,助孤平定江东,又与孤有总角之好,骨肉之分,单是此前在丹杨,为孤借兵和船粮以济大事,论德酬功,都不足以回报!”这话传到程普那里,程普内心虽仍有不平,却也不再有愤愤之言了。
  周瑜将所带来的居巢的百姓都分布各县各自买房置地,或经商,或耕种。无钱置地买房的,孙策也令人妥善安置。县丞王德也在曲阿购了房,置了地,坐在屋里享清福了。他的一个儿子随周瑜在春谷县做椽吏,一个在家念书。其它的椽吏、功曹们或随周瑜往春谷上任,或被孙策派往其它郡县为官。总之各有任用,胜于居巢。周瑜所带来的居巢县庭兵也被周瑜编为贴身虎贲卫队,由县尉李通统领,并授李通别部司马一职。
  鲁肃到江东不久,因祖母去世,又护送祖母回故乡临淮东城安葬,暂未授予职务。他母亲和妻儿则留在江东,住在孙策为他造的大宅里。周瑜时常去探视。他带来的宗族宾客多是富户,就各各在江东各郡县去寻喜欢的地方购置土地房屋,安家落户。那百余多个东城少年健儿则被孙策编入拱卫吴候府的虎贲军。方夏仍随着周瑜做贴身侍从。冬儿则被周瑜领回府中,托付给母亲照管。周夫人教她读书、绘画。周瑜的叔叔周尚一家先住周瑜家,后在曲阿建了房,就搬了出去,与周瑜府宅相距不远。堂妹红儿见着周瑜依然钟情。周异及周夫人也有心撮合,周瑜自是不情愿。好在周瑜多在牛渚镇守,在春谷县处理公务,并不总在曲阿,所以,红儿见周瑜的机会也并不多,倒也无事。
  吴太夫人领家人均住在吴候府内。周瑜从春谷、牛渚回到曲阿议事或探望父母时,都会到吴候府后院吴太夫人府上探视。吴太夫人向来视之为亲生之子,见了他自是十分欢心,弄得孙策故意在一旁吃醋以逗吴太夫人开心。但吴太夫人大多时无法开心,因为一桩天大的心事在她心里悬着,那就是,周瑜、孙策两人都是二十四的年岁了,却从不言婚事,好象俩人一致约好了不谈婚事。整个江东的女子没有不想嫁此二人的!上门求亲的江东名士、富豪多如过江之鲫,但孙策、周瑜概不心动。孙策对太夫人称:不拿下庐江,平定江南,绝不言婚事。所以,每逢周瑜来府上,吴太夫人先劝周瑜,再使周瑜劝孙策。岂料,周瑜的回答竟与孙策一模一样:他和孙伯符约好的,不拿下庐江,平定江南,绝不言婚事。吴太夫人没办法了,只好任由着他们,内心里却被此心病搅得不安。
  孙策的小妹孙尚香年已九岁,或许是受父亲遗传,自小就爱使枪弄棍。孙策不得不令人给她打造很多木制的枪、剑、刀。她每日就拿着这些“兵器”和那些十三、四岁的丫环们一道舞枪弄剑,对阵厮杀。有时便缠着孙策教她学武艺。长兄如父,父亲去世后,孙策就宛如众弟妹的父亲一样,几个兄妹都很敬重他,他也能尽所能地满足弟妹们的要求。对于这个调皮的小妹,他和母亲一样都视之为掌上明珠,只好随着她了。孙尚香还记得周瑜这个翩翩丰采的大哥哥,也记得在周瑜府上住过,故每当周瑜回曲阿看望吴太夫人时,她都会跑过来撒着娇缠着要周瑜教她一点剑术,或者要周瑜扮着敌方,和她斗阵。周瑜倒满有兴致,总是乐此不疲地和她玩上半天,有时和孙策一起逗着她玩。草儿还是如以往那样清秀漂亮,只是芳龄渐长,都二十一了,女孩到这个年龄多早都嫁人了。孙太夫人也曾为她物色过一些小吏、小军官,这些人无一不愿攀上吴太夫人的贴身丫环的。可她都看不上。大家都知道二十七、八岁的李柱子很喜欢她。吴太夫人知道这个秘密后,劝她嫁给李柱子,却为她婉拒。时间长了,人们也就不谈她的事了。心想,反正李柱子对她有意,由着他俩人折腾去吧,也许日后会水到渠成的呢。周瑜回到江东,第一次在孙府出现时,面对周瑜亲切的笑吟吟的问候,她一时竟满脸通红,极不自在。但这只是初见面之时,后来表情便自然了。她知道和周瑜是不可能的。虽然自汉以来不乏大人物纳婢女为妾的事情,象袁绍之父便是纳婢女为妾,尔后生下袁绍的。但那多是纳为妾,非娶妻。而周瑜连妻都没有,如何先纳妾?而且她知道周瑜才高心高,不会对她动心,所以内心里也就说服着自已死了那份心。有时周瑜象兄长一样关心她,她都如小妹一样有问有答,态度恭敬又保留距离。而一当周瑜谈起她的婚姻大事,并有板有眼地讲起李柱子单人往江北送信,很能办事时,她总是找借口离开。
  一晃到了第二年春秋之际,即建安四年,公元199年,孙策与周瑜商议决定去征庐江,打刘勋。为此,孙策又拜周瑜为中护军,节制诸将,并领江夏太守。明确:若孙策不在军中,由周瑜统军!庐江郡是丹阳西面、江夏东面的一个郡,北与汝南接壤,西与刘表的江夏郡交界,南跨长江接豫章郡,东连丹阳郡。治所在濒临长江的皖城。刘勋任庐江太守后,其从弟刘偕为都尉,在远离北方战乱的富庶之地独霸一方。
  正在筹备粮草、人马之时,六月,江北传来消息:曹操继灭了吕布后,又大败袁术,攻占了寿春,袁术被迫取消帝号,领残兵欲投与自已反目的兄弟袁绍。不料在路上,不断遭到盗贼袭击,又饥又饿,竟一病不起,吐血而死。周瑜、孙策得到消息,既惊又喜。惊的是喧嚣一时的豪杰袁术竟在吕布之后,这样快便灰飞烟灭了!喜的是这个愚蠢自私无德无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皇帝”最终是自掘坟墓。当然,二人又有些遗憾:毕竟没有亲手殄灭袁术这个曾欺凌过他们的人!
  袁术死了,大将张勋、长史杨大将等人尚在。周瑜想起昔日张勋对他的关照,便向孙策提议派人将张勋等人接至江东。孙策与张勋同在袁术处共过事,佩服他的勇力,有心将其收为已有。于是,派人过江打探张勋等人下落。不料,派往江北打探的使者回来报告:袁术死后,其妻妾子女和袁术从弟、丹阳太守袁胤等扶灵前往庐江去投刘勋。大将张勋随同扶灵至庐江后,就领着残部往江东来投奔孙策,不料,刘勋派侄儿刘偕路上设伏,趁其不备,截杀了他。张勋死前大叫道:“我不能往江东去投孙郎、周郎,实乃命也!”。
  张勋之死让孙策、周瑜愤不可遏。周瑜想起年少之时,刘勋几欲置他于死地,并残杀无辜的季原先生!孙策想起昔日领军为袁术打下了庐江,袁术原答应他做庐江太守的,没料到刘勋奉迎有术,竟顶替了他的位置,并几番对他横加羞辱,两人一合计,决定攻打刘勋,老帐新帐和他一同算!
  这天,庐江郡治皖城一个大户人家的后花园里,两个大家闺秀样的女子正由两个丫环陪着荡秋千。两人生得婷婷袅袅,体态优美丰盈。都穿着粉红的香气迷人的衣衫。都有着鹅蛋脸形的鲜美动人的脸蛋。都有一张好看的红润的嘤桃小嘴。脑后都挽乌云一般的椎髻。颈脖上、胳膊上露出的肤肌都如玉一样光滑细腻。眼睛都含着秋水,清澈透明,楚楚动人。年龄稍大点的年近二十岁,俏丽的脸上挂着几分娴静;在下面和两个婢女甩着秋千。小一点的约十八、九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烁着活泼与调皮,美丽娇嫩的脸蛋上抹着欢快的红晕,凝乳般的如玉的颈部隐隐有一颗黑色美人痣。她坐在秋千上,嘻嘻哈哈地笑,不停地喊:“高一点!再高一点!嘻嘻!”
  下面的年龄大些的女孩关切地:“不行的!小乔!太高了会危险的!”
  “高一点嘛!姐姐!我不怕的!高一点嘛!好玩好玩!嘻嘻!”被称着小乔的女孩在秋千上欢快地撒着娇笑道。
  “哼!我看你怕也不怕!”下面被唤着姐姐的假装嗔怒地令婢女大力地摇。于是,秋千越荡越高。秋千上那个被唤着小乔的女孩的笑声直往高高的院墙外飞去。
  这个大户人家就是八年前在往皖城路上被周瑜救下的乔玄一家。秋千上的女孩便是当初周瑜救下的小乔。下面和婢女一道荡秋千并叮嘱小乔不要荡太高的,便是大乔。当初,乔玄领一家老小并宗族数人在皖城落户后,在庐江府做了椽吏。刘勋来庐江府上任后,他不喜刘勋的为人,便辞了官,靠着积蓄开了一家米店。这大乔、小乔如今已出落得婷婷玉立,国色天香,远近闻名,是公认的皖城最美的女子。但两人心性皆高,都声称,非如意郎君不嫁。当地众多书香门弟和豪门望族上门求婚,均被两女儿拒之门外。乔玄夫妇素来又是依着女儿的,也就任其所为,故两姑娘至今待字闺中。
  此刻,乔玄和乔夫人正坐在正堂屋内靠着后院的一间卧房的窗下奕棋。听着外面荡秋千的欢笑声,乔夫人叹了口气嘀咕道:“唉!这二个丫头!整天没心没肝的!一点也不着急嫁人!”
  乔玄带骄傲的口气笑道:“我家女儿国色天香,这满城哪有配得上我女儿的?”
  乔夫人拧着眉头嗔怪道:“那就让女儿白白误了青春不成?”跟着她眉头松开,笑道:“对了!你记不记得从前在路上救过我一家命的那个周公子?我昨日听说,他便是现在名震江东的周郎啊!”
  乔玄手里拈着一棵棋子笑道:“我怎会不记得?他刚在江东起事时,我就知是他了!也知道他必成大事!他现在和孙策是八拜之交的兄弟!”跟着带着几分神秘表情道:“那孙郎雄厚才大略,依我看,来取庐江是迟早的事!”说完,得意地将棋子啪地落在棋盘上。
  乔夫人大喜道:“哎哟!那太好了!不知道这个孙郎、周郎有没有婚配啊!要是没有婚配就好了!我二个女儿要嫁给这两个英雄,我就心满意足了!”跟着喜孜孜地抓着乔玄的手道:“嗨!我真的很喜欢那个周公子!救我家的情景现在还历历在目啊!我方才提起他,就是想要你托人去江东做媒去的!若他们要取庐江,岂不是天意要促成我女儿姻缘!”
  乔玄一甩她的手,哭笑不得地瞪着她,用手点着棋盘道:“我看你是想女婿想疯了!快出招吧!”
  乔夫人撇撇嘴,从棋罐里摸出一粒白子,想也不想,啪地往棋盘上一拍,笑孜孜道:“好棋!”
  此时,院墙之外,庐江郡尉、都督刘偕正带一行士兵抬着聘礼往乔家走来。今年春上,刘偕在正月花会上看见了容貌动人的大小乔,惊为天色,打听到正是大名远扬的乔家姑娘后,不顾自已已有一妻一妾,竟托人作起媒来,声言要同时纳大乔、小乔为三房、四房。媒人上得门来,差点没把乔玄夫妇气炸了肺,乔夫人是个火辣性子,将聘礼扔了出去。他们没想到女儿国色天香竟会被一个武夫纳做小妾,且是一同做妾,这未免太羞辱人了。大小乔听说后,也气得直骂。但刘偕似乎并没有死心,放出话来,说哪怕是休了原配原妾,也要娶大小乔为妻妾。
  乔家的府宅在这个十字路口的大拐角处。正大门临着小巷,后花园的一面墙则靠着另一条小巷。刘偕走过后花园那面高高的院墙时,里面传出少女娇嫩可人的笑声,他想定是大小乔在里面,脸上便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笑,一种为所欲为的征服之欲也骚动了,他一挥手,一个士兵赶紧上前贴着院墙蹲下。
  刘偕下马,踩在士兵肩上。士兵将他顶了起来。
  刘偕趴在墙上朝墙里望去。眼里绽出色迷迷的光茫,额上的疤痕因皮肉的颤动而更显触目。
  就在此时,身后对门忽然冲出一条黑色大狗,狂吠着朝他冲了过来。
  顶着刘偕的士兵扭头,见狗冲了过来,吓得大叫一声,往地上一坐。
  刘偕正看得入神,“哎哟”一声便摔了下来,肥重的躯体在地上摔出重重的闷响。
  其余侍从士兵赶紧拔出刀剑赶那条狗。
  狗的主人,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闻声跑了出来,喝住狗。
  刘偕狼狈地被众人从地上扶起。
  狗的主人认出是刘偕,吓得脸色顿变,赶紧跪倒在地叩首不已:“刘将军!小的得罪了!小的得罪了!”
  刚才受惊的士兵也跪下赔罪:“将军饶命!小的被狗惊吓,让将军受惊了!”
  刘偕满面怒色,从马上取了马鞭对准那个士兵乱抽一气,边抽边骂:“老子杀了你!老子杀了你!”
  跟着,他转过身,用马鞭指着那狗对身边军士命令道:“杀了狗!”
  狗的主人求饶:“大人!小人喂狗喂了五年!他给小人看家护院,和小的已形同一家人!求大人开恩,饶了它一命!”
  “饶它一命?你自已的小命都饶不了!”刘偕恼怒地冷笑道:“你纵狗行刺本将军,理当问斩!”
  狗主人磕头不已,哀求道:“大人!冤枉啊!小的没有行刺将军啊!小的狗冲出来,小人实在不知啊!”
  “少废话!”刘偕怒道,对身边全个侍从士兵一挥手。那士兵一刀朝狗的主人砍下去。
  狗主人躲闪不及,瞪着眼睛,惨叫一声,脑袋随着寒光一闪,掉了下来,在地上滚动。一股鲜血哗地从颈口喷出。
  狗的主人一家人闻讯都奔出来,一个少妇,一个老妇人,两个孩子,见此情景,都惊呆了,也吓呆了,半响后,都扑在那无头尸体上嚎淘大哭。那个老妇人将那血淋淋的头抱在怀里哀嚎不已。
  那大黑狗似乎明白了现前的事,趴在了主人尸体旁伤心哀叫,泪花闪烁。
  刘偕拔出宝剑,朝那大黑狗砍下去。那大黑狗耳朵竖起,又放下,身子颤动一下,仍趴在主人身上,只将眼睛微微闭上。一声哀叫后,一股鲜血喷出,狗的头也滚落在地上了。刘偕提着剑得意地看着地上的无头的人与狗的尸体,将宝剑交给一个士兵擦干净,又装入鞘中,对众侍卫士兵道:“走!”便往前走去。
  后面的军士们抬起着金银玉器丝帛等礼品随着他,拐过拐角,往乔玄家而来。后面,那家人依然趴在地上嚎天叫地,却不敢上前来拦着刘偕。
  到了乔家大门口,刘偕令一士兵叩开乔玄家的门。乔玄见是他,一脸的不快与无奈,赶紧施礼道:“请问刘将军往寒舍有何贵干?”
  刘偕笑嘻嘻地不打话,一挥手,众军士抬着礼物涌进屋里,在大堂上立着。然后,刘偕躬身施礼,皮笑肉不笑道:“本将军送上聘礼!乞乔公笑纳!”
  乔玄不卑不亢道:“刘将军!我家女儿都已回绝了将军?何必一而三,再而三地求亲?”
  “且先将聘礼寄放府上,等你家女儿回心转意后再说话也不迟啊?哈哈!”刘偕满不在乎地笑道,然后大大咧咧地往堂中椅上坐下去。
  乔夫人闻讯冲了出来,见面前情景,怒道:“刘将军这是来抢亲呢?还是来求亲?”
  刘偕殷勤地笑道:“自然是求亲!”
  乔夫人冷笑一声:“既是求亲,主人家尚未上座,你怎就上座了?既是求亲,为何遭了拒绝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来?”
  刘偕一愣,厚着脸皮咧咧嘴,嘻笑道:“遭了拒绝又来,便正表明本将军一片诚意!”
  “哼!刘将军!你还是死了这份心!我家虽为平民之家,却也是书香门弟,断不会把女儿送人家做妾的!如果刘将军要来抢亲,老妇便去找曹操曹公告状!曹公执法严竣,政事清明,世人皆知!如曹公知道刘将军乱抢民女,无法无天!哼!除非刘将军不怕掉脑袋!”
  刘偕愣住了,愕然地看着乔夫人。袁术死后,刘勋为了攀大树,已降了曹操,曹操仍令他为庐江太守,并封了他江南亭候。名义上,刘勋是受曹操节制的。此事若真的闹大了,传到曹操耳里,素有兼并之心的曹操或会以此为理由来吊民伐罪,讨伐他叔父刘勋了。到那时,不要说纳妾,就是他和他叔父性命也难保了。
  呆了片刻,他恨恨地起身,铁青着脸吼道:“走!”。然后大踏步往外走去。额角那条疤痕涨得吓人。
  身后的侍从军士们赶紧抬着礼品跟着往外走。
  乔夫人对着他们的背影啐道:“哼!赖哈蟆也要吃天鹅肉!”
  乔玄劝道:“夫人!拒之固可,却不可激怒他!此人原是市井无赖,什么事都做得出的!”
  乔夫人气道:“哼!我才不怕!他要逞凶,我就往到许都找曹操告状!再说,江东军就要打过来了,怕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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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峥 著
  第十九回
  袭庐江双雄奋神勇 慕英雄二乔争怀春
  七月初,孙策、周瑜领大军出发,前去攻打庐江。这日,骄阳似火,上千艘战船载着两万多军士,遮天蔽日地逆流而上,直往庐江。据孙策派出的探子打探,庐江那边,刘勋人马共五万,其中,皖城守军计有三万,其余各县有县庭兵及部分驻军二万多。其实,只要皖城一破,其余各县便都望风而降,故孙策、周瑜都以为二万兵足够了。此次出征,孙策为主帅,周瑜为副帅,以下依职务高低前往征战的将领是:程普、吕范、孙权、韩当、黄盖、太史慈,此外就是周泰、蒋钦、陈武、董袭等将。张昭坐镇江东总揽事务。十六岁的孙权军衔是奉业校尉。此前,他曾被吴郡太守朱治举孝廉,报往朝庭。曹操一心要结好孙策,不仅准了孙权为孝廉,且辟他为阳羡县长。后,孙策又授他奉业校尉之军衔。他年纪虽轻,但性度恢弘、仁而好断,更喜欢结交和善待侠义之士,这点与孙策颇为接近,故孙策也很喜欢他,此次出征,就将他带上。
  庞大的舰队鼓涨着风帆象一大片飘动的云缓缓地由东朝西移动。甲板之上,一排排身披金铠银铠手执弋矛盾牌的士兵整齐威武地立着。旗幡如林,迎风招展。船行江中的划浆声和推开波涛的声音,直往大江两岸传去。大江两岸,七月的高梁正红得似火,金黄饱满的稻谷如金黄的波浪一样起伏着。舰队中央,一艘雕着龙骨的精美庞大的楼船上,一面“孙”字大旗和一面“周”字大旗迎风呼啦啦招展。楼船顶上的甲板上,曲柄青龙伞盖下,并立着银盔银甲的周瑜和金盔金甲的孙策。李柱子、李通、方夏等一帮侍卫拱卫在两人身后。李柱子现在孙策的虎贲卫队里做一名小头目,这是周瑜的主张,要将他带到沙场上去立个功名,回去好娶草儿。
  在他们后面一艘战船上,立着蒋干等一帮文吏。蒋干自上回从周瑜家中回到故乡九江县后,便呆在家中,与其家中妻子共享天伦之乐,未几,其妻染病身亡,令他哀痛不已,便在家中服丧,未能赶到曲阿来投孙策、周瑜。孙策、周瑜领大军出发前,他从九江赶来,孙策授他行军主薄一职,随同出征。他尚满意。因他知道,孙策不象袁术那样胡乱封高官。孙策本人也只是一个将军,故手下军人,均在将军以下。就是周瑜,也只是中护军、建威中郎将,介于偏将军和校尉之间。其实职务不在高低,人尽其才便可。周瑜只是个中郎将,却是孙策的副帅。吕范、程普也只是中郎将,却可统兵上万,甚于袁术的将军。
  “传令各船,加快进发!”船头上,孙策和周瑜耳语后,命令道。身后的传令官立即将此令传给后面的鼓手,鼓手立即击鼓发令。一时,响彻云霄的击鼓声,江涛的拍岸声,橹浆的击波声,旌旗的迎风招展声,响成一片,如同风雷之声,直往两岸原野上滚过去……
  这片风雷之声自然传到了皖城。刘勋赶紧召集众人商议。一位郡丞称可速找刘表、黄祖求救。刘表、黄祖和孙策有杀父之仇,孙策破了庐江,必会破刘表、黄祖的,刘表不会不管。还有一位从事称可派人向曹操求救。刘偕不服气道:“兵来将挡,土来水淹!孙策、周瑜劳师远征,乃疲惫之师,我军以逸待劳,怕他个鸟!能战则战,不能战,就坚守不出,以我城墙之固和蓄备的粮食兵器,他们三年也攻不下!”
  刘勋听了群下所议,一面派人找刘表、黄祖及曹操求救,一面令人加强城防,以期与孙策决战。
  江东军西征庐江的消息也传到乔家,一家上下甚为高兴。孙郎与周郎成了乔家日常的话题。每说起孙郎、周郎,大乔、小乔两人脸上都飞起红晕,羞涩地躲开。
  这日晚,小乔在自已的卧房里弹琴,大乔悄然进来,要约她到后花园走走。见她弹得专注,就悄悄走到她身边的小案边,结果,看见了案桌上铺着一副画,画的是一个翩翩少年公子挥剑纵马杀贼的英姿。仔细一看,那公子竟是八年前救过他们的周郎。
  “哈!”大乔莞尔一笑,搂着小乔的肩道:“原来妹妹心中有了郎君!就是这个周郎!”
  小乔脸蛋红得如三月的桃花、五月的石榴,还有一抹难以言传的骄羞与甜蜜,非石榴、桃花可比拟。她停下琴,一把抓过画,卷了起来,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道:“谁说的啊!我只是画画而已!他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嘛!”
  大乔抚弄着她羞红又故作嗔怒的满不在乎的脸蛋笑道:“小妹!这周郎如今可是风流倜傥、智勇双全一代才俊!此生如果嫁得这样的英雄,也不枉我小妹做一回女子哦!”
  小乔脸上不自觉又溢满幸福甜蜜的微笑,好象周郎已在身边一般,扭头看了看大乔,眼睛闪了闪,收住微笑,又做出嗔怒的满不在乎的样子哼了一声,拧了拧大乔的胳膊,道:“我看是姐姐你想嫁周郎吧!”
  大乔脸上现出一缕红晕,有些慌张,跟着嫣然一笑,大度的语气道:“要是妹妹喜欢周郎,姐姐我怎敢去抢?”
  小乔乌黑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一转,皱了皱眉,猛地松开,笑道:“对了!我嫁周郎,姐姐便嫁孙郎!听说孙郎英雄盖世、年轻英武,也是了不起的天下大英雄哦!他们两人也是兄弟呢!”
  大乔目光闪烁着憧憬的火花,笑道:“是啊!我们两姐妹,他们两兄弟!天下有这样有缘份的事?”跟着,脸红了,摸了摸自已的脸蛋。
  “说什么啦!还不知人家有婚配没有!周郎到今日也该是二十几的人了,又如此英雄,怎会无妻?”小乔眼里的光芒熄了,郁闷道。潮红的脸上布满忧郁。
  “是啊!孙郎定然也是娶了妻的人!”大乔也叹道,跟着,眼神一亮,安慰小乔道:“娶了妻又有什么?男人可以娶三妻四妾啊!”
  “哼!我才不做人家的三妻四妾!我定要做我夫君唯一的妻!”小乔坚决道。
  “妹妹!男人多妻,自古如此!何况孙郎、周郎这样的盖世英雄!何苦较真啊!”大乔道。
  “不行!你可知袁术妃子冯氏之事?”小乔道。
  大乔愣了一下,默然无语。
  小乔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感叹道:“想昔日,袁术有妃子数十人,这个冯氏最受宠爱。其它妃子妒忌她,就合谋活活勒死了她,然后把她的尸体挂在茅厕里,做成吊死的假象。袁术不知情,还以为她是因失宠而自尽了!你看,多妻之家的女人就如此可悲可怜!我宁可终生不嫁,也不会嫁给一个有三妻四妾的达官贵人!”
  停了一停,她又道:“虽然男子可以三妻四妾,但男子要是真喜欢一个女人的话,是不会娶几个妻妾的!咱爹爹不就只娶了咱娘一个?”
  “你说得有理!”大乔叹口气,起身,走到小乔跟着,搂紧了小乔,“可是,有些事是由不得咱女人说话的!若拘泥于这些,会误了婚姻大事!”
  “误便误了!”小乔倔强道,“与其与他人分享夫君之爱,倒不如不要他的一分爱!若要,便要全部!你道我自私也罢!我只要我喜欢的男子喜欢我一个!”
  大乔无语了,紧紧地搂紧小乔,跟着,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屋子里好闷!我俩往后花园走走,好吧?”
  小乔顺从地点点头,转身,傍着大乔的胳膊,两人往卧房门口走去。
  两天后,孙策的江东军到达皖城江面。皖城离大江还有二十多里地。部队下了船,直逼皖城。到了皖城东城城下,撞见了严阵以待的刘勋大军。旌旗猎猎,刀枪如林,杀气弥漫。金盔金甲的刘勋骑在马上立于阵中。
  孙策令队伍列成阵势,然后提马往前走两步喊:“刘勋!大军到此,速速投降,可饶你不死!”
  “孙策小儿!你野心勃勃,占了江东,还要来侵犯我的地盘!快滚回去!否则我杀你片甲不留!”刘勋用马鞭指着孙策道。
  孙策哈哈一笑道:“刘勋!庐江原本是我攻下来的,袁术也承诺由我做庐江太守,只因你长于迎奉,袁术才把太守一职给了你!现在,本将军要拿它回来,算什么侵犯?”
  “哼!想昔日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今日竟满口狂言!”刘勋骂道,跟着回头对手下道:“谁与我拿下此逆贼?”
  刘偕怪叫一声,挺枪冲出阵来。
  “好你个不识趣的东西!孤老帐新帐和你一同算!”孙策喝道,跟着回头对众将:“谁去拿下此人?”
  “末将愿往!”孙策话音未落,太史慈挺枪跃马而出,直冲向刘偕。
  二人在阵中间打开来。斗了三个回合,刘偕抵挡不住,拔马往回跑。
  太史慈勒马挺枪道:“没用的东西!我不追你!谁还敢再来与我一战?”
  刘勋阵上偏将张军拍马舞刀冲了上来,太史慈迎上去,手起一枪,将他刺落马下。
  “杀我兄弟!我岂可善罢甘休?”话音未落,刘偕另一偏将张红舞着双刀冲出阵来。
  孙策这边,程普喊道:“子义将军!留一份功劳给我!”
  太史慈应道:“程将军!这个让给你了!”说完拔马回阵。
  程普挺蛇矛冲了上来,与张红斗了三合,手起一矛,将张红捅下马。
  刘勋、刘偕见连斩两将,面孔惨白、冷汗直出。
  刘勋回头回众将道:“谁可上前擒拿贼将?”
  众将都缩了缩身子,提马往后退了一步。
  孙策和周瑜相视一笑。孙策将手中枪一招,大喊:“擂鼓进军!”
  战鼓擂响,喊声大作,一片戟戈光芒闪烁之中,二万多人马发出山呼海啸的声音直往对方阵营冲杀过去。
  刘勋领着大小三军象溃堤的水一样,往城内退去。
  孙策大军追了上去,城头上负责掩护的敌军乱箭射下。孙策、周瑜令竖起云梯攻城。城上弓矢、滚擂全部打下。江东军虽然苦战,但因城高、壕深,城上防守严密,未能攻上城去。冲在前面的韩当、陈武等人也中了箭。周瑜对孙策道:“我江东军远来,将士疲惫,贸然攻城,恐难奏效!不如退下再作打算!”孙策深以为然,于是停止攻城,令部队后退二里,扎下营寨,准备克日攻城。
  当晚,孙策和周瑜议事。周瑜以为,城高壕深,敌军早有防备,即便是江东军休整了,也未必强攻得下,即使攻下来,伤亡也大,不如智取。孙策此前曾攻打过皖城,对皖城地形较熟,便提议偷袭。周瑜笑道:“公瑾与主公想到一处了!”当下,两人商议选出一百人做敢死队,趁天黑从北门和西门之间的城墙爬上去,打开缺口,周瑜再领数千军从缺口处杀进。北门与西门之间一段城墙,外面有一条很宽的护城河。守军自恃有此屏障,防守较松懈。孙策的侍卫李柱子自告奋勇要入敢死队,孙策答应了。
  第二日深夜,孙策领大军在东门向皖城发起佯攻。
  在孙策亲自督战下,一只只火把燃烧着,一架架云梯竖了起来,士兵们攀着云梯冒着矢雨、举着盾、往上攻。箭矢如雨,滚木擂石纷纷下落。不断有江东士兵惨叫着从云梯上栽了下来。
  刘偕在城墙上挥剑指挥着庐江军反击,拼命喊:“给我放箭!放箭!射死这些江东杂种!”
  看见江东士兵纷纷落下云梯,他得意地哈哈大笑。
  北门和西门之间的那段城墙处却显得十分幽宁。繁星满天。乌云在夜空中卷过来,又流过去。蛙鸣声声,此起彼伏。护城河水在静悄悄的夜色中憩息着。偶尔几只荧火虫在城墙上飞上飞下。城墙上,几个庐江军持着戟来回走动着。
  城墙下,太史慈、周泰、李柱子等人带着百名赤裸上身的壮士,抬着一架梯子,悄悄游过护城河,每人口里衔着一把短刀。到了城墙根下,他们将那架梯子架起来。太史慈一马当先,率先往上爬,李柱子跟在他后面。
  城墙上,一个士兵忽然看见了正往上爬的太史慈,大喊起来。
  另一个士兵扑过来就要掀梯子,太史慈手起一刀甩过去,正插进他的胸口,他栽倒在地。李柱子见太史慈手中没了刀,赶紧喊了一声:“将军!”,将自已手中的刀递给他。太史慈抓过刀,连爬几步后,纵身一跃,飞上城墙。正好几把长枪捅过来,太史慈挥刀拔开长枪,将他们砍散,跳上城墙。李柱子跟了上去,正好两名守军挥枪朝他捅来,他赶紧捡起守军落在城墙上的枪架开守军的枪,挡开一杆枪,却被另一杆枪捅伤胳膊。此时,太史慈奔过来,挥刀连连砍翻这二名守军。又有几名守军挥刀执枪冲上来,太史慈挥刀跳入敌群接战,李柱子也不顾伤痛,大吼着冲上前,施展在孙府所学的武艺,挥枪迎战守军,也连连捅倒两名守军。与此同时,其余的江东敢死队在周泰带领下纷纷顺着梯子爬了上来,而城头上近千名守军也从城墙两边全部涌了过来。太史慈、周泰领百名壮士守着缺口与守军厮杀。在护城河对面,周瑜正领着三千赤裸上身、身着短裤的江东军埋伏在野地里,见太史慈等人在城墙上得了手,便令攻击。三千军一声呐喊,举着火把、提着兵器、抬着云梯直冲进护城河,游过河来,在城墙下架起云梯,靠着太史慈等人在上面撕开的缺口,爬上城墙。城上的近千守军哪里抵挡得住三千江东军精锐?一阵砍杀之后,城墙上血肉横飞,鬼哭狼嚎,守军折损大半,其余的丢盔弃甲,四散逃命去了。
  周瑜也过了河,爬上城墙,一面令太史慈领军下了城墙往城内冲杀,一面令周泰赶紧点火。又令李柱子裹了伤口,收拢照料受伤的江东军士卒。一时间,这段城墙处,火光冲天,映红半边天。
  刘偕正在东门领军与孙策鏖战,得知周瑜攻破西北段城墙,又见那边火光冲天,照亮半个城,大惊失色,令手下军士拼死抵抗,自已却赶紧下城墙逃命。手下的将士见主将跑掉,也纷纷跟着逃命。江东军潮水般爬上城墙、涌进城门洞。庐江城被打破了。
  刘勋此时正在府上休息,得到了城破的消息,狼狈往府宅外逃。鞋子也跑丢了一只。几个妻妾拖儿带女跟着他跑,边跑边喊:“大人!大人!你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啊!”他想停下来,但刘偕冲进来,强拉着他出了大门,将他拖上马,自已也上了马,一拍他的马屁股,拥着他直往西门城外飞奔而去。
  战斗到五更时结束了。皖城城墙上,“孙”字大旗迎风飘扬,江东军控制了各个城门及城内各要道。一队队军士持戟在城墙上和城内巡视着。
  孙策住进刘勋的府宅。周瑜住进刘偕的府宅。
  计点战果,此仗共消灭刘勋主力近二万名,其中,斩首八千,俘获一万余。其余的或四散开去,或随刘勋逃去。刘勋妻子儿女和前来江东投奔刘勋的袁术的几个妻妾一并被俘。孙策传令不得伤害,俱送往曲阿养老。所得的刘勋部曲也送往江东。又令蒋干一帮文官草拟安民告示,在城中四处张贴。
  翌日隅中之时,孙策和周瑜领一帮将领骑马走上大街,巡查四门守卫和有无扰民之事。
  百姓们看见孙郎、周郎出行,即刻涌上前来观瞻。一传十,十传百,立时,满城百姓都围了过来,要一睹他二人风姿。
  孙、周二人路过乔家大院那个十字街口时,乔家四人听得喧哗,也打开大门,挤在人群中来看孙策、周瑜二人。只见孙策、周瑜二人身前身后,护卫如云、武将环绕。一个金盔金甲红袍,一个银盔银甲白袍;一个英武刚毅、朗声大笑,一个秀丽出众、风流倜傥。都骑着高头大马,眉宇间都洋溢着英雄气色。都年轻俊美,都英气逼人,真让人爱不释手。百姓越来越多,将他们围在十字口当中,动弹不得。李通、李柱子等众侍卫要上前开路,被他们喝住了。两人一面接受众百姓的问候,一面笑呵呵与百姓打招呼、示意。孙策道:“众乡邻休要害怕!刘勋无道,我今日乃奉天子明诏讨伐!我军乃仁义之师,所过之处,秋毫无犯!众乡邻只管安居乐业!”周瑜也道:“我军顺从天意,专要救民于水火之中,措天下于衽席之上,非刘勋之类可比!兵锋所至,定要使境泰民安、丰调雨顺!请诸位父老乡亲拭目以待!”众百姓欢欣不已,有的嚷:“我等愿奉孙郎为我庐江明主!”有的喊:“我们早盼着这一天了!”,还有的喊:“孙郎、周郎领兵到此,我们定会富足安康!”
  一片闹哄哄中,大乔痴痴地望着孙策,小乔痴痴地望着周瑜。乔玄、乔夫人也呆呆地打量着孙、周二人。
  “果然是他!果然就是那个周郎!端的风流倜傥、英气逼人!”乔忠望着周瑜赞赏道。
  乔夫人目不转睛地望着周瑜,叹道:“真是玉一样秀美、剑一样挺拔,又如此英雄了得!我家女儿要许配给这样的英雄,哪怕是做三房、四房,也心满意足了!”
  乔玄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道:“夫人怎可以当着女儿说这种话?”
  乔夫人嗔怒地拍了一下他的肩:“有什么不可以!女儿迟早要嫁人的!难道让她们一辈子不懂嫁人的事啊!”
  但大小乔都没有听见他俩的对话,只痴痴地望着孙、周二人。
  此刻,小乔脸蛋绯红,内心里涌起一层层波浪:在她心里,周瑜和从前记忆里没什么变化,还是那样英俊、那样玉树临风!眉眼间还是那样似含情、非含情,只是多了些三军统帅的威严和成熟!那个魂牵梦绕地伴着他从童年长成少女的周郎,便如此真切地出现在他面前了!难道天底下竟有如此优秀完美的男人?而且偏偏又与他有一面之缘!上天保佑!但愿他没有婚配!
  此刻,大乔脸上也弥漫着红晕。她痴痴地望着孙策,闪烁着激动与爱慕。原来威震江东、勇冠三军,有小霸王之称的江东领袖,纵横天下的英雄孙策是如此年轻!如此英俊!那丰姿、那举止,及豪爽的笑,竟如此迷人!这便是那个在沙场征战中杀人无数、勇冠三军、所向无敌、平定江东的豪杰?就是那个十八岁就承担了孝敬母亲、抚养众弟妹的重任并赤手打天下的孙郎?上天保佑!但愿他没有婚配!
  此刻,周瑜和孙策两人将俊美的脸往这边转了过来。大乔和小乔两人的手情不自禁抓紧了,都颤抖着,都捏出了汗。都用羞怯又热烈又充满期待的目光望意中人,期待着四目相见,撞起一片火花,直入心底,或以目光作石子,投入对方心间,荡起一片涟漪……
  可惜人太多了,孙策、周瑜两人的目光并没有扫过她俩如花的面庞!只飞快地往这边扫过,便挥手向众人致了意,又相视对望一下,似乎商议快些离去。然后,孙策对身后的李通等人说了句什么,李通、李柱子即领着众虎贲护卫上前,小心地拔开一条道来,周瑜和孙策便沿着卫队开出的道,领着众将领朝前奔去了。
  大小乔两人失望地松开了紧握在一起的汗水涔涔的手。
  乔夫人脸上笼罩着失望,道:“这个周郎!怎就没看见我们?莫非忘了我们不成?不行!我要喊住他们!”说完,张嘴要喊。
  乔玄拉一拉她的胳膊,道:“夫人!你斯文些!怎可于稠人广众之中这般张扬?”
  乔夫人:“可是,这周郎怎认不出咱们了?”
  乔玄:“事隔多年,我俩都垂垂老矣!二个女儿也长成亭亭少女,自然是认不出来了的!”
  乔夫人:“哼!我怎又认得出他?就是认不出我们,可我家女儿都有倾国倾城之貌,他俩也该看到啊!”
  乔玄道:“他俩个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非好色之徒可比,就是看见了美貌女子,又未必就会多张望!”
  小乔听见了这话,转过脸,不满道:“爹爹!难道张望我俩人便都是好色之徒!正人君子就不会看我姐妹俩了?”
  乔玄苦笑道:“哎呀!女儿!你又在中间扯什么啊!”
  说完,他摇摇头,转身往屋里走。小乔撒娇地冲他背影做个鬼脸,一手挽着大乔的胳膊,一手挽起乔夫人的胳膊,几分兴奋、几分失落地转身跟着往家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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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峥 著
  第二十回
  逢故人周郎恋小乔 议婚约乔妇允慨诺
  刘勋被孙策打出皖城后,逃到沂县,一面加固沂县城墙,加强防卫,一面派人找江夏太守黄祖求救。黄祖也派了人来助他。孙策与周瑜想到刘勋实力尚存,一时难以攻下,就一面与刘勋对峙着,一面派程普、黄盖等将出城去平定庐江各县。
  这日是个阴郁的天气,没有暴晒的太阳,也没有要下雨的迹象,反微微有些凉风。乔玄到米店去忙碌。乔夫人在家做拿着鸡毛禅子收收捡捡。大乔、小乔在后花园里闷坐了一回,想上街上转一转。和乔夫人打个招呼后,便带上一个丫环娟儿,出了家门。
  大街上人来人往,洋溢境泰民安的欢欣与繁华。不少打扮得齐整鲜亮的小姐、公子,趁着阴冽天气象纷纷出来透气,都三五成群招摇过市。毕竟是长江边上的重镇、近百年的庐江府首县,又鲜有兵火涂炭,富庶人家和豪门望族的公子小姐倒也有些。大街上不少墙壁上张贴着以讨逆将军、吴候孙策的的名义发布的安民告示。不时有些江东军的军人们三五成群地在小摊前好奇地购买当地的瓜果。他们并不讨价还价,看中了就买,都很本份地付帐。
  街上有不少人认识大乔、小乔。公子哥们便拉直了眼瞅她们两个。大胆些的就上前献殷勤。大小乔一概置之不理,只兀自拿着绢扇走自已的路,有说有笑,目不斜视,风韵款款,妩媚生动,时不时不经意地举起绢扇在白里透红,略有细汗渗出的脸上扇一扇,那份不经意透出的大家闺秀的矜持、娇柔、端庄、雅致、更惹人怜爱不已。而一些小姐、妇人则将嫉妒又欣赏的目光朝两姐妹扫射过来。
  路过一家酒楼,正遇上一群军士从酒楼里走了出来。他们刚喝过酒,脸色通红,有的眼睛也发红。因为热,有几个军士脱了上衣,打起赤膊。他们走出酒楼,摇摇晃晃,迎头就撞见了大乔、小乔。这一刹那,象是有一把火在他们胸中点着,又象是恍惚中误入仙景,撞见仙女,他们全体站住了,痴痴呆呆的目光象灼热的火一样扑上大乔、小乔身上。
  这热辣辣色迷迷的目光连同他们喝红的脸膛和光着的上身,让大乔小乔不自在、害羞,也害怕。一刹那,她俩的脸红了,心突突地动,好象要蹦出胸口。这年头,最怕的便是酒后乱性的军人。虽然两人竭力做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矜持表情,但仍情不自禁地将手挽紧了,用扇半遮着脸,赶紧绕着这群军人。后面的使女娟儿也低了头,加快步子跟上。
  但偏偏两人于款款风韵中的害羞、紧张更令这群军士怜爱,也更刺激了他们的欲火。为首的一个屯长赶上前,拦在大小乔面前。大、小乔吓了一跳,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屯长粗大的手已经摸上小乔的脸:“嘻!美人!我打遍江东也没见过这样的美人胚子啊!”这屯长脸上长满野草样的胡子,赤裸着上身,上衣系在腰间,背上和右前胸挂着两条怵目惊心的刀疤。眼睛和脸一样红,放射着火一样的欲望。
  小乔一把闪开,恼羞道:“你干什么?”
  屯长笑了,又伸出手来摸了一把大乔的脸。
  大乔羞愤地搂着小乔后退一步。
  “你们干什么!孙郎、周郎与我城百姓约法三章,你们怎敢如此?”小乔镇定下来了,大声斥责道。
  屯长喷着酒气、嘻皮笑脸对小乔道:“小妹!这怎算是扰民?本军爷是喜欢小妹啊!哈哈!你给我做二房怎样?”
  说完他一把搂紧小乔的肩,将她从大乔怀里拖过来,抱在怀里,满是乱胡渣的脸还有冒着热气的嘴朝小乔脸上贴上去。
  “哎呀!”小乔满脸通红,挣扎着,奋力推开他,腾出手来,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屯长摸着脸,愣了一下,瞪着血红的眼睛恼羞道:“小丫头片子!老子今天不放倒你俩,我还真不算是军爷!”
  后面几个军士起哄地喊:“大哥!上啊!上啊!”
  大乔、小乔和婢女绢儿都吓得缩成一团,连连后退。一群百姓远远看着,敢怒不敢言。一个穿得寒酸的老儒在后面叹道:“孙郎、周郎的兵竟也如此!”屯长听见了,按了按腰中的刀对老儒恶恨恨道:“你再乱说我杀了你!”老儒赶紧低头噤口不言了。
  然后屯长又瞪起色迷迷的眼睛逼向大乔、小乔。大乔、小乔一起后退着,退到了一个卖西瓜的摊子旁,再无退路。往旁边跑,也没了路,醉酒的失去理智的士兵已团团将她们围了起来。三人只好抱成一团,愤怒又惊恐地瞪着屯长。四周的士兵起着哄。屯长得意忘形地笑了,朝小乔逼近,伸出毛茸茸的粗壮的手。小乔忽然抓起摊上的一把西瓜刀,双手握着,杏眼瞪起,颤颤地指着屯长道:“混蛋!你敢上来我就杀了你!”
  屯长咧嘴笑了:“竟是刚烈美人!哈哈!正合我意!”
  他趁小乔不备,猛地抓住小乔的拿刀的手,使劲一捏,小乔“哎哟”叫了一声,手中的刀咣挡落地。屯长露出得意的笑,顺手将小乔往怀里一拖,搂住了,喷着满嘴的酒气贴在她的脸上乱亲一起。
  小乔又羞又怒,拼命挣扎、躲闪。大乔和婢女娟儿惊慌地喊着要上来拉小乔,被其它几个军人笑嘻嘻地扯开了,也抱在怀里乱摸一起。她们也一同惊慌地喊叫开来。一时,三个女孩的喊叫声穿起人墙,传出很远。
  “住手!混蛋!”一个声音传来。跟着,一阵马蹄声响过,一小队人马从闪开的人群中冲了过来。
  众军士朝冲来的马队看去,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即使是仍有醉意的也禁不住双腿打颤了,赶紧松开了大乔和婢女娟儿。原来,领头的正是周瑜,后面跟着的是他的侍卫队。所有的军士都“扑嗵”跪了下去。
  那个屯长却仍忘乎所以地抱紧小乔狂吻乱咬。
  周瑜一马鞭抽在他的背上。
  屯长疼得跳了起来,松开小乔。“妈的!谁敢打我?”他骂着回过头来,愣住了。他看见周瑜俊美的脸扭曲了,充满智慧与灵秀的美目此刻正燃烧着怒火,高挺的鼻梁如气歪了一般,线条分明、红润的嘴唇嚅动着。
  小乔泪花点点,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屯长的脸上,然后跑到大乔身边,和大乔依偎在一处,看了看周瑜,眼中含着羞愤、意外。她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此刻遇见周瑜,真是羞死人了!
  周瑜的目光也不经意地朝小乔扫过来。就这一刹那,他愣住了。他没有想到此地还有如此楚楚动人的女孩子!美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那双美丽的噙着泪水的眼睛里射出的目光竟是那样不可思议,一下牵着了他的视线与心灵。那是一束前世里见过的目光,几分羞愤,几分温存,几分委屈,几分倔强,几分智慧、美丽与楚楚动人,更有些挑衅与似曾相识的注目。这目光如天空中的雷电,或者遥远的呼唤,或者哪里见过一般,总之如一双魔力的手,直入他的心底,在他的心灵里搅起一阵一阵的颤抖,激起他体内血液纵横奔流。他那双原本燃烧着愤怒的眸子情不自禁地变得痴迷、惊讶与柔情了,原本嚅动的嘴唇不动了,好象愤怒忽然被凝固了一样。帅气白皙的脸上不知不觉地升起红晕。那屯长见周瑜出现,原吓得酒醒,紧张无比,此刻见周瑜神态,顿时明白了什么,赶紧拱手长楫施个礼嘻笑道:“周将军!这丫头国色天香,请周将军享用吧!小的让出了!”
  然后,手一挥,带着手下就要离去。
  周瑜从与小乔的对视中回过神来,大喝一声:“站住!”
  屯长站住了,紧张地望着周瑜。
  周瑜喝道:“军中有令,不可上街酗酒,不可衣冠不整,你莫非不知?”
  屯长赶紧跪拜在地,求饶道:“周将军!小的知错!就饶了小的一回吧!”
  周瑜怒道:“酗酒可以饶你,这公开调戏抢掠良家女子饶不了你!”
  屯长身后的众军士磕头求饶:“将军!请饶了小的们一回!”
  屯长脸色惨白,哀求道:“将军!小的酒性发作,加上这二位女子楚楚动人,才令小的违了军令!小的上有老母,小有二个幼儿,求将军饶了小的一命!”说完,磕头不已。额上豆大的汗珠将泥土地浸湿了。
  周瑜斩钉截铁道:“你等聚众侮辱良家女子,败我江东军军纪,罪不容赦!来人!统统斩首!”
  “将军!饶命啊!”众军士发一片哀嚎之声,将头在地上磕得邦邦响。
  屯长跪在地上,抹着一把眼泪哭道:“将军!小的是程普将军部下!求将军看在程将军份上,饶了小的们一命!”
  周瑜愣了一下,沉吟片刻,坚决道:“就是程将军本人,也不可违反军令!但看在程将军份上,且饶你们众人,首恶却不放过!”跟着对身后的李通一摆头:“将首恶就地处斩,悬首示众!其余人拉回去各打一百军棍!”
  众军士赶紧磕头道:“谢大人开恩!”
  李通领两个侍卫上前来拖那屯长。
  屯长在地上抬起头喊:“妈的!老子不服!”说完,跳起来拔出身上的刀。
  还没拔出刀来,李通带着两个侍卫扑上去,按住了他。李通拔出剑,一剑砍下去,屯长惊骇地惨叫一声,一颗血淋淋的首级从颈上落下,在地上滚开去。
  “好啊!”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喊道。
  “周郎这样治军!我庐江百姓果真有福了!”人群中先前不平的那个老儒感动道。
  小乔看着地上血淋淋的人头,吓得“哎呀”赶紧捂上眼。大乔也转过身去,和小乔紧紧搂在一处,不敢看这血淋淋的场景。
  等小乔睁开眼时,周瑜已经下马。他将马缰绳交给方夏,走到她面前,拱手郑重道:“姑娘!方才让你受惊了!”
  “哼!”小乔定了定神,恢复了活泼顽皮的本性,柳眉倒竖,杏眼圆瞪,假装嗔怒道:“都说江东军纪律严明,秋毫不犯,竟还有大街上拦截民女的!我看那个什么孙郎、周郎都该和刘勋一样被赶走才是!”
  周瑜看着小乔蹶着嘴嗔怒的样子,禁不住笑了,目光情不自禁地流露一缕柔情与喜爱,跟着他收敛住目光,郑重道:“实在对不住!姑娘!我江东军素来军纪严明,深得江东士民拥戴,自然也有害群之马!本将军日后一定严加管束!”
  “哼!”小乔哼了一声,拉住大乔的手,转身就走。
  大乔站在原地,看看周瑜,又看看小乔,不解道:“妹妹!你!”
  “我什么啊!走啊!”小乔撒娇的语气道,使劲把大乔一拉,大乔被带了两步,只好跟着她往前走去。婢女娟儿也跟在后面走了。
  周瑜呆呆地看着小乔的背影,怅然若失。
  “将军莫不是喜欢上这位姑娘?”李通忽然上前小声对周瑜道。
  周瑜一愣,看了看他,虎起脸道:“哪有的事!”
  “将军要是喜欢的话何不跟上去?将军沙场上足智多谋,找起媳妇来恁不奋勇了?”李通笑道。
  周瑜看着他,沉吟着。
  “是啊!大人!李司马说的就是!机不可失的!”方夏也在一边调皮道。
  周瑜看了他两人半天,用手点点他们:“言之有理!”说完,他快步走上前,赶上大乔、小乔,拦在前面。
  大乔、小乔站住了,吃惊地看着他,眼里隐隐有些惊喜,但面上仍是嗔怒与严肃。小乔故意绷紧脸,瞪着周瑜,娇滴滴又有几分愠怒的语气道:“将军!拦住我们有何贵干?”
  “姑娘!”周瑜拱手做楫,一本正经道,“本将军治军不严,惊扰了小姐!不知小姐府上何处,本将军愿送小姐回府,聊表歉意!”
  一缕兴奋袭上小乔娇嫩的带着红晕的脸蛋,但很快她又绷起脸道:“不用了!本小姐已受惊一次,岂能有第二回?”
  周瑜洒脱飘逸地一笑:“哈哈!本将军自幼熟读儒家礼教,嫉恶如仇,为忠勇信义之人,怎会使小姐受惊?”
  “哼!自我标榜!再说,我家向来不喜欢军人上门的!让开!”小乔用冷冷地板着脸道。
  大乔拉着她:“好啦!妹妹!”然后她道个妇人福,笑吟吟对周瑜道:“既然将军如此好意,那就有劳将军送我们一程了!”
  “谢姑娘!”周瑜躬身行礼道,让到一边。
  大乔、小乔风韵款款地从他身边走过,往前走去。婢女娟儿跟在她们后面。
  周瑜微微笑一笑,跟在她们后面一同走。因为天热,他没有披重铠,只披着麻纱的紫色官服,头上戴着紫金方冠,与两位小姐走在一处,如一位翩翩郎君携佳人出游。
  李通、方夏及众侍卫都牵着马,跟在他的后面。
  路过一个麻丝缎绸店时,周瑜唤过李通,小声令他去店里买几匹绢帛、绸缎,再跟上来。
  到了乔府大门口,小乔转身对周瑜道:“本姑娘到家了!将军自回吧!”
  周瑜一时不知所措。大乔笑吟吟道:“将军请进!”说着,推开了门,拉着小乔进了屋,回眸对周瑜笑了笑。
  周瑜大喜,令卫队全部候在外面,就带着方夏随大小乔进了屋。
  一进屋,已经从米店里回到家的乔玄迎了上来,一眼看见周瑜,愣住了,然后眉开眼笑地迎了上来道:“哎呀!原来是周公子!幸会!几年不见,果然成了人中之杰!”
  “几年不见?”周瑜愣住了。
  大小乔俺口而笑。
  乔夫人也从里屋走出来,看见周瑜,吓了一跳,不相信似地眨眨眼,跟着瞪大了眼睛叫道:“哎呀!是周公子!啊!不!周将军!我说过你会记记得俺们的!”
  “记得你们?”周瑜又一愣,看着她。
  大小乔搂在一处,忍俊不俊。
  小乔终于忍不住对周瑜嗔怒道:“哼!呆子!都说你有万人之英,原来是个好忘事的呆子!”
  乔夫人见周瑜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也愣住了,惊奇道:“你既记不得我们了,来我家做什么?”
  “哦!”周瑜敛一敛神,拱手正经道:“在下是孙策将军部下将领周瑜!适才我部有军人冒犯了贵小姐,已被我斩首!因本将军治军不严,使小姐受惊,故特地护送小姐回家以示抚慰!”
  说完,他回头看了方夏一眼,方夏赶紧走了出去,在门口一挥手,李通领二个士兵挑着布、绢一类礼品进来了。
  乔玄既惊又愣,赶紧请周瑜上座,口中道:“区区小事!实在不敢劳将军如此大礼!周将军快请上坐!”又赶紧令婢女上茶。
  周瑜欣然入座,笑道:“无信义则无以取天下!我军既有扰民之举,自要登门慰藉!”
  乔夫人也坐到周瑜对面大声道:“哎哟!听口气,周公子真不记得我一家了?”
  “周将军!可还记得八年前舒城外你和那个蒋公子救我全家的事?我是往那次携全家江东避难的乔玄啊!”乔玄道。
  “是啊!你送回的二个丫头便是我家大乔、小乔!那小乔可是你亲手从盗贼手中抢过来的!”
  周瑜大吃一惊,站了起来,打量乔玄夫妇并他们身后立着的大小乔,惊喜道:“原来是你们!如此一说,我记起来了!还真有些面熟!”说完,他赶紧对乔玄夫妇拱手施礼道:“故人相见,实在有幸!有幸!”乔玄夫妇也赶紧起身还礼。
  他又对大乔施礼道:“这位定是大乔姑娘了!“
  大乔嫣然一笑,对他行了个妇人礼。
  他又对小乔施礼,笑吟吟道:“这位自然是小乔姑娘了!周郎记得,就是那位怪我弄疼了她的胳膊的小丫头,都长成沉鱼落雁姑娘了!呵呵!”
  小乔娇羞又嗔怒道:“哼!你说的弄疼胳膊的事本小姐可记不得了!”
  乔夫人欢喜道:“难为周公子还记得我们!哎哟!真是天缘!没有想到还会在这里见面!”
  大家一齐开心地笑了起来。
  当下周瑜就和乔玄夫妇边喝茶边叙旧。大乔、小乔因不便夹在父母与客人中间,又有些害羞,就使个由头进了里屋。聊了半天,周瑜故意把话题引到大、小乔身上,他感叹道:“真是岁月如梭,想当初,大乔、小乔还是娃娃,一晃今日都是国色天香的妙龄姑娘了!”
  乔玄:“周将军当初是个翩翩少年,现在不一样成了英气逼人、威名远扬的江东才俊?”
  周瑜笑了笑,试探的口气道:“两位千金美丽过人,气质出众,想必一定都许配了人家吧!”
  乔夫人笑道:“这两个丫头,心坎都比天高!上门求亲的络绎不绝,但两人一个也看不上!整天就琴棋书画荡秋千!唉!不知道心里都想着谁!”说完,她悄悄看一眼周瑜,也试探的口气道:“周将军风流俊美、年轻有为,也一定早有婚配了吧!”
  “哦?两位小姐果真没有婚配?”周瑜听她说完,一拍大腿,惊喜道:“实在太妙了!真是天赐之缘啊!”
  “什么天赐良缘?”乔夫人假装糊涂。
  “我和孙伯符将军曾经戏言,日后如要婚配,定要娶一对姐妹!现在正邂逅大乔小乔两姐妹待字闺中,这岂不是天赐之缘?但不知乔公、乔夫人可否愿将二个女儿许配给我和伯符将军?”周瑜眼里洋溢着真诚、欣喜,和几分羞涩。
  乔夫人高兴地看一眼乔玄,正色道:“孙郎、周郎英才过人,又是江东领袖!我家姑娘小家碧玉,我哪里有看不上的?只是我家虽非名门之后,但也是道地的良家闺女,两位若真要有心,是不能视如儿戏的!”
  周瑜笑道:“那是自然!回去后,我和伯符一定托人前来做媒求亲,以求明媒正娶!伯符为兄,当娶大乔,某为弟,迎娶小乔,如何?”
  乔夫人绽开满意的笑脸,看看乔玄,乔玄脸上也露出欣喜的微笑,笑道:“既周将军如此诚意,那就照周将军所说的做好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只是,这求亲做媒的人不可是随便的人!”乔夫人见丈夫表了态,赶紧道。
  周瑜呵呵一笑:“乔公和夫人尽管放心好了!这婚姻大事,自然会隆重些的!”
  三人同时大笑开来。乔玄问蒋干的近况,得知蒋干在庐江郡府做官,表示改日去拜访。又叙了回家常后,周瑜就满意地告辞了。
  ·21·
  耿峥 著
  第二十一回
  探美人双雄入花园 恋周郎小红赴庐江
  这日,孙策在府衙里与新任的庐江太守李术议事。李术是汝南人,一直在庐江府中做从事,少有学问。孙策因其在庐江为官时间长、与当地吏民熟悉,就任其为庐江太守。又任蒋干做郡丞,协助他。其实,以周瑜的主张,当以蒋干为太守。因见孙策自有主张,便没有坚持。正谈着,周瑜进来,孙策与李术又交代数句,李术便告辞而去。李术一走,周瑜就兴奋道:“伯符!告诉你一件天大的好事!”
  “莫不是又想出破刘勋的良策?你一说好事,我就知你有主张了!”孙策也高兴道。
  “刘勋?哈哈!此人终会为伯符所擒,不足为虑!我说的好事,不唯你我高兴,就是太夫人定高兴!”周瑜坐在椅上得意道。
  “哦?何等好事?竟如此?”孙策纳闷了。
  “你记不记得我俩东渡时曾有过戏言:我俩人婚娶,定要娶一对姐妹?”周瑜道。
  孙策回答:“自然记得!”
  周瑜笑道:“现在,真是天做姻缘,本城偏有一对姐妹,不唯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而且谈吐气质脱俗出众,非小家碧玉可比!我俩令人去求亲,你娶姐,我娶妹,岂非天大的好事?”
  孙策苦笑道:“哎呀!公瑾!我正在思考如何击垮刘勋!哪里有心事谈婚事!”
  “取刘勋首级是迟早的事,包在我身上好了!”周瑜笑道,“这婚姻大事可是天设姻缘!你我都是不愿苟合之人,难得遇见心动女子,如今有了,怎可错过?”
  孙策望着周瑜沉吟一刻道:“公瑾所说有理!但何以见得这两个女子便是你我心动的?”
  “主公!”周瑜笑道,“这俩女子一个唤着大乔,一个唤着小乔。她们的父亲乔玄从前也曾在朝中为官。八年前乔玄领他一家来江东避难,途中遇盗贼打劫,被我和蒋干救了,所以也算是旧相识了。这大乔、小乔幼时就美丽无比,现在更是容貌出众,气质非凡,而且品性端庄,琴棋书画,无不精通。不知多少富户人家在打她俩主意!就在我们打下皖城之前,刘偕还曾上门逼婚,为她俩人所拒!主公,这等好事,怎可以轻易错过?”
  “哦?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果真是你昔日救过性命的人家?”孙策来了兴致。
  “一点不假!”周瑜笑道。
  “嗯!孤相信公瑾的眼光!可是,孤总得亲眼见了再谈求亲之事啊!”孙策沉吟道。
  “那是自然!”周瑜笑道,“找个时辰,公瑾带主公去见一次,再作定夺吧!”
  “好!一言为定!”孙策笑道。
  过了一日,孙策和周瑜骑马往乔家去。俩人峨冠博带,一身公子儒生派头,李柱子和方夏跟在后面。
  到了乔家院墙下,院墙内传来小乔嘻笑的声音。
  周瑜对孙策高兴道:“这是小乔的声音!”
  “哈哈哈!”孙策仰头大笑道,“看来公瑾为这姑娘打动了!孤倒真想看看这是何等样的两个女子!”
  “你见了大乔以后,定会有同感的!”周瑜笑道,望了望墙那边,忽然眼睛一亮,对孙策道:“主公!要不要先趴在院墙上一睹芳容?”
  孙策大喜:“这样最好!彼在明处,我在暗处!省却见了见面后却无退路的尴尬!”
  于是,两人骑马到院墙下,踩在马鞍上,趴在墙上往园中看。方夏、李柱子赶紧上前帮着拉着两人的马。
  后花园里,小乔和大乔及二个丫环正在园中平地上蹴鞠。四个人分成两班,嘻嘻哈哈地将那球在地上乱踢一气。
  周瑜告诉孙策:穿紫色衣裙侧对着他们的是大乔、穿粉红衣裙面对他们的是小乔。
  “哦!从身材上看果然婀娜多姿,容貌也秀丽,只是无法看得更清楚!”孙策眼睛直勾勾盯着大乔道。
  周瑜:“那就跳下去走近了看,如何?”
  孙策笑道:“你、我皆是万人之上、雄霸一方的豪杰,如此翻墙越户,似有偷鸡摸狗之嫌啊?”
  周瑜故意地:“哦?主公果然朴直方正!那好!我们就下去往正门进去好了!”说完做出要下去的样子。
  孙策拉住他嘻笑道:“哈哈!公瑾!孤只是戏言!就依你的!权当孤又回到总角之时!”
  周瑜轻声道:“来!一、二、三!”
  两人用手往院墙上一撑,纵身一跃,跳过院墙。
  落了地,没走几步,那蹴鞠竟飞了过来。孙策用脚接住,与周瑜对踹开来。大乔、小乔都转过身来。大乔猛然看清是周瑜与孙策,她呆住了,跟着眼里现出惊喜的光芒,一丝羞涩的红晕飞上脸颊,眼睛直直地停在孙策身上,又含羞地挪开。恰此时,孙策将蹴鞠朝她踢去,正滚到她脚下,她也不理睬了。
  孙策便愣愣地打量大乔,眼里露出灼热的光束。
  周瑜则与小乔对上了视线,他冲脸上情不自禁溢满欣喜并微微红了脸的小乔眨眨眼,然后微微一笑,附在孙策耳边小声戏道:“主公?公瑾所言不虚吧!主公有些失态了!”
  孙策回过神来,有些窘迫地笑了笑,目视大乔,嘴里对周瑜道:“果然是秀丽无双、气质温婉可人!打遍江东吴越西施故里,尚未遇上如此动人女子!公瑾实在慧眼识人!”
  “哦!那就前行便是!”周瑜笑着用胳膊一杵孙策。
  于是,两人微笑着往前走去。
  走到她们面前,周瑜冲小乔施礼道:“小乔姑娘!又见面了!”
  “哼!什么人?胆敢翻过我家院墙!没有王法了!”小乔忽然柳眉倒竖,用手指着周瑜,嗔怒道。
  周瑜笑了笑,对她做个鬼脸,又指着孙策,对大乔、小乔道:“这位便是江东领袖孙策、孙伯符将军!”
  孙策赶紧拱手对大小乔施礼道:“二位姑娘!伯符有礼了!”
  大乔红了脸,回礼道:“小女子有礼了!”
  小乔并不行礼,假装不快道:“你们怎可以随便就跳进我家院里来?”
  周瑜笑道:“小乔姑娘!我俩人原要来拜访乔公,在院墙外便听见姑娘们的笑声,墙内佳人欢笑,墙外路人烦恼,一时心动,便跳墙而入!如有得罪,请多包涵!”说完,他风姿飘逸地行了个礼。
  小乔依然嗔怒:“即便是心动,也不可以偷鸡摸狗一般翻墙越户!什么江东领袖、天下豪杰!在我看来,比鸡鸣狗盗之人差不了多少!”
  孙策有些窘迫:“这!小乔姑娘言重了!”
  大乔拉一拉小乔的衣襟:“妹妹!别这样!”
  周瑜笑道:“我俩只是见姑娘玩得开心,也要开心一下而已!如有冒昧,我俩人先出去,再从你家大门进来好了!”
  说完,拉一拉孙策的胳膊,假装要出去的样子。
  大乔急忙拦住他道:“哎!周将军!没事的!既已进来,何必再出去!”
  周瑜笑了,对小乔眨眨眼。
  孙策望着大乔笑道:“大乔姑娘果如周郎所说,国色天香、温婉可人!孙郎今日得见,甚为荣幸!”
  大乔含羞道:“孙将军过奖!小女子久闻孙将军大名,万分仰慕!”
  孙策:“大乔姑娘!如不介意,来日我定使人上门求亲!”
  大乔脸上飞出一片羞红,赶紧扭转脸去,以袖掩脸,道:“儿女婚姻,父母之命!将军何必与我说?”
  “如此便可!主公!来日只管使人送聘礼来!”周瑜笑道。
  “哼!胡扯!本姑娘并未答应!若送聘礼,扔了出去!”小乔双手插腰,半抬着脸,望着天,神气地坚决地说。
  周瑜莞尔一笑:“小乔姑娘!令尊堂大人已应了的!天造之缘,由不得你我!”
  “做梦!本姑娘偏就不嫁自负得意之人!”小乔恨恨地一扭头。
  就在这时,一个婢女跑到园中道:“大小姐、二小姐!老爷喊你们过去吃饭了!”
  孙策拱手道:“大乔姑娘!今日暂且告辞好了!”
  大乔含羞地点头。
  周瑜也含笑拱手对小乔道:“小乔姑娘!周郎也告辞了!”
  说完,孙策与周瑜走向院墙处,手一撑,翻过院墙。
  “妹妹!你今日是怎么了?忽然便与周郎过不去了!莫非你不喜周郎了?”等他们消失在院墙上之后,大乔从喜悦与陶醉中醒过来,问小乔道。
  小乔蹶嘴道:“哼!就是要吓一吓他!你对孙郎也不要太过恭顺了!他二人都是天子骄子,眼中没有几个人的!若我俩现在不施威,日后他们便对我俩施威!”
  大乔点一点她的头:“你啊!哪来这多名堂心眼!他俩个是君子,非小人!”
  小乔:“我才不管他们是哪种人!你看周郎今天春风得意、油嘴滑舌的样子?哼!好象都已经旗开得胜,把我们娶过去一般!我不打击他的气焰,日后更是神气得不得了!”
  大乔道:“我想他也是太高兴而已嘛!”这时,丫环又过来催,两人就边说边转身朝屋里走去。
  院墙外,周瑜、孙策策马返回。李柱子、方夏等侍从跟在后面。
  “主公!不虚此行吧!”周瑜笑问。
  孙策笑道:“公瑾果然是好眼光!等吕范来了令他为我俩求亲!”
  周瑜点头:“妙极!”
  孙策忽然不解地看着周瑜道:“对了!公瑾今日似有些滑舌!为何?”
  “只是想逗大家开心而已!也算是聊发童心吧!主公不也翻墙越户了吗?”周瑜笑道。
  “原来如此!”孙策笑着点头:“如此倒有些聊发童心了!”
  二人抬头哈哈大笑开来。
  过了几日,吕范带船队从江东回到庐江。打下皖城后,孙策便派吕范押送被俘的刘勋部曲及袁术妻妾子女等回江东报捷。吕范在江东呆了些时日,便带着江东的美酒、绸煅、丝帛以及孙太夫人、周夫人对孙策、周瑜的慰问之语又浩浩荡荡返回皖城了。但,让孙策、周瑜大吃一惊的是,吕范也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周瑜的堂妹小红!原来,吕范要带一些将领的家属到皖城探视,小红得知后,就央求周夫人找吕范求请,说要去看周瑜,吕范自然不敢违杵周夫人的请求。同来的还有草儿。这是孙策、周瑜叮嘱吕范带来的。因李柱子攻打皖城受了伤,立了功,孙策已升他为自已的帐下虎贲军的行军司马。既升了他的官,就要草儿过来相亲。
  小红的到来让孙策和周瑜吓了一跳。孙策怕搅了周瑜和小乔的事,周瑜更是担心。他知道小红爱使性子的脾气,若和小乔定亲的事激怒了小红,出了什么意外,对母亲和叔父面上就不好交待了。所以,周瑜和孙策商议,把定亲的事暂先缓着,等小红离开皖城后再说。
  打下庐江后,蒋干便被任命为庐江府郡丞,协助太守李术处理庐江事务,调节赋税,纳粮纳款。这日他从衙里回府,正逢上夏日暴雨,就赶紧往附近乔玄米店的屋檐下避雨。未几,又一同僚过来避雨,两人便在屋檐下叙话。那同僚免不了以羡慕的语气恭维蒋干与周郎少年同窗、深得周郎喜爱,日后肯定会平步青云等等。里面的乔玄听了半天,小心问道:“先生莫不是蒋干、蒋子翼先生?”
  蒋干抬头看了看乔玄,不解道:“正是在下!阁下是?”
  乔玄高兴道:“哎呀!蒋先生!旧人重逢啊!你还认识老夫?”
  蒋干打量着他:“倒是有些面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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