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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BASARA2

_10 安曾了(日)
“没什么关系的。”小十郎无所谓地答道。
“你的意思是,独眼龙发起怒来并不可怕?”
小十郎的话语和态度,不禁让庆次怀疑他是不是在轻视自己的主君。但小十郎接下来的回答告诉他不是这样。
“……没有,我只是觉得因为这个原因而被切腹也没什么关系。”
庆次讶异地看着面前这位盘腿坐着的伊达军军师。小十郎的表情看上去依然无精打采,但一点都不像是在撒谎或者开玩笑。
“……那你就是抱着觉悟劝说他的咯?我倒没看出来。”
“没有被软禁起来的觉悟,殴打君主这种愚蠢的行为谁会做得出来啊?”
“……呃,说得也是。”这不就明摆着的事嘛。庆次除了点头也做不了什么。
“可是,为什么连命都赌上……?”
小十郎保持着盘腿坐的姿势,抬头朝庆次看过来。
“那当然了,因为我是‘龙的右眼’啊。”他的身体还是一动不动,“确保主人的职责。要是他误入歧途,我就得拼命加以阻止。”
“……为了这个原因,即使被主人疏远憎恨也值得,对吗?”
“光是对对方言听计从,那跟阿谀奉承又有什么区别。所谓忠心与否,我想还是要在主人走错路的时候才试得出来吧。”
小十郎说这话时的语调,给人感觉无异于聊昨天的天气如何。但这已经表达得够清楚了,对他来说这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小十郎说完便看着庆次的脸上的表情,皱起了眉头。
“……怎么?我的话很奇怪吗?”
“……不,没有啦。”
片仓小十郎针对身为家臣说的这番心里话,不禁让庆次想起另一个男人。
同样是军师,但那个男人的理解恐怕会跟小十郎不太一样。
他曾经对庆次这样说过:
“……我能够做的,就是好好守护秀吉……”
“……你要是秀吉的军事就好了。”
一不留神,庆次竟脱口而出。
小十郎眉头更加锁紧:“什么意思?你想说我比竹中半兵卫更不足为惧吗?还是说我要是军师的话,丰臣军就会分裂两拨?”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庆次慌忙摆着手辩解道,“只是……”
“只是……?”
“你如果是秀吉的军师,我想他也会变成政宗这样的人了吧。”
“……哈?”
即使是聪明的小十郎,也猜不透庆次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管谁去当军师,他也达不到政宗大人这样。政宗大人可是龙一样的存在。”
说完,像是真的没兴趣再和庆次对话下去了,这次小十郎干脆在地上横躺起来,嘴里还嘟囔着“……啊啊,后背很疼……”
庆次的想法当然只有自己明白,不过是想起了初次见面时伊达政宗说的话,脑子里也同时浮现出了某个情景而已。
“而且,我说过会为了随从,为了追随自己的人以外的一切挺身而出的,立于众人之上就是这么回事,不是吗?”
就是政宗的这句话,让他想起了那位过去的朋友。
“呐,龙的右眼。”庆次对小十郎问道,“那个伊达男的话,一定会让自己喜欢的女人得到幸福吧?”
“他?女人?……好奇怪的组合。”
被称作龙的右眼的男人如此回答。
3
——政宗躺在自己的床上,百无聊赖地将两手搭于脑后,眼睛凝视着那扇将自己与外界隔绝开来的门。以往都能自由打开的它,如今却因小十郎的命令而从外面锁了起来,两旁还安排了好几名士兵严加看守。现在,政宗虽身为这座城——确切说是着整个奥州的王,却陷入被软禁于自己及放进的困境。
刚被关进来这段时间,政宗也恼于小十郎对自己的不理解恶化无礼,甚至大声叫嚷着让士兵放他出去。谁知士兵们竟以“对不起,笔头,那样我们会被小十郎大人杀掉的”为由严词拒绝,坚决不肯打开房门。好歹政宗也是位于众人之上的人物,从他们的身份来考虑,能给予这样的回答真是不可思议。
其实政宗要动起真格来,用浑身力气打破这扇门也不是不可能。不,应该说很有可能。负责监视的士兵充其量也就两三人,对政宗来说无疑是小菜一碟。如果是这样想,政宗应该很快就能冲出这间房的束缚。但他什么都没做。
士兵们的立场自然是需要考虑的一点,不过政宗也不至于迟钝到体会不了小十郎这么做的良苦用心。当然,一想到他当众打了身为主君的自己一拳,不免还是会觉得很生气,但说到底,政宗其实还是在对自己生气,仅仅挨了这么一下就失去意识,实在太没用了。这样一想,对小十郎的怒火也就渐渐平息了。
……话虽这么说,就算能理解小十郎的做法,但他对竹中半兵卫的愤怒以及打倒秀吉的决心是不可能消失的。片仓小十郎作为军事和“龙的右眼”,自然有他的道理,而政宗作为要在战国一直生存下去的人,也拥有绝对不可退让的信条。用奥州这边的话来说,就是“一旦被别人看不起,就什么都完了。”
政宗与之争夺霸权的对手并不止秀吉一个。在这个群雄割据的战国乱世,虽说对方是大名鼎鼎的秀吉,但自己若是对他流露出惧怕之色,立刻便会招来各路英雄的耻笑,进而导致领地被攻占,势必落得受制于他人的下场。
群雄就好比食肉鱼,不想成为他们的食物,就必须证明自己是一条更强的的肉食鱼,为此,才应该有仇必报。当然,政宗会这么想,也有他虽小十郎的感情因素在里面。
怀着郁闷的心情,伊达政宗就这样被关在自己的房间内,仁时间白白流逝。搞不好在他昏迷时就过了很长时间,从洒在窗边的月关来看,不知不觉已快到深夜,今天之内估计是没办法被放出去了。这样想着,于是政宗熄了灯,躺下去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等到了明天,小十郎应该就会来这儿看自己,到时一定要说服他……
“——哇!”
“好痛!”
“……!?”
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传来的几声叫唤让政宗睁开了眼睛,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伸手摸到枕边的六把刀,目不转睛地盯着紧闭的门。
对面响起开锁的声音,接着门慢慢打开了。
“唷,你还好吗?”
蜡烛的微弱光亮映照着一个男人的身影,看到出现在对面的那张脸,政宗不由大吃一惊。
“你是……前田庆次!”
正是他带回奥州来的那名倾奇者。
“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刚才那叫唤是——”
“嘘!”庆次在鼻尖竖起一根手指,示意混乱的政宗保持安静,“被什么人听到的话就麻烦了。伊达男,你想从这儿出去吧?乖乖地待在房里,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虽然不太明白前田庆次为何要来救他,但那政宗还是出去了。房间外,监视的士兵翻着白眼倒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
“放心,我知道分寸。”注意到政宗看士兵的目光,庆次连忙解释。
“喂,好色男。”政宗点了点头,再次对庆次问道,“你干吗要起这份好心?怎么看都不像是取得了小十郎的允许。”
“切,我只是想给你出出主意。”
“Whata?”
“但在这之前,我要听你对白天那句话的回答——哼,想不起来吧,我就知道。”
政宗歪着头努力回想着。他确实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但这也不能怪他。因为白天庆次问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因片仓小十郎的闯入而被迫中断了。
政宗无助的表情让庆次又好气又好笑:“——好吧,那我就再问一遍。如果你打算跟丰臣秀吉交战,能让我一起去吗?”
“A-ha?”政宗疑惑地眯起那只眼睛,“这是吹的哪门子风呀?你不是既不想看到也不想听到丰臣秀吉和竹中半兵卫的名字吗?”
“对啊,现在光听着就觉得心里不舒服呢。”庆次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后继续说道,“克斯……哎,我这边也有各种原因的。”
庆次语音刚落,头上的小猴子梦吉便“吱”地叫了一声。政宗虽不具备听懂猴子语言的能力,但他隐隐觉得那是出于关切的表现。
“Han?”政宗挠着头,一时也回答不出来。
庆次的话让他感到其中定是有什么隐情,但他不是那种缺心眼的人呢,会硬逼别人说自己不想说的事。庆次的身手他已经亲自领教过了,加入让他加入伊达军,自己是没理由决绝的,不过……
政宗还是摇了摇头:“很遗憾,我是打算向丰臣秀吉报仇,但小十郎那家伙才刚说了那番话,要让他接受恐怕还的大费周章。”
“……哎?”尽管很沮丧,但听得出来庆次的反应里也有一丝开心,“大家偶遭受这样的待遇了,你还要让那个人当军师啊?”
“啊?有什么原因非得把他换掉吗?”政宗很认真地看着庆次,“那家伙是一心为我和奥州着想的,连这一点都无法理解,我还有什么资格站在奥州的top?——呃,虽然这个他是做得有点过了。哼,你以为我是自己跟自己找茬的白痴啊?”
说完,政宗的表情又严肃起来:“算了,反正我不会让步。秀吉是非杀不可的,但问题就是能不能说服小十郎那边。先不说兵力的差距,还有那家伙说的天时地利人和,也确实值得好好考虑一下——”
“这就是我要给你的建议,政宗。”
不等政宗说完,庆次便把话头接了过来。
“Un?对,刚才你好像是这么说过。那你的提议……是什么?”
“起码地理上的问题能解决。运气好的话兵力说不定也……”庆次说道,“呐。伊达男,你知道‘西海之鬼’吗?不如跟他合作吧。”
庆次把自己的想法直截了当地告诉了政宗。而听着庆次的话,这位独眼龙的眼睛里也渐渐释放出明亮的光。
“……原来如此。那家伙的话倒的确是有赌一把的价值。”
“…………这是怎么回事?”
翌日。小十郎一大清早便过去看政宗,谁知映入他眼帘的却是打开这门、早已空无一人的房间,负责监视的士兵们仍混民不醒地躺在地上。
“……伤脑筋……就一天时间也不能老老实实待着么……这个人真是……”
小十郎以右手撑着额头,一个人喃喃自语着。继而换上凶神恶煞的表情,用手抓起士兵们的前襟使劲摇晃。
“你们要这么不慌不忙地睡到什么时候?还不快起来!”
被小十郎这么用力一晃荡,从酣睡中惊醒的士兵们一睁眼便看到这张可怕的脸,立时吓得魂飞魄散。
小十郎松开浑身不住颤抖的士兵:“听好,不管出动多少人力都没关系,赶快给我把政宗大人找出来。不是找不到的话……后果你们知道的吧?”
他的声音如一把匕首直刺向士兵们的心脏。几个可怜的家伙慌忙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房间外只留下小十郎一人。重新回到带有些许疲惫的无奈表情,他不由得嘀咕道:
“可是……要说逃走的话他会去哪儿呢?以政宗大人的度量,难道会为这点小事连大将之位都不坐了……?而且,门是从外面上的锁,按理说他也不可能一脚踢开才对……”
说着,小十郎看了一眼已变为空壳的房间。
“……那是……?”他眼前一亮,“书信么?”
放里面的床上放着几张叠在一起的纸,上面用笔写着字,最后的署名则是政宗。不会错的,这正是写给小十郎的信。
小十郎赶紧将信拿在手上,仔细读起来。
“…………唉。”
在读的过程中,好几次他都不由自主地发出轻声叹息。
读完最后一个字,小十郎深深叹了口气。脑海里不断闪现着这个房间的主人的相貌,散落成片。
“……也罢,这便是他的作风吧,就喜欢这么不按牌理出牌……硬把龙这么关起来,搞不好是我做错了。”
表情随之一变的小十郎,把信从头到尾有重新浏览了一遍,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想一想,这个方法倒也不坏。若是他的话,或许真能轻易制造出惊喜呢。”
然后,他摇了一下头,目光再次回到那封信上。
“可是这样还不够。人和、地利都有了,那天时呢?……哎呀呀,真是拿他没办法。”
独自陷入沉思中的小十郎,脸庞逐渐化作那仅属于他的称号——“龙的右眼”。
4
类似“这一生中最大的后悔”这种话,并不适合用在“西海之鬼”长曾我部元亲身上,尽管他迄今为止的人生还不算太长,而这也许就是事实。
他是海上出生入死的男人,热衷于同伴、财宝和争斗。价值观就是守护同伴、消灭敌人一击抢夺财宝,既单纯有明确。而基于这种段春明确价值观所获得的生活,亦让他感到十分满足。一直以来,他获得了众多同伴和财宝,并多次在与强敌的生死较量中取得胜利。这其中没有一丁点儿可以后悔的余地,属于他人生的不是“后悔”,只有“航海”二字。
可是如今,在长曾我部元亲的心理,“后悔”二字却如回游的鱼一般漂流着。
数月前,元亲在濑户内海成功讨伐了一个男人。这个名叫毛利元就的大名,虽然一向以头脑冷静聪明为人熟知,并集百姓们的恐惧和敬畏于一身,但元亲显然不是替这些百姓诛杀他的。一名海盗会高举刀刃,归根到底还是为了私人的原因。而元亲正是由于自己的部下收毛利元就的阴谋所害,才对这位毛利水军首领举起屠刀。
尽管元亲这样做再正常不过,但在死亡将近时,毛利元就曾经这样对他说:
“——杀了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本来的话,不应该是如此的。
接着讨伐毛利元就的势头,元亲他们从毛利军那里夺取了大量的财宝。加上之前在某南蛮人的教团本部抢夺的财宝,可以说之后的十年内元亲和他的弟兄们都不同再愁吃穿,而这一切仅仅是靠打两场仗就获得了。照这样说,真应该是大喜过望而不是什么后悔。
但是……
中国地区失去毛利元就所造成的影响,在他死后很快就如实出现了。
那些因惧怕元就而被一只踩在脚底下的家臣,纷纷爆发出他们埋藏已久的野心。即便说他是多么冷酷的男人……不,正因为是冷酷的男人,身为君主的毛利元就才算得上优秀。没有了他,中国地区立刻被卷入一众小人物的权利争斗当中,转眼间便化为一个荒芜之地。
毛利元就之死的影响并不只是体现在陆地上,就连长曾我部元亲所属的世界——海上也未能幸免。
从元就的支配中获得解放的毛利士兵均成为恶徒,并迅速流窜到了海上。但这群海盗生力军并非天生属于大海的男子汉,他们不懂身为海上男人的规矩,在四国及中国附近的海域干尽坏事、无法无天。
于是,濑户内近海又回到了长曾我部元亲你登场之前的混乱状态。
不过——
拿这种程度的海上风波和接下来真正即将来临的大风暴相比,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而这一点,长曾我部元亲很快就亲身体会到了。
就算濑户内海被一群狂妄之徒用来胡作非为,但好歹它曾是元亲呼风唤雨的海域。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元亲率领部下陆续将这群狂妄之徒驱逐出了近邻的海域。虽然花费了一些劳力和时间,但对连毛利水军都沦为其手下败将的元亲来说,收拾这一群残党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
恶徒们的船接二连三地沉默,谁知就在元亲即将使濑户内海再度恢复平静时,那个人出现了。
丰臣秀吉。
这位取代织田信长建立起天下第一大势力的霸王,率领着人数达数十万之多的大军,开始向中国地区大举进攻。
……不对,这还不只是进攻这么简单,已经足够称得上是蹂躏了。
就算当初失去信长的旧织田家臣团中的一大部分人那样,旧毛利臣团的野心家们很快在丰臣军的一击下被悉数歼灭。而在精锐强大的丰臣军团面前,中国地区的普通士兵更是几乎等同于不存在,双方之间进行的不是数次交战,而是一场场哀号遍野的虐杀。于是乎,秀吉轻而易举地镇压了中国地区。
毫无疑问,丰臣军的侵略是不会仅限于陆上的。要知道丰臣秀吉是个要跟就干到底的男人,对于在自己、领土的近海存在着长曾我部军这种事,他是万万不可能容忍的。所以,在对曾经的毛利元就领土实施侵略后,他的丰臣军便紧接着在海上对长曾我部军展开了激烈的攻势。
面对丰臣军的挑衅,元亲他们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因为他们不仅仅是向权力抗争的贼,更是一群海盗。
长曾我部军的男子汉们对丰臣军的镇压给予了誓死抵抗,毕竟海盗这个群体原本就是以向他们掠夺为生。然而他们虽擅长攻击敌对者,轮到自己成为防守方时,却意外地暴露出脆弱的一面。加上丰臣军又比以往遭遇的敌人要强大正规得多,结果长曾我部军这次的立场极其恶劣,先是被迫打乱了阵形,然后船也一艘接一艘地被击沉。
长曾我部元亲本人对丰臣军当然是毫不畏惧,在他的努力拼杀下,眼见丰臣军的船也同样在不断下沉。但不管元亲个人有多英勇,抑或元亲的船又击沉了多少搜丰臣的船,遍布海上的丰臣军敌船仍丝毫不见颓势,并没有给战局带来大的变化。
曾有一次,元亲在海上与某个貌似丰臣军指挥官、带着面具的纤瘦男人叫上了手。
『——你就是那个打败毛利元就的人?』
两人在船上相遇时,指挥官模样的男人面具下那双眼睛里满是兴致。
『啊?那有如何!』
『一直想亲自跟你道个谢呢。多亏了你,我们才这么快就侵入了中国地区。』
『我可没想要什么丰臣的指挥官来道谢!』
『那有什么关系,我就是想对你表示感谢。——不过,对我来说这也足够了。为了慎重起见我才亲自瞧了瞧,结果你果然如我所料。』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你的却如我所想象,是一名出色的海盗。尽情在这片海上讴歌自由的生命吧,每个人都有一个适合自己生活的地方。——那么。我就此告辞了。』
『等等!你大肆闯入贵的庭院,以为还能活着回去吗!?』
在这次的邂逅中,如果元亲胜利打败了这位丰臣军的指挥官,说不定战局就会产生很大的变化。但面具男操着一种如鞭子一般变化莫测的奇妙武器,使元亲最终都没能够接近他。虽然在当时的战斗中元亲成功击溃了他所乘的船,谁知道这位面具男瞬间便身轻如燕地跳到了钱来救援的己方船只上,并从元亲面前悠然离去。
不用说,即使处于如今丰臣军正不断进军的非常时期,元亲他们长曾我部军也还在干自己的老本行。不过和之前相比,他们的行动范围明显缩小了很多,直接导致生活变得异常苦闷……
“大哥!不好了,大哥!”
城寨内,一脸愁云的元亲正待在自己房间里喝闷酒,这时,一名部下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
“……丰臣那群混蛋又出现了吗?”
元亲将手中的杯子扔向墙壁,立即伸手去拿放在他手边的那把惯用的巨枪。
“好,给我带路!不能再让他们为非作歹了!”
“不、不是,大哥。”延期那这名部下却一个劲地摇着头阻止了他,“我觉得不是那样。”
“……啊?”
“负责警戒的人报告,有一艘奇怪的船正在向这四国接近……”
“混帐!”元亲怒吼一声,“这不就是丰臣那帮家伙来了吗!?”
“不,那是一艘相当破旧的船。”
“破旧的船?”
“而且,据说船上只有两个人……”
“……那是什么啊?”
对部下的话几乎完全不得要领,于是元亲干脆奔出房间,急忙向发现破旧船的海岸冲了过去。当然为了以防万一,他也没忘带上那把惯用的巨枪。
既然只有两个人,那便正如部下所说,对方是丰臣间谍的可能性的确很低。估计就是那些听了长曾我部军的传闻、自诩本领高强的流浪武士抱着仕宦梦想前来一试身手吧?当然也有可能是丰臣的间谍为了让元亲放松警惕而耍花招,但是——
“这……”
待元亲到达海岸,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幅超乎想象的画面。
长曾我部军的士兵们就像冥河滩上的石头一样,一个压一个倒在一起。中央立着两个陌生男子,他们多半就是报告中手的人。但奇怪的是,理应是同乘一条船前来的两人,如今似乎为了什么事正吵得面红耳赤。
“——我说你啊!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来交涉的?竟然朝对方大打出手!你是笨蛋吗!?”不知为何头上顶着一只小猴子、衣着华丽的男子挥着拳叫道。
“Shutup!是这帮家伙自己不好!就因为他们态度那么傲慢,我才出手的!倒是你,说要问路,我还以为那张脸多少能起点作用,结果只是打听到他们城寨所在地放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右眼绑着一根眼带的男人也对他报以怒吼。
“一看到你,人家会以为是哪里的山贼打来的也是理所当然的吧!稍微忍耐一下怎么了?既然是这种性子,活该你被软禁在房间里!”
“Ha!还真会说啊!你不也在很开心地痛打他们吗!现在居然来数落别人!?”
“接受挑战是男人之道!但不是突然就朝对方一拳揍过去,这点我说过的吧!再说了,之前我就在想,你觉得光和他们打有意思吗!?”
“那也没像你一样一路上不停地沾花惹草!托你的福,我们Lost了大把时间!没用的东西!”
两人就这样没完没了地进行着一场互相推卸责任的骂战,所站立之处不断变换着,拳头、脚和身体都死死抵在一块。
看着这般情景的元亲虽然完全不明所以,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岛好歹是自己的领土。
“——放肆的家伙!”
发出这声叫喊的同时,元亲冲进了两名神秘男子的争吵漩涡中。并就着这股气势,端起钢枪对准二男相争的漩涡中心奋力挥下……
这力道之猛,让大地也瞬间裂为两半。还在继续展开斗嘴丑态的两名男子顿时停止了动作,并在同一时刻望向闯入他们之间的元亲。元亲则用他的单眼细细打量着二人的面孔,怒喊的声音充满了威吓。
“你们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在我这只鬼面前,可由不得你们胡来!”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声豪迈的大笑自长曾我部军的城寨中响起,声音的主人便是这里的主人长曾我部元亲。这时距离海岸上那起事端发生并没过多久,地点为城寨内用于和部下们举行宴会之类的一个巨大空间,而元亲就座的木桌四周,则是他那么眼周围和脸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部下们。
此刻的元亲正同坐在他面前的男人们一起开怀畅饮,谈笑风生。
“那位小兄弟说的对,独眼龙。突然来了两个像你这样的家伙,会有人认为你们是哪国的使者才怪呢。而要说不是使者是大名,那更看不出来了。况且这一带最近一直不太安定,所以我底下的人都难免有些焦躁。而且就因为你们没以礼相待你就大发雷霆,也难怪他们会弄不清你的身份。”
“……我看上去那么不像大名吗。”
被换作独眼龙的男人——奥州的伊达政宗胳膊肘支在桌上,嘴里不爽地嘟嘟囔囔。坐在他身边的前田庆次则额首微笑着,对元亲的话表示赞同。此前进行了好一阵交涉才得知来者何人的元亲,把他们带到了自己的城寨当中——当然,他并没有立刻相信这位眼带青年就是伊达家的首领,在和政宗经过两三回合的交手之后,双方才得以像现在这样共聚一堂。
“算了,别泄气啊。其实我对你挺有好感的,总觉得和别人不太一样。”
“是因为这个吗?”
政宗指着自己的右眼问道。政宗为右,元亲为左。尽管存在着左右的差异,他们却同为一直眼睛失去了光明的人。
但听了政宗的话,元亲摇了摇头。
“……不,还不只是这个。”
元亲的感受,更多是来自于政宗本性中流淌着的某种东西。
“你看看我这帮兄弟。”元亲指着坐在桌边的海盗们说道:“每个人都被你打得那么惨,哥哥鼻青脸肿的。可是,这里面有谁带着一幅可不饶手的表情吗?这些胸怀坦荡的傻瓜,反而一脸充满了对你的好感呢。比如身为大名却不带护卫就跑到海盗的城寨里来……”
“不胜荣幸。”政宗吹着轻快的口哨笑起来。
然后,他微微前倾身子对元亲问道:“——那刚才说的事,要不要商量一下之后怎么办?”
“……和丰臣交战那件事吗?”
元亲已经从政宗和前田庆次那儿听说他们来访的原因,简单地说就是想在与丰臣秀吉的战斗中借助一份力量。
“我在路上听说了。”庆次接着政宗的话说道,“你们现在也被秀吉的人搅得苦不堪言吧?既然大家同仇敌忾,不如来合作一下怎么样?伊达军的陆战力量加上你们的海战力量,双方联合的话应该能敌得过丰臣军吧?而且我还听说你们掌握了大量的机关兵器。”
对于庆次的提议,元亲并没有给出正面回答。
“给你们提供援助,我这边能得到什么好处?”
“……原来你在意钱的问题啊?真意外,西海之鬼竟然如此贪财。”
“当海盗却不在意钱,那得怎么活?”元亲皱着眉头笑道,“人们不是常说吗,有钱能使鬼推磨。要让鬼办事,也需要付出相应的酬劳才行。”
元亲会这样说,自然有他们本身是群海盗、属于爱才一族这方面的原因,但他更想借此考验一下伊达政宗作为男人的气量如何。
对丰臣秀吉怀着愤怒与憎恨,在这点上元亲并不亚于伊达政宗。但如今他在濑户内海面临的这种状况,算起来其实也是自己引发的灾祸。元亲觉得为了给部下报仇而攻打毛利元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却几乎没有考虑这样做会带来什么后果。最终,由于执意讨伐毛利元就,他让自己及的众多部下步向了死亡的深渊。
所以这次,元亲不得认清眼前的现状。部下们对元亲都怀着相当深厚的信赖之情,就算元亲命令他们去死,想必他们也一定应答一声“明白”,然后毫不犹豫地献出自己的生命吧。正因为如此,元亲才没有仅凭对丰臣一时之气就去大开杀戒。
“Ofcourse我会支付报酬的。……说起来,听说秀吉那帮人在大阪城的仓库储积了大量黄金,到时就分一半给你吧。”
“……你倒是很爽快啊,独眼龙。”
元亲因吃惊而睁大了他那只右眼。丰臣秀吉所持全部黄金的一半,他根本想象不到那该是个多么巨大的数额。而站在他周围听到这番话的部下们,也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我说,好歹也该分一点给我吧。”一旁的庆次半开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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