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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区域

_19 斯蒂芬·金(美)
意念。也许那才是你晕倒的原因。”
“也许我真的有。”约翰尼说,没有笑。
“嗯?”
在那一瞬,约翰尼考虑是否告诉他们所有的一切。然后他否
定了这念头。“我在电视上看见过他。今天我没什么事,所以到
这儿来,看看他本人。我敢打赌我不是惟一因此离开镇子的人。”
“你肯定不是。”巴斯态度激烈地说。
“就这些?”兰科特问。
“就这些,”约翰尼说,然后停了…一下,“除了……我认为这
次竞选他会赢。”
“我们确信他会的,”兰科特说,“除非我们能找出他的问题。
同时,我完全同意巴斯警长的话。别参加斯蒂尔森的集会。”
“别担心,”约翰尼把纸杯揉成一团,扔到一边,“很高兴跟
你们两位谈话,我必须回杜尔海姆了,路很长。”
“很快回缅因吗,约翰尼?”兰科特漫不经心地说。
“不知道。”他看看兰科特,他纤弱整洁,在手表面上又敲出
一根香烟,又看看巴斯,他高大疲倦,有一·张猎犬似的脸。“你
们俩认为他会竞选更高的职位吗?如果这次他进入众议院的话?”
“天理难容。”巴斯说,翻着眼睛。
“这些家伙轮换得很快,”兰科特说。他的眼睛是近乎黑色的
棕色,一直在研究约翰尼。“他们就像那些罕见的放射性元素,
非常不稳定,难以持久,斯蒂尔森这类人没有长久的政治基础。
只是一种暂时的联合,很快就会分崩离析。你看到今天的人群了
吗?大学生和工人向同一个家伙欢呼?那不是政治,那是呼拉
圈、烷熊皮帽子一类的东西。他会进入众议院,一直到1978年,
如此而已。相信这一点吧。”
但约翰尼仍有疑问。
第二天,约翰尼前额的左半边变得五颜六色的。眼眉上的深
紫色在太阳穴和发际处变成了红色和让人恶心的灰黄色。他的眼
睑有点儿肿,给人一种飞媚眼的感觉,像轻歌剧中的小丑。
他在游泳池中游了二十圈,然后气喘吁吁地躺在一张躺椅
上。他觉得很不舒服。他昨晚睡了不到四个小时,而且老做恶
梦。
“你好,约翰尼……你怎么啦,伙计?”
他转过头。是潘高,他正温和地微笑着。他穿着工作服,戴
着手套。他身后是一辆红色小推车,上面装满了小松树,松树根
用粗麻布包着。他想着潘高对松树的称呼,就说:“我看到你又
在种草了。”
潘高皱皱鼻子。“很遗憾,是的。柴沃斯先生很喜欢这些。
我告诉他,它们是不值钱的树。在新英格兰这种树到处都是。他
的脸变成这样……”潘高的脸皱成一团,像个怪物。“……他对
我说,’就种这些’。”
约翰尼笑起来。罗戈尔·柴沃斯就是这样的,他喜欢按他的
方式安排事情。“你喜欢那个集会吗?”
潘高和气地笑笑。“很有益,”他说。没法看清他的眼睛。他
可能没有注意到约翰尼那一侧的太阳穴,“是的,非常有益,我
们都很高兴。”
“很好。”
“你呢?”
“不太好。”约翰尼说;轻轻地用指尖摸摸受伤的地方。
“是的,太糟了,你应该放一块牛排在那上面。”潘高说,仍
然微笑着。
“你怎么看待他,潘高?你们班的同学怎么看待他?你的波
兰朋友呢?或陈露和她的妹妹呢?”
“我们谈过笑面虎游戏,”潘高说。“你还记得吗?”
“记得。”约翰尼说。
“我再告诉你一只真的老虎。当我还是孩子时,我们村子附
近有一只很凶猛的老虎。他是一只吃人的老虎,不过他吃的都是
男孩、姑娘和老女人,因为这是战争时期,没有男人可吃。不是
你们知道的那场战争,而是第二次世界大战。这只老虎喜欢吃人
肉。在村子里,最年轻的男人六十岁,只有一只胳膊,年龄最大
的男孩就是我,只有七岁。谁能杀死这个凶猛的野兽呢?一天,
这只老虎落到陷饼里了,这陷阱以一个死去的女人的尸体做诱
饵。用人做诱饵,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我在作文中要说,但当
一只凶猛的老虎叼走小孩时人们什么也不做,这更可怕。我在作
文中还要说,当我们发现这只凶猛的老虎时,它还活着。一根尖
桩刺穿了它的身体,但它还活着。我们用锄头和棍棒把它打死,
老人。妇女和孩子,有的孩子又兴奋又害怕,尿湿了裤子。老虎
落到陷饼中,我们用锄头把它打死,因为村里的男人都去打日本
人了。我认为斯蒂尔森就是那只凶猛的吃人的老虎。我认为应该
给他设个陷阱,我认为他会掉进去的。如果他掉进去后还活着,
戈认为应该打死他。”
在明媚的阳光中,他冲着约翰尼温和地微笑着。
“你真这么想吗?”约翰尼问。
“噢,真的。”潘高说。他说得很轻松,好像这是一件无关紧
要的事。“我交上这么一篇作文,我的老师会说什么,我就不知
道了。”他耸耸肩。“也许他会说,‘潘高,你还不习惯美国的方
式。’但我要说真话。你认为怎么样,约翰尼?”他的眼睛落到受
伤处,又挪开了。
“我认为他很危险,”约翰尼说。“我……我知道他很危险。”
“真的吗?”潘高说。“是的,我相信你的确知道。新罕布什
尔州的那些人。他们把他看作一个有趣的小丑。他们对他的态
度,就像世界上许多人对这个黑人阿明的态度一样。但你不同。”
“不,”约翰尼说。“但是说他应该被消灭……”
“从政治上消灭他,”潘高微笑着说。“我只是建议应该从政
治上消灭他。”
“如果不能从政治上消灭他呢?”
潘高冲约翰尼微微一笑。他伸出食指,竖起拇指,然后猛地
落下。‘:砰,”他轻声说。“砰,砰,砰。”
“不,”约翰尼说,沙哑的声音让他自己也吃了一惊。。‘那决
不是解决方法。决不是。”
“不是?我认为这是你们美国人常用的解决方法。”潘高提起
红车的把手。“我该种这些草了,约翰尼。再见。”
约翰尼看着他离开,一个穿着卡叽衣服和鹿皮鞋的小个子,
拉着一辆装满小松树的车子。他拐过墙角,不见了。
不。杀人只能播下更多毁灭的种子。我相信这一点。我真心
相信这一点。
十一月的第一个星期二恰好是那个月的二号,那天,约翰尼
·史密斯靠在他的客厅兼厨房的安乐椅上,看选举结果。钱瑟勒
和布林克雷坐在一张很大的电子地图前面做报道,当每个州的结
果传来时,地图上就会用不同的颜色显示出来。现在已经快半夜
了,福特和卡特的选票非常接近。但卡特会赢得,约翰尼对此深
信不疑。
格莱克·斯蒂尔森也赢了。
他的胜利受到当地新闻界的关注,被广泛地予以报道,但全
国范围和媒体也注意到了他的胜利,把他跟詹姆斯。朗格雷相提
并论,后者是两年前以独立竞选人的身份当上缅因州州长的。
钱瑟勒说,“最新的民意测验显示共和党候选人。现任众议
员哈里森·费舍正在缩短差距,现在看来这显然是错误的。全国
广播公司预测斯蒂尔森将获得百分之四十六的选票,他在竞选中
戴着一顶建筑工人的安全帽,竞选纲领中有一条是把所有的垃圾
送到外层空间;费舍将获得百分之三十一的选票。在一个民主党
不受欢迎的地区、戴维·波维斯只能获得百分之二十三的选票。”
“那么,”布林克雷说,“新罕布什尔州将进入热狗时代了
……至少以后的两年之内。”他和钱瑟勒咧嘴笑起来。一个广告
出现了。约翰尼没有笑。他在想着老虎。
从特里姆布尔镇集会到选举之夜这段时间,约翰尼非常忙。
他继续辅导恰克,恰克在缓慢而持续地进步着。暑期他上了两门
课,考试都通过了,保住了运动资格。现在,橄榄球赛季刚刚结
束,他有可能被招人全新英格兰队。大学招生人员开始来访了,
但他们必须再等一年;恰克的父亲已经决定让恰克去斯多文森预
备学校读一年。这是所很好的私立学校,在佛蒙特。约翰尼以
为,斯多文森预备学校听到这消息会高兴得发疯的。佛蒙特学校
的足球队和橄榄球队是非常出色的。他们可能会给他全额奖学
金,附加一把打开女生宿舍的金钥匙。约翰尼认为这决定是正确
的。当学业考试的压力减轻后,恰克的进步一下子非常快。
九月末,约翰尼去波奈尔镇度周未,整整一个星期五晚上,
他看到父亲为电视上并不好笑的玩笑而捧腹大笑,于是问赫伯出
了什么事。
“没出什么事。”赫伯神经质地微笑着说,两手使劲摩擦,就
像一个会计发现他把终生积蓄都投入的那个公司破产了。“没出
什么事,你为什么这么样,孩子?”
“嗯,那么你在想什么呢?”
赫伯不笑了,但仍不停地搓着手。“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你,
约翰尼。我的意思……”
“是查尔妮吧?”
“嗯,是的。”
“你求婚了。”
赫伯低声下气地看着约翰尼。“约翰,你二十九岁有个继母,
感觉怎么样?”
约翰尼咧嘴笑。”感觉很好。祝贺你!爸爸。”
赫伯微笑着松了口气. “嗯,谢谢你。说真的,我有点儿怕,
不敢告诉你。以前我们谈过,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有时人们说是
说,事到临头又会有变化。我爱你妈妈,约翰尼。而且我会一直
爱她的。”
“我知道,爸爸。”
“但我很孤独,查尔妮也很孤独……嗯,我想我们能互相关
照。”
约翰尼走到他父亲身边,吻吻他。“非常好。我知道你会
的”
“你是个好孩子,约翰尼。”赫伯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擦
擦眼睛。“我们以为已经失去你了。我真的失去希望了。维拉从
没失去希望。她总是有信心。约翰尼,我……”
“别说了,爸爸,事情已经过去了。,”
“我必须说,”他说。“我憋在心里已经有一年半了。我曾祈
祷你死,约翰尼。我祈祷上帝带走我自己的儿子,带走你。,·他
又擦擦眼睛,把手帕放回口袋。“事实证明上帝比我知道得多。
约翰尼……你愿意参加我的婚礼吗?”
约翰尼感到一丝淡淡的哀愁。‘,我很高兴参加。”他说。
“谢谢你!我很高兴……说出了我的心里话。我感觉好多
了”
“你们确定日期了吗?”
“已经确定了。你觉得一月二号怎么样?”
“很好,”约翰尼说。“我一定参加。”
“我们准备把现在的两处房子卖掉,”赫伯说法。‘我们看中
了比德福侍的一处农庄,地方非常好。有二十亩。有一半是树
那个秋天的大部分空余时间,他都是和葛列高利·阿马斯·斯
蒂尔森一起度过的。
他变成了斯蒂尔森迷。在他放袜子,内衣和T恤的五斗柜
中,放着三本活页笔记本。上面写满了笔记。推测,还有新闻报
道的复印件。
这么做使他很不安。晚上,当他在剪下的报刊边做笔记时,
他有时是觉得自己像阿瑟·布莱默或那个试图刺杀杰里·福特的女
人摩尔。他知道,如果爱德华·兰科特看到他在做这事,一定会
立即在他的电话。客厅和浴室安装上窃听器,街道对面会停着一
辆家具公司的大货车,只是里面装的不是家具,而是照相机。话
筒和天知道什么别的东西。
他不停地告诉他自己他不是布莱默,别总想着斯蒂尔森,但
很难做到这一点。一个个漫长的下午,他在图书馆寻找;日报纸和
杂志,复印有关资料。夜深人静,他写下自己的想法,试图做出
正确的判断。凌晨三点,他经常汗津津地从恶梦中醒来6每当这
些时候,他很难忘记斯蒂尔森。
恶梦几乎总是一样的,是他在特里姆布尔集会与斯蒂尔森握
手的重演,突然一片黑暗。觉得他在一个隧道中,一个耀眼的车
灯迎面冲来。那个眼睛怯生生的老人正在主持就职仪式。那种恶
心的感觉像一阵阵烟一样涌起又落下。一幅幅画面掠过眼前,他
心中低语,这些画面都是相关的,它们讲述了一个即将来临的大
灾难,也许是维拉·史密斯深信不疑的世界未日的大决战~
但那些画面是什么呢?它们到底是什么呢?它们模模糊糊,
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因为总有蓝色滤光镜横在中间,蓝色滤光镜
有时被像虎纹一样的黄色条纹切断。
这些梦中惟一清楚的画面是在结束时出现的:垂死者的尖
叫,死者的臭气,一只老虎在扭曲的金属、熔化的玻璃和烧焦的
大地上慢慢走着。这只老虎一直在笑,而且它嘴里似乎有什么东
西——某种蓝色和黄色的东西,还滴着血。。
有时候,他觉得这梦会让他发疯的。荒唐的梦,毫无意义的
梦,最好把它彻底赶出他的心里。
但因为他做不到,于是他研究斯蒂尔森,试图让自己相信这
只是一种无伤大雅的癖好,而不是危险的着魔。
斯蒂尔森出生于图尔萨。他的父亲是个油田工人,不断地换
工作,因为他块头大,所以比他的同事干得多。他母亲可能曾经
很漂亮,虽然从约翰尼发现的两张照片上很难确定这一点)如果
她曾经很漂亮,那么时间和她丈夫很快使她的美丽成为明日黄
花。照片上的她穿着退色的印花布衣服,细长的胳膊抱着一个婴
儿——格莱克,在太阳中眯着眼睛,这是美国大萧条时期在东南
部常见的那种女人。
他父亲是个很专制的人,很瞧不起他的儿子。格莱克小时候
体弱多病。没有证据表明他父亲在精神上或肉体上虐待过他,但
可以感觉到格莱克·斯蒂尔森九岁前一直受到轻视。但是,约翰
尼手里的父子合影却显得很幸福;照片是在油田上拍的,父亲很
友好地搂着儿子的脖子。但它仍让约翰尼不寒而栗。哈里。斯蒂
尔森穿着工作服,斜纹布裤子和双排扣卡叽布衬衫,头上得意地
歪戴着一顶安全帽。
格莱克开始在图尔萨上学,十岁时转到俄克拉荷马城. 上一
年夏天,他父亲在一次油井事故中死去。玛丽。罗斯蒂尔森和她
儿子搬到俄克拉荷马城,因为她母亲住在那里,战争创造了许多
就业机会。那是1942年,好日子又来了。
中学前,格莱克的成绩一直很好,此后他经常打架斗殴。逃
课、打架、在闹市区玩撞球,也许还在住宅区偷东西,虽然这从
没被证实过。1949年,他还是个初中生,因为在存衣室洗手间
放爆竹而受到停课两天的处分:。
在与当局的这些冲突中,玛丽。罗·斯蒂尔森都站在她儿子上
边。1945年战争结束了,对于斯蒂尔森家来讲,等于好日子结
束了。斯蒂尔森夫人似乎认为整个世界都在跟她和她的儿子作对。
她母亲死了,只留给她一同小房子,此外一无所有了。她在一家
低级酒吧当了一段时间的侍女,然后又在一家晚上开张的小饭店
端盘子。当她儿子惹麻烦时,她总是为他辩护,从来不管他是否
做了坏事。
他父亲叫他“小崽子”,到了1949年,那个体弱多病的男孩
不见了。随着格莱克·斯蒂尔森年龄的增长,他父亲的遗传基因
显了出来。十三岁到十六岁之间,他猛长了六英寸,体重增加了
八十磅。他不参加学校组织的体育活动,但设法参加了健美活
动。“小崽子”成了一个难管的坏孩子。
约翰尼猜他有十几次差点儿被学校开除。他没有被开除纯属
运气。要是他受到一次严厉的处分,那就好了,约翰尼经常这么
想。那现在就不用担心了,因为一个被处罚过的罪犯是不能担任
公职的。
1951年6月,斯蒂尔森毕业了,成绩是他们班最差的。虽
然成绩不好,但他的脑子并没什么问题。他在寻找机会。他口齿
伶俐,很有魅力。那年夏天,他在一个加油站干了一段时间。那
年八月,在一次复活节聚会上,格莱克·斯蒂尔森被耶稣附体。
他辞去了加油站的工作,成为一个职业造雨者,“通过我主那稣
的力量’造雨。
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别的,那年是俄克拉荷马最干旱的一
年。庄稼颗粒无收,如果井也干了的话,牲畜不久也会完蛋的。
当地牧场主协会邀请格莱克参加一个会议。、约翰尼发现了许多有
关随后发生事情的报道;那是斯蒂尔森职业中最辉煌的事件之
一。没有一个报道是完全相同的,约翰尼可以理解这是为什么。
它具有一个美国神话的所有特点,和有关戴维·克洛克特。皮考
斯·比尔、保罗·班扬的故事没什么不同。有什么事发生了。这是
不能否认的。。但事实真相已经不可能弄清楚了。
有一件事似乎是肯定的。牧场主协会的那次会议是最奇怪的
一次会议。牧场主们从东南和西南地区邀请了二十几位造雨者,
其中一半是黑人,两个是印第安人——一个是一半血统的波尼族
人,一个是正宗的阿帕契族人。有一个嚼摩根的墨西哥人,格莱
克是九个白人中的一个,而且是惟一的本地人。
牧场主们逐个听取造雨者和探水者的建议。他们很自然地分
成了两类人:一类人要求预付一半费用(不退还),另一类人要
求预付全部费用(不退还)。
当轮到格莱克·斯蒂尔森时。他在了起来,大拇指抠着牛仔
裤的皮带,说:“我猜你们知道,我是因为皈依那稣才能造雨的.
以前我曾沉溺于罪恶之中。今天晚上我们就看到了一种罪恶,那
就是金钱。”
牧场主们产生了兴趣。斯蒂尔森十九岁时就是个很能吸引人
的演说家了。他提出了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建议.因为他是个基
督徒,因为他知道爱财是一切罪恶的根源,他将先造雨,然后他
们再付他钱,付多付少随他们的便。通过口头表决,他被雇用
了,两天后,他跪在一辆卡车的后车厢,慢慢驶过俄克拉荷马的
主要和次要公路,他穿着一件黑衣服,戴着一顶牧师的帽子”通
过两个喇叭求雨。成千上万的人跑出来看他。
故事的结尾是可想而知的,令人很满意。在格莱克祈雨的第
一天下午,天上阴云密布,第二天早晨就下雨了。雨下了三无可
夜,洪水淹死了四个人,房顶上栖着鸡的房子被冲人洛林伍德
河,井又被填满了,牲畜得救了。牧场主协会断定这雨本来就要
下的。在第二次会议上他们为年轻的造雨者募捐,格莱克得到了
十六块钱。
格莱克没有因此而失态。他用十六块钱在俄克拉荷马城的
、先驱者报)上做了一个广告。广告指出,同样的事情在哈姆林
镇的一个捕鼠者身上也发生过。广告又说,作为一个基督徒,格
莱克·斯蒂尔森不会在孩子身上实行报复,而且他知道他无法通
过法律手段对付强大的牧场主协会。但做人要公平,是吗?他有
一个年老的母亲要抚养,她的身体很不好。广告暗示说他为一群
有钱的势利小人求雨,累得要命,他挽救了价值几万元的牲畜,
却只得到十七块钱。因为他是个善良的基督徒,这种忘恩负义的
行为并没让他烦恼,但正直的公民们应该认真想想。有正义感的
人可以把捐款寄往471信箱,由《先驱者报》转交。
约翰尼不知道那个广告后,格莱克·斯蒂尔森到底收到了多
少钱。对此事的报道各种各样,但那年秋天,格莱克开着一辆崭
新的水星汽车在镇里逛来逛去。玛丽·罗的母亲留给他们的小房
子的税三年没交了,现在一次付清了。玛丽·罗(她并没什么病,
也不老,不过四十五岁)穿上崭新的烷熊大衣。斯蒂尔森显然发
现了推动世界运转的隐秘力量:如果那些受惠者不付钱,那些没
有受惠的人,却会付钱。政治家们相信总有年轻人可以充当炮
灰,也是根据这一原理,
牧场主们发现他们捅了马蜂窝。当协会成员来到镇里时,人
们经常围住他们进行嘲讽、所有的教堂都不接收他们。他们突然
发现被大雨拯救的牛很难卖掉,只有用船运到很远的地方去卖。
那年十一月,两个手上套着金属带、口袋里装着手枪的年轻
人来到格莱克;斯蒂尔森家,他们显然受雇于牧场主协会,来劝
格莱克搬到别的更好的地方去、两人最后都进了医院。一个脑震
荡,另一个掉了四颗牙,头骨破裂.两人都在格莱克。斯蒂尔森
所在街道的角落被发现,没穿裤子. 他们的金属带被塞进屁眼
中,对其中的一个年轻人不得不做一个小手术以取出异物。
协会屈服了。在十二月初的一次会议上,从协会基金会中拨
出七百元,、一张相同数目的支票转交给了格莱克。斯蒂尔森。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
1953年,他和他母亲搬到内布拉斯加州。造雨这一行很不
景气,有人说撞球场也很不景气。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搬家,他
们来到奥马哈。格莱克开了一家刷房公司,两年后公司破产。他
推销(圣经》更成功。他穿过中西部,和上百家辛勤工作。敬畏
上帝的农民一起吃饭,讲他皈依的故事,推销《圣经》徽章。塑
料那稣像、赞美诗。磁带。宗教宣传册子,以及一本极右翼的
书,名叫《美国的真理之路:共产主义——犹太主义反对美国的
阴谋)。 1957年,陈旧的水星汽车被一辆崭新的福特汽车所替
代。
1958年,玛丽·罗·斯蒂尔森死于癌症,那年晚些时候,格
莱克·斯蒂尔森不干推销《圣经》的工作了、向东移去。他在纽
约呆了一年,他努力想要进入演艺界。这是少数几个没让他赚钱
的工作之一。但也许不是因为他缺乏天赋,约翰尼讽刺地想。
在奥尔班尼,他为保险公司工作,在那里一直呆到1965年。
作为一个保险推销员,他的成就没有达到什么目的。他没有进入
公司管理阶层,没有爆发出宗教狂热。在这五年间,过去的那个
不怕碰钉子的格莱克·斯蒂尔森似乎进入了冬眠期。在他多变的
职业中,惟一的女人就是他母亲。他从没结过婚,就约翰尼所
知,他甚至没有长期约会过。 、
。, 1965年,保险公司让他去新罕布什尔州的里杰威工作,格
莱克同意了。大约在这时,他的冬眠期似乎结束了。六十年代是
一个风起云涌的时代,是短裙和解放的时代,格莱克积极参加社
区事务。他加入了商会和扶轮社。1967年,在有关商业区停车
计费器的争论中,他受到全州的关注。六年以来,各种派别为此
争论过。格莱克建议取消所有的计费器,改成收钱箱。让人们想
付多少钱就付多少钱,有些人说这是他们听过的最不可思议的建
议。嗯,格莱克回答说,你会感到吃惊的。是的,先生。他很有
说服力。镇上最后决定暂时采纳他的建议,随后汹涌而至的硬币
让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除了格莱克。他几年前就发现了规则。
1969年,他又成为新罕布什尔州的新闻人物,当时他向里
杰威报纸寄了一封很长的信,他在信中建议让那些吸毒者参加公
共设施的建设工作,可以参加公园、单车道的铺设工作,甚至可
以去交通岛上种草。许多人说,这是我听过的最不可思议的建
议。格莱克回答说,试一试吧,如果不行,就停下来。镇里又试
了一下。一个吸毒者把镇图书馆过时的杜威十进位系统重新组织
了一下,变成了新的国会图书馆目录系统,没花镇里一分钱。几
个嘻皮士把镇公园布置成一个可游览的地方,非常科学地设计了
池塘和运动场的位置,减少了危险,延长了运动时间。正如格莱
克指出的那样,这些吸毒者大部分在大学中对化学很感兴趣,但
他们在大学中还学到了别的东西,应该把这些知识用起来。
在干这些事的同时,格莱克向曼彻斯特的《工会领袖报》
波士顿的《环球报)和(纽约时报》写信,支持越战、支持对吸
海洛因者判重刑,支持恢复死刑,特别是对贩毒者实行死刑。在
竞选众议员的宣传中,格莱克宣称从1970年起他就一直反战,
但这纯属谎言。
1970年,格莱克·斯蒂尔森开了自己的保险和不动产公司,
获得了巨大的成功。1973年,他和其他三个商人合资在州首府
市郊建了一座购物中心。那年阿拉伯实行石油禁运,那年格莱克
开始驾驶一辆林肯汽车。那年他也竞选里杰威市市长。
市长任期两年,两年前的1971年,新英格兰的共和党和民
主党都邀请他加入。他微笑着婉言谢绝了。1973年,他作为独
立候选人竟选,对手是一个很受欢迎的共和党候选人和一个民主
党傀儡。他第一次戴上建筑工人的安全帽。他的竟选口号是:
“让我们建设一个更好的里杰威!”他大获全胜。。一年以后,在缅
因州的姐妹州新罕布什尔州,选民们不理民主党的乔治·米切尔
和共和党的詹姆斯·欧文,选了一位保险公司职员詹姆斯·朗格雷
做他们的州长。
葛列高利·阿玛斯·斯蒂尔森从中吸取了经验。

在报刊复印件的四周,是约翰尼的注解和他经常问自己的问
题。他对自己的推理过程太熟悉了,当钱瑟勒和布林克雷在继续
统计选举结果时,他可以逐字说出这些推理过程。
首先,格莱克·斯蒂尔森应该不能当选的。他的竞选承诺简
直是笑话。他的背景不对,他的教育不符。他只读到中学, 1965
年之前,他差不多是个流浪汉。在一个选民认为应该由律师制定
法律的国家,斯蒂尔森很不符合这一要求。他没有结过婚。他的
个人历史非常古怪。
其次,报刊令人困惑地没有攻击他。在大选之年,报刊记者
无孔不入,韦布尔·米尔斯承认有一个情妇,威纳·黑斯被赶出议
会,那些很有权势的议员也会遭到报刊的攻击,按理说记者们应
该对斯蒂尔森大加攻击。他古怪的个性只引起报刊的敬仰,他似
乎没使任何人一也许除了纳翰·史密斯——感到不安。他的保
镖们几年前还是一些流氓。在斯蒂尔尔森的集会上总有人受伤,
但没有一个记者对此做出深入的研究报道。在州府的一次集会
中,了个八岁的女孩折断了胳膊,扭伤了脖子;她母亲发誓说是
“摩托车迷”中的一个人把她从讲台上推下去的,当时小女孩爬
上讲台想要那位伟人在自传上签名。但报纸上只有很简短的报道
——“在斯蒂尔森集会上女孩受伤”,这事很快就被忘掉了。
斯蒂尔森公开了他的经济情况,约翰尼认为那不是真实情
况。1975年,斯蒂尔森的收入是三万六千元,付了一万一千元
的联邦税,根本不用交州个人所得税,新罕布什尔州没有这种
税。他声称他的收入全部来自他的保险和不动产公司,再加上市
长微薄的工资。没有提到首府市郊的购物中心。也没有解释斯蒂
尔森怎么能住在一栋价值八万六千元的房子里,他完全拥有那栋
房子,当美国总统正为玩高尔夫球的费用而受到指责时,斯蒂尔
森古怪的个人收入报告却没引起人们的怀疑。
还有他当市长时的政绩。他当市长时干得很不错;很精明,
对人情世故了如指掌。1975年他任期满时,市财政十年来第一
次有了盈余,纳税人感到很高兴。他的停车场计划和改造嘻皮士
计划都大获成功。里杰威是整个地区最早成立两百周年委员会的
市之一,一个做文件柜的公司在里杰威成立;在经济不景气的时
期,当地的失业率只有百分之三点二。所有这一切都让人佩服。
在斯蒂尔森当市长时,还做了一些别的事,这些事让约翰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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