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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区域

_20 斯蒂芬·金(美)
感到害怕。
镇图书馆的经费从一万一千五百元削减到八千元。与此同
时,市警察局的经费提高了百分之四十,买了三辆新的巡逻车。
增加了两名新警察,在斯蒂尔森的提议下,镇议会通过了一项决
议:警察购买随身携带的武器可以报销一半钱。于是,这个平静
的新英格兰镇的几个警察去买了0. 357 D径的麦格纳姆手枪,
这手枪因卑鄙的哈里·卡拉汉而出名。在斯蒂尔森任期内,青少
年活动中心被关闭了,还通过了一个决议:十六岁以下的人,十
点后不许上街。这应该是自愿的,但警察却强迫人们遵守。另
外,社会福利削减了百分之三十五、”
是的,格莱克·斯蒂尔森的许多事情让约翰尼感到害怕。
专制的父亲和溺爱的母亲。像摇滚音乐会一样的政治集会。
他对待人群的态度, 他的保镖一
自从辛克莱·刘易斯以来;人们就一直在说美国会变成一个
法西斯国家,但这种事并没有发生时。在跟易斯安娜州出了胡埃
·朗,但胡埃·朗——
被刺。杀了。
约翰尼闭上眼睛,看到潘高竖起手指。砰,砰,砰。老虎,
老虎,在黑暗的森林中闪亮。多么可怕的手或眼睛一一、
但你没有播下毁灭的种子,除非你与弗兰克·杜德。奥斯瓦
尔德们。西尔汉们和布莱默们为伍,他们是一群疯子。不停地在
你偏执狂似的笔记本中加入最新的内容,在半夜三更翻看它们,
当事情到了紧要关头时,寄出优惠券去邮购枪支。约翰·史密斯,
见见斯屈奇·弗洛梅。很高兴见到你,约翰尼,你笔记本中的东
西很有意思。我要你见见我的精神导师,约翰尼,见见查理。查
理,这是约翰尼。当你干掉斯蒂尔森后,我们将~·起去干掉其它
的狗东西,这样我们就拯救了杉树。
他的头在旋转。头疼又开始了。一想起格莱克·斯蒂尔森,
他就会头疼。该睡觉了,上帝保佑别做梦。
但是,问题仍未解决。 ~
他把问题写在一本笔记本上,不停地看它。他写下问题,然
后画了三个圆圈,把它圈在里面,问题是:如果你能坐着时间机
器回到1932年,你会杀掉希特勒吗?:一
约翰尼看看他的手表。一点十五分。现在是十一月三日,两
百周年选举已经成为历史的一部分了。俄亥俄州还没最后出结
果,但卡特现在领先。不用争了,孩子.选举结束了,福特可以
解甲归田了,至少在1980年之前。
约翰尼走到窗前,向外望去。大屋是黑漆漆的,但车库那边
潘高的住处还亮着灯。潘高很快就要成为美国公民了,他仍在看
美国四年一次的仪式:老的游手好闲者从那里出去,新的游手好
闲者从这里进来。也许戈登·斯特拉强回答水门调查委员会的话
是对的。
约翰尼上了床,过了很长时间才入睡。
又梦见笑面虎。
1977年1月2日下午,赫伯·史密斯和查尔妮。麦肯西举行
了结婚仪式,婚礼夸教堂举行。新娘的父亲,一位几乎双目失明
的八十岁的老先生,把新娘的手放到新郎手中。约翰尼站在他父
亲身边;及时掏出了结婚戒指。这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场景。
莎拉·赫兹列特跟她丈夫和儿子一起参加了婚礼,她儿子现
在已经不是婴儿了。莎拉怀孕了,容光焕发;显得非常幸福和满
足。看着她,一阵痛苦和妒嫉突然涌上约翰尼的心头,就像突然
受到催泪瓦斯的攻击一样,片刻之后,这种感觉消失了。在婚札
后的酒会上,约翰尼走过去跟他们交谈。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莎拉的丈失。他是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留
着小胡子和一头早熟的白发。他竞选缅因州议员成功了,他滔滔
不绝地谈着选举的意义,以及跟一个无党派州长一起工作的困
难,与此同时,丹尼扯着他的裤子,还要喝饮料,爸爸,再给我
一点饮料,再给我一点饮料!
莎拉很少说话,但约翰尼能感到她明亮的皈睛落在他身上
——一种很不自在的感觉,但并非不愉快。也许有点儿悲哀。
酒会上酒水充足,约翰尼多喝了两杯。这也许是因为重见莎
拉的震动,他这次和她家人一起;也许是因为查尔妮容光焕发的
脸让他意识到维拉·史密斯真的离去了,永远离去了。在赫兹列
特一家离开后十五分钟,他来到新娘的父亲赫克托·马克斯通身
边,这时他已经有点儿醉了。
老人坐在角落里,挨着残存的结婚蛋糕,他因关节炎而粗糙
的手握着拐杖。他戴着墨镜,一个眼镜架上贴着黑胶布。他身边
有两个空啤酒瓶,还有一个半空着。他仔细打量着约翰尼。
“你是赫伯的儿子,对吗?”
“是的,先生。”
赫克托·马克斯通更仔细地打量了他一会儿,然后说:“孩
子,你气色不好。”
“我想大概是熬夜熬得大多了。”
“看上去你需要吃点儿补品,补补身体。”
“你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是吗?约翰尼问,老人的蓝色
军礼服上挂满了奖章。
“是的,”马克斯通说,兴奋起来,"1917年和1918年,在
美国远征军中服役。我们在战壕中,病了,风一吹就拉肚子。贝
拉森林,我的孩子。贝拉森林。现在它只是历史书上的一个名
字。但我在那里。我看到人们死在那里。风吹就拉肚子,整条战
壕里的人都因此死了。’”
”查尔妮说你的儿子……她的哥哥。…”
“巴迪。对。他本来会成为你舅舅的,孩子。我们爱我们的
儿子吗”我想是爱的,他叫乔,可是从他出生以来,每个人都叫
他巴迪。电报到的那天,查尔妮的母亲就不行了。”
“在战争中死的,是吗?”
“是的,"老人慢慢地说,“1944年,在圣罗。篱贝拉森林不
远。他们一枪结束了巴迪的生命。那些纳粹。”
“我在写一篇文章,”约翰尼说,感到很得意,终于把谈话引
要!真正的话题上了,“我希望把它卖给《大西洋)或《哈泼)
”你是一个作家?”墨镜对着约翰尼,表现出新的兴趣。
“嗯:我在试图成为一个作家。”约翰尼说。他已经开始后悔
自己的油腔滑调。是的,我是一个作家。我深更半夜在笔记本上
写作,“不管怎么说,文章是谈希特勒的。”
“希特勒?谈希特勒的什么?”
“嗯……假设……假设你跳进时间机器中,回到1932年的德
国。假设你遇见希特勒。你会杀了他还是让他活着?”
老人的墨镜慢慢抬起来对着约翰尼的脸。·现在,约翰尼不觉
得醉或聪明了。一切似乎都决定于老人要说的话。
“这是开玩笑吗,孩子?”
“不,不是开玩笑。”
赫克托·马克斯通的一只手从拐杖上挪开,伸进他的套装裤
口袋里,在那里摸索,时间长得似乎像是永远。最后它终于出来
了。手里握着一把骨头把手的折叠小刀,经过这么多年,刀把已
经像象牙一样光滑圆润。另一只手过来,以令人难以置信的敏捷
打开刀刃。刀刃在教堂大厅的灯光下闪着寒光:‘这把刀在1917
年曾随着一个男孩去法国,那男孩要阻止德国鬼子杀戮婴儿和强
奸修女,要向法国显示美国人的勇气,男孩们遭到机枪的扫射,
男孩们得了痢疾和致命的流感,男孩们吸进芥子毒气,男孩们从
贝拉森林走出时就像吓人的稻草人。但这一切都是白费力,不得
不又再做一次。
音乐传来,人们在说笑,人们在跳舞,灯光闪烁。约翰尼凝
视着赤裸裸的刀刃,灯光照在上面,一闪一闪的,让他着迷。
“看到这个了吗?”马克斯通轻声问。
“看到了。”约翰尼吸了口气。
“我会把这刀扎进他阴暗、残暴的心中,”马克斯通说,“我
会尽力向里扎……然后我会转动这刀。”他慢慢转动手里的刀,
先顺时针转,然后又逆时针转。他微微一笑,露出光滑的牙龈和
一颗翘起的黄牙。
“但是,”他说,“首先我要在刀刃上抹上毒药。”
“杀死希特勒?”罗戈尔·柴沃斯说,呼出的气全是白色的。
他们俩穿着雪靴在屋后的林中漫步。林中非常静隘。现在是三月
初,但今天这里就像一月一样安静。
“对。”
“有趣的问题,”罗戈尔说,“没有意义,但很有趣。不。我
不会。相反,我会加入纳粹党,试图从内部改变它。如果预先知
道会发生什么的话,可以把他清洗掉或让他臭名昭著。”
约翰尼想起截短的撞球杆,想起索尼·艾里曼的蓝眼睛。
“也可能你自己被杀掉。”他说,“1933年,那些家伙不只是
唱唱啤酒厅里的歌。”
“是的,的确如此。”他冲着约翰尼扬起眉毛,“你会做什么
呢?”
“我真的不知道。”约翰尼说。
罗戈尔换了个话题:“你爸爸和他妻子蜜月过得怎么样?”
约翰尼笑了。他们去了迈阿密海滩,刚好碰上旅馆工作人员
罢工。“查尔妮说她觉得就像在家一样,自己铺床。我爸爸说他
觉得自己像个怪物,在三月进行日光浴。但我以为他们过得不
错”
“他们卖掉房子了吗?”
“卖掉了,刚好都在同一天卖掉的。差不多是按他们要的价
卖掉的。现在,如果没有该死的医疗费压在我身上,一切都很顺
利了。”
“约翰尼……”
“嗯?”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我有几瓶好酒,如果你想喝的话,
我们一起喝吧。”
“我想喝。”约翰尼说。
他们现在在读《无名的裘德5432154321,约翰尼吃惊地发现恰克很快
地喜欢上这本书(前四十页读得很困难)。恰克承认晚上自己会
接着往下读,读完这本书后,他想读读哈代的其它作品。他生平
第一次从阅读中得到了快乐。就像一个初次尝到性快乐的男孩一
样,他沉迷于其中。
现在书打开放在他的膝盖上,但面朝下。他们还是在游泳池
.边,但池里没有水,恰克和约翰尼都穿着夹克。头顶上, 白云飘
过天空,要下雨的样子。空气神秘而清新,春天快到了。这是四
月十六日。
“这是那种考我的问题吗?”恰克问。
“不是”
“好吧,他们会抓住我吗?”
“你说什么?”这个问题其他人都没问过。
“如果我杀了他。他们会抓住我吗?会把我吊在一根电线杆
上吗?像吊一只鸡一样把我吊在那儿?”
“我不知道,”约翰尼慢慢他说。“是的,我想他们会抓住

“我没法钻进时间机器回到一个变得更好的世界?回到可爱
的1977年?”
“不。我想不行。”
“噢,没关系。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会杀掉他的。”
“真的?”
“真的。”恰克微微一笑。“我会装上一颗那种空牙,里面装
满剧毒的毒药,或在我衬衣领子放一把剃刀片,或类似的东西。
那样的话,如果他们抓住我,就不能侮辱我了。但我会做的。
如果我不做,我怕我到死都不会忘记他最后杀死的那几百万人,
一辈子不得安宁。”
“一辈子。”约翰尼有气无力地说。
“你没事儿吧,约翰尼?”
约翰尼努力笑笑:“没事儿。我猜我的心脏停了一下。”
在阴沉的天空下,恰克继续读着《无名的裘德5432154321。

五月
又可以闻到断草的气味了,还有金银花和玫瑰的香味了。在
新英格兰,真正的春天只有宝贵的一星期,电台又开始播放。‘海
滩男孩”乐队的老歌,路上传来丰田车的嗡嗡声,然后夏夫热烘
烘地扑面而来。
在那个宝贵的一星期的最后一个晚上,约翰尼坐在客房,望
着外面的黑夜。春天的黑夜柔和而神秘。恰克和他现在的女朋友
去参加中学舞会了,她比以前的几个都更聪明。她读书,恰克悄
悄地告诉约翰尼,就像个大人一样。
。潘高走了。三月末,他得到了美国公民证书,四月,他申请
北卡罗莱纳州一个旅游宾馆的卫生负责人之职,三个星期前,他
去那里面谈,当场就被聘用了。离开前,他来看约翰尼。
“你在为并不存在的老虎焦虑,”他说。“老虎有斑纹,这斑
纹跟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人们就看不见它了。这使得焦虑的人疑
神疑鬼,到处都看到老虎。”
“有一个老虎。”约翰尼回答说。
“是的,”潘高同意说。“在某个地方。同时,你越来越瘦。”
约翰尼站起来,走到冰箱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百事可乐。他
拿着可乐走到外面的小阳台。他坐下,一边喝可乐,一边想:时
间无法逆转,这是多么幸运的事。月亮出来了,就像松树林上的
一只橙色眼睛,在游泳池中投下一条长长的血色小径。青蛙开始
叫起来。过了一会儿,约翰尼走进屋,往百事可乐杯里放了一大
片安眠药。他走到外面,又坐下,一边喝可乐一边看着月亮在天
空中越升越高,慢慢地从橙色变成神秘。宁静的银白色。
1977年6月23日,恰克中学毕业。约翰尼穿上他最好的套
装,和罗戈尔,雪莱·柴沃斯一起坐在闷热的大礼堂,看着恰克
以第四十三名毕业。雪莱哭了。
后来,在柴沃斯家举行了一次草地聚会。天气闷热。西边天
空形成了圆形的雷雨云块,它们慢慢在地平线上前后移动,但似
乎没有过来。恰克喝了三杯伏特加酒和桔子汁的混合饮料,脸红
红的,他和他的女朋友帕蒂·斯特拉来到约翰尼身边给他看他父
母送他的毕业礼物一——只崭新的普尔萨牌手表。
“我告诉他们我要那种机械表,但他们只肯买这表。”恰克
说,约翰尼笑起来。他们谈了一会儿,然后恰克突然说,“我要
感谢你,约翰尼。如果没有你,我今天根本不可能毕业。””
不,不是这样了,”约翰尼说。他有点儿紧张地看到恰克快
哭了,“学校上课才是最重要的。”
“我也一直这么跟他说。”恰克的女朋友说。她戴着一副眼
镜,她会出落成一个冷静优雅的美人。
“也许,”恰克说,“也许是这样的。但我想我知道这应该归
功于谁。大感谢你了。"他搂住约翰尼,使劲拥抱他。
它突然来了——一个闪电的形象,约翰尼挺直身体,手按着
头,好像恰克不是拥抱他,而是打了他一下。这形象沉入他的脑
中,就像一幅电镀的画。
“不,”他说,“决不。你们俩避开那里。”
恰克不安地退了一步。他感觉到了某种东西,某种冰冷、黑
暗和不可理解的东西。突然他不想碰约翰尼,在那一瞬,他永远
不想再碰约翰尼了。这就像躺在自己的棺材里,看着棺材盖被钉
死一样。
“约翰尼,”他说,然后又结巴了,“怎么……怎么……”
罗戈尔正拿着饮料走过来,现在他停住脚,感到困惑不解。
约翰尼正从恰克的肩膀上望着远处的雷雨云。他的眼睛茫然。膝
陇。
他说:“你们要避开那个地方。那里没有避雷针。”
“约……”恰克看看他父亲,吓坏了,“好像他什么病……发
作了。”
“闪电,”约翰尼大声宣告说。人们转过头看着他。他伸出双
手,“突然而猛烈的火灾。墙上的绝缘体。门……关着。烧着的
人们闻上去像热烘烘的猪肉。”
“他在说什么?’’恰克的女朋友喊道,谈话逐渐停了下来。现
在每个人都在看着约翰尼,他们同时保持手里的食物盘和酒杯别
打翻。
罗戈尔走过来。“约翰!约翰尼!出什么事了?醒过来!”他
在约翰尼茫然的眼睛前打了个响指。雷声在西边轰轰作响。出
什么事了?”
约翰尼的声音清晰而响亮,在场的五十多个人都可以听到,
这些人是商人和他们的妻子,教授和他们的妻子,杜尔海姆的中
上层阶级。“今晚让你儿子呆在家里,否则他会和其他人一起烧
死的。会有一场大火,一场可怕的大火。让他远离凯西。它会遭
到雷击,烧成平地。救火车都来不及赶到。绝缘体会燃烧。在出
口处会有六。七具烧焦的尸体,无法辨认,除非通过他们的牙
齿。这……这…·”
这时,帕蒂尖叫起来,她伸手去捂自己的嘴巴,她的塑料杯
掉到草地上,小冰块滚出来落到草上;像巨大的钻石一样闪闪发
光。她站着摇晃了一下,然后晕倒了。她母亲跑过来,冲着约翰
尼喊道:“你出什么毛病了?你到底出什么毛病了?”
恰克凝视着约翰尼,他的脸像纸一样白。
约翰尼的眼睛清澈起来。他看看四周盯着他的人们。“对不
起。”他哺哺道。
帕蒂的母亲跪在地上,抱着她女儿的头,轻轻地拍她的面
颊。姑娘动了动,呻吟起来。
“约翰尼?”恰克低声说,接着不等回答,就走向他的女朋
友。
柴沃斯家的草坪上非常安静。每个人都在看着他,他们看着
他是因为它又发生了。他们看他的样子与护士们和记者们一样。
他们是电话线上的一串乌鸦。他们端着饮料和土豆沙拉盘子,看
着他,好像他是个怪物。他们看着他,就好像他突然扯开自己的
裤子,露出里面的生殖器一样。
他想要逃跑,想要躲藏,他想要呕吐。
“约翰尼,”罗戈尔说,一只手搂住他。“到屋里来。你需要
躺一下……”
、远处雷声隆隆。
“凯西是什么?”约翰尼说,想要挣脱罗戈尔的手臂。“它不
是某个人的住房,因为有出口标志。它是什么?它在哪里?”
“你不能让他离开这儿吗?”帕蒂的母亲差不多是在喊了,
“他又在让她烦恼了!”
“来吧,约翰尼。”
“但是……”
“来吧”
他顺从地跟着他走向客房。他们的脚步声非常大。那里似乎
没有别的声音。他们走到游泳池时,身后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凯西在哪儿?”约翰尼又问。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罗戈尔问道,“你似乎知道一切。你
把可怜的帕蒂吓晕了。”
“我看不见它。它在死亡区域。它是什么?”
“我们先上楼吧。”
“我没有生病!”
“那么是太紧张了。”罗戈尔说,他说话声音很柔和,就象在
抚慰一个疯子。他的声音让约翰尼感到害怕。头疼起来,他使劲
抑制住它。他们上楼向客房走去。
“觉得好点了吗?”罗戈尔问。
“凯西是什么?”
“它是一家牛排餐厅和酒吧。在萨默斯沃斯。在凯西举行毕
业聚会是一种传统,天知道为什么。你真的不想吃阿斯匹林?”
“不想吃。别让他去,罗戈尔。它将遭到雷击。它将烧成平
地。”
“约翰尼,”罗戈尔·柴沃斯慢慢地。非常友好地说,“你不可
能知道这种事的。”
约翰尼喝了一小口冰水,然后放下杯子,他的手有点儿发
抖。“你说过你查过我的背景我想……
“是的,我查过。但你在得出一个错误的结论。我知道你被
认为是一个通灵者或这类人,但我并不想要一个通灵者。我想要
一个教师。作为一个教师,你干得非常出色。我个人认为好通灵
者和坏通灵者之间没有任何不同,因为我根本不相信这种事。很
简单,我不相信。”
“那么我就是个撒谎者了。”
“根本不是,”罗戈尔仍然友好地低声说,“我有一个监工,
他一根火柴不点三次,但这并没有使他成为一个不称职的监工。
我有一些非常信教的朋友,虽然我自己不去教堂,但他们仍是我
的朋友。你相信你能看到未来,这没有影响我雇用你。不……不
完全是这样。只要我认为你的这种相信不妨碍你教恰克,我就不
会在意。它的确没有妨碍你教恰克。但我不相信今晚凯西会烧成
平地,就像我不相信月亮是绿奶酪。”
“我不是一个撒谎者,只是疯了。”约翰尼说。从某种意义上
讲,这很有趣。罗戈尔·杜骚特和许多给约翰尼写信的人指责他
欺骗,但柴沃斯是第一个指责他发疯的人。
“也不是,”罗戈尔说。“你是一个遭到可怕的意外事故的年
轻人,你以一种可能是可怕的代价跟命运搏斗。我不能对此妄加
评论,约翰尼,但如果草坪上的任何一个人——包括帕蒂的母亲
——想要得出愚蠢的结论,我会要求他们闭上嘴巴,别对他们不
明白的事妄加评论。”
“凯西,”约翰尼突然说,“那么我怎么知道这名字呢?我怎
么知道它不是某个人的住宅呢?”
“听恰克说的。这星期他一直在谈聚会。”
“没有对我谈过。”
罗戈尔耸耸肩:“也许他对雪莱或我说时你听到了。你的下
意识恰好记住了它,把它存了起来……”
“对,”约翰尼痛苦地说,“任何我们不明的事,任何异常的
事,我们都把它归结为下意识,是吗?下意识是二十世纪的上
帝。当事情不符合你的观点时,你经常这么做吗,罗戈尔?”
罗戈尔的眼睛闪了一下——也许这是想象。
“你把闪电和即将来临的雷雨联系在了一起,”他说,“你看
不出吗?这非常简……”
“听着,”约翰尼说,“我在尽可能简单地告诉你。那地方将
遭到雷击,被烧成平地。让恰克呆在家里。”
啊,天哪,头疼又开始了,就像个老虎一样逼近。他把手放
在额头,使劲揉着。
“约翰尼,你这要求太过分了。”
“让他呆在家里。”约翰尼重复说。
“这是他的决定,我不能替他做决定。他十八岁,是自由
的。”
有人敲门。“约翰尼?”
“请进。”约翰尼说,恰克本人走了进来。他看上去很着急。
“你怎么样?”恰克问。
“我很好,”约翰尼说,“我不过是头疼。恰克……今晚请别
去那地方。我在作为一个朋友请求你。不管你是否像你爸爸一样
想。求求你。”
“没问题,”恰克兴高采烈他说,哆地一声坐在沙发上。他用
脚勾过一个矮脚凳。“你用铁链也没法把帕蒂拉到离那儿一里之
内的地方:你把她吓坏了。”
“我很抱歉,”约翰尼说,轻吐了口气,感到一阵恶心和寒
意。“我很抱歉,但我很高兴。”
“你有某种突然的感觉,是吗?”恰克看看约翰尼,接着又看
看他父亲,然后又慢慢回到约翰尼身上。“我感到了,很不好。”
“有时人们有某种感觉。我想那种感觉很不愉快。”
“嗯,我不想让那种事再发生了,”恰克说,“但是喂……那
地方不会真的烧成平地吧?”
“会的,”约翰尼说,“你要避开那里。”
“但是……”他看看他父亲,很烦恼。“高年级预订了那整个
鬼地方。学校鼓励这么做。这样比二、三十个不同的聚会更安
全。那里……”恰克沉默了片刻,然后看上去惊恐起来。“那里
会有二百多对人,”他说,“爸爸……
“我认为他根本不相信这事。”约翰尼说。
罗戈尔站起来,微微一笑。“好吧,让我们开车去萨默斯沃
斯,和那地方的经理谈谈,”他说。“反正这是一个乏味的草坪聚
会。如果你们俩回来时还是这么想,我们今晚可以让大家都到这
儿来。”
他瞥了约翰尼一眼。
…准一的条件就是你不能喝酒,必须帮忙。”
“我会很乐意的,”约翰尼说。“但为什么呢,如果你不相信
的话?”
“为了让你平静下来,”罗戈尔说,“也为了恰克。那样的话,
如果今晚平安无事,我可以说我早就告诉你们了,然后笑个半
死”
“好吧,不管怎么样,谢谢。”当他放下心后,抖得更厉害
了,但他的头疼好多了。
“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罗戈尔说,“我认为店主决不会因
为你未经证实的话而取消聚会,约翰尼。这可能是他每年最大的
一次生意。”
恰克说:“我们能想个办法……’、
“什么办法?”
“我们可以告诉他一个故事……讲个什么故事……”
“你是说撒谎?不,我不会那么干的,别要求我那么干,恰
克。
恰克点点头,“好吧。”
“我们快走吧,”罗戈尔催促说,“现在五点十五分了。我
于奔驰去萨默斯沃斯。”
他们三人五点四十分进来时,店主兼经理布鲁斯·卡立克正
在酒吧。门外挂着一块牌子,“今晚私人聚会,晚上七点关门,
再见。”约翰尼看到后心一沉。
卡立克并不很忙。有几个工人在边喝啤酒边看电视,有三对
在喝鸡尾酒。他听着约翰尼的叙述,显得越来越不相信。当约翰
尼讲完后,卡立克说:“你说你叫史密斯?”
“对。”
“史密斯先生,请跟我到窗户这边来。”
他领着约翰尼来到走廊窗户边,这窗户挨着衣帽间的门。
“向外面看,史密斯先生,然后告诉我你看到什么了。”
约翰尼向外看去,知道他会看到什么。9号公路向西延伸,
路上的小雨点都干了。上面,天空非常晴朗。雷雨云过去了。
“不多。至少现在不多。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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