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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狼共舞

_9 迈克尔·布莱克 (美)
他用劲拉住了他的马匹西斯可,让其他的骑士,从他后面超
越向前,这时他得停下来好好想一想。
西斯可紧张又焦躁,而中尉则开始思考。当他想像那些听到
的声音,但又不愿听到他们说的话。他不想见到那些白人的脸,
他们正急着要见他。他也不想去回答他们的问题。他也不想听
到,那些未曾听到的消息,他也不愿触及那辆篷车,在他眼里,那
是一个丑陋的东西。
可是,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他也无处可去。他控制住西斯
可,慢慢的往前走。
当走到距离五十码的地方,他顿了下来,印第安人正精力充
沛的跳着舞,那些侦察兵这时也跃下马匹。他等着想看个仔细,
然后他把所有的脸孔细细瞧过。
这儿没有自人。
印第安人再度围拢了跳舞,邓巴顿在那,他又很小心搜巡帐
篷。
也没有白人。
他走向一群悍勇男人那边,这群人在下午的时候离开他们,
他们似乎全神贯注,很显然正忙着庆祝什么。好像前前后后,在
传递长长的木棍,一边喊叫着,其他的人们,也聚集注视他们,也
跟着一块喊叫。
他骑着西斯可凑近时,中尉这才发现刚才看错了。他们不是
围绕着在传递好几根长长的木棍,那是矛。其中有一个传给飘
发,他把那矛高高朝空中举起,邓巴这才看清他把那矛高高朗空
中学起,虽然没有微笑,但可确定他非常快乐。他浑身打颤,情绪
激动,发出颤抖的长啸,声音如狼嚎一般。邓巴注意到,矛的尖端
像有头发绑在那儿。
就在这一瞬间,他看清楚那是一颗头颅上附着头发的头皮。
这是一块新鲜的头皮。那头发是黑而卷曲的。
他目光扫视其他的矛尖,其中还有两个也有头皮连着头发:
一个是浅褐色,另一个是沙色带金色。他很快看了眼篷车,发现
他原先没发现的,那儿正堆着好大一堆野牛皮。
突然,一切都豁然开朗了,就像万里无云的晴空一样明朗。
这些野牛是属于那些谋害野牛的人,而这些带发的头皮,是
杀野牛的人的,这些人,在今天忙着屠杀野牛的下午,还活生生
的。他们都是白人。中尉的思绪非常纷乱,全身都麻木了。他无
法参与这项庆祝,甚至看不下去,他得走了。
他刚转身,正好触及到踢鸟的视线。这名巫师,一直开心的
微笑着。但是,当他看到邓巴中尉,站在营火后阴影中时,他的微
笑消失了。然后,他似乎不想让中尉感到困窘,他转过身子。
邓已愿意相信,踢鸟的心常跟他在一起,也隐约知道他困惑
纷乱的思绪。但在此时,他无法再想这些,他只想离去。
他把用具放在远远一边,绕过营区,骑着“西斯可”奔向草
原。他一直奔驰,直到奔至看不到营火的地方。他把自己的铺盖
卷展开来,铺在地上,躺在地上看着星星,试着想相信,那些被杀
死的全是坏人,他们罪该至死。可是这没有用,他无法确定……。
他试着去相信飘发和踢鸟,还有其他所有的印第安人,他们杀了
白人,但心里不见得快乐。可是,他们分明是很快乐的。
除此之外,他还想去相信更多的事,尤其想去相信,他不是
在目前的处境。他多想相信,自己正在星际飘浮,但他不是的。
他听到西斯可躺在草地上,发出重重的叹息声,接着就悄然
无产了。邓巴的思绪,转向内省,想着他自己,甚至是他所缺乏的
自我。他既不属于印第安人,他也不属于白人。当然,他也绝不
属于星空的。
他只想属于对的一方。如今,他一无所属。
他喉间埂咽抽搐,虽然强行抑止住,可是欲抽搐得更厉害。
没有多久,方才止住,只有把这种悲伤压抑到心底。
5
有什么东西拍拍他。当他慢慢转醒的时候,心想可能是在做
梦吧,好像背后有什么东西,用时轻轻推着他。整个夜晚,他都蒙
着毯子睡。毯子被露水儒湿,变得沉甸又潮湿。
他抬起毯子的一角,看到早上朦胧的天光。西斯可站在草地
上,离他只有几尺远,它的马耳竖立着。
然后,那种感觉又来了。好像有什么东西,轻轻踢着他的背。
邓已中尉拉开毯子,看到一个人,就站在他面前。
那是飘发,他的脸上,敷涂着一条条上黄色的储土,手里握
着一把明晃晃,新的来福枪,中尉不由得屏住了气。这一回,飘发
要杀的可能是他了。中尉想像他一块带着头皮的头发,可能悬挂
在这名印第安武士的矛尖上。
当飘发把来福枪举得更高一些的时候,他微笑了,并用脚趾
轻轻戳戳中尉身旁,以苏族的印第安语,说了些话,当飘发放下
他的来福枪,好像在玩想像的游戏时,邓巴中尉仍然僵直地躺在
地上。他又比划,像粑大块食物,送入口中,仿佛一个朋友,跟另
一个朋友玩闹着,又再度用脚趾,搔着邓已的肋骨。
6
他们顺着风行,大队人马中,每一个健康的人,都编人牛角
形的阵势中,逐渐向两边渐渐扩散,一共有半哩那么宽。他们小
心地不去惊动野牛,一直到准备奔腾为止。
身为新手的邓巴中尉,夹杂在众多有经验的老手之间。当阵
势展开时,他试着去吸收他们猎野牛的战略。他在编制中的位
置,靠近中央,他可以看到,他们是如何慢慢分出许多小队,对着
那群庞大的野牛群。右翼不断前进,中间则向后退,在他右边的
编队则慢慢拉成直线。
这是包围。
很靠近了,他已经听得到牛的叫声;偶尔传来小牛的哭号
声,母牛的叫声,和大群公牛偶尔发出喷鼻息的声音。好几千头
的动物,就在眼前了。
中尉向右边瞥了一眼。飘发就在他身边,当他们步步向牛群
进逼时,他睁大了眼睛看,甚至没有意识到骑着的马匹在前行,
以及握在乎中来福枪在摇晃。他锐利的眼神,眼观八方:一边看
着狩猎的阵仗,一边注意着猎物,以及两者之间,愈来愈缩近的
距离。如果空气能看得见,他甚至能注意到每一瞬间的变化。他
就像能听到一个看不见的钟,倒数计时的声音。
甚至邓巴本身,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他可以感觉到紧张
得汗毛直竖,空气几乎全然停止流动,好像什么都没有了,他不
再听到围猎马群杂沓的蹄声。即使是前面的野牛群,也突然沉寂
了。在厚厚的云层下,死亡的气息飘浮在草原上。
当他离那些毛茸茸的野兽,只剩下一百码远的时候,那些野
牛抬起它们的大头,面对着他,嗅出空气不对劲,耳朵可能听到
了什么,但它们衰弱的视为,却无法清楚辨明。它们的尾巴上翘,
像一面小小的旗子。牛群中最大的一只,费劲地在草地上往前
走,甩甩头,粗声大气喷着鼻息,像是对侵入它们这么一大群人
马的挑战。
随后,邓巴了解每一名猎者,是否能杀死一头猎物,并不是
预先能知道,也绝不是守株待兔的事。要猎野牛,每一个人都得
争取自己的机会。
整个右翼部队骚动起来,角形最尖端的人马,率先冲了出
去。
这第一波攻击的速度非常惊人,从队伍阵仗中冲了出去,邓
巴看得目不转睛。
原本面对着他的公牛,这时转头跑开,就在这时,所有印第
安人马全往前冲,马匹奔驰的速度这么快,西斯可几乎从中尉胯
下奔逸而出。他抓紧它的背,指尖感到马匹奔跑的振动。这个时
候,是无法停住马,好像它用尽了所有力气在奔驰,一味向前,好
像只有快速奔驰才能活着。
邓巴左右顾看,两边的骑士都不见了踪影,掉过头看他们,
只见他们全落在后面全力奔驰。他们已经尽了最快的速度,可
是比起西斯可,他们的座骑都太慢了,若想挣扎赶上,毫无希望。
每过一秒钟,又落后一段距离。突然,中尉一个人独自领先,在追
逐的一群猎人之前,奔逃的那样野牛之后。
他不断奋力强拉西斯可的缰绳,可是这匹马好像一点感觉
也没有,它一点也没有去注意主人的指令。西斯可伸长马脖子,
马耳在急奔中变得扁平,鼻孔中喷着好大的气,顺着风急速地
跑,距离野牛群愈来愈近了。
邓巴中尉没时间多想,草原像在他脚下不断飞驰而过,头上
的蓝天也迅速向后移,在天地之间,是一大群奔逃扩散的野牛
群,这些受惊吓拼命奔逃的野牛,像一堵大墙一样。
现在,他离牛群更加接近了,甚至都可以看得到它们后腿和
臀部的肌肉,也看得见它们奔跑而翻起牛蹄的底部。不过几秒
钟,他近得可以摸到它们了。
他正冲进一个最可怕的噩梦里,就像一个乘着扁舟的男人,
无助地朝瀑布口漂流过去。中尉没有尖叫,甚至无法祈祷、或划
个十字,但他可以闭上眼睛。脑海又浮现了他父亲和母亲的影
子。他们会为他做些事,那是他从未见过他们做的。他们热情的
吻着他。听到好多沉重的碰撞,就像上千个鼓,咚咚隆隆翻落下
去的声音。中尉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梦一样的地
方,一个山谷满是巨大褐色和黑色的圆石,朝着同一个方向发射
出。
那些石块跟着牛群一块滚动。
一万多个野牛惊天动地跑起来,发出极大如雷的响声,可是
却也带来一种奇异的沉静感。邓巴在这群受惊野兽奔窜之际,却
感到飘浮在一种疯狂的宁静中。
他紧抱住西斯可,注视着野牛群,像一张巨大、会移动的地
毯。他想像如果在安全的空地,他跃下马,从一个牛头跳到另一
个牛头上玩。就像小男孩在溪中,从一块大石头,跳到另一块大
石头。
他的手全是冷汗,来福枪有些滑溜,差点掉了。正在这时候,
那只在他左边奔逃的公牛,离他不过一、两公尺远,很快就掉头
冲过来。用它毛茸茸的头,试囹去抵西斯可。可是西斯可非常灵
敏,很快跳开。那野牛的牛角,不过摩擦一下马的脖子。这一冲
撞,差点把邓巴中尉撞下马背,如果跌了下来,一定会摔死。可
是,这只野牛仍然紧紧跟着,甚至跳过另一头正在奔逃野牛的背
部。
中尉慌了,他把枪放低,朝那头野牛开火,这时那野牛又要
冲上来,用头抵住西斯可。这一枪射得很差,但子弹也射入这头
野牛的一只前腿,它的膝盖扭曲,这头牛翻了一个人筋斗。
突然,他发现周身都变得空荡荡的。野牛群听到枪声,吓得
奔得老远。他勒住马,这一回,西斯可有了反应,也停住了。兽群
奔跑的隆隆声,也远会了。
当他正注视那一大群野牛,逐渐远去时,他看到后面一群狩
猎者也赶上了。这些赤身课体的印第安人,骑在马上奔跑,就像
许多软木飘浮在深海中,他出神的看了好几分钟,看着他们扬起
滚滚黄尘,拉满了弓,箭矢飞出,接着一头又一头的野牛倒了下
去。
不过几分钟光景,他又折了回来,想亲眼看看他所猎的猎
物。只想确认一番,因为大狂喜了、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
不过是比刮胡子还短的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7
刚刚站在这头野牛旁,觉得这动物真大,但死了,单独地僵
硬躺卧在短短的青草上,看起来似乎更大些。
就像参观展览的人一般,邓巴中尉慢慢的绕着那只牛尸打
转。他在巨大的牛头前停了停,伸手握住牛角,拉拉看。牛头好
重,他伸手把整只牛摸一摸;肉峰高起的地方,有浓密的毛,接着
牛背的线来往下斜,臀部的毛细滑柔软。他在指尖握住成穗状的
牛尾,小得有些荒谬。
他绕回几步,中尉又蹲在牛头前,捏着下巴垂下长长的胡
子,使他想到将军的山羊胡子。他心想,这头牛可能在牛群中,是
属于领袖级。
他站了起来,又退了一、两步,仍然仔细端详着这只野牛。这
么大的动物,竟能存在,实在是件美丽又神秘的事。何况这一群,
就有好几千头之多。
他想:说不定有上百万头。。
取了这条牛的性命,他一点也不感到自傲,也没有悔恨自
责。不过,总感到一种肉体感觉到什么,他能感受到胃在蠕动,甚
至听到胃咕咕叫了。嘴里开始掉下口水。好几天来,没吃过一顿
饭餐。现在注视着这一大堆肉,才意识到自己真饿了。
狂烈的猎杀行动,不过十分钟光景就结束了。野牛群抛下死
去的牛尸,这时已奔逃得无影无踪。猎者把猎物拖了回去,老弱
妇孺们,带着炊事用具,在平原等着他们了。他们的声音,透露着
兴奋,使邓已感受到,好像某种宴会要开始了。
突然,飘发跟着两名伙伴策马奔来,洋溢着成功的喜悦。他
跃下那匹大马,脸上挂着微笑。中尉注意到,这名战士的膝盖下
面,有一个伤口。
但是飘发却没有注意,他走到中尉旁边,仍然开心地笑着。
当他挨近中尉身边时,他拍拍他的背,好意的和他招呼。
他愉快大笑,把一把沉重的刀子,交到他手里,他用苏语说
了些什么,又指指那牛尸。
邓巴干站着,羞涩地看着手中的刀子。他无助地微笑,摇了
摇头,不知该怎么做。
飘发在一边哺哺说了些什么,他的朋友听了大笑。他拍拍中
尉的肩膀,接回那把刀,然后一个膝盖跪在邓已猎来那头野牛的
肚子上。
他神色自若,悯熟地拿着那把切肉刀,朝野牛的胸部,深深
割了下去,双手加把劲,拖着刀背,剖开一只牛。当内脏都露出
来时,飘发伸手到腹腔中探索,好像一个人在黑暗中感觉什么。
他找到他要的,辛苦拉扯一番,原来是一块很大的牛肝,托
在双掌上。他把这当奖品,给那看得呆呆的中尉。邓巴小心翼翼
接了过来,但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鞠个躬,又把那块肝,恭恭
谨谨奉还回去。
自然,飘发有些不高兴,但他知道这个白人不懂得印第安人
的规矩,也就不予理会。他也学他鞠了一个躬,将那犹有徐温的
肝,送到嘴边,在边缘咬下一块。
然后这名战士,把这块肝传给他的朋友们,邓巴在一旁紧紧
注视看,每个人都咬下~口生的肝吃下肚。他们吃得津津有味,
好像那是新鲜的苹果派。
现在这一小群人,有的站着,有的骑在马上,都围苦邓已的
野牛。踢乌也在那儿,还有站立舞拳。她和另外一个女人,已经
开始剥牛皮了。
飘发把那块大家都咬过的牛肝,再度交给邓巴,他再次接了
过来。他呆呆的拿青那块牛肝,目光一一看过每一个人,看着这
群人中,哪个人脸上露出放过他的表情。
可是没有,没人帮他这个忙。他们都沉默地注视着他,期待
着。他明白,如果再把牛肝传给别人,那就大傻了,甚至踢鸟也在
等着。
这时,邓巴只好拿起牛肝,送到嘴边。他告诉自己,咬一口牛
肝,多容易啊。但就像要他吃一匙痛恨的青豆,那般困难。
他只希望自己不要呕吐出来,他咬了一口牛肝。
那生牛肝好软,人口即溶。当他阻嚼时,注视着地平线。有
一阵子,邓已中尉品尝着主牛肝,心中万分讶异,几乎忘了眼前
沉默的观众,脑海中浮现出令他惊异的讯息——
这牛肝真好吃。
他不假思索又咬了一口。脸上很自然微笑了起来,并把那块
生牛肝可传给他人。
他和其他猎人们一块狂欢,合唱着歌。
1
像许多人一样,邓巴中尉一生中大部份的时间都是一名旁
观者。观察多于加入。有几次,当他加入时,他的作为也是非常
独立的,就像他曾经在战争中的经历一样。
也有挫折的事情,总也能过去。
当他欣然吃了牛肝时,有些事也有了改变,象征着这条牛是
他杀的,听到同伴们鼓励的呼叫,然后他感到有归属的满足,要
比如入任何团体都令他快乐。从一开始,这种感触就特别深。这
几天,白天在平原上狩猎,晚上睡在临时搭建的帐篷,他感到内
心很充实。
在军队,永远要赞美当兵是多有价值的事,视个人的牺牲为
荣耀上帝和国家。中尉整天听这些理论,也尽量做到,但是那些
话只充塞在中尉的脑海里,却不是他的心里。那些爱国的口号,
不过是修辞学空洞的话,很快就会被淡忘。
苏族可就不同。
他们是原始的人们。他们往在辽阔、寂寞的另一个世界里。
在白种人的眼里,认为那只是毫无价值的一大片土地罢了。
事实上,他们的生命对自己而言,都不是最重要的。他们透
过对神的侍奉生活,也因此使脆弱无常的生命有了倚靠。他们不
断的尽力而为,忠心耿耿,却没有怨言。这么简单、美丽的精神,
就是他们生活的方式,中尉喜欢这样的方式,他的心中也因此得
到平静。
他并没有欺骗自己,他也没有想变成印第安人,但是他知
道,只要跟他们在一起,他将会学到同样的精神。
他悟到达一点之后,就更快活了。
2
屠宰可真是一项庞大的工作。
这儿或许有七十只死野牛,在土地上散落着,远远看好像滴
下的巧克力。每个猎到牛的家属,都欢欢喜喜,把牛尸分别处理。
中尉简直不敢相信,竟然有这么多血。鲜血滴在屠场的地
上,就像桌布沽到果汁。屠夫们的脸上、手臂上、身上全沾着血毛
血从马匹上或马车上,一路滴到营区。
他们取走了一条牛的每一个部份:牛皮、牛肉、牛内脏、牛
蹄、牛尾、牛头。不过凡小时光景,一只牛被支解得不见了,而且
被吃得精光。只剩下在草原上摆设的宴席桌子。
在人们忙着屠牛的时候,邓巴中尉和其他几名战士,到处闲
逛,大家兴致都很高。这回狩猎,只有两个人受伤,而且都不严
重。另一匹老马折了前腿,和他们丰硕的猎物相较,这只算是小
损失。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乐。整个下午、大家愉悦地相处
在一起,抽烟、吃东西,交换着说故事。邓巴并不了解他们的话,
但那些故事很容易懂。
当中尉被大家点到说故事时,他有意学他们,故意做些戏剧
性的夸张表情,把那些战士笑得乐不可支。这是这一天最有趣的
时光,他又逗趣表演好几回。结果每一次、都引得大伙捧腹大笑。
最后他想,听众们最后得抱住对方,免得被他逗得大笑,笑得撑
不起身子了。
大伙笑,邓巴中尉并不在乎,他自个儿也一样大笑。他很幸
运担任这逗弄大家的丑角,自己并不在意。他知道,和他们打成
一片之后,一定会有美好的事发生。
他又变成了“许多男孩中的一个男孩”。
3
那天晚上,他们回到营区时,他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他的帽
子。有一个中年的男人;把那顶帽子戴在头上,而那个男人,他并
不认识。 :
在短短一阵子,中尉感到很紧张,他大步直接走了过去,指
着那顶军帽,一点也不适合那个男人,他就事论事他说:“这是我
的。 ”
那个战士好奇地看着他,摘下了帽子。在手中把玩一番,又
戴回头上。然后从皮带上,拔下一把刀子,交给中尉,一言不发地
就走了。
邓巴一直看着那人头上,他自己的那顶帽子,直到那人消失
身影。他这才低下头来,看到手里那把刀子。刀鞘上镶着珠子,
看来像是空石,他走去找踢鸟,他想这样交易,自己大占便宜啦。
他自在的在营区行走。每过一处,他发现自己处处受到欢
迎。 。
男人朝他点头招呼,女人微笑,孩子们嘻闹在他后面跟着
跑。所有的人,都在热切等待着即将举行丰盛的大宴会,而中尉
在他们中间,更是他们的开心果。虽然没有正式的认定。但大家
都把他当成幸运的活神仙了。
踢鸟直接把他带到十熊的帐篷小屋,那儿刚举行过感谢仪
式,老人仍然非常高兴。中尉杀死那头牛的肉峰,第一个烤出来。
一切准备好了之后,十熊先割了一块,对大家说了些话。并把割
下来的第一块肉给中尉吃,这是一项光荣。、
邓巴微微一鞠躬,咬了一口,然后很有风度地把那一大块肉
再交给十熊。这个举动,让老人非常高兴,也印象深刻,他点了
烟斗,更抬举中尉,让他先抽第一口。
这个疯狂的夜晚,是从十熊帐篷前燃起营火开始的。每一个
人都用火烤新鲜的肉:肉峰、排骨肉,每个人可以各取所好。
火光闪闪,这暂时的部落,在夜中间着火光点点,炊烟袅袅,
吹向漆黑的天空。肉香味传了好几哩远。
人们大快朵颐,好像没有明天,当他们把肚子塞得饱胀饱胀
之后,才休息一会儿,大家闲聊一会儿,或是玩玩游戏。一旦最后
一盘肉烤好了之后,他们又回到言人边,拼命狼吞虎咽一番。
那夭晚上,邓巴中尉好像自己吃掉了整条野牛,他和飘发到
每个帐篷去走走,每处营火边团聚的人们,都把他们两人,款待
得像皇族一样。
他们正要前往另一处,中尉在一个帐篷小屋前停了下来。中
尉比手划脚表示,他的胃有些不舒服,想去睡觉了。
可是飘发却没注意去听,只看着中尉的紧身短上衣出神。邓
巴低头看他的胸部,有一徘铜钮扣,又抬起头看着他的朋友,一
副看到猎物的神情。当他伸手摸摸那钮扣时,他的目光,变得有
些呆滞无神。
“你要这个吗?”中尉问道。经他一问,飘发呆滞的眼神倒谈
会了。
飘发没说什么。
一接触,使他停住了脚步。他注视着这个女人,她正紧张的吃吃
笑着,不知她要玩什么诡计。
那群女人中,其中有两、三人开始唱歌,也舞了起来。好几个
女人拉着他的手臂,他被要求加入她们。
附近都没有人,他回头看看,并没谁在看他们。
此外.他告诉自己,有些运动可能对消化有好处。
舞步很慢,也很简单。先抬一只脚,停在那,再放下。然后拾
起另一只脚,停在那儿,再放下。他进入跳舞的圈子,学着她们的
舞步,跟着大伙儿一起跳。每个人都开心地跳着舞,他非常快活。
跳舞很容易就搂抱在一起,这是让他放松最好的方法之一。女人
们一面跳,一面唱着歌,他抬起脚抬得过高,有时凭着灵感,引领
她们跳出新的舞步,更能将自己和节奏融在一起。至少,他一直
跳得很人神,中尉闭上眼睛,脸上一直挂着微笑,他全然进入忘
我的境界。
他全然不去察觉,跳舞的圈子愈来愈小,直到他碰到前面的
女人,中尉才意识到圈子竟变得这么小了。他看了看每个女人,
女人们愉快地朝他微笑,邓巴安心了,又继续跳舞。
如今,他的背偶尔触到女人的胸部,是那么柔软,在跳舞
时,有时也碰到女人的臀部,朝后一退,又碰到另一个女人丰满
的双乳。
他好久好久,都没有碰到女人。对他而言,还是非常新鲜的
感觉。太新鲜了,他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圈子缩到更小了,女人们只是笑,而他则在乳波臀浪中挤来
挤去。
他无法再抬腿,这儿太挤了,连跳舞的动作都省了。
圈子散了,女人们拥着他,她们的手不断逗弄着他,从他的
背摸到胃,又摸到他背的尽头,突然她们都抚摸起他最隐私的地
方,就是他裤子的前方。 。
中尉忍不住,他再过一秒就要跑开了。在他还没动之前,那
些女人先跑了。
他注视看她们奔到黑暗中,像羞怯的女学生。这时他才看
出,是谁把她们吓跑的…
他一个人,一直站在火边一角。他戴着一顶猫头鹰头的帽
子,看起来很抢眼,也显得很可怕。踢鸟对他咕浓说了些什么,但
中尉却不明白他是否不高兴。
这名巫师从火边转过身子,中尉跟着他后面走。就像一条小
狗,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事,但却没被处罚。
5
有人在吃吃窃笑的声音传到他的耳里,可是他却睁不开眼。
眼皮太重了,那吃吃窃笑的声音~直待续着,这才意识到有一股
味道传到他鼻子里,是野牛皮皮衣的味道。现在,他可以确定,那
窃笑的声音,一定就在近旁,而且就在这间房间里。
他强迫自己把眼睛张开,转过头朝声音来源望去,可是什么
也没看到,不禁微微抬起了身子。帐篷里很安静;踢鸟家人一动
也没动,像是睡熟了。
然后,他又听到吃吃的窃笑声,那声浪很高,声音很甜美,可
以确定是个女人的声音,听出这声音是直接从地面另一端传来
的。中尉微微又坐起来一些。置于帐篷中央的余烬,还有些火星,
中尉现在才看得清楚了一些、
女人又吃吃笑了起来、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低沉又
温柔,传到他耳中。他知道,那声音是从踢鸟夫妻床上传来的。
邓巴猜不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他揉揉眼睛,又把
头伸高了一点。
现在,他可以看出床上有两个人,他们的头和肩膀伸出被子
外面,这么晚了仍在动着。中尉眯着眼睛,想透过黑暗看个仔细。
两个身体,突然交叠在一起,这时沉默了好久好久,然后听
到低声呻吟一下,像是累极了的呼吸声,传到他的耳里,邓匕这
才意识到,这是性。
感到自己好像一个傻子,他很快睡下去,希望那两个人没有
看到他这副笨样子,如此傻傻的看着他们。
这会儿,他更加清醒,听着那稳定又急促的声音,他们正在
做爱,他的眼睛好奇地看着黑暗,这时看到睡在他近旁的人。
她侧着睡,背朝着他。看来完全睡着了。但他知道她的脸孔、
身材,还有那一头红发。
站立舞拳睡着了,他开始想着她。她应该有白人的血统,可
是在印第安人之中,只有她一个人特别。然而,她说着他们的语
言,好像那就是她的母语,对她而言,英文反而是外语。她的行为
举止,也完全像印第安人叫样。但是,他也看不出,她是被掳来
的。现在,她在这儿生活,和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他想,她一定在
很小的时候,就到这儿来了。
他一直恩着这个女人,”她身上应有两种文化,但现在所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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