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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TEEN(十六岁)

_9 石田衣良(日)
"没关系,直人在我眼里已经很男人了。"
阿润吹了声口哨。阿大振臂做了个胜利的手势,紧跟在他们后面。他们四人爬上狭窄的楼梯,迎接他们的是秋日爽朗的天空。我出神地注视着他们跑远了。大一岁果然就不一样,第一次约会就敢在大家面前主动牵手,这样的勇气实在可嘉。
"喂,哲郎,快跟上来!"
阿润在逆光处朝我大喊。我也一个箭步往楼梯上冲去。
我们这一帮人就在银座中央大道上逛街。
对我们来说,银座这座外人眼中的"繁华街"确实是再也平常不过的地方了。坐地铁要四分钟,骑车只要十分钟,是我们从小玩到大的离住所最近的游乐场。书店、玩具店、商场、展览馆……在哪里不花一分钱就能待一天,我们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生在月岛就有这点好处,毕竟填埋地也算是商业区。
我们在沿途摆放着遮阳伞和凉椅的步行街上散步。虽然他俩的手已经分开了,但直人还是把刚刚被结香握过的那只右手小心翼翼地放在外套的口袋里。结香回过头对我们说:
"阿润,你在开城读书,那暑假作业一定有很多吧?"
她说话时,两只眼睛就像湿润的玻璃球一样熠熠生辉。阿润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扭过头说:
"我们学校提倡自主学习,所以根本没有暑假作业。"
"是这样呀。听说阿大君有一个叫大雅的孩子。抱着小婴儿是什么样的感觉啊?"
她那火辣辣的眼神,竟然让皮糙肉厚的阿大也有些害羞了。
"哎,这怎么说呢?就好像是抱着灌了水的气球,生怕会从胳膊里掉下来,摔碎了就太可怕了。"
"真好玩。哲郎君好像总是在帮大家解决问题呢。你们怎么会变得这么要好的呀?"
她的眼神仿佛要看透我的内心,她那一刀切的刘海下,又大又黑的美目正在我的视野中闪光。我感觉自己就要被吸进去似的。
"唔……大家的性格差别很大,这不是挺好吗?虽然现在大家都不在一个地方上学……"
说着说着,我的话头就没了方向。就在我东拉西扯的这段时间里,结香一直展露出美丽的笑容,注视着我的眼睛。这让感觉到很有压力。
我们在伊东屋里挑选彩色铅笔和笔记本,可是却是只看不买。然后又到教文馆去看杂志和口袋本的小说。走累了,我们每人买了一只雪糕,坐在大厦间隙的凉椅上一遍舔着一遍眺望着秋日的云彩。不知道结香是不是故意的,在这段时间里她和每个人都聊了几句,并且用直勾勾的眼神盯着我们看。那感觉就像是《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里的场景,我们四个都围绕着结香转。
大概在银座逛了一个半小时,我们走进小巷里的一家迷你影院。结香好像要看一部什么德国电影,我对那种欧洲文艺片没什么兴趣。
直人和结香要去买票,这时一旁的阿润向我使了个眼色,于是我忙说: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一听到这话,直人的脸色阴暗了下来。结香也说:
"哎?要走了吗?真可惜。我还想和大家一起看电影来着。"
阿大挠挠头说:
"我看见字幕就想睡觉。电影还是算了吧。"
我最后一个说:
"今天玩得很开心,下次见。"
于是我们决定到阿润家打游戏,三个人回身往银座一丁目车站走去。这时天色尚早,秋日的天空还是明晃晃的,镶满玻璃的大厦,铺着柏油的马路以及淡蓝色的天空与天空中漂浮的薄云看上去都是干巴巴的,像是被吸干了水分。阿润有些奇怪地说:
"结香同学真有意思。他那么死死地盯着人看,我还以为她喜欢我呢。"
阿大挠挠胸脯说:
"是啊。如果我没有夕菜的话,说不定也沦陷了。"
我和他们一样,感觉结香是个很有心机的女孩。她会在不知不觉中用眼神和语言挑逗你,把你招为自己的俘虏。于是我有些担忧地说:
"那直人可就有苦吃喽。"
我们一边走,一边三言两语地讨论起这个情况,最后走下了通往地铁站的阶梯。
好戏还在后头呢。当天晚上,大概九点刚过,我突然收到一条发信人不明的短信。当时我刚洗完澡,发现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一闪一闪的。我还以为又是什么垃圾短信,打算立刻删掉,谁知道打开一看,却是:
〉今天真开心够?
〉感谢你们能来。
〉我从直人君那里要来了你的电邮。
〉下次再来玩吧。?
〉?结香?
我盯着显示屏,吓了一跳。结香发这条短信应该没什么别的意思,但到女孩带?的短信,还是让我觉得怪怪的。他从直人要来的电邮恐怕不止我一个吧,估计我只是"骚扰短信"的受害者之一。
我先回了一封短信给结香,不加表情、内容也十分简短郑重,然后拨通了直人的号码。
"喂喂,直人,是我啊。"
"哦,这次是哲郎呀。"
"这次?什么意思?"
"哲郎你也收到结香发的短信了吧。
直人竟然知道?我无语,只听见他懒懒地说:
"阿润和阿大也收到了。结香同学只是想对今天的约会表达谢意而己,所以才问我要了大家的电邮。你们也用不着那么大惊小怪吧。"
直人说得没错,或许真是我们想得太多了。毕竟人家是各门闺秀,这么做只是出于礼节。
"其实,我的那封短信上有四颗心,我想他们两个大概也对此也感到很奇怪吧。"
"哦,你说这个啊。在短信里加心只是女孩子习惯,不是吗?哲郎你有四颗,比阿大多,但我和阿润比你多。哈哈,我们有六颗呢。"
唉,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本来我就不是那种能让女孩子一见钟情的类型。
"好,我知道了。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
"唔,还有件事我要向哲郎报告。"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有底气,这对平时做事总是瞻前顾后的直人来说,的确很少见。
"今天约会我们又是牵手了吗?后来我还握住了她的手腕。你吃道吗?女孩子的手指,骨头好细好软。"
"嗯,嗯……"
我敷衍着挂掉了电话。如果能在那时发觉就好了,结香同学不是什么天使,而是魔女。
之后的三周里,直人又约会了两次。
我也搞不懂直人为什么会找我倾诉。反正不管我爱不爱听,他都把约会的细节巨细无遗地告诉我。在第三次约会的时候,直人和结香完成了他们的KISS仪式。直入这小子在这个秋天走大运了。每次见到他都笑呵呵的,充满活力,人也变帅了,真怀疑他的早衰症是否会就此痊愈。
与此相反,阿润的精神反而越变越差,只是我们不知道原因,但他在学校里的成绩仍旧坚挺。阿润和我们几个不一样,他碰到问题喜欢自己解决。唉,随他去吧,对此我也没多想什么。直到那一天……
那天,我很难得地在神保町的书店街附近散步。街道两旁的新旧书店鳞次栉比。如果说月岛的特色是文字烧,那神保町的特色就是书店。东京每片地域都有自己的专营项目,真的是很有意思。
我来这里的目的是想找一本英语参考书,但更多的时间都花在了看闲书和杂志上。我从一家书店逛到另一家书店,很喜欢这种在书堆里闲晃的感觉。虽然我不是正宗的读书人,但在书本持有气味的熏陶下,我发觉"文化"的确是能让人沉醉的好东西
推开玻璃移门,走出一家贩卖音乐书籍的旧书店,我看见行道树下一对年轻的情侣正在朝这里走来。男生要比女生矮半寸,戴着一副眼镜,身穿早已见惯的开城制服。牵着女生在书店街上散步的不是别人,正是最近比较烦的阿润。
但这还不是最令人吃惊的,跟阿润走在一起的女生竟然是结香。他们离我只有数步之遥。我慌慌张张拉开店门,想要躲进店内。但可惜阿润那小子有一双霹雳眼,想要躲已经来不及了。
阿润的表情发生了变化,难道这小子看见我了?我急忙从书架上抽了一本大小合适的书,挡住了脸。那本书好像是什么奥地利教会音乐的专著,讲了一大堆有关早期巴洛克风琴足键盘进化史之类的东西。管他足键盘还是手键盘啦,只要他们别发现我就行了。我拼命装出死读书的样子,等待阿润和结香手牵手从玻璃移门前走过。谁知阿润走到半途,就朝店里抛了一个眼神,那眼神砸在我手里的书上,好像发出啪的一声响。
(看来他知道我看了。)
我感到背心一凉。这天本来不冷,何况我还穿着件长袖衬杉,但刚才阿润那一瞥却让我起了鸡皮疙瘩。我下意识地替处于幸福状态中的直人担心起来。等阿润走远了,我把音乐书放回书架,然后直奔英语教参而去,买完就坐地铁回了家。
在地铁站里,我开始自责。
明明是阿润不对,但我为什么要躲呢?应该躲的是他们而不是我吧。阿润这小子也太过分了,居然去抢好朋友的女朋友。到后来我越想越气,在床上辗转反侧。这时,手机响了。
阿润用极其深沉的嗓音对我说:
"我有话想对你说,能出来一下吗?"
这时六点不到,离吃饭还有段时间。
"你是要说白天那事?"
"是的,我在你家楼下的河边等你。"
"明白了。"
我向厨房里打了声招呼,说是出去一下马上回来,说完就出门。从公寓后门的停车场到河边的步行道只有十来米。走上通往的楼梯,我眺望着隅田川对岸的各色建筑。阿润背对我靠在河岸的护栏上,弓着背,身形看上去是如此瘦小。
我径直朝他走去。透过圣路加双塔大厦的中缝,可以看见西下的落日就像个从空中坠落的蛋黄,我走到阿润的身旁,在此之前他一直没有回头。
"你看见我和她在一起了?"
"是啊。"
"好巧不巧,没想到哲郎你今天会去神保町,我们俩的运气真是太背了。"
脚下的隅田川那微温的河水轻拍着河岸。我被他这句话给激怒了:
"难道没被我发现就是运气好吗?你为什么跟结香在一起?有这么多女孩可选,你为什么偏要找她?"
东京有成千上万个女高中生,为什么偏偏要跟直人的女朋友交往?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样做太对不起直人了,但男女交往这种事,一旦开始了就无法停下来。"
一群孩子在河岸的人行道上奔跑,他们肯定是赶着去糖果店买零食。看着那些孩子,我不由得想起了数年前的我们。短短几年的时间,我们追求的不再是便宜的零食,而是一个女孩子的心,现在的情况就如同夏目漱石那篇名作一样。长大后的变化,还真是不可思议啊。
"你们是怎么开始的?"
阿润很不耐烦地看着我说:
"现在告诉你也无妨,最初是从那条短信开始的。"
他说的是那条附带心形标记的短信。
"那条短信我也收到了,如果你不往歪处想,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的。"
"唉,你说得或许没错。但后来我们又通了好几次短信,两人聊得很投机。结香说,不如单独见个面吧。"
真让人难以置信。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两周前。"
太不可思议了。那不是结香和直人接吻的那段时间吗?
"那后来呢?她怎么说?最主要的是她在直人和你之间,选了哪一个?
阿润无趣地答道:
"好像是我,其实今天我们出来,就是讨论要怎么向直人道歉的。"
直人真可怜,紧接着阿润又说了件让我感到意外的事。
"我们决定下周六向他坦白,希望到时哲郎你也能在场。"
"哎?我不要,这种事我不参加。"
"你想想看,如果只有我和结香、直人三个人在场。话说完后,我和结香一起离开,把直人一个留在那里,你放心吗?"
麻烦事的始作俑者居然教训起我来了,真让人火大。但阿润说的没错,当然不能让直人孤零零地留在那里。看来为了直人考虑,我不得不出面了。
"好吧,我去。"
"麻烦你了。"
我别过脸,这才发现夕阳已经沉入地平线,散发着红黑色的浊光。真希望这倒霉的一天赶快结束。这时,我问了一个平日里难以启齿的问题:
"阿润,你已经和结香KISS过了吧。"
眼镜的老友沉默着点点头。我在那时做出了一个决定,以后死也不会和拥有一头美丽黑发的和风美女交往。
周六下午一点,我来到了佃公园。秋日晴朗的天空是如此清寂,开始落叶的染井吉野樱就像片片薄云,覆盖在寂静的堤防上。坐在长椅上的直人并不知道即将会发生的事。他天真地问我:
"结香她突然有话要说,你说会是什么事呢?"
在外人看来,现在的状况就像部即将进入高潮的喜剧,但和当事人如此接近的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那两人从佃大桥的方向走来。他们没有牵手。直人有些疑惑地问道:
"哎?结香怎么和阿润一起来了?"
快醒醒吧!我在心中呐喊。虽然这个结局残酷无比,但我还是希望直人能尽早意识到这一点。快醒醒吧!你生气,发火,也没有人会怪你的,但没想到直人居然傻乎乎地说:
"哦,他们大概是在地铁出口碰到的吧。结香!阿润!我们在这里!"
这实在太悲惨了,我才不敢正视直人了。这时隅田川上有驳船驶过,船上满载着灰色的淤泥。阿润和结香站在我和直人坐着的长椅前方,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于是阿润先开口道:
"直人,突然把你叫出来,对不起。"
直人似乎还没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一不做二不休,这两人索性在直人面前紧紧地握住双手。
"对不起直人,但我也喜欢上了结香。现在我们已经在交往了。"
直人下意识地张开了嘴,下巴上堆起了皱纹。
"但前天我才和结香约会过的啊?"
听到这像是悲鸣般的疑问,我恨不得立即就从现场消失。结香低着头对直人说:
"对不起,直人君。我们不会再约会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润君的女朋友。对不起。"
阿润盯着自己的篮球鞋尖,而直人则逃避似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转投向一旁的河岸。而就在这时,或许其他人没有发觉,但我却看到翻眼看着直人的结香眼中闪过一缕奇怪的目光。这是一种自我陶醉的目光,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结香在为两个男人都喜欢上自己而感到骄傲脚踏两条船,同时与两个比自己小的男生交往,甚至与之深深舌吻。结香果然是个货真价实的魔女。阿润又说了:
"非常抱歉。如果还不解气,就打我一顿吧。"
直人带着哭腔笑笑说:
"我们是朋友,你让我怎么下得了手呢?
阿润的腰弯得更低了。
"你不这样做,我会不安的。我对不起你!直人。"
结香也重重地低下头说:
"我也对不起你。直人君。"
"够了,你们快走吧!我不需要你们的道歉,拜托你们快从我眼前消失!"直人突然大叫道。他这一喊,身子都随之抖了起来。
"明白了,对不起!"
阿润说完,就低头拉着结香的手,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我知道直人正在强忍着泪水。过了一会儿,我说:
"我看我也该回去了。"
直人唰地抬起头说:
"等等!哲郎,我和你一起走。"
"好吧。"
我们坐在同一张长椅上,眺望着秋日的河川。虽然说一起走,但直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大概又过了一小时左右,直人才再次开口,他的身体也停止了颤抖。
"谢谢你今天陪我,让你遇到这么尴尬的事,真对不起。"
说完,直人就像个木偶似的,一步一晃地回到了他离地面有几百米高的房间。
唉,友情还真是脆弱啊。
友情固然脆弱,但爱情也兼顾不到哪里去。
阿润和结香这对情侣持续不到三个月就分手了。其分手方式几乎与直人相同,先是把阿润突然叫出来,然后介绍新男友,最后低头道歉。只不过这次的场所换成了新桥站前的交通岛。结香的新男友是开城学院的二年级学生,听说是在补习班里认识的。阿润当面把这件事告诉我时,我对此一点儿也不惊讶。因为我曾见过那双自我陶醉的眼睛。我想不通这个女孩为何会变得如此残忍,但她在重伤直人时,肯定在内心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快感。那样子简直就是在享受别人的痛苦。
一段时间内,直人和阿润见面时还有些尴尬。但到了冬天,他们又变得像以前打打闹闹,和好如初。
某个寒冷的傍晚,我们四哥照例在"向阳花"围炉烧烤。直人慢悠悠地说:
"那时候我真是吓了一大跳呐。两个人竟然在前男友面前牵手。"
阿润拿起汽水,往直人的杯子里倒。他说:
"唉,真不好意思。能不能别提这件事了啊。"
"当然不可以。"
阿大插嘴道,我们大笑起来。阿润的脸就像烤红的大虾。
"不过我算是体会到直人的感受了。她和我分手的时候也做了同样的事。"
直人诧异地问道:
"她也在你面前和新男友握手啦?"
"唔,不过比那更厉害。"
这次轮到我往阿润的杯子里倒汽水。
"听你们这么说,我却一点儿也不吃惊呀。"
直人和阿润异口同声地说:
"为什么?"
"因为结香最喜欢干那种事。一年换四个男友,每一个都为她闹得不可开交。真搞不懂这女孩子是怎么想的。"
阿大伸出他那双大手,拍了拍阿润和直人的肩膀说。
"跟那种魔女一刀两断,不是很好吗?你们也算是上了一课。"
"切,少在那儿猪鼻子插葱了。"
阿润显露出不快的模样,但他心里的那块石头的确已经落了地。弱水三千,有一瓢或许就是那不能喝的毒汁。毒汁无色无味,光凭看绝对是无法分辨的。至少在高中阶段,那些有毒的花朵不会在脑门上写着一个"毒"字。
明太子芝士文字烧被我们三下两下吞进胃里,接着又要了两人份的海鲜炒面做饭后小点。最后那点面条被阿大扫进嘴时,我们已经把魔女的事抛在了脑后。接下来我们又开始照例的插科打诨。
那些错过的事和不好的回忆最好还是尽早忘掉。你多记它一分,它就多伤你一时。这可是用我们血泪换来的至理名言。
第一卷 Sweet Sexy Sixteen
说到存在感这东西,其实不光是我,所有十六岁的高中生的存在感都很稀薄。
本来应该随处可见的东西,为何大家对此却视而不见呢?我觉得大家都在拼命抹杀自己的存在感是有原因的。他们一定觉得自己的十六岁在这个世界上既没什么特长也毫不起眼,所以就讨厌这样让自己暴露在他人的面前。
说白了,校服什么的不就和迷彩服差不多吗?比如用廉价聚酯纤维制成的军装,面料都采用灰色,那是为了融入战场,成为灰色街景的一部分。如果解释得再宅一点,十六岁就像《火影忍者》里的多重影分身,大家分裂成相似的个体度过漫长无聊的每一天。
这里举个例子:比如说在家里被大人当成好孩子的我是①,在学校里不显眼也不耍宝,总是老实巴交的我是②,在要好朋友面前性情粗暴的我是③,在网上完全是另一副模样的我是④……总之最虚伪的一面总是浮现在最顶层,本应该最了解我的人却也离我远,所以也就没有人能看到我最真实的一面。这世界上的父母们在得知自己的孩子闯下大祸后的反应都差不多,因为他们只知道①的存在,而不晓得真正犯错的却是③。家长们哭天喊地,口口声声说:不会的,我家的孩子怎么会吸毒,这不可能是他干的,他是多好多温柔的一个孩子啊。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在家人、同学都看不到的地方,我们又在做什么呢?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暴露出自己的本性去接近那些臭味相投的家伙,就好比远去的彗星又在重力的牵引下重归太阳系一样。请读者少安毋躁,接下来的故事和天文学和物理无关,而是一个关于我如何处男毕业的故事(是真正意义上的破处)。至于对方是谁,当时又发生了什么事,就请您耐心看下去吧。
我会缓缓道来,请不要换频道。
今年冬季,我们(我们当然不是指同班同学,而是老牌四人组)把热情都集中在Erolog的讨论上。所谓"Eroblog",就是色情(Ero)博客(Blog),而最先沉迷这玩意儿的,自然是有"工口帝"之称的阿润。
话说某个周日,我们四个久别重逢,相聚在直人那离地三十四层的豪宅里。阿润拿出他的上网本,请我们欣赏美女。不知为何,在这种海拔看无码裸体美女,总有种莫名的优越感。
"这可是我花费数十个小时,反复搜索整理出来的ErologList。"
阿润的说话声充满自信。如果被老爸老妈听到了免不了唠叨,有这个时间和精力投入到学习中去,肯定门门功课一百分啊。不过阿润却不用为此担心,因为他可是东大升学率NO。1的开城高中秀才。
"哪里?哪里?快让大叔我看看!"
别看阿大在筑地的鱼市里工作,操作电脑可有一手。他点击那份列表最上层的一个地址。
"这是啥?'人妻小秋的BondageLife'。天哪!真骚……"
阿大那夸张的反应引得我们三个忙把脑袋凑到九英寸大的液晶屏幕前。只见画面上是一张短发肉弹人妻的性感照片,只有眼部被打上了马赛克。编织成网状的红色绳索裹住了她全裸的身体,丰腴的肉块从红色网孔里呼之欲出。那女人摆出一个微笑着的姿势,手里拿着一个平底锅,站在一个生活感十足的像是厨房的地方。从锅内的容物来看,应该正在做蛋包饭。阿润摆出一副骄傲的口吻说:
"果然还是素人比较合我的口味。"
"是呀。"直人应道。
"那些收费色情交友网站里的照片大多是专业人士拍摄的,虽然看上去很完美,但总感觉匠气十足。而这张照片虽然拍摄水平很烂、但却能体会到素人的热情以及本色的性感。下一个是直人,你选个看看。"
直人伸出那只手背上爬满皱纹的右手,打开了一个名为"音乐教师KAY之C调Lesson"的博客。也不知道博主哪根筋搭错了,为自己的色情博客取这么"有内涵"的名字,难道不怕来浏览的色狼会误解吗?
"哇!这个好棒!"
看来这种风格的色情博客是直人的最爱。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的女性坐在钢琴专用的矮凳上,双腿全开。不过这张照片没有头部,所以也没打马赛克。不过最关键的部位却毫无遮掩。阿大装出长辈的口味说:
"唉,看来大家都已经从小色狼变成大色狼了,作为父辈真是感到欣慰啊。下一个哲郎!"
轮到我了?还真有点尴尬。因为我的口味自十四岁以来就没有变过。什么红色绳索捆绑系,矮凳上和振动器,花甲夫妇的流汗运动,以及和人妖H之类之类的重口味,我统统都无法接受。我一直都喜欢普通女生的普通性感,不过那三个家伙经常笑话我是乳臭未干。
"唉,那我就选这个吧。"
点击后出来一个页面,名为"SweetSexySixteen",听上去像流行歌曲歌名一样。阿润斜视了我一眼,讪笑道:
"我知道哲郎你的爱好,所以特意为你准备了这个博客。虽然没其他那些那么Hot,但也足够Sexy。"
博客的主页上是一片耀眼的晴空,上面贴着用手写体英文拼写的博客名称。里面的照片都是些在街上拍摄的日常照,照片的主角摆出一些稀松平常的性感Pose。但那些照片并非专注于拍摄"胸部最高峰"与"内裤内容物"普通色情照,而是较为清纯的"着工口"。比如高卷的百褶裙下露出雪白粉嫩的屁股,肩膀手臂与无毛的腋窝特写,以及紧绷富有弹性的小腿等等。所有的照片都给人一种微妙的小清新感受,可惜都没有露出麻豆的脸。
"唔,知我者阿润也。"
听我这样一讲,阿润露出了严肃的表情,扶了下眼镜说:
"其实我也觉得这个博客做得也挺不错的。哲郎你看,这个博客有两个重点。"
阿润用活动笔尖在显示器上做出指示,那样子就像个年轻的大学教授。
"首先是这女孩的几幅。我阅览无数,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透明的皮肤。我看这些照片能够如此出色,首先就要归功于美肤。"
我在闪耀着荧光的液晶屏上仔细观察,发现那女孩子胸口的肌肤的确浮着一层淡淡的光,那质感就像是在玻璃上抹了一层牛奶。但光看身材的话,瘦倒是很瘦,却非常一般。但只凭这一点,也足以在我心中留下了好感。最近的AV女优身材是没得说,凹凸有致,个个身怀人间胸器,但我却对这种着重于胸部的潮流敬谢不敏。阿大开口问道:
"还有个重点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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