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汉高帝在宫中举办宴会，太子侍候在皇帝身边，
四位老人则跟着太子。这四位老人年龄看上去都有八十多岁了，
须眉皓白，衣冠楚楚。汉高帝见后感到非常奇怪，问道：“那
四位老人是谁？”四位老人一齐向前，自报姓名说：“东园公”、
“角里先生”、“绮里季”、“夏黄公”。汉高帝听完大吃一惊，
他说：“我找了诸位数年，诸位一直逃避我，现在你们为什么
会跟我的儿子来往呢？”四位老人一齐回答道：“陛下瞧不起
人，又会骂人，臣等不愿受到您的辱骂，所以只好躲藏起来。
但是我们听说太子为人仁义孝顺，谦恭爱士，天下人没有不伸
史记.. ·199·
长了脖子，愿意为太子效命的，因此臣等特此前来投奔他。”
汉高帝说：“那就烦请诸位有始有终，好好地帮助太子吧！”
四人举酒向皇帝祝贺致意，然后拜辞。汉高帝一直目送这四位
老者离去，一边招呼戚夫人指着说：“我本想换太子，可有那
四个人辅佐他，他的羽翼已经丰满了，恐怕动不得了。“由于
吕后采纳了张良的计策，招来这四人，发生了扭转局势的力量，
终于使汉高帝没能更换成太子。
张良经常这样说：“我家几代相韩，等到秦灭了韩国，我
万金不惜，一心想为韩国报仇，博浪沙椎杀秦王，天下震惊。
现在凭这三寸不烂之舌，来辅佐帝王，被封万户，名列诸侯，
这是平民的最高愿望，对我张良来说，已经十分满足了，因此，
我希望抛弃一切人间烦心事，很想跟仙人赤松子去四处云游。
“于是，张良便不食五谷，导引轻身，学习仙术。后来高帝驾
崩，吕后感激张良的恩德，于是就强迫他饮食，张良执拗不过，
勉强听从太后的吩咐，稍进饮食。八年之后，便去世了，死后
追封文成侯。
史记.. ·200·..
36陈平扶汉
陈平，是河南阳武县户牖乡(牖：ｙǒｕ。户牖乡，今河南
省陈留县一带)人。他小时候，家境十分贫寒。父母由于贫病交
加，都先后去逝。陈平就依靠哥哥嫂嫂过活。他的哥哥陈伯就
很疼爱陈平，陈平从小就很喜欢读书，他的哥哥就让他无牵挂
的去随师读书，自己则下田去耕地。陈平长得英俊、魁伟，是
个美男子。有人批评陈平说：“他家里那么穷，也不知吃什么
东西才长得这么魁梧标致。”他的嫂嫂因为痛恨陈平只管读书，
不做家事耕种，就对别人说：“他也只是吃糠咽菜而已。有这
样一位只会吃饭读书，而不做事的小叔子，还不如没有的好。
“他哥哥陈伯后，就把妻子送回了娘家，最后休了她。
等到陈平长大，该到娶媳妇的年纪了，有钱的人都不愿意
把女儿嫁给他，陈平因为家中太穷，也羞于和她们结婚。过了
些时候，户牖乡有一位富人张负，他的孙女嫁了五次人，可是
每次结婚后不久，丈夫就都病死了。因为她嫁一个死一个，所
以再没有人敢提亲娶她。而陈平却不害怕，提出要娶她为妻。
事也凑巧，有一天，村里有一家人办丧事，陈平也去给这家帮
忙，他总是埋头干活，而且总是最早一个到，最晚一个离开。
张负在丧家看到了陈平，特别留心观察他。陈平看出了张负的
意思，他也就故意比别人晚走。张负尾随陈平来到他家，看到
他家住在靠城的一条穷巷子里，只用一张破席子当门，然而张
负却发现陈平家的门前有不少显贵尊长的车轨痕迹。张负回家
后就对他的儿子张仲说：“我打算把孙女嫁给陈平。”张仲一
听，就连连摇头说：“陈平家贫而又不从事生计，整个县里的
史记.. ·201·
人都在耻笑他，而您为什么偏偏想把您的孙女嫁给他呢？”张
负说：“哪里有一个象陈平这样有才貌的人会永远贫贱的呢？
“因此，张负执意把自己的孙女嫁给了陈平。由于陈平家穷，
张负就借钱给他来送聘，还给他购办酒肉的费用来娶妻子。张
负训导他的孙女儿说：“你不要嫌他家里穷，因而待人不恭敬。
侍奉长兄陈伯要像侍奉父亲一样，侍奉嫂子要像侍奉母亲一样。
“陈平自从娶了张家的孙女后，家中的困境就大有改观，资用
也富裕了，因此交游的范围也就越来越广。
在户牖乡里的村社里，陈平做了社宰，他每次分配肉食都
非常恰当公平。父老乡亲们都一致称赞他说：“好极了！陈儒
子当社宰真是再好不过了。”陈平感慨地说：“唉！如果我陈
平能有机会来治理天下，也会象宰割分配这些肉食一样的称职！”
后来陈涉起义反秦，于河南陈地称王，命周市攻占了魏地，
并立魏咎为魏王。于是陈平便辞别了他的兄长陈伯，跟随一些
年轻人到临济去投靠魏王咎。魏王便让陈平当太仆.. (管马车)官。
陈平用天下大计劝说魏王，魏王没有采纳，而且加上有人背地
里在魏王跟前说陈平的坏话。陈平看见魏王不是干大事业的人，
便悄悄地离开了魏王。过了一段时间后，项羽的军队打到了黄
河岸边，陈平就去投靠项羽，随项羽一起入关灭秦，建了军功，
项羽便封他为卿爵。后来项羽定都彭城，汉王刘邦则从汉中回
师去平定关中，然后又挥师进攻，殷王司马卬趁机起兵叛楚。
于是项羽就封陈平为信武君，统领魏王在楚地的旧部前去攻讨，
最后终于降服了殷王。得胜而归。项羽便拜陈平为都尉，并赏
赐黄金二十镒。可是没过多久，汉王刘邦就带兵攻下殷地，殷
王又投降了汉王。楚霸王项羽为此很恼火，想要诛杀上次平定
殷地的将领。陈平得知消息后，非常害怕，于是就把项羽所赐
赠的黄金和官印封好，让人送还给项羽，自己只带着一把剑，
史记.. ·202·
沿着小路慌慌张张地逃到黄河岸边。船夫见他一表人材，衣冠
楚楚，怀疑他是一个逃亡的将领，身上一定带有许多金玉宝物，
于是老盯着他，想伺机杀害他。陈平见船老板心怀鬼胎，欲图
财害命，心里很是害怕。于是他灵机一动，就脱下身上的衣服，
赤裸着上身帮助船老板一起撑船，船老板看他身无分文，就没
有动手杀害他。
陈平终于逃到了河南修武(河南获嘉县小修武)，通过汉王
近臣魏无知的关系而请求进见汉王，汉王于是便召见了他。汉
王赏赐给他酒肉吃。汉王说：“吃完后，就到宾馆去休息休息！
陈平说：“我是专门为一件事而来的，要说的话十分紧急，不
能超过今天。”于是和汉王两个人就交谈起来，他们谈得很投
机。汉王最后愉快地问陈平道：“你在楚国时任什么官职？“陈
平回答说：“当都尉。”汉王当天就拜陈平为都尉，又让他当
陪乘官，并且又接予他监护军队的职权。但汉王手下的将领们
很不满，都说：“大王刚刚才得到楚国逃亡的一个军士，不去
了解他的才能究竟多大，就命他为陪乘官而同坐在车中，而且
还让他来监护军中那些资历深的将军们，真不明白汉王是怎么
想的！”汉王听他们这么说，不仅没有疏远陈平反而更加的宠
幸他，并亲自带着陈平一同向东去攻打项羽。汉军在彭城和楚
军交战，结果被楚军打败，汉王不得不带兵退守河南荥阳。让
陈平为亚将，驻守于河南广武。
这时，绛侯周勃和灌婴等都来找汉王，在汉王面前说陈平
的坏话说：“陈平虽然长得魁伟美貌，其实就好比帽子上的宝
石，只是件装饰物而已，其实他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大才能。听
说他在家时，与他的嫂子关系很暖昧，后来投奔魏王，魏王十
分讨厌他，于是他又跑到楚国，又与项王不合，只好从楚国逃
归汉王。现在大王您如此尊崇他，授予他很高的职位，又让他
史记.. ·203·
拥有监护军队的职权。听说他利用职权，接受诸将的贿赂，送
黄金多的人就能得到很好的职位，而送给他黄金少的人，他就
把不好的职位授给人家。如此看来，陈平实在是一位反复无常
的乱臣，请大王明察。”汉王听了这两位将军的话，心里也开
始犯了疑，于是就把推荐陈平的魏无知叫来进行责问。魏无知
回答说：“我所介绍的是他的才能，而陛下您所问的则是他的
品行。假如一个人具有良好的品行，可是对作战胜负的谋略毫
无得益，那么您任用他又有何用呢？如今楚汉相争，我为您推
荐有奇才大谋的谋士，只看他所提出的谋略是否有助于国家大
计，至于偷奸受贿之事，何必去费心怀疑呢？”汉王又召见陈
平责问他道：“你侍奉魏王不满意，于是又侍奉楚王，而又离
开，现在又来与我共事，这些事难道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吗？
“陈平说：“我侍奉魏王，魏王不能采有我的建议，所以我就
只好离开了而去投奔项王。项王又不信任别人，他所信任宠爱
的都是他们项家的兄弟亲属，虽有奇谋之士也得不到任用，于
是我便又离开楚王。我是两手空空也逃到您这里来的，不接受
黄金，就没有金钱可用。假使我的计划值得您采用，那么就请
求您接着任用我，如果我的计谋不值得采纳，诸将送的黄金我
分文未动，我愿意封起来把它送官，而请求大王准许我带着这
把骨头回去。”汉王听了陈平的解释，于是就向陈平谢罪，并
且还隆重地举行封赏仪式，拜陈平为中尉，让他监护所有的将
领。从此以后，那些不服气的将领们就再也不敢说陈平的坏话
了。
后来，楚军将汉王围困在荥阳城，并阻断了汉军输送粮食
的通道。汉王为此十分忧虑，只好派使者向项羽表示自己愿意
割让荥阳以西的土地来求和，而项羽却拒不答应。汉王于是就
对陈平说：“如今天下战乱不绝，哪一天才能平定下来呢？”
史记.. ·204·
陈平回答说：“项王为人，恭敬有礼而仁爱，许多廉洁有节操
而且谦恭有礼的人士，大多归顺他。但对于论功赏赐爵位或封
地，他却看得太重，总是舍不得给人家，所以天下的才士也由
此而不愿为他效劳。而大王您却为人傲慢，又缺少应有的礼节，
致使一些有识之士又不愿归顺于您；不过大王却能慷慨地把爵
位封邑赏赐给那些有功之人。因而也使得一些好利小人也闻讯
趋之而来。假如能各自除去自己缺点，随二者的优点，就能平
定天下。可是大王您恣意侮辱人，也无法得到廉洁有节操的才
士。不过楚国也有能扰乱它的地方，项王手下正直的大臣如亚
父范增，钟离昧、龙且、周殷这种人，只不过几个而已。大王
要是能拿出数万斤黄金，实施反间计，去离间楚国君臣，让他
们彼此猜疑，项王这个人好猜疑而且容易听信谗言，这样肯定
会造成他们内部的自相残杀。然后汉军再趁机起兵攻楚，这样
的话，楚国必亡无疑。”汉王认为陈平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就
拿出黄金四万斤给陈平，让他根据需用随意调用支配，他不过
问黄金进出的情况。
于是陈平就用这大批的黄金，全力在楚军内部实行反间活
动，让人散布谣言说钟离昧等诸将为项王带兵打仗，功劳很大，
但项王始终不肯分封土地给他们，因此想和汉军结为一体，来
消灭项家，从而分割其地称王。项羽听到这些传言后，果然起
了疑心，就不再重用和信任钟离昧等人了。而后，项王就派了
使者到汉军去探听虚实。汉王便让人准备了丰盛的酒宴，叫一
个人给使者送去。送饭人进去一看到楚国的使者，就故作吃惊
地说：“我原以为是亚父的使者，原来是项王派来的人啊！”
说完转身就把端来的酒菜又端了回去，而后又送上来一些粗劣
的饭菜供给楚国使者食用。楚王的使者十分生气，回去后便把
整个情形向项王作了详细的报告。项王果然开始猜疑亚父。亚
史记.. ·205·
父只想加紧攻下荥阳城，项王偏不肯听从他的意见。亚父听说
项王怀疑自己，于是生气地对项王说：“天下的事如今大局已
定，君王好自为之吧！希望能准许我带着这把老骨头全身而退。
“亚父愤然离开项王而去，还未走到彭城，背部的毒疮发作就
死在途中。陈平得知亚父已经死了。于是便趁夜从荥阳城东门
放出去两千个女人，楚军以为是汉军出战，就从三面围攻上来，
陈平便趁乱保护汉王从西城门逃出荥城，顺利进入关中。收集
散兵，重整旗鼓，准备回头再向东进。
公元前.. 201年，有人上书汉高祖刘邦，揭发楚王韩信想要
造反。高祖问诸将该怎么对付。手下的臣将们都说：“赶快发
兵去攻打这小子，把他活埋掉！”高祖听了沉默不语。接着他
又去找陈平商量此事。陈平再三的谦辞说：“诸将是怎么说的？”
高祖把大家的意见都说给了陈平听。陈平问：“那人上书告发
韩信造反，有没有人知道此事？”高祖说：“没有。”陈平又
问：“韩信自己知道吗？”高祖说：“不知道。”陈平又问：
“您的精兵和楚国比起来如何？”高祖说：“比不过韩信的军
队。”陈平又问：“陛下的将领中领兵作战能超过韩信的吗？”
高祖说：“没有。”陈平又说：“如今陛下的兵士既不如楚国
精锐，而且将领用兵又不及韩信，如果此刻发兵征讨他，这是
逼他谋反，我心里很为陛下将要遇到的危险而感到不安。“高
祖说：“那你说这事可怎么办才好呢？”陈平说：“过去的天
子都有巡行天下，会合诸侯的事。在南方有个地方叫云梦泽，
陛下只管装作出游此地，而在陈州召集诸侯。陈州在楚地的西
界，韩信知得天子高兴出游，也就不会有防备之心了，肯定出
郊欢迎而进谒陛下。当他向您进谒时，陛下便可趁机命人将其
拘拿，这样做只需要动用一个力士就可以了。”高祖认为他说
的有道理，于是派遣使者通知诸侯到陈州会合，宣称高祖将要
史记.. ·206·
南游云梦泽。高祖随后出发。还没到陈州边界，楚王韩信果然
到郊外迎接他。高祖事先安排好武士，等韩信前来谒见时，便
将他擒绑起来，押载于囚车之中。返回洛阳之后，高祖赦免韩
信的死罪，改封为淮阴侯，从而剥夺了韩信手中的所有权力。
此事因陈平献计有功，高祖封陈平为户牖侯，世代承袭不
断。陈平谦辞推让，说：“这并非我的功劳。”高祖说：“我采
用您的谋略计策，因而能够战胜敌人，这不是你的功劳又是谁
的功劳呢？”陈平说：’要不是魏无知的引见，我怎么能为陛
下所用呢？”高祖赞许陈平说：“像您这个人，真是不忘本的
了。”于是高祖又给魏无知也封了赏。
公元前.. 195年，黥布起兵反叛。高祖亲自讨伐，身中箭伤。
在回长安的途中，伤口化脓加重，回长安后又听说燕王卢绾反
叛。高祖派樊哙以相国职位领军去讨伐。樊哙刚出发不久，有
人向高祖告发说樊哙民要造反。高祖怒气冲冲地说：“樊哙是
看我生病了，就希望我早死！”于是就用陈平的计谋，召集绛
侯周勃到床前，同陈平一道接受诏令。高祖命令陈平、周勃说：
“陈平马上乘坐传车，把周勃送到樊哙军营，让他代替樊哙
去统率军队，陈平一到宫中就立即派人将樊哙斩首！”陈平和
周勃受命后，马上乘传车奔赴燕地。陈平在路上对周勃说道：
“樊哙是高祖的老朋友，劳苦功高，况且又是吕后妹妹吕须页的
丈夫，皇亲贵戚，高祖只是因一时愤怒而要将他斩首，将来恐
怕要反悔的。我们还不如把他囚禁起来送给皇上，让皇上自己
去杀他吧。”陈平、周勃来到燕地，还没等进入樊哙的军营，
就筑起高坛，拿传达皇上命令的节杖去召樊哙，樊哙前来接受
诏令时，陈平、周勃就喝令武士把他绑了起来，装入囚车之中，
用专车把他送到长安。周勃留下来取代樊哙领兵，统领军队去
平定燕王叛乱的县邑。
史记.. ·207·
陈平押着樊哙赶到长安，他在路上听说高祖崩逝，就担心
吕太后会趁机专权，又担心樊哙的妻子吕须页向吕后进谗言诬陷
自己，于是日夜兼程，想尽快赶回到长安。在路上正好遇到吕
后派来的使者，命令陈平与灌婴一起屯驻于荥阳。陈平接受了
诏令，然而他并没有停驻，而是更加火速地赶回了长安。然后
直奔皇宫，在高祖灵前痛哭失声，借此又跟太后汇报了自己此
行的情况。吕太后听说樊哙并没有被杀死，转怒为喜，对陈平
说：“你一路辛苦了，请回去休息吧！”陈平担心有人进谗言
陷害他，所以再三请求留在宫中值宿守卫。太后于是拜他为郎
中令，并对他说：“你可要用心辅佐孝惠帝呀！”吕后随即释
放了樊哙，赦免了他的罪，还恢复了他的爵位和封地。
公元前.. 190年，安国侯王陵被拜为右丞相，陈平则被任拜
为左丞相。
吕须页因为陈平曾经逮捕过樊哙，所以对他一直怀恨在心，
屡次向吕太后进谗言说：“陈平当丞相不理朝政，而是天天饮
酒作乐。”陈平听说后每天更加的沉溺于酒色之中。吕太后知
道后，认为陈平对刘氏的政权漠不关心，所以感到很是高兴。
对于吕太后立吕家的人为王一事，陈平也假装顺从她，等到吕
太后崩逝后，陈平和太尉周勃联合设计，终于杀诸吕，立高祖
的四子刘恒为皇帝，称孝文帝。
汉孝文帝即位，陈平觉得太尉周勃亲自带兵诛灭了吕氏功
劳比自己要大，想尊让周勃居群臣之首，于是便假托有病，经
常不去上朝。汉文帝对陈平经常称病感到奇怪，就问他到底是
怎么回事。陈平说：“在高祖忙时，周勃的功劳不如我，然而
这次诛杀诸吕是我的功劳不如周勃，所以我情愿把右丞相让给
周勃。”于是孝文帝就拜绛侯周勃为右丞相，权力列诸臣第一；
让陈平为左丞相，权位列诸臣第二。并赐陈平黄金千斤，加封
史记.. ·208·
食邑三千户。
孝文帝即位后不久，逐渐熟悉了国家的一系列事务。有一
天，在朝会之时，孝文帝问右丞相周勃说：“天下一年判决的
讼案有多少件？”周勃回答道：“臣下不知。”孝文帝接着又
问：“天下一年金钱和谷物的收支各是多少？”周勃紧张得汗
流浃背，惭愧地不能回答。于是皇上又接着问左丞相陈平。陈
平回答说：“这些事都是主管的官吏。”皇上问：“那主管的
官吏是谁？”陈平道：“陛下如想问决狱的事，则可以去问廷
尉；如果要问钱谷之事，便可以去问治粟内史。”皇上听后不
悦地问陈平道：“假如各事都有主管的官吏的话，那您主管的
事情又是什么呢？”陈平谢罪说：“微臣主管官吏！陛下不知
道我辈才能平庸，而让我们担任了丞相之职。我觉得丞相的职
责是对上辅佐天子，顺理阴阳四时，对上是能够很好地化育万
物，对外则是安抚四方，稳定诸侯，对内则使让百姓归附，从
而使公卿大夫和各级官吏能各尽其职。”孝文帝听完陈平的解
释，深感有理，点头赞许。右丞相周勃感到十分惭愧，散朝后
责问陈平道：“您为何不提前教我回答？”陈平笑着说：“您
当丞相这个职位，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职责吗？况且皇上如果要
问长安中盗贼的数目，您也想勉强回答吗？”周勃听后很是佩
服，觉得自己的才能与陈平实在相差太远了。没多久，周勃也
假托有病，向孝文帝要求免去丞相的职位。之后陈平就独自一
人当丞相了。
公元前.. 178年，陈平因病去逝，孝文帝追谥他为献侯。
史记.. ·209·..
37四面楚歌
公元前.. 203年，西楚霸王项羽听说汉将韩信已攻取了河北，
攻破了齐国和赵国，并且就要进攻楚地了。便赶忙派大将龙且
领兵去攻打韩信。韩信和龙且淮水一战，大破楚军，杀死了龙
且。项王得知龙且军败，心里十分害怕，便派盱眙人武涉去劝
说韩信投靠于他，韩信不听武涉之言。这时彭越又攻占了梁地，
断绝了楚军的粮草。于是项羽决定自己去攻打彭越，派海春侯
大司马曹咎驻守成皋，并嘱咐他说：“如果汉军叫阵，你们一
定不要出城迎战。不要给汉军以东进的机会，我领兵十五天内
必杀掉彭越，平定梁地，再回来和将军们会合。”
刘邦一看项羽走了，便派汉军向曹咎挑战，楚军愿出战。
刘邦就让士兵们隔着汜水每天辱骂楚军，这样一连骂了五、六
天，大司马曹咎就再也忍受不了了，于是便发兵渡过汜水去攻
打汉军。当楚军士兵刚刚渡过一半的时候，汉军突然发动袭击，
大破楚军，虏获了楚军的所有物资。曹咎觉得再没有脸面去见
项羽了，便在汜水边自刎而死。
此时项羽已攻下陈留、外黄、睢阳等地，正想东进，却听
说曹咎兵败，成皋失守，急忙领兵返回西面来对付汉王。项王
一到，汉王就带兵退回广武。这时，汉王的军队士气很高且军
备充足，而项王的军队由于反复作战，已成疲惫之军，而且弹
尽粮绝。汉王刘邦看到项王已经兵困马乏，便派侯公去跟项羽
议和，要求把汉王的父亲和妻子吕稚放回来，汉楚双方中分天
下，割鸿沟(在荥阳东南)以西为汉地，鸿沟以东为楚地。项羽
在进退两难的情况下，也只好答应了，便送还了汉王的父母妻
史记.. ·210·
子。
项王与汉王双方订立和约以后，就解阵引兵东归彭城。汉
王刘邦也计划西归。张良、陈平却极力劝阻汉王道：“如今汉
王您已经占了大半个天下，诸侯也都归附于汉。而楚王目前正
处于兵疲粮绝之时，这正是上天灭楚的大好时机，因此，不如
乘机攻打楚军，若失掉这次机会，就是养虎为患了。”汉王接
受了张良、陈平的建议，于是撕毁和约，继续挥兵东进。
公元前.. 202年，汉王引兵追击项羽到夏阳(河南太康)的南
面，便命令部队停下来，派人给齐王韩信和彭越去送信，命他
们二人率军按时会合，共同攻打项羽。随后又领兵东进固陵.. (今
河南淮阳西北)，然而此时，韩信、彭越的部队还没有如期而至。
项羽趁机挥师反攻，把汉军打得落花流水。刘邦只好带兵躲进
营垒，命士兵深挖壕沟，坚持固守。项羽则指挥部队拚命反攻，
形势万分危急。刘邦忙召来张良，问道：“诸侯韩信、彭越，
不遵从约定，这可如何是好？”张良说：“楚五即将被打败，
韩信、彭越二人，没能分到土地，因此他们一定会按兵不动。
假如君王能够同意与他们二人共分天下，他们便会马上赶来的。
假如目前不能合兵攻楚，将来形势的发展就很难预测了。如果
您答应把陈地以东到海边之地全部划给韩信，睢阳以北到谷城
之地划给彭越，使他们各自为战，向楚进攻，那么，楚军必败
无疑了。”汉王于是按照张良的的计策，派发使者到两地分别
宣布汉王给韩、彭二人扩大封地的命令。韩信、彭越果然都答
应进兵攻楚。
于是，韩信率领部队从齐国出发，彭越的部队则从寿春(安
徽寿县)出发，两路大军并行南下，攻下城父(安徽亳县)屠杀其
守城楚军，来到垓下(安徽灵璧东南.. )。这时，大司马周殷背叛
楚国，并以舒县兵马攻破六合城，然后发全部九江之兵，跟随
史记.. ·211·
韩信、彭越会聚于垓下，合围楚军。
项羽命令楚军在垓下筑起营垒，想固守御敌。然而他此时
的兵马已经很少，而且粮草已经断绝，汉军和诸侯之兵，把楚
军包围了好几层，使项羽无法突围逃脱。夜里，项羽在营中突
然听到四面汉军营中传来阵阵楚歌。项羽大惊，说：“难道汉
兵已经完全征服了楚国吗？为什么汉军营中有这么多楚国人呢
？”项羽此时心情烦乱，不能入睡，于是半夜起身，在营中借
酒消愁。项王有一位爱姬，名叫虞，项羽征战四方，都将她带
在身旁。他还有一匹骏马，名叫骓，项羽总是骑着它冲锋陷阵。
项王在四面楚歌声中，面对美人虞姬和骏马骓，不禁百感交集，
于是项王慷慨悲歌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