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王自己唱了好些遍，美人虞姬边含泪应和：“汉兵已略
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项王极度悲伤，
不禁热泪纵横。项王左右的人，见此情景，也都伤心得低头哭
泣起来。
于是项王决定突围，他骑上骏马骓，一马当先向汉军阵地
冲去，他手下的壮士有八百多人，也骑马随后杀出，乘夜色昏
暗，杀出重围，向南飞奔而走。天亮之后，汉军才知道是项羽
突围而走。汉王急忙命令骑兵将领灌婴率领五千骑兵去追赶项
王。此时项羽已经渡过淮水，跟随身后的骑兵却只乘下一百多
人了。项羽来到阴陵(安徽定远西北)迷失了方向，便向一位耕
田老者问路，那位老者骗他说：“向左。”项羽依言左行，结
果陷入大沼泽之中，耽搁了很多时间，被后面汉军追上。
项羽于是又带领骑兵突围向东，至东城，这时他下面的骑
兵只有二十八个人了，而追赶包围他的汉军骑兵却有好几千人。
项羽自己感到此次实已无法走脱，便对他手下的那二十八个骑
史记.. ·212·
士说：“我项羽起兵至今已有八年，身经七十多次战阵，谁挡
我必亡，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因此我能够称霸天下！但今
天兵困于此，实乃上天要亡我，并不是我不会作战之过。今天
虽死于此，但我要在死前为你们向汉军作一死战。我要连胜汉
军三次，为你们突破重围！斩汉将！砍倒汉旗！以使各位知道
我今天的必死，是上天要亡我，而不是我作战之罪！”
于是项羽将他所带的二十八个骑士分为四队，面向四方。
这时汉军已将项羽团团围住。项羽对他们将士们说：“看我为
你们取汉军一将！”他命令四队骑兵分四个方向冲去，突破重
围后，在山的东面分三处汇集。项羽命令完毕，但看他大吼一
声，驱骏马骓飞驰而下，所过之处，汉军惊慌失措而逃，如风
扫黄沙一般。项羽即斩汉军一将。
这时候，汉军骑将赤泉侯杨喜从项羽背后忽然杀来。项羽
发现后，回头怒目大吼一声，杨喜心惊胆战，人马皆惊，倒退
了好几里仍不能止。
项羽和他的骑士汇合于山东侧三处，汉军不知项羽在哪一
处，于是就将部队也分为三部分，把三处楚军都包围起来。项
羽见汉军又合围，便再次驱马冲杀，杀汉军一都尉于马下，并
杀死了几十个汉兵，然后就把他的人马集合起来，清点人数见
只丧失两名。项羽对他的部下说：“你们看见了吧？如何？”
将士们都钦佩地说：“大王所言，果然不差。.. ”
于是项羽便带着他的二十六位骑士，退至乌江西岸，准备
渡江东归。乌江亭的亭长把船靠岸，等候项羽上船。亭长对项
羽说：“大王，江东虽小，地方也足有千里，百姓也有数十万，
您在此处也足以称霸一方。请大王快快上船！”项羽听罢仰天
大笑说：“天要亡我，我渡江过去又有何用？况且我项籍当时
率领八千子弟渡江西进，如今江东弟子无一人生还，只我一人
史记.. ·213·
回来，即使江东父老仍然拥我为王，我却有何脸面再见江东父
老呢！”于是对亭长说：“我知道亭长您是一位有德行的长
者，我骑了这匹马已经五年了，它随我转战南北，所向无敌，
我不忍心杀死它，将它送给你吧！”
项羽将马交给亭长，让将士们下马步行，用短兵器与汉兵
交战。项羽手持宝剑，左砍右刺，独杀汉兵几百人，项羽本人
也身负重伤十多处。在激战之时，项羽回头看见了汉骑司马吕
马童。就对他说：“你不是我的老朋友吕马童吗？”吕马童不
敢正视项羽，他指着项羽对王翳说：“这就是项王。”项羽说：
“我知道汉王悬赏要我的头，值千金，封邑万户。吕马童，我
们既是故人，我就赠给你一点好处吧！”项羽说完，挥剑自刎
而死。
王翳见项羽自杀后，便抢过去割下了项羽的头。其他的人
也都奔过来抢夺项羽的尸体，结果互相残杀，死了好几十人。
最后，郎中骑杨喜、骑司马吕马童、郎中吕胜、杨武，各自夺
到了项羽尸体的一部分。请功的时候，汉王就把原来悬赏的封
地分成五份，分别赏赐给了他们。
汉王刘帮在收服了楚地的最后一座城池鲁城(山东曲阜)之
后，因当初楚怀王曾封项羽为鲁公，因此便用安葬鲁公的礼仪
把项羽埋于谷城。汉王亲自祭丧，大哭了一场后才离去。项羽
死时仅三十二岁。
史记.. ·214·..
38飞将军李广
李广，是陇西(甘肃东部)成纪县(甘肃泰安北)人。他的祖
先李信，在秦朝时做过将军，也就是秦王嬴政时期追获燕太子
丹的那员大将。李家世世代代都认真学习祖先的射箭本领，所
以个个箭术高超。
公元前.. 166年，匈奴部队大举入侵萧关(今甘肃环县西北)，
李广就以良家子弟的身份参加了部队，北上去抗击匈奴。在战
斗中，由于他骑术高明，箭法精良，而且勇猛善战，射杀了许
多敌人，所以被提升为中郎，并做了汉文帝的侍卫武官。他经
常跟随汉文帝外出巡视和游猎，每次他冲锋陷阵抵御敌人或是
与猛兽搏斗的时候，文帝就称赞他说：“只可惜你生不逢时，
没有遇着好时候呀！如果你生在汉高祖争夺天下的时候，封个
万户侯也不成问题。”
后来汉景帝继位时，李广被封为陇西都尉。吴、楚两国军
队叛乱之时，李广被任命为骁骑都尉，随同太尉周亚夫出兵去
攻打吴楚叛军。在昌邑.. (今山东省金乡县西)城下的战斗中，取
得了敌将的帅旗，因此声名大振。平定叛乱之后，李广被调去
当上谷(河北西北部)太守，从此他几乎每天都率兵同入侵的匈
奴兵交战。因此，典属国公孙昆邪有一次哭着对汉景帝说：“
李广的才能天下没有第二人能比得上，他自恃本领高强，不害
怕匈奴，经常亲自出征，这样下去，我恐怕他有一天也会战死
疆场的。”于是汉景帝就将李广改封为上郡.. (陕西省北部)太守。
后来，他分别在北方边境的几个郡都做过太守，都以奋力抗击
匈奴而出名。
史记.. ·215·
当匈奴又一次大规模入侵上郡的时候，汉景帝派了一位宦
官跟随李广一起训练部队，以抗击匈奴。可是有一天，这位宦
官带了几十名骑兵纵马跑出了军营，突然看到远处有三个匈奴
人，于是就策马追杀过去，和他们打了起来。没料到这三个匈
奴人箭法奇准，射伤了宦官，还把他带去的几十名骑兵几乎全
给射杀光了。宦官带伤逃回了李广的营帐，李广说：“这肯定
是匈奴的射雕能手！”然后李广就带了一百多名骑兵飞马去追
赶这三个匈奴人。因为这三个人都没有骑马，步行而走，才走
了几十里，李广就追上了他们。李广命令手下的骑兵向左右散
开，从两边包抄过去，自己亲自拉弓搭箭去射杀他们，结果射
死了两个，另一人被活捉。一问，果然就是匈奴射雕能手。李
广下令士兵刚把那个俘虏捆绑好，准备上马返回军营时，远远
望见有几千名匈奴骑兵朝这面飞奔而来。匈奴兵一见李广等人，
以为是汉人诱敌的疑兵，大吃一惊，立刻掉转马头跑到附近一
座山梁上摆好阵势。李广手下的百名骑兵，面对这么多的敌人，
加之后面又无援兵，心里都有些害怕，都想掉头往军营方向逃
跑，李广镇静地对他们说：“我们离开大军有几十里，现在我
们这一百人如果仓惶往回跑，匈奴兵追赶我们，用箭来射杀的
话，大家谁也无法活着逃脱的。现在大家原地不动，都装出若
无其事的样子，匈奴兵一定会以为我们是后面的大军引诱他们
上前的诱饵，所以绝对不敢轻易前来攻击我们的。”于是李广
就命令手下的百名骑兵说：“朝匈奴兵的方向前进。”他们就
大模大样地向匈奴的阵地方向走去，在离匈奴阵地不到二里多
路的地方，李广才下令停住，说：“大家都下马，把马鞍也都
卸下来。”他手下的骑兵担心地说：“敌人那么多，又离得这
么近，万一敌人冲过来，我们该怎么办？”李广说：“那些匈
奴兵，本以为我们很快就会退走，现在大家都卸下了马鞍，表
史记.. ·216·
明我们没有撤退的意思，这样一来，敌人就更加确信我们是故
意引诱他们的骑兵了。”大家照李广说的那样去做了。这样一
来，那些匈奴骑兵就更加疑虑重重，真的不敢上前攻击他们。
两军就这么对峙下来。
过了一会儿，有一名骑白马的匈奴将领，骑出阵来监护他
们的队伍。被李广看见了，他立刻带领十几名骑兵飞奔而去，
李广在马背上引弓搭箭，那位骑白马的匈奴将领应声栽倒在马
下。然后李广又从容地回到自己的队伍中，又一次卸下了马鞍，
并命令士兵都放开坐骑，各自躺到地上休息。
这样，一直对峙到天色已晚，匈奴兵始终认为这小股汉军
行迹可疑，不敢前来攻击他们。到了半夜，匈奴兵觉得汉军的
大部队就埋伏在附近，想趁黑夜偷袭他们，因此就慌忙悄然撤
走了。等到天亮之后，李广见匈奴兵马都撤退走了，这才带着
他的百名骑兵回到大军营部。
武帝元光六年，也就是公元前.. 129年，李广从卫尉改任为
将军，带领军队出雁门关(山西代县西北)去讨伐匈奴。这一次，
匈奴依仗人多势众，击败了李广的部队。李广因寡不敌众，负
伤后被擒。匈奴首领单于早就听说李广很有才能，本领过人，
于是下令给部下说：“一旦捉到李广，一定要让他活着来见我。
“匈奴骑兵俘虏了李广，看他已身负重伤，就让他躺在一张网
上，挂在两匹马中间抬着，想回去向他们单于报功。走了十几
里路，李广便躺在网架上装死，偷眼看到他身旁有一位匈奴少
年骑着一匹好马，就乘其不备，猛然飞身跳到那位匈奴少年的
马上，夺下他手里的弓箭，然后将其推落到马下，快马加鞭，
向南面飞奔而逃。匈奴骑兵一见李广夺马而逃，派了几百名匈
奴骑兵紧紧追赶。李广边策马飞奔，边用夺来的那支弓箭转身
射杀了不少追兵，才得以虎口脱险。李广向南奔跑了几十里，
史记.. ·217·
得以重新遇上被打散的汉军队伍，于是李广就带领着他们回到
塞内。
李广兵败，朝廷就将李广绑到法庭去审问。法官觉得李广
损失、伤亡的士兵人数太多，况且他本人又曾被匈奴活活捉了
去，便判了他的死罪。后来李广用钱赎了罪，才被削职为民。
李广被降为平民之后，就带着家人在蓝田南山过着隐居的
生活，平时种种田，打打猎，一晃就运了几年。有一次，他带
了一个随从骑马出游。路遇从前的一位好友，便到朋友家中饮
酒叙旧，回来时天色已有些晚，路过霸陵亭(霸陵县，今陕西省
长安县东)，霸陵县尉喝醉了酒，大声喝斥李广，不让李广通过，
李广的随从上前说：“这位是前任李将军。”县尉骄横地说：“就
是现任李将军也不能让他夜间通行，何况还是前任将军呢！”
于是就命令手下将李广扣留下来，李广不得不在驿亭里熬了一
夜。
此事过后不久，匈奴再次攻进关内，杀了辽西太守，打败
了韩安国将军。于是汉武帝只好又重新启用李广，封他为右北
平太守。李广由于怨恨霸陵县尉横行霸道，所以就请求汉武帝，
准许派遣霸陵县尉和他一同去右北平。到了军中李广就命人把
他给斩了。
李广镇守右北平，匈奴都知道他的厉害，称他为”汉朝的
飞将军”，于是都躲着他，好几年都不敢轻易进犯右北平。
有一次，李广出去打猎，突然发现密草丛中卧着一只”老
虎”，便急忙一箭射去。没想到那只”老虎”中箭后却一动不
动。大家小心翼翼地围上前去，一看，原来是一块大石头。李
广射出的那支箭却深深地钉在了石头上，怎么，拔也拔不出来。
李广于是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再射，但始终都没能再射进石头里
去。
史记.. ·218·
李广做官非常清廉，每当得到朝廷的赏赐，就马上分赏给
他的部下。他一生做了四十多年俸禄高达两千石的官员，但家
中仍没有多余的钱财，李广也从来不去过问这些事。他很爱护
自己手下的官兵，平时都与士兵们同餐共寝。在行军时，如果
遇到水源缺乏，粮食紧张地时候，等找到水后，如果士兵们不
全部喝遍，他就不会到水边去，有了吃的东西，士兵们没有吃
遍，他也一口不尝，所以士兵们都非常爱戴他，誓死为他效命。
公元前.. 119年，汉武帝派卫青为大将军，霍去病为骠骑将
军，带领大军大举出征匈奴，李广多次向武帝请求出征，武帝
觉得李广年纪老了，因此没有同意。过了很久，才批准他随行
出征，任他为前将军，统领先锋部队。
汉军大部队出塞之后，汉军中有人抓到了一个匈奴的密探。
卫青立即亲自对他进行了拷问，从他的口中知道了匈奴首领单
于驻扎的地方，大将军卫青年青气盛，又求功心切，所以就决
定由自己率领精锐部队去攻打单于，却命令李广的部队和右将
军赵食其的部队合并，由东路进攻单于的左翼。李广深知东路
迂回遥远，而且水源、草料奇缺，既不能驻兵不动，又不能行
军前进。所以，李广就向卫青请求说：“武帝本来是任命我为
前将军，现在大将军却将我调到东路，况且我从年青就开始和
匈奴作战到今天，才终于得到了这次和单于相对敌的机会，所
以我愿意打前锋，先与单于决一死战！”大将军卫青因为在出
征前曾暗中受到武帝的警告，说李广年纪太大，命运又不好，
不让他和单于对敌，免得达不到此次出征的目的。再加上他的
好友公孙敖刚刚丢掉侯爵的职位，此次随卫青做中将军出征，
所以卫青有意要给公孙敖在这次战役中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因此才命令把前将军李广调走，李广当然也明白卫青这次将他
调走的原因，所以更坚决地向大将军卫青请求，希望他能收回
史记.. ·219·
成命。但是卫青坚决不肯接受他的请求。于是李广一怒之下，
也没有向卫青告辞，就转身走出卫青的帅帐。
李广回到自己的军营后，心里充满忿怒地带着自己的部队
开往右将军的营部，和右将军赵食其的军队合并起来后从东路
出发了。在行军途中，由于没有一位好向导，常常迷路，所以
耽误了和卫青大军约定的会师日期。大将军卫青与单于交战时，
单于见汉军兵多将广，自知不是他们的对手，便慌忙带兵逃走
了。卫青一无所获，只好班师返朝，走过沙漠之后，才看到了
李广和赵倭其率领的部队。李广见过卫青之后，一句话也没有
说就回到了自己的军中，卫青就派长史拿着干粮和酒送给李广，
并要李广详细汇报一下这次队伍迷路的经过和情形，以便上书
报告天子，但是李广没作任何回答和解释。于是，那位长史迫
切地催促李广手下的将官们到大将军那里去受审对证。李广拉
住他们，说：“校尉们都没有任何罪过，是我自己不小心而使
部队迷失了方向，我马上就到大将军的面前去接受审讯。”李
广对他的部下说：“我自少年时期开始和匈奴作战，大小战役
也有七十多次了。如今有幸能跟随大将军出征，又能和单于的
军队正面交锋。但是没料到大将军却把我的部队调走，让我去
走东边那条迂回遥远的路，可是偏偏又迷失了方向，这难道是
上天的安排吗？况且我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再也不能忍受
那些舞文弄墨的书吏们的侮辱了！”于是就拔剑自杀了。
李广自杀后，他手下的将士没有不痛哭流涕的，老百姓听
说这一消息后，无论男女老幼，理是否相识，都为他流泪、哀
悼。
史记.. ·220·..
39周亚夫军细柳
周亚夫，是当时绛侯周勃的儿子。绛侯周勃在孝文帝十一
年去逝，便由他的长子胜之来继承侯爵职位，后来因为杀人的
缘故，被剥夺了封国。孝文帝下令选择绛侯周勃的儿子中最贤
明的人来承袭爵位，大家众口一致推荐当时在河内担任郡守的
周亚夫。于是孝文帝便封周亚夫为条侯，来承袭绛侯的爵位。
汉文帝后元六年，也就是公元前.. 158年，匈奴集结了几十
万骑兵，大规模侵犯汉朝的北部边境。汉文帝就任命负责掌理
皇上亲属事务的宗正官刘札为将军，驻军于灞上；派祝兹侯徐
厉为将军，驻军于棘门；又令河内郡守周亚夫为大将军，让他
带军去驻守细柳，以防备匈奴的大胆侵犯。
有一天，汉文帝带领随从，亲自来到驻守长安京城的那三
个军营去巡察劳军。汉文帝到了灞上及刺门两个军营，劳军车
马浩浩荡荡，长驱直入地开进了军营。迎送的将官、随从们都
骑马在军营内来来往往，毫无顾忌。随后，汉文帝便来到周亚
夫率领的细柳军营，只见全军将士个个身披铠甲，手持雪亮锋
利的兵刃，张驽引弓，戒备十分森严。汉文帝劳军的的先行官
吏带着部队到达细柳军营门前后，就要往里硬闯，被门卫将士
阻挡在门外。先行官吏大声地斥责门卫道：“天子的车驾马上
就要到了！”负责守卫军门的都尉回答说：“我们将军的命令
说：’军中只有将军的命令，不听皇上的诏命。’”可过了一
会儿，汉文帝的劳军车驾也到了，守门的将士们也同样将其挡
在军营门外。因此，汉文帝就只好派了一个使者拿着天子的符
节到军营内对将军周亚夫传达诏命：“我要到军中劳军。”周
史记.. ·221·
亚夫见子天子的符节凭证，这才下令校尉打开营门，放汉文帝
的车驾进来。在放行前，军营大门的卫兵很郑重地对随从天子
的车马说：’我们将军有规定：在军营内，无论谁的车马，一
律不许奔驰。”汉文帝听了，只好也安坐在车子上，让随从放
松马的缰绳，慢慢地向前走去。汉文帝来到中军营帐，只见将
军周亚夫全副戎装，手执兵器，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等汉文
帝的车辆到了他跟前，周亚夫这才上前一步，拱手行礼说：“
穿着铠甲的将士是不能下拜的，请准许我同军礼朝拜皇上。”
汉文帝听了，十分感动，便改易容貌，端正衣冠，俯身借着车
前的横木，庄严地向军队还礼。然后又派人去向周亚夫道谢，
并说：“皇帝是很恭敬地来慰劳将军的。”汉文帝完成了慰劳
军队的任务之后，便离开了细柳营。汉文帝及随从的人走出了
细军营的大门后，群臣都非常惊恐，还为周亚夫捏着一把汗。
可是汉文帝却赞叹不已地说：“哎呀！像周亚夫这样的军人才
是真正伟大的将军了。我们以前在棘门与灞上所看到的那两支
军队，将士散漫无纪，没有一点儿军队的威严，简直如同儿戏
一般，要是真遭到敌人的袭击，他们的将领恐怕非要被敌人掳
获不可。如果他们都像周亚夫将军这样治军严谨，还有敌人敢
来侵犯他们吗？”汉文帝称赞周亚夫善于治军，过了很久还赞
不绝口。一个多月后，匈奴停止了对汉朝的侵略，汉文帝就下
令撤回了镇守京城的三路大军，并将周亚夫提升为中尉，负责
掌管京城的军队。
汉文帝很赏识周亚夫的治军才能，当他临死的时候，就告
诫太子刘启说：“假如国家发生了什么紧急的变故，周亚夫确
实能担当起统领士兵的重任，你任用他，定可平定乱事。”汉
文帝去逝以后，就由太子刘启继位，称为汉景帝。景帝便任周
亚夫为本骑将军。
史记.. ·222·
公元前.. 154元(景帝三年)，吴、楚等七个诸侯国同时联合
起兵背叛汉朝。景帝即刻把周亚夫由中尉晋升为太尉，统领全
国大军，向东去进攻吴、楚。周亚夫率军到达淮阳时，在察明
了敌人的详细情况之后，就向景帝请求说：“吴、楚的军队轻
敏剽悍，行动神速，因此不能与他们正面交战。我希望您能暂
时把梁国抛舍给敌人，等敌人占领了梁地之后，再断绝吴、楚
两军的粮道，将敌人围困在梁城，只有这样才能够制服吴、楚
的军队。”汉景帝批准了他的计划。
周亚夫于是便让各路兵马汇集到荥阳待命。这时，吴国的
军队正在攻打梁国，梁国十分危急，便向周亚夫请求援兵周亚
夫置梁国安危于不顾，却率领军队继续向东北进发，到了昌邑，
然后再命令士兵深挖战壕，高筑营垒，打算坚守昌邑城。梁国
形势越发吃紧，所以每天都派人去向周亚夫大尉请求增援。周
亚夫为了达到既定的战略目的，就是不发兵救梁。梁王便只好
上书景帝，指责周亚夫按兵不动坐视梁亡。汉景帝于是就派遣
使者诏命周亚夫太尉，让他速派大军前去救梁。周亚夫太尉还
是不肯听从皇上的诏命，继续坚守壁垒，没有出兵救梁。等景
帝的使者回去后，周亚夫便立即派弓高侯韩颓当率领一支精悍
的轻骑部队去打断吴、楚军队的粮道。吴国军队的粮道被阻断，
粮草供应不上，士兵饥饿难耐，不敢久战，就多次向汉朝的军
队挑战，周亚夫始终没有派兵迎战。有一天晚上，在汉军营中
发生斗殴事件，士兵们互相攻击，互相侵扰，甚至闹到周亚夫
的帐中。但是周亚夫始终睡得很熟，一直没起床。一会儿的工
夫，军中就很自然地安静了一下来。后来，吴军把部队集合到
城的东南角，周亚夫却派重兵严加防守城的西北边。吴国的精
锐部队果然由城的西北角突然出现，并展开了猛烈的攻势，但
由于周亚夫的精心部署，所以始终没能攻进城中。吴国的部队
史记.. ·223·
此时早已兵疲粮绝，见久攻不下，士兵也已饿了很久，所以只
好撤兵，准备逃跑。这时候，太尉周亚夫才向军队发出进攻的
号令。汉朝的精锐部队犹如排山倒海般向吴军压来，饥饿不堪
的吴国部队早已没有还手之力，于是一击即溃，很快土崩瓦解。
吴王濞只好抛弃了他的军队，带着数千人仓惶逃往江南丹徒县，
并在那里修筑壁垒，坚固工事，以图固守自保。周亚夫太尉指
挥汉军乘胜追击溃逃的吴军，全部俘虏了吴国的军队，让他们
投降汉朝，并且用千金的代价悬赏吴王濞的人头。一个多月后，
有个越国人杀死了吴王濞，并割下他的头颅向周亚夫请赏。
这次的乱事，前后仅三个月，吴、楚七国的叛乱便很快被
平定了。朝廷的将领们一致认为这是太尉周亚夫计谋的正确所
致，汉景帝因而更加器重他。到了汉景帝五年的时候，便拜周
亚夫为丞相。
必读网（http://www.beduu.com）整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