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 ·134·
己的话，便摇了摇头，走出宫去。桓侯等扁鹊出去了，就对左
右的大臣们说：“当医生的人贪财好利，就喜欢拿没病的人要
赏。”又过了五天，扁鹊再次去拜见桓侯，说：“您的血脉已
有病毒，不治好可能会深入体内。”桓侯说：“我没病！”扁
鹊见桓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便只好出宫去了。过了五天后，
扁鹊三见桓侯，说：“你的病已经潜伏在肠胃之中，不治好的
话它会再深入体内的。”桓侯看了遍鹊一眼，就把头扭到了一
边儿，不理睬扁鹊。扁鹊只好又退出去。过一五天后，扁鹊又
去时，看见桓侯扭头就跑了。桓侯派人追问扁鹊为何要跑。扁
鹊说：“疾病在皮肉内，用汤剂、药熨可以治好；在血脉，用
针石就可以治好了；在肠胃中，酒醪则可以治好；一旦进入骨
髓，就是掌管生命的天神也回天乏术。现在你们君王的病已经
深入骨髓，我也已经无能为力了。”又过了五天，桓侯果然病
倒了，便急忙派人去延召扁鹊。但是扁鹊早已逃离齐国。不久，
齐桓侯就病死了。扁鹊名扬天下，他四处行医，并各地民俗的
需要来因地治宜。他来到了邯郸，得知当地人特别尊敬妇女，
就专门医治妇科疾病。到了洛阳，听说周人敬重老人，就专门
为那里的老人医治耳目和风湿疾病。到了咸阳，听说秦人怜爱
小孩子就专门医治小儿的疾病。秦太医令李醯（音ｘī），自知
医术不如扁鹊精湛，就悄悄派人把扁鹊给刺杀了。一直到现在，
天下讲说脉道的医生，都把扁鹊当作开山的鼻祖。
史记.. ·135·..
24田单大押火牛阵
田单，是齐国田氏家族的远房本家亲戚。齐湣王在位时，
田单只是在临淄城中做市场行政管理的小官吏，没有太大的名
气，后来燕国以乐毅为大将，领兵攻打齐国，大败齐军，齐湣
王被迫放弃都城而逃至莒城，田单也追随本族的人坐车逃到安
平(今山东临淄县东)。在逃难的过程中，他让族人把露在车轮
外头的那段车轴截断，然后再在外头包上铁皮。不久，燕军又
围攻安平，安平陷落，城中齐国百姓纷纷夺路而逃。由于大家
突出的车轴互相冲撞从而使轴断车毁，因而尽被燕军所俘掳。
只有田单的族人，由于车轴短，又有铁皮保护的原因，才得以
顺利地摆脱险境逃到即墨。燕国的军队差不多占领了齐国的全
部城池，只剩下莒和即墨两座城池没被攻陷了。燕军得知齐湣
王躲在莒城里，于是集中全部的兵力猛攻莒城。在莒城危急之
时，楚王派大将淖齿(淖：音ｚ’ｕó)统领二十万大军来援助齐
国。可是齐湣王做梦也没有想到，淖齿来到莒城之后，却反而
趁火打劫，把湣王给杀了。淖齿自封为齐王，率领官兵百姓坚
守城池，抵抗燕军，支持了好几年，拒不投降。燕军只好转而
去围攻即墨。即墨的守城大夫不得不率兵御敌，结果落得兵败
身亡。于是人们便一致公推田单，说：“安平之战，田氏宗族
因为’铁龙’的缘故得以保全性命，足见他是一个深谙兵法的
人。”于是田单就被拜为将军，组织进入即墨城的力量抵抗燕
军的进攻。
正在此时，燕昭王去世了，由惠王继承王位。惠王在做太
子时，与乐毅之间曾有过矛盾，因而惠王对乐毅成见很深。田
史记.. ·136·
单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就乘机派人到燕国去散布谣言，说：“
齐王早就死了，齐城还未攻克下来的只剩莒城和即墨这两座城
池了，乐毅担心国君要杀他，所以迟迟不敢回国，他是以伐齐
为幌子，实际上是想与齐国兵力联合，做齐国的国王。齐国和
民心尚未完全归顺，所以他故意拖延攻打即墨，以便等时机成
熟后就在齐国南面称王。目前齐国最担心的，是燕王调派其他
将领来攻打即墨，如此一来的话，即墨城必被攻垮无疑了。”
燕惠王听了这些挑拨离间的谣传，信以为真，就改派了另
一名大将骑劫去取代乐毅的职位。乐毅知道自己以前得罪了惠
王，回去恐怕性命堪忧，于是就逃到赵国老家去了，乐毅在燕
国国内威望甚高，而且与部属们的关系也很融洽，大家见他如
今被无端革职，个个都气愤不已。
田单的第一个计谋得逞后，又开始实施一个新法子。他下
令给城中的居民，在吃每顿饭之前，一定要先在庭院中拿一点
食物来祭祖，这样，许许多多的鸟儿都被吸引来了，在即墨城
的上空飞来飞去，并且下来啄食那些祭品。城外的燕军看到即
墨上空有那么多鸟聚集，感到非常吃惊。田单又乘机宣扬说”
神仙从天而降，来授给我天机。并任命一位神人来当我的军师。
有一个小卒子说：“那我可以做军师吗？”田单就扶他坐在朝
东的上座，拜他为军师。那个卒子慌了神，忙说：“我是骗您
的，其实我什么都不懂。”田单安慰地说：“您什么都不必说
就只管坐在这。”于是就开始尊那小卒为军师。每次发号施令，
都说这是传达神师的意旨。
田单又散播言论说：“我们最担心燕军把齐国俘虏的鼻子
割下来，把他们押在队伍的最前头来和我们交战。如果这样的
话，即墨人就无力抵抗了。”燕国人听了，就按田单说的那样
做了。城中人看到那些投降的齐国人，鼻子都被割掉了，大家
史记.. ·137·
都愤怒异常，守城的意志现加坚定，唯恐被燕军活捉。田单再
一次施展反间计说：“我们最怕燕国人挖掘我们在城外的那些
坟墓，糟践污辱我们的祖宗，这是我们一想就觉得恐惧的事啊。
燕国人听了，就把城外的那些坟墓都统统掘开，焚烧那些尸骨。
即墨人从城头上远远望见这一情景，都禁不住大声痛哭。全城
上下同仇敌忾，义愤慎膺，一致要求出城与燕军决一死战，复
仇保国之心十倍于以前。
田单知道已是决战的大好时机，于是亲自带着铁锹，扛着
木板，与士卒一道修城墙建筑工事，还把自己的妻妾家室也编
入队伍之中，还将家中全部的食物拿出去犒劳士卒。为了麻痹
敌人，他命令年轻体健的战士都隐蔽起来，有意让一些老弱妇
孺守城。等一切部署妥当之后，田单又派遣使者到燕军营中去
假意乞降，还约定投降的日期。燕军得知齐国人前来投降，都
高兴的欢呼雀跃。与此同时，田单又从民间凑齐了两万多两黄
金，由即墨城中有名的富豪世家为代表，前去送给燕国的将军，
请求他说：“即墨就要弃城投降了，希望贵军进城之后，不要
掠夺我们族人的家财和妻妾，让我们能像往常那样安宁的生活。
“燕军将领看到这么多财物，高兴得满口应承。
此后，燕国的防备就越来越松懈了。这时田单却在城内积
极作着出击的准备。他让人把城里所有的耕牛都集中起来，一
共达一千多头。给这些牛穿上红色的彩绸衣服，在牛角上绑上
很锋利的短刀，把灌有油脂的芦苇绑在牛尾巴上，入夜，田单
叫士兵把城墙凿穿了几十个大洞，把牛从洞口赶出去，然后用
火点燃了尾上的芦苇，并派五千名壮士紧随在牛的后面。牛尾
被火烧痛，于是牛性发作，狂躁的牛群拖着火龙朝燕国军营狂
奔过去。燕军在酣梦中惊醒，牛尾巴上的火焰，把牛身上的花
纹照得很耀眼，燕军看去都以为是蛟龙，而且只要被碰上的，
史记.. ·138·
非死即伤。尾随而来的五千精兵，一声不响地朝燕军猛攻，而
他们的后面，则是摇旗呐喊，蜂拥而至的齐国百姓。即墨城上
的那些老弱妇孺，把手中的铜器敲得震天价响。城里城外，一
时战鼓声和喊杀声震天动地。燕军个个吓得胆战心寒，抱头鼠
窜。齐国军民乘胜追击，将燕国大将骑劫都杀死了。
燕军主帅被杀，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溃不成军，齐国人
紧追不舍，所到之处，齐国百姓都纷纷逃离燕国来归附田单。
田单手下的兵将日渐增多，于是就乘胜逐敌。燕军已无还手之
力，便一直溃逃到黄河岸边。这样，田单就把齐国以前所沦亡
的七十多座城池全部收复了。
收复了齐国全部陷落的土地之后，田单就将湣王的儿子法
章从莒城迎到临淄来。让他继承王位，称齐襄王。襄王则封田
单为安平君。
史记.. ·139·..
25蔺相如完璧归赵
蔺相如，赵国人。曾经是赵国宦官长缪贤门下的一名食客。
赵惠文王在位之时，得到了一块最出名的楚国和氏璧，没
过多久，这件事就让秦昭王给知道了，秦昭王就马上派人送信
给赵惠文王，说他想用秦国的十五座城池来交换那块和氏璧。
于是赵惠文王便和大将廉颇以及其他重臣商议此事：想把和氏
璧给秦国吧，又怕秦国不讲信用，不给赵国那十五座城，白白
被秦国欺骗；想不送给秦国吧，又怕秦国发大兵前来征讨。给
与不给、真是左右为难，难以决定。但不管怎样总得派一个很
有才干的人去秦国答复此事。大伙你推我让，谁也不愿去干这
份倒霉差使。这时，宦官长缪贤对赵王说：“大王可以派我的
门客蔺相如去完成使命。”赵王反问他：“你怎么知道他能担
此重任呢？”缪贤回答说：“臣下过去曾犯了罪，本想逃到燕
国去，可是我的那位门客蔺相如却劝阻我说：’您如何和燕王
有交情的？’，我告诉他说：’我曾经随同大王和燕王在燕国
边境的一次会晤时一起饮过酒。事时，燕王私下握着我的手说：
‘我很高兴结交您这个朋友。’我相信燕王一定会收留我，所
以我才决定逃到燕国。蔺相如听了我的话后对我说：’赵国强
大，燕国则弱小，而您一直又深受赵王的宠爱，所以燕王才故
意讨好您；如今，您以负罪之身去投奔他，燕王本来就畏惧赵
国，因此，这时候燕王绝对不肯收留您。不仅如此，他还很有
可能把您捉起来，交给赵王的。因此，以我之见，您不如脱去
上衣，袒露着身体，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去向君王请罪，一
定会得到赦免的。’我听从他的劝告，果然得到大王您的原谅。
史记.. ·140·
所以我认定他确实是一个有勇有谋的人，是最理想的使秦人选。”
于是，赵惠文王便召见了蔺相如，问他道：“秦王提出用
十五座城池来换我的和氏璧，你认为能否交给秦国呢？”蔺相
如回答说：“秦国强盛而赵国弱小，看来不答应秦国的要求是
不行的。”赵惠文王问：“假如秦王一旦得到了我的和氏璧却
不给我那十五座城，那将如何呢？”蔺相如回答说：“秦国要
求用城来换璧，如果赵国不答应的话，那么错就在赵国；但如
何赵国交出了和氏璧而秦国不给赵国割让城池的话，那就是秦
国的不是了。权衡再三，宁肯答应秦国而让他去承担不按约交
付土地的罪名。”赵王点头称是，又问：“如果这样的话，那
么谁能胜任出使秦国的重任呢？”蔺相如回答说：“大王您如
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那我愿意带璧出使秦国去。假如秦
王把秦国的十五座城如时划入赵国的领土范围，我就把璧交给
他，但如果得不到那十五座城的话，我保证把玉璧完整无损地
带回来。”于是，赵惠文王便以蔺相如为使者，带了和氏璧，
出使秦国。
蔺相如来到秦国，秦昭王在秦国章台接见了他，蔺相如将
和氏璧双手奉给秦王看。秦王十分高兴，还把和氏璧递给左右
职侍的美人和大臣们一起观赏。秦王左右的臣属都为秦王得到
如此珍贵的宝物而得意欢笑。蔺相如在一旁仔细察看秦王那得
意忘形的神情，看出他并没有拿出十五个城给赵国的意思。于
是他走上前去对秦王说：“这璧上有一些瑕疵，请允许我指给
大王看。”秦王不知是计，便把璧又交还给了蔺相如。蔺相如
接过璧后，立刻后退了几步。倚靠在一根庭柱上，便怒发冲冠、
声色俱厉地对秦王说：“大王为了得到这块玉，派人送信至赵
王，赵王为此特别召集文武大臣共同商议，大家都一致认为：
‘秦王既贪婪成性而又自恃强大，想用空话骗取和氏璧，那所
史记.. ·141·
谓十五城的许诺恐怕是不能实现的。’所以大家都反对将和氏
璧给你。而我却认为，即使是一般平民百姓间的交往，尚且都
能做到互不欺骗，以诚相待，更何况是大国之间使节的往来呢？
再说仅仅为了一块璧的缘故而让强秦不悦，这样做是以小失
大，实不可取的。因此赵王特地斋戒了五天，让我带着玉璧来
在大殿上拜呈国王。他为何要这么做呢？还不是出于尊重你们
大国的威严和保持两国间长期以来友好的关系啊！可是我今天
来到贵国了，看到大王只是在普通的驿馆接见我，而且态度十
分倨傲；你拿到璧后，又传给美人和群臣共赏，这乱哄哄的场
面岂不是在自欺欺人吗！我见大王并无割地换璧的诚意，所以
我这才将璧要了回来，大王要是逼我太甚，那么我的头和这块
玉璧一起将同时撞碎在这根庭柱之上。”说完，蔺相如高高举
起手中的和氏璧，两眼直直地盯着桩子，大有就要马上撞去之
势。
秦昭王怕他真的把玉璧砸碎，连忙向蔺相如赔礼道歉，请
求他息怒。秦王为稳住蔺相如，就派人把管理秦国疆域图表的
人找来，在地图上指指点点地对他说：“就从这个地方开始，
以东的十五座城都划归赵国。”相如看了，心里也明白，想秦
王这一招只不过是做个姿态罢了，赵国最终是得不到那块土地
的。于是他就跟秦王说：“和氏璧乃是天下闻名的珍宝，赵王
是在万分惊恐的情况下才答应与秦国进行交换的。他送我启程
之时，先沐浴斋戒了五天，所以，大王您也应该斋戒五天，在
大殿之上举行降重的仪式相迎，我才会献上这块璧。”秦昭王
想，要是强夺豪取这块玉璧，恐怕会被天下人耻笑。于是就答
应了蔺相如的要求，斋戒五天。派大臣把蔺相如安排到广成传
舍住下。
相如在传舍中思付，秦王虽然答应了自己的斋戒要求，但
史记.. ·142·
最后肯定还是背信弃义不肯割城的。所以他就让一个随从人员
换上破旧的粗布衣服，打扮成普通老百姓的样子，怀中揣着那
块和氏璧，抄小路逃离秦国，把璧安全送回赵国。
秦昭王在斋戒五日之后，果然按照相如的要求，在朝廷中
举行了九宾大礼的外交仪式，并让人去请赵国的使者蔺相如。
蔺相如来到大殿之上，就对秦王说：“贵国自穆公以来，传位
有二十代之多了。可是就从不曾有过一位信守盟约的国君。我
怕受您的愚弄而辜负赵王的信任，因此已经派人带上和氏璧回
赵国去了。不过，毕竟秦强赵弱，大王您无非是派了一个使者
去赵国，赵王立刻就派我将和氏璧送来了。现在，就凭贵国的
强盛，如果真的能割让十五座城给赵国，那么赵又国怎么敢为
了一块玉璧的缘故而招来得罪灾难呢？我知道欺骗您的人，要
受到烹刑，那么，就请大王惩罚我吧！不过我方才所说的那番
话，还望您和您的大臣们仔细斟酌。”
秦王和他的左右大臣们听了蔺相如的这席话，面面相觑，
口中发出出乎意料的惊呼声。有几个臣子气得要上前拿住蔺相
如，要把他拖出去斩首，但被秦王喝住了。秦王想了想，便对
大臣们说：“现在即便是杀了蔺相如，不也一样拿不到和氏璧
了反而还破坏了秦赵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我看倒不如照旧款
待他，放他回赵国吧，那赵王也不至于为了一块璧的关系而仇
恨秦国吧？”最后，秦王还是尊循礼节接见了蔺相如，待典礼
完毕后，又送他国回去。
蔺相如反回赵国以后，赵王敬重他是一位出使友邦，并不
辱使命的出色使节，于是就任命他为上大夫之官。后来，秦国
到底没有割城给赵国，赵国也终究没有把那块和氏璧送给秦国。
史记.. ·143·..
26廉颇负荆请罪
秦昭王由于没能得到和氏璧之后，就对赵国耿耿于怀，总
想起兵攻打赵国，攻占了石城。第二年，又一次发兵攻赵，杀
死了两万多无辜的赵国百姓。秦昭王觉得才算出了这口恶气。
公元前.. 279年，秦昭王担心自己树敌过多，于是便又想与
赵国和好，他派使节到赵国，说明了他想与赵王作一次友好会
昭的愿望，会盟地点就定在西河外的渑池(渑：音ｍｉǎｎ，旧
县名，今河南渑池县)。赵王担心秦国反复无常，不愿意去。廉
颇和蔺相如两人磋商道：“赵王要是不赴约，如今显得赵国软
弱可欺，君王畏惧秦国强盛似的。”赵王出于无奈，只好硬着
头皮同意前去赴约。并一定要蔺相如随同自己前往。廉颇率领
人马把赵王等人送到边境去，在和赵王分手时约定，说：“大
王此行，我估计往返和会谈日期加在一起不会超过三十天，如
果过了三十天您还不回去，请你答应立太子为王，以断了秦国
要挟的念头。”赵王同意了廉颇的建议。
到了规定的时间，秦王和赵王二人在渑池相会了。秦王设
宴款待赵王一行。酒过三巡时，秦王微醉，便对赵王说：“寡
人得知赵王喜好音乐，请为我鼓瑟一曲为大家助兴，如何？”
赵王也不好推辞，就只好弹奏了一曲。秦国的史官走上前去，
在史册上记载道：“某年某月某日，秦王与赵王会盟。命令赵
王为秦王弹瑟。”蔺相如也上前对秦王说：“赵王曾经听人说
秦王擅长贵国的音乐，现在我给大王您奉上一个瓦盆子，请大
王击一段，以示大家同乐。”于是，相如手捧瓦盆上前献给秦
王，跪请秦王敲击瓦盆唱歌。秦王十分生气，坚决不肯敲。相
史记.. ·144·
如就说：“你我相隔只有五步之远，我的颈血可要溅到大王您
的身上啦！”秦王的左右侍卫举刀欲杀相如，相如瞪眼怒喝一
声，惊得那些侍卫个个连忙躲避。秦王碍于蔺相如的威势，只
好非常不情愿地敲了一下瓦盆。相如回头召来赵国的史官，说：
“请记下，某年某月某日，秦王为赵王敲瓦盆。”秦王左右
的大臣见状十分不满，就喊道：“请赵国用十五个城，以做对
秦王的献礼！”蔺相如也回答道：“请秦王献上咸阳城，以表
示对赵王的诚意。”直到筵席结束，秦王也没占上赵国一点小
便宜。
正在此时，有人密奏秦昭王，说赵国的大军有几万之众，
已驻扎在离渑池不到三十里的地方。秦王听了也就不敢太猖狂
了。
渑池之会结束，赵王平安返回。因为这次渑池之会属蔺相
如的穷者功高，赵王便拜他为上卿，官居大将廉颇之上。廉颇
为此十分不满，他逢人便说：“我身为赵国的将军，有攻城略
地、扩土保疆的汗马功劳，而蔺相如只不过是凭借三寸不烂之
舌，立了点小功，爵位居然在我之上，况蔺相如出身低贱，这
真使我感到太难堪了，我实在耻于与他为伴。如果我碰到他，
一定要好好羞辱他一番不可！”蔺相如听说此事，就尽量避免
和廉颇见面。每次朝会的时候，蔺相如常常称病不上朝，避免
和廉颇争位次。
到后来，有一次相如外出，远远看见廉颇迎面走来，蔺相
如急忙调转车头躲避。蔺相如门下的宾客们实在看不过眼了，
就一起抗议蔺相如说：“我们离亲别土的投靠到您的门下，只
因为仰慕您出众的节义。如今，您和廉颇同朝做官，他竟然公
开恶语中伤，而您只顾躲躲藏藏不敢露面，未免有些太胆怯了
吧！这种事连一般平民都会觉得耻辱，更何况位居将相的您呢？
史记.. ·145·
我们没有您这么高的涵养，请容许我们告辞吧！”蔺相如苦
苦挽留他们，道：“依你们之见，廉将军比那秦王强吗？”“
当然不能与秦王同日而语了。”大家异口同声地说。蔺相如说：
“像秦王那样的权势，我尚且敢在秦廷之上当众责骂他，羞
辱他的群臣。我蔺相如再没能耐，难道就真的怕廉颇将军吗？
但我考虑到强秦之所以不敢轻易对赵发动战争，还不是由于有
我们两个人在吗？如果我们搞窝里斗的话，就会两败俱伤；我
之所以避免见他，不与他争斗，也不过是把国家的危难放在首
位，将个人的私怨放置在脑后罢了。”
蔺相如的一席话，很快就传到了廉颇的耳朵里，廉颇深觉
惭愧。于是他就袒露着上身，背负着荆条做的鞭子，由朋友陪
同来到蔺相如家请罪。廉颇对蔺相如说：“我是一个浅薄无能
的人，没想到您竟能宽容我到这种程度啊！”最后，两人言归
于好，成为生死之交。
史记.. ·146·..
27信陵君窃符救赵
信陵君，名无忌。是魏昭王的幼子。昭王死后，安厘王即
位，封公子无忌为信陵君。他是当时”战国四君”之一。
公子无忌的为人，非常谦逊仁慈，礼贤下士。不管一个人
的能力大小，地位的高低，他都能够做到谦恭有礼的与之结识
交往，从没有因为自己的身分高贵而对士人傲慢。于是方圆数
千里的士人，都纷纷前来投奔他，最后门客竟多达三千人。由
于公子无忌的贤明仁义，网罗的能人志士众多，所以当时的诸
侯各国有十几年都不敢出兵来攻打魏国。
有一天，公子无忌和魏安厘王正在悠闲地下棋，忽听有人
进来慌忙报告魏王，说北方边界烽火突起，赵国兵马正大举向
魏国开来。魏安厘王一听，就马上扔下棋子，要召集群臣商量
应战的策略。公子无忌坦然自若地坐在那里，手里边把玩着棋
子，边对魏王说：“大王大可不必惊慌，赵国军队并非是来攻
打我们的，只不过是赵王出来打猎罢了。”说完又叫魏王继续
下棋。魏王虽然坐了下来，可心里总是惴惴不安，思想无法集
中在下棋上。过了不久，又听有人报告魏王说：“是赵国国王
出去打猫的队伍，不是来攻打魏国的。”魏王奶奇怪，忙问公
子无忌道：“公子你是怎么知道是赵王出猫呢？”公子无忌回
答道：“我的门客中，有能获取赵王秘密的人，赵王所做的一
切重大事宜，他都马上告诉我，我因此而得知此事。”从此之
后，魏安厘王担心公子无忌的贤能，国家的重大事情就再也不
敢放手交给公子无忌来办理了。
魏国有个隐士，名叫候嬴，已经七十多岁了，家中非常贫
史记.. ·147·
穷，在魏都大梁做看守城门的小吏。公子无忌得知此人非常贤
能，便到他的家中去拜访，还带去了不少丰厚贵重的东西送给
他。可是侯蠃拒不接受。他对公子无忌说：“我修身养性几十
年了，绝不会因为看守城门这个职业微贱的缘故，而接受你所
赐给的厚礼的。”公子无忌看到侯嬴这般坚决，也不便勉强，
只好将礼物又带了回去。
过了几天，公子无忌就在办家宴招待宾客。等到所有他邀
请过的客人都来齐后，公子无忌就带着随从马车，空在车上左
边的座位(古代坐车以左侧座位为尊)亲自去城东门迎接侯嬴赴
宴。候嬴妆扮了一下他那身破旧的衣服，正了正帽子，就大摇
大摆地坐在了公子无忌腾出来的左边尊位上，也不谦让。他想
借此来考验一下公子无忌的诚意；只见公子无忌牵着马的缰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