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我一个了..啊！陛下，求求您..”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王妃不把她从印度带回来的那个小
孩让给我，我就不能原谅她。哼！提泰妮娅，我恨透你了。这
个怨恨，我怎么能不洗雪呢！”奥布朗说着，瞪着大大的发怒
仲夏夜之梦·４８·
的眼睛朝附近瞟了瞟。
“哦，可怕极了！陛下，请您不要用那种眼神瞪我！”
“混蛋！谁瞪你了——得了！迫克，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
“是的。”
迫克仍是浑身发抖，不敢正眼看奥布朗。瞧他这样，奥布
朗苦笑着说：
“别怕！我对你没有怨恨。来！坐近点儿，用心听我说的
话啊！”
迫克知道奥布朗的口气缓和了许多，也就消除了紧张感。
奥布朗为了要向提泰妮娅报复，计划了一个阴谋。
“对了，那一朵花！”奥布朗喃喃地低语了一下，接着就
闭起眼冥思苦想起来。
那一朵花？究竟指的是什么事呢？..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有一次，奥布朗坐在希腊的一
个海岬间。没过多久，忽然传来了悦耳优美的歌声。
“是谁在歌唱？”
他向附近瞧了瞧，结果，并没有找到唱歌的人。可是，当
他无意中把视线投向前面的海上时，不禁被吓了一大跳，几乎
要“啊！”地一声喊了出来。因为离海岸不太远的波涛里，正
有一个美人鱼骑在海豚的背上唱歌。
奥布朗听得入迷。——可惜没听多久，他忽然觉得陆地上
好像喧闹不休，就回头看了一下。
太令人惊讶啦！这下子他又吃了一惊。他发现带着金和铅
两枝箭的丘比特，正发了疯似地绕着圈子乱跑呢！
“好戏恐怕还在后头呢！”奥布朗想着，并且兴趣盎然地
一边注视着在海上时隐时现的美人鱼，一边注视着在陆上乱跑
的丘比特。
仲夏夜之梦·４９·
金做的箭，又叫爱情之箭。任何人被丘比特用这种箭射中
了，据说都会变成爱情的俘虏。
绕着圈子乱跑的丘比特，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像下了决心
似的，把金做的那一枝箭架在弓上，对准海上的美人鱼瞄了起
来。
丘比特这时候的眼神，燃烧着对美人鱼强烈的爱慕之情——
奥布朗想，丘比特总是这样对着称心满意的对象射出金箭，而
被他的金箭射中成为爱情俘虏的，已经不胜枚举了。
“现在，你又来动她的脑筋了。”奥布朗想到这儿，越发
觉得这个美人鱼怪可怜的。但是，矛盾得很，当他看到丘比特
那一副认真的样子，却反而希望他顺利射中。
丘比特于是把他那个小弓拉得满满的——就在奥布朗看得
出神的一刹那——使劲儿把金箭射了出去。可惜这一枝箭并没
有射中美人鱼，却落到别的地方去了。
美人鱼清秀得有些冷艳的面颊，并没有一丝笑容。她还是
骑在海豚的背上，悄悄地游开了。..
——丘比特这枝箭，到底射到什么地方去了呢？原来，这
枝箭射向离美人鱼不远的小岛上，把岸边草丛里的一株白花射
穿了。
这株白花因为中了这枝爱情之箭而受到了创伤，所以立即
被染成深红色——像血一样的深红色。..
——奥布朗顺着遥远而模糊的回忆，把经过情形说给迫克
听。
“对了，那株花，就叫三色堇。”
“三色堇？”
“你记得吧？我曾经给你看过它的样子。”
“哦，是的。”..
仲夏夜之梦·５０·
“那么，迫克，我要你去替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呀？”
“没别的事，我要你赶快去摘下那一株三色堇，而且还要
立即把它带回来给我。
“那株花已经中了魔，如果把它的汁液轻轻涂在睡着的人
的眼皮上，那么，无论那个人是男的或是女的，当他醒来后头
一眼看到的，不管是什么，他都会喜欢得不得了。
“这正是它的神奇之处！知道了吧？迫克，快！马上把那
株花摘回来！”
“说到美人鱼唱歌，接着又提到丘比特射箭..到底要讲
到哪里才结束呢？”迫克内心正在担忧，忽然听到要他去把那
株三色堇摘回来的命令，这才放下了心，立即说：
“是的！陛下，我马上就去把它摘回来。”
说着，转眼不见了身影。
迫克不是人，而是小妖精，所以他能像风一样，不，比风
跑得更快——可以在四十分钟内绕世界转一周呢！
奥布朗为什么要命令迫克摘来那株三色堇回来呢？这正是
他的阴谋所在——
因为奥布朗已经对提泰妮娅恨之入骨，所以他就想法子报
复，想惩罚和羞辱她。
他绞尽脑汁，结果想到了那一株三色堇——它汁液的魔力。
等这株花的汁液一到手，奥布朗就准备在提泰妮娅睡着以
后，把它轻轻地涂在她的眼皮上。
然后，等着她睡醒！
那时候，不知道她头一个看到的会是什么东西呢？
是一只狮子？还是一头狗熊？或者是一匹狼也说不定。再
不然，也许会是一只滑稽的猴子呢！
仲夏夜之梦·５１·
不管是什么都好。哦！不，不，什么也不好。最好还是让
提泰妮娅看到一种最不相称的东西！
要是提泰妮娅对一条狗熊爱得不得了——
“哈！哈！哈！这是再好也没有的事了。”奥布朗觉得自
己想到的倒蛮好玩，不禁喜上眉梢。
这样的妙计要是能够成功，提泰妮娅准会被大家所耻笑，
丢尽她的脸的。
“等着吧！可恨的提泰妮娅。不管你是怎样的痛苦、哭叫，
甚至挣扎，除非你把那个孩子让给我，否则我是不会为你解除
这种魔力的。”奥布朗就像提泰妮娅站在他的面前一样，恶狠
狠地自言自语着。..
——好啦！迫克怎么还没有回来？他到底走到哪里了？该
死的迫克！
“呃，谁来了？”
奥布朗竖起耳朵听了听，觉得好像有人走过来的样子。
“也好！躲在一边，听听他们在讲些什么也无妨，反正迫
克还没有回来，免得无聊发呆。”说着就躲了起来。
仲夏夜之梦·５２·..
13一厢情愿
“不要总是跟着我！”随着斥责声，狄米特律斯出现了。
“不好啦！不好啦！拉山德和赫米娅已经约好要逃出雅典
了！”当海伦娜把这消息告诉狄米特律斯时，狄米特律斯浑身
的血液几乎都要凝住了，大吃一惊，接着又气得浑身发抖。
这是怎么回事？搞什么鬼？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在哪儿？”狄米特律斯虽然一向
不喜欢和海伦娜交谈，也讨厌和她见面，但是，现在却万分焦
急。
赫米娅要和拉山德一起逃出雅典，私奔到陌生的地方吗？
这怎么可能？但是，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却要发生，而且就要实
现了！起初，狄米特律斯刚从海伦娜的嘴里听到这个消息，他
并不以为这是真的，他认为那一定是海伦娜耍的花招，而一手
捏造出来的谎话。
可是，海伦娜的语气却是那样的真诚。
“你不是在骗我吧？”狄米特律斯到后来还是不肯相信她，
结果，海伦娜抽泣了起来。
“赫米娅可以说是我的情敌，她要是逃出了雅典，对我来
说真是再好也没有了。而且，这个秘密除了他们俩以外，别人
都不知道，只有我晓得。只要我不说出来，他们一定能够顺利
溜出雅典的。..这样，你将..”
“我将会放弃对她的追求，而对你有利，是吗？”
“是，是呀！”
“你别自以为是了..”
仲夏夜之梦·５３·
“狄米特律斯，你别再说下去了。我很清楚，无论怎样，
你都不会忘了她的。
“就因为对你了解得很透彻，我才不顾他们的叮咛，偷偷
地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可是，我是多么不幸..”说到这里，
海伦娜心中的悲哀，就像决了堤的水似的，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面对着伤心得哭成泪人儿似的海伦娜，狄米特律斯当时很
困惑地呆站着，不知道该怎样是好。但是，不管她哭得再怎么
悲伤，狄米特律斯也是无动于衷。
“唔，快告诉我！他们俩到底决定什么时候逃出雅典？”
狄米特律斯冷淡地问。
“明天晚上。”海伦娜小声地回答。
“明天晚上，就在离开这里大约一哩路的森林里.. ——就是
赫米娅和我常常一道摘花、一块儿躺着、彼此吐露心事的那一
座森林里——他们俩约好的在那里碰头。”
狄米特律斯听了，更是坐卧不安。他对拉山德的憎恨，日
盛一日。
“该死的！你等着瞧，老子要给你一点儿颜色看看！”说
着，狄米特律斯突然起了歹念，要把拉山德干掉。
不久，拉山德和赫米娅约定的时间到了。
海伦娜一看狄米特律斯要到森林里去了，担心会出什么事，
就一直跟着他走。可是，狄米特律斯在森林里到处找遍了，却
始终不见拉山德和赫米娅。这也难怪，因为这毕竟是一座好大
好大的树林子，树荫下、灌木丛里..再敏捷的鬼，也没有那
么容易就抓到这样的捉迷藏对象啊！
狄米特律斯心急如焚。他再三叫海伦娜不要跟来，但是海
伦娜死活不干。最后，他忍不住了，就把找不到人的不满和不
快，一起向她发泄：
仲夏夜之梦·５４·
“我！已经对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就是没法子爱上你，而
且也不愿意爱你。赶快滚开吧！”
可怜的海伦娜依然忍受着这种无情的打击，其实，她早已
经决心死也不离开狄米特律斯了！
“你打我、骂我、踢我、冷淡我，都行。你对待我，就像
对待你的狗一样。啊！这真悲哀，但即使这样，我也是甘愿承
受的。”..
仲夏夜之梦·５５·..
14逃避和追求
躲在一旁听见他们俩谈话的奥布朗，心中十分骇然，觉得
很不是滋味。
人的心，为什么要这样倔强，想爱谁就死心塌地呢？狄米
特律斯如此，海伦娜也是如此——这些年轻人的心，真是不知
天高地厚啊！
“真无聊！这不干我的事。”
虽然他起初这么想，但是后来，又觉得那女的好像怪可怜
的，有点儿放心不下了。
只要能在爱人身边，哪怕是遭受狗一般的对待，她也无所
谓..那个看上去很文弱但绝不卑贱的少女，虽然被骂得一文
不值，但是她还是毫不气馁。
这种情形恐怕就如同狄米特律斯和赫米娅一样吧？狄米特
律斯也一定被赫米娅放在比一条狗还不如的位置吧！
“人们常说这个世界不能事事如人意，大概就是指这一类
的事吧？当然，事事不能如意的，不仅是人世间，连尊如妖精
国国王的我，也一样有本难念的经..”奥布朗想到自己那个
倔强的太太，不禁自嘲地笑了笑，接着又“唉！”地一声长叹
了一口气。
“我得想法子把这阴错阳差纠缠一团的乱线，好好地理一
理。..但是，最好，再看一会儿他们的经过再下断言吧！”
奥布朗于是又悄悄地躲起来，继续注视着狄米特律斯和海
伦娜的一切。
“快滚开！你越是跟着我，我越是讨厌你。”狄米特律斯
仲夏夜之梦·５６·
气愤地骂着她。
“海伦娜，你仔细想想吧！
“我这么恨你。你现在仔细地听着，这个森林平常是很少
有人来的，而且现在夜又深了。你一个良家妇女，竟敢独自一
个人到这样的地方来，不是太不自重了吗？
“万一有什么事情发生，我是绝不管你的。”
“你不管我，我不在乎！但是，你所具备的人格会保护我
的。”
“呸！去你的。”狄米特律斯厌恶地咧着嘴说：
“好吧！那么，我只有离开你。让你永远永远地留在这儿
吧！我要逃到你没法跟的地方。”
“你要离开我？那么，从此以后阿波罗和达芙妮的故事，
岂不是要倒着写了吗？”
达芙妮是河神的女儿，因此太阳神阿波罗热烈地爱慕着她。
但是达芙妮早已下了决心，一辈子不嫁人，所以，无论阿波罗
怎样追求她，她都想方设法地逃避他。
不过，最后还是阿波罗力气大，跑得快，马上就要追上达
芙妮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达芙妮突然请求她的父亲河神，
把她变为月桂树。
“达芙妮”这个读音，原来就是希腊语中的月桂树。
“唔！狄米特律斯，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假使这里有只
鸽子和飞鹰，那么被追的一定是鸽子，而追鸽子的一定是鹰了。
因为，如果是温柔的牝鹿要去追赶猛虎，结果一定是徒劳无功
的。”
“你给我闭嘴，我要走了。要是你再跟着我，我一定要给
你一点儿颜色看看。”
狄米特律斯说着，拔腿就朝着森林的深处拚命地跑了进去。
仲夏夜之梦·５７·
“狄米特律斯！亲爱的，等等我吧！
“不管你是怎样的不在乎我..纵使我被杀死了..只要
我能死在你的手里，那我也心满意足了。我要跟你去，无论到
哪里，再远的地方，我都..”
海伦娜发疯似的，紧跟着狄米特律斯后头飞奔过去，身后
是一头披散的长发..
仲夏夜之梦·５８·..
15带有妖术的花朵
“哦，哦，真不可思议！”奥布朗目送着他们俩奔跑的身
影说。
的确，奥布朗现在觉得海伦娜实在太可怜了。
“那位小姐，我得帮帮她，帮帮她的忙才行。”
于是，奥布朗两只胳膊抱在胸前，暗自思忖。这时，有个
人在他的耳朵边小声地叫着：
“陛下，陛下！奥布朗陛下！”
那是迫克。奥布朗的眼睛突然一亮。
“是迫克吗？你把花采来了吗？”
“当然，这还用问？”
迫克把采来的那株血红色的三色堇，得意洋洋地献给了奥
布朗。奥布朗小心翼翼地把花接过来，放在手心里，心满意足
地笑了笑，然后他把花凑近鼻子闻了又闻。
带有妖术的花朵！
有办法了！
奥布朗心里兴奋起来。接着，为了要使激动的心情缓和下
来，他就闭目养神起来。
不一会儿，堤岸边一片茴香、紫罗兰、野蔷薇和金银花等
互相争艳，眼花缭乱的美景，历历在目地映现到奥布朗的眼帘
里来。
一到晚上，提泰妮娅就要到这儿来，舒舒服服地陶醉在这
片美景中，让群花的芬芳气息，轻柔地围拢着她的娇躯。
一个一个可爱的仙女，为了催促她们的王妃进入恬静的梦
乡，就会在她的四周跳起环舞来。
仲夏夜之梦·５９·
于是，提泰妮娅便慢慢入睡..
“接着，我就..”
“呃！什么？陛下，有什么吩咐吗？”
迫克这么一问，倒使奥布朗有点儿慌张起来了，赶忙说：
“哦！没有。我让你去办件事！..等提泰妮娅睡着了以
后，你就把这株花的汁液涂到她的眼皮上去。”
“那样，后果可不堪设想啊！”迫克言下显得有些担忧。
“哼！活该，对提泰妮娅来说，这是她自作自受的结果。”
“可是，这样的话，王妃多可怜啊！”
“闭嘴！”
奥布朗狠狠地瞪了迫克一眼。可见，他一定是不喜欢听到
迫克说些同情提泰妮娅的话。
迫克做什么事就怕奥布朗不高兴，因此，只得毕恭毕敬地
鞠躬说：
“是的，陛下！刚才是我说错话了。请您原谅。”
“嗯！好。姑且饶你.. ——唔！对啦，迫克！”
“是！陛下。”
“我想再吩咐你去办一件好玩的事..”奥布朗说了，暗
自窃喜。
“好玩的事？陛下，究竟是怎么回事，请您快吩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