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之梦·３７·
量要溜到外面去幽会。..
“‘明天晚上能出来吗？雪丝佩！’
“是的，当然可以。到哪里？’..
“‘嗯，哪里好呢？对啦！到郊外奈纳斯坟头儿后面相会，
怎样？’..
“‘哦！那个地方怪吓人的！’..
“‘越是凄凉的地方，越不会被人家看到。雪丝佩，咱们
就这么定了好吗？’..
“‘好的。要是谁先到了..’..
“‘我记得那里有一口会涌出冷水的井，井的旁边有一棵
桑树，要是谁先到了，谁就坐在那棵桑树底下等好了。’
到了第二天晚上。
“雪丝佩趁着双亲和家人不注意的当儿，偷偷地从家里溜
了出来，赶到昨天约定的地点，可是却没有瞧见匹拉麦斯。她
怕被别人看到，索性用外套盖住头，就靠着桑树的树干坐下，
等着情人来相聚了。
“可是，当她坐下来的时候，大事不妙了。”
“一定是雪丝佩的父亲来了吧？”裁缝司塔布林说。
“不，不！”昆斯摇头。
“那么，是鬼吧？”波顿问。
“不是雪丝佩的父亲来了，也不是鬼出现了。是一只狮子
来了。”
“啊，一只狮子？”
“是的。而且这只狮子很凶猛，好像刚刚吃过东西，嘴巴
周围还沾满了血迹，鼻孔喷着浑浊的气息呢！它口太渴了，就
慢慢地一步一步朝着这口井走了过来。
“雪丝佩‘哇’的一声，吓得魂不附体，拔腿飞奔，躲到
仲夏夜之梦·３８·
一块岩石凹陷的地方。但是，当她在逃跑的时候，头上的外套
却脱落了。
“狮子慢吞吞地喝完水后，转身想回到森林的当儿，刚好
看到掉在地上的外套，就用它那张血盆似的大口把外套叼起，
一边撕咬，一边玩弄起来。
“没多儿匹拉麦斯来了，他一看到沙土里有狮子的脚印儿，
不禁心里一愣，脸色也随着变得苍白了。
“雪丝佩不会出什么事吧？”他担心得不得了。
“他飞奔过去，发现了那个被撕得支离破碎，而且血迹斑
斑的女用外套时，他的不安就立刻演变成悔恨了。匹拉麦斯想：
是的，雪丝佩一定被狮子吃掉了。..
“‘噢！可怜的雪丝佩！是我来迟了。让你来这样可怕的
地方，又教你单独一个人在这儿等我..噢！雪丝佩，请你原
谅我吧！’
“匹拉麦斯狂叫着，捡起被狮子撕碎了了外套，紧紧地抱
着走到桑树底下。..
“‘都是我的错！噢，雪丝佩啊！’
“匹拉麦斯说着，就把他佩在腰间的剑拔了出来，杀了狮
子，又对准自己热辣辣的胸膛刺了进去。胸膛的血立刻迸出，
染红了桑树。
“好啦！咱们再来讲讲雪丝佩这边的事情吧！雪丝佩本来
躲在岩石凹陷的地方非常害怕，可是一想到匹拉麦斯可能等得
疲惫了，就再也按捺不住。于是她四处张望了一下，畏怯地走
了出来，当她走到桑树旁边的时候，发现刚才还是白色的桑树，
现在却突然变成红色的了。..
“‘呃，不会错吧？’
“雪丝佩用不安的心情环顾了一下四周。结果，她看到了
仲夏夜之梦·３９·
一个人影正躺在地上痛苦地打着滚。
“雪丝佩吓得简直胆裂魂飞，一步都不能动，同时也觉得
浑身冰冷，毛骨悚然。
“但是，最后她还是鼓起勇气来，走近躺在地上的那个人
一看，不禁惊讶地叫了起来，她立即趴在他的耳边嚷着说：..
“‘噢，匹拉麦斯！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我是雪
丝佩，是你的雪丝佩啊！你怎么了？匹拉麦斯！’
“听见‘雪丝佩’这个名字，匹拉麦斯仿佛挣扎着睁开了
眼睛。但是在这之后任她怎样哭叫，都没法子使匹拉麦斯再睁
开眼睛了。..
“‘唉！这样，我一个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匹拉麦斯，
我愿意在天上和你做比翼鸟，等等我，我就来！’
“雪丝佩于是毅然也用匹拉麦斯的那把剑往胸脯一刺，结
束了她自己的性命。..
“‘桑树啊！为了纪念我和匹拉麦斯悲凄的爱情，希望你
的果实永远保持着鲜血的颜色吧！’.. ——这是雪丝佩临终时的
遗言。
“所以，桑树的果实到今天仍然是红色的，就是因为这个
缘故呢！”
昆斯终于把这个故事讲完了。
大家听了都感动至极。
“这一定是一出非常不错的戏剧呢！无论如何，咱们要演
这出戏。”波顿大加赞同。
“老实说，我早就把故事的剧本写好了。”
“什么？剧本已经写好了？这么周到！”
“太好了！咱们一定要演这出戏。”
大家异口同声地赞成了。
仲夏夜之梦·４０·
“好。可是角色的分配..”
一听到分配角色，大家像泄了气的皮球。当然，他们要是
和贵族或身分高贵人们比起来，他们只是一些地位卑微的工匠。
但是在他们的内心里，都有不服输的信心。
哎！一个难能可贵的机会——在公爵宫殿的大客厅里，当
着公爵和一些显贵的面登台亮相，真是够荣幸的了。要是谁能
扮演主角，那一定更能光耀门楣，三生有幸，多有意义啊！
在座的一伙人当中，尤以织工波顿最为惴惴不安。
“这样吧！既然是昆斯写的剧本，我想，分配角色的事也
委托他全权办理。”司塔布林突然提议说。
“啊！这样恐怕不好。还是集思广益，大家商议决定吧！”
昆斯很客气地表示。
“这样肯定会无果而终的。让昆斯来决定不会错。就这样
吧！喂，诸位当中没有反对的吧？”
“赞成，赞成。”
“全权委托昆斯！”
大家又异口同声赞成了。
“这可真是难倒我了！”昆斯考虑着，一手拿着剧本，仔
细瞧了瞧在座每位的面孔和体态，最后下了决心似地说：
“首先，请尼克·波顿。”
第一个被叫到的波顿，于是“有”的一声，精神饱满地站
了起来说：
“我愿听从你的安排。”
“请你演匹拉麦斯这个角色怎么样？”
“啊，匹拉麦斯！”
“波顿的匹拉麦斯！”
大家哄波顿的声音，此起彼伏了一番。
仲夏夜之梦·４１·
被选派扮演主角的波顿，心心暗暗自喜，就笑容可掬地说：
“我一定要演得活龙活现，让观众身临其境，嗯！我有自
信演得好。老实说，我比较喜欢演反派角色的戏，没问题。..
算了，我演！”
“其次是修风琴的法兰西斯·弗鲁脱。”昆斯叫了他的名
字。
“是。.. ”
“你扮演匹拉麦斯的爱人雪丝佩。”
“什么？你叫我这满脸胡子拉碴的男子汉扮一个姑娘啊？”
他困惑地摸着胡子说：
“这我恐怕难以担当重任！”
“没有问题。你可以套上假面具扮演，并且尽量提高嗓门
发出尖细的声音。”
这时候，好出风头的波顿插嘴说：
“好了！彼得·昆斯，要是可以套上假面具扮演的话，那
么，我也可以！我会用最娇柔的声调说话：‘哎呀！匹拉麦斯，
我是你的雪丝佩啊！’怎样？”
“得了吧！你必须扮匹拉麦斯。雪丝佩还是由法兰西斯·
弗钽脱扮演。——底下是裁缝罗宾·司塔布林。”
“有，彼得·昆斯！”
“你演的是雪丝佩的母亲。还有，补锅子的汤姆·斯诺脱。”
“有。”
“你扮演匹拉麦斯的爸爸。”
“好。彼得·昆斯，那么，你自己呢？”斯诺脱问。
“对了！我就扮雪丝佩的爸爸吧！还有，做细木工的史纳
格，请你扮一只狮子。”
史纳格听到自己将要扮一只狮子，有些不满。
仲夏夜之梦·４２·
“狮子在台上该说些什么？要是台词已经写好了，请你早
点儿给我——因为我要事先记住。”
“台词可用不着，你只要会吼叫就行了。”
波顿听了昆斯的说明，嘴里发痒，又插嘴进来：
“让我也扮狮子吧！我会叫得很好的，叫得连公爵都要传
下谕旨来说：‘让他再叫下去吧！让他再叫下去吧！’”
“你要叫得那么像，那么可怕，准备吓得公爵夫人和各位
贵妇人都尖叫起来吗？那准会把咱们一起吊死的。.. ”
“就是的！”
“这不得了！”
波顿遭到大家的反对，却仍不灰心，又继续说：
“那么，我要叫得像夜莺那样的清脆动听。这下好了吧？
诸位！”
“你只能扮匹拉麦斯，怎么能在同一时间里扮这又扮那的
呢？你要晓得，匹拉麦斯就像你一样，是堂堂正正的一位绅士
呢！”昆斯一边对波顿说好话，一边规劝他，结果才使他安静
下来。
角色安排妥当了，昆斯就把各人的台词抄本分发给大家。
“诸位！这些台词，请你们在明天晚上以前都背熟。明天
晚上的这个时候，咱们就在森林里碰头。咱们一定要让这个计
划天衣无缝！
“在森林里碰头，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吧！好啦！诸位，别
忘记是明天晚上啊！咱们在那里可以放大胆子练习。”
大家听了昆斯的话，纷纷表示赞成。于是，大家小心翼翼
地，各自带着台词回家了。
仲夏夜之梦·４３·..
11妖精王和王妃
拉山德和赫米娅为了逃出雅典而约好的那座森林——也就
是木匠他们约定要碰头练戏的地方，它就在雅典的郊外，幽静
得像梦境里的王国一般。
此时，这座森林里聚集了许多妖精，他们是为了祝贺提修
斯的婚礼，才打遥远的喜马拉雅山来的。
所谓妖精就是仙子，是一些个子很小的小精灵。人们的肉
眼看不到他们，他们的动作极为敏捷，都能像风一样的在空中
飘荡。
在妖精的世界里，既没有衰老，也没有死亡。人们所憧憬
的梦幻世界、诗里的境域，大概就是指这种妖精的国度吧！
但是，妖精们最害怕的，就是太阳。因此，妖精们通常只
在夜里出现，就在森林里或草原上跳呀、唱呀的。他们有时候
会跟人们搞个恶作剧，有时候也会帮助人们。
这次，来到雅典郊外这座森林的妖精国国王叫做奥布朗，
王妃叫做提泰妮娅。他们本来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但是最近经
常闹矛盾，使得随从的妖精们都为此担心。
现在，让我们来谈一谈这对伉俪不和的原因吧！为了使读
者容易懂，以下就称男妖精为妖精，女妖精为仙女。
提泰妮娅曾经从印度国王那里偷到一个让人怜爱的少年，
并且很疼爱他。问题就发生在这个少年身上。因为奥布朗也很
喜欢他，有一天，就和提泰妮娅商量，叫她把这个少年让给他
做侍童长，好让他带着少年出去打猎，但是提泰妮娅无论如何
也不肯把这个少年让给他。就因为这个缘故，这对夫妇之间，
仲夏夜之梦·４４·
时常掀起一些不大不小的风波。
太阳西沉以后，黄昏的幽暗渐渐袭来。妖精和仙女活跃的
世界，也从这个时候开始了他们的活动了。
妖精当中最淘气的迫克，正想碰上好玩的事。他在森林里
到处乱跑的时候，碰见了一位仙女。
“晚安！仙女小姐，你上哪儿去呢？”
“我？我呀！越过山陵和溪谷，穿过丛林和荆棘，哪怕是
多深的水、多热的火，我哪里都去。。.. ”
“你做的是什么工作？”
“搜集露水啊！你不知道吗？关于我们的王妃提泰妮娅陛
下的事情。”
“嗯！是的。是奥布朗陛下那位夫人吧？”
“是呀！我就是侍奉她的仙女。高个子的莲馨花，也就是
开着金黄色花的那位，是王妃的近侍。王妃虽然在莲馨花金黄
色的衣裳上点缀了许多红宝石，但是我还得替每朵花缀上真珠
耳环，是露水的真珠耳环喔！”
仙女说到这儿，不禁开心地笑了笑，因为她想起来了，眼
前这个妖精叫做迫克，又叫罗宾，是个最淘气的小妖精。
有些主妇们好不容易调制奶油，但是迫克一来，就偷偷地
把那制好的奶油拿走，使她们白费工夫。有的时候，迫克还会
让夜里赶路的旅客迷了路，而他自己却躲在一旁偷笑。
“你是个最淘气的妖精不行哦，你有时候也应该做好事才
对。”仙女乘机会忠告他。
迫克一听，洋洋自得：
“佩服！佩服！你说的正是，我就是专在夜里逍遥的小淘
气。
“因为人们看不到我，所以，逗别人开开心是很有趣的。
仲夏夜之梦·４５·
“有时候，我会化作一头雌马，闹得雄马昏了头。有时候，
我也会化作一把椅子，当矫揉造作的大婶刚要坐下来讲她那似
乎很正经的故事时，我就从她的屁股底下溜走，害她翻个四脚
朝天，结果，她气得骂个不停..真是有意思！”
“哎呀！我差点儿把事情忘了。王妃快要到这儿来了！”
“呃，奥布朗陛下也说过，今晚准备在这儿大开欢宴呢！
要是王妃不来多好！奥布朗陛下这儿天的脾气可真糟糕。真伤
脑筋！”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妖精王奥布朗来了。
真凑巧，王妃提泰妮娅也从路的那一头带着许多仙女来了。
“嘿！真不巧，又在这儿碰见你，骄傲的提泰妮娅！”奥
布朗先夺人声。
“哼，可恶！狠心的奥布朗！仙女们，我们到那边去！和
他在一起会使我恶心。”提泰妮娅气愤地说了，好像就要打道
回府的样子。
“等一下，提泰妮娅！”奥布朗厉声地把她喊住：
“我是你的丈夫哪！”
“谁说不是了，而且，我是你的夫人哪！不用你说，我也
知道。”
“你知道的话，为什么不柔顺地做个好太太呢？”
妖精和仙女眼看着争吵又开始了，都吓得胆战心惊，不知
该如何是好。
提泰妮娅气得扭着秀丽的面孔说：
“你太讨厌了，无论是在森林里、草场上、灯心草茂盛的
小河边，或是海滨的沙滩上碰见你，你都是罗里罗嗦婆婆妈妈，
害得我们也没法子和着吹口哨的风声跳起环舞来。
“你总是把我们安排好的娱乐节目搅得一塌糊涂。
仲夏夜之梦·４６·
“现在，风也不再为我们吹奏了。不只这样，还从海里吹
起毒雾，使毒雾化成瘴雨降到地上。所以条条小河的水位都上
涨了，而且变成凶猛的洪水泛滥开来，老百姓辛苦耕种的稻子
也都不能幸免。”这些都是因为我们的无知造成的，我们变成
一切灾祸的根源了。”
“既然这样，你怎么不柔顺一点呢？这都是你的错！我所
要求的，只不过是希望你把那小男孩——就是你曾经为他戴上
花冠，疼爱得不得了的男孩——让给我做侍童罢了！”
“你又开始谈他了！你就是再讲一万遍也没有用，或者是
把你的妖精和仙女们全部换给我也别想！那个小孩儿的母亲在
印度是一个很虔诚的信徒。你知道在人间，女人因为生产而死
亡是常有的事，他的母亲也是这样的，在生下他后不久就死了。
“我是替这个可怜的母亲在抚养她的孩子，怎么可以把他
让给你呢？”
提泰妮娅无论怎样也不肯答应奥布朗的要求。最后，她觉
得再说也是白费口舌，就带着仙女们走了。
仲夏夜之梦·４７·..
12阴谋
“可恨的提泰妮娅！好吧！你等着瞧，为了洗雪这次的耻
辱，我一定要让你有好看的！”
奥布朗气得浑身发抖，连忙想法子要给他那傲慢的妻子一
点儿颜色看看。
“迫克，过来。”奥布朗叫着。
“是！陛下，您叫我吗？”
本来还很淘气的迫克，这几天因为奥布朗心情欠佳，现在
来到奥布朗御前也显得有些不自在，连不绝于口的笑话都不敢
讲了。
“迫克！”
“有，陛下！”
“你怎么突然这样一本正经？”
“因为，因为..陛下，您这几天的心情不好啊！老实说，
最近我很害怕见到您。”
“什么话..”
“陛下，您不能和王妃和好如初吗？”
“不行！”
“那我们可就要遭殃了！陛下，您知道吗？为了这个，所
有的妖精都吓得躲到橡树果实里去了。在外面乱跑的，大概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