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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囊全集全译》作者:冯梦龙

_30 冯梦龙(明)
少女说:“他胳膊上有一颗痣。”经查证,秀才的手臂上并没有痣。县令沉思一会儿,说:“媒婆可有儿子?”于是传媒婆儿子来审讯,发现他的胳膊上竟有一颗痣,县令因而断定说:“凶手就是你。”一动大刑,凶手俯首认罪。
原来那夜媒婆的儿子以为睡在少女房中的夫妇,是少女跟她另外一位情郎,由妒生恨,才砍下那对夫妇脑袋。
至此案情大白,秀才无罪释放,
458、王安礼
【原文】
王安礼知开封府。逻者连得匿名书告人不轨,所涉百余人,帝付安礼令亟治之。安礼验所指略同,最后一书加三人,有姓薛者,安礼喜曰:“吾得之矣。”呼问薛曰:“若岂有素不快者耶?”曰:“有持笔求售者,拒之。鞅鞅去,其意似相衔。”即命捕讯,果其所为。枭其首于市,不逮一人,京师谓之神明。
【译文】
宋朝人王安礼(王安石弟,字和甫,官翰林学士)治理开封府时,连连接获匿名信检举他人不法的事,涉及的官员竟多达一百余人。皇帝命令王安礼查办,要求他迅速破案。
王安礼将每封匿名信仔细核验后发现,所有的匿名信所检举的人大致相同,只有其中一封多写了三个人的名字,其中一位是姓薛的官员。王安礼高兴的说:“我找到答案了。”于是传唤薛姓官员,问道:“你是否曾与人有过节?”
回答说:“前些日子,有人拿了一对笔向我兜售,被我拒绝后很不高兴的离去,我见他脸上好像有股恨意。”王安礼立即派人逮捕侦讯,果然招供是他所为。
王安礼于是将这人斩首示众,并没有牵连一人就破案,当时京师无不称王安礼神明。
459、李杰 包恢
【原文】
李杰为河南尹,有寡妇讼子不孝,杰物色非是,语妇曰:“若子法当死,得无悔乎?”,答曰:“子无状,不悔也。”[边批:破绽。]杰乃命妇出市棺为敛尸地,而阴令使踪迹之,妇出,乃与一道士语,顷之,棺至,杰捕道士按之,故与妇私,而碍于其子不得逞者,杰即杀道士,纳之棺。[边批:快人。]
包恢知建宁。有母诉子者,年月后作“疏”字。恢疑之,呼其子问,泣不言,恢意母孀与僧通,恶其子谏而坐以不孝,状则僧为之也。因责子侍养勿离跬步,僧无由至,母乃托夫讳日入寺作佛事,以笼盛衣帛出,旋纳僧笼内以归。恢知,使人要其笼,置诸库,逾旬,吏报笼中臭,恢乃命沉诸江,语其子曰:“吾为若除此害矣。”
【译文】
李杰当河南尹时,有寡妇控诉儿子不孝,李杰查证后,发觉与寡妇所言有出入,于是对寡妇说:“如果你儿子罪该处死,你也不会后悔吗?”寡妇说:“儿子对我这作母亲的太无礼,即使判他死刑,我也不会后悔。”李杰命寡妇到街上买棺材,好为儿子收尸,暗中却派人跟踪,只见寡妇出了衙门后,就与一名道士交谈甚欢。
不久棺木送达衙门前,李杰下令逮捕道士讯问,原来道士与寡妇私通,但碍于寡妇的儿子在旁,不能为所欲为,所以想除去寡妇儿子。
了解真相后,李杰下令处斩道士,尸首正好放在衙门前的那口棺材里。
包恢治理建宁时,也发生一桩母亲控告儿子的案件,包恢看了状纸,觉得有些怀疑,就传妇人的儿子来问话。妇人的儿子只哭而不答,包恢推测,这当妈的与和尚有私情,厌烦儿子在一旁劝阻,所以才给他扣上一个不孝的罪名,状纸是和尚写的,所以上面有“疏”字。
于是责令那做儿子好好奉养母亲,寸步不离。和尚无机可趁,妇人只好借口要为死去的丈夫做法事,计划把衣物放在竹笼中抬进寺庙,却让和尚好躲进竹笼中随她一起抬回家中。
包恢了解后,到了做法事那天,便下令中途将妇人的竹笼抬进府库封死。
过了十多天,有人向包恢报告,说府库中所放置的那个竹笼发出恶臭,包恢就命人将竹笼投入江中,然后对妇人的儿子说:“我已为你除去那祸害了。”
460、汪旦 黄绂
【原文】
广西南宁府永淳县宝莲寺有“子孙堂”,傍多净室,相传祈嗣颇验,布施山积,凡妇女祈嗣,须年壮无疾者,先期斋戒,得圣笤方许止宿。其妇女或言梦佛送子,或言罗汉,或不言;或一宿不再,或屡宿屡往。因净室严密无隙,而夫男居户外,故人皆信焉。闽人汪旦初莅县,疑其事,乃饰二妓以往,属云:“夜有至者,勿拒,但以朱墨汁密涂其顶。”次日黎明,伏兵众寺外,而亲往点视,众僧仓惶出谒,凡百余人,令去帽,则红头墨头者各二,令缚之,而出二妓使证其状,云:“钟定后,两僧更至,赠调经种子丸一包。”汪令拘讯他求嗣妇女,皆云“无有”,搜之,各得种子丸如妓,乃纵去不问,而召兵众入,众僧慑不敢动,一一就缚。究其故,则地平或床下悉有暗道可通,盖所污妇女不知几何矣。既置狱,狱为之盈。住持名佛显,谓禁子凌志曰:“我掌寺四十年,积金无算,自知必死,能私释我等暂归取来,以半相赠。”凌许三僧从显往,而自与八辈随之,既至寺,则窖中黄白灿然,恣其所取,僧阳束卧具,而阴收寺中刀斧之属,期三更斩门而出。汪方秉烛,构申详稿,忽心动,念百僧一狱,卒有变莫支,乃密召快手持械入宿。甫集,而僧乱起,僧所用皆短兵,众以长枪御之,僧不能敌,多死。显知事不谐,扬言曰:“吾侪好丑区别,相公不一一细鞫,以此激变,然反者不过数人,今已诛死,吾侪当面诉相公。”汪令刑房吏谕曰:“相公亦知汝曹非尽反者,然反者已死,可尽纳器械,明当庭鞫分别之。”器械既出,于是召僧每十人一鞫,以次诛绝。至明,百僧歼焉。究器械入狱之故,始知凌志等弊窦,而志等则已死于兵矣。
[冯注]
万历乙未岁,西吴许孚远巡抚八闽,断某寺绛衣真人从大殿蒲团下出,事略同。
黄绂,封丘人。为四川参政时,过崇庆,忽旋风起舆前,公曰:“即有冤,且散,吾为若理。”风遂止。抵州,沐而祷于城隍,梦中若有神言州西寺者。公密访州西四十里,有寺当孔道,倚山为巢。公旦起,率吏民急抵寺,尽系诸僧,中一僧少而状甚狞恶,诘之,无祠牒。即涂醋垩额上,晒洗之,隐有巾痕,公曰:“是盗也。”即讯诸僧,不能隐,尽得其奸状。盖寺西有巨塘,夜杀投宿人沉塘中,众共分其赀;有妻女,则又分其妻女,匿之窖中。恣淫毒久矣,公尽按律杀僧,毁其寺。
【译文】
广西南宁府永淳县有座宝莲寺,相传祈愿求子非常灵验,因此信徒布施的金银堆积如山。寺中的子孙堂旁辟有许多净室,凡是前来祈愿求子的妇女,除了必须年轻身体健康外,还要事先斋戒,在得到神明应允后才能进住净室。曾经留宿的妇女,在离寺后,有的说曾梦到佛仙送子,有的说是罗汉送子,也有的妇女闭口不发一言;有妇女住一夜就不再留宿,也有再三留宿的妇女。虽然每位妇女的遭遇不同,但因每间净室除了室门外,再没有其他出入的门户,而妇女的丈夫就住在净室外。所以尽管说法不一,但却没有人怀疑其中是否有不法的勾当。
福建人汪旦初到永淳县任县令,对妇人住寺求子的各种传闻感到怀疑,就召来两名妓女,命她们扮成民妇入寺求子,并嘱咐她二人说:“如果夜晚有人潜入你们所住的净室,你们千万不要张声,或者拒绝对方,只要暗中用红墨水点在对方头顶作记号就可以了。”
第二天一大早,汪旦命士兵在寺外埋伏,自己入寺参观礼拜。众僧听说县官莅临,急忙出迎。汪旦命全寺一百多名寺僧,全部摘下僧帽,果然发现有两名僧人的头顶上涂有红墨水。汪旦命人擒下这两名僧人,并要妓女出面指证。妓女说:“晚钟敲过后,这两名和尚就进入净室,分别给了我们一包调经种子丸。”汪旦又拘讯其他住寺的妇人,她们却说没有此事。汪旦命人搜查,果然找到妓女所说的种子丸,汪旦释放了拘讯的妇女们。
然后召来埋伏的军队,寺僧们吓得不敢蠢动,一一束手就缚,经过士兵仔细搜查,发现整座寺庙都有地道直通净室床下,而为求子住寺的妇女,被奸污的不知有多少。僧人们被押入狱后,囚房为之爆满。
宝莲寺的住持,法名叫佛显,对狱长凌志说:“我主持宝莲寺四十年,积财无数,我知道这次身犯重罪必死无疑,如果你能行个方便,让我等回寺收拾衣物,我愿意以一半的财宝相赠。”凌志贪念大动,答应佛显带三名子弟回寺料理,自己也亲率八名士兵准备入寺搬运财物。
到了宝莲寺,打开地窖大门,果然见窖内堆放着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佛显让凌志等人随意掠取。寺僧们假装收拾衣物、寝具,暗中将寺中刀斧之类兵器暗藏其中,约定三更时分斩杀狱卒后逃跑。
这时在县府的汪旦正在灯下批示公文,忽然心念一转,想到一百多名和尚囚禁在一间牢房中,万一有突发状况,很难应付,于是紧急召集士兵武装戒备。果然部队才集合完毕,佛显就发动僧人暴动,幸好僧人们使用刀斧等短兵器,无法抵挡士兵的长枪,死伤惨重。
佛显见大势已去,对外喊话道:“狱中的僧人并不全是坏人,县官大人不一一审问就下令入狱,才会引发今天的暴乱,如今主谋者已在暴动中丧生,我们希望晋见大人,当面陈诉一切。”
汪旦令狱吏转告僧人说:“我也知道并不是全部的僧人都参与暴动,现在主谋者既死,你们只要交出武器,明朝早我自会当庭一一审问。”
僧人们交出武器后,汪旦命他们每十人编为一组,在审讯后就予处斩,隔天,一百多名僧人全遭处决,无一人幸免。事后追查僧人兵器的来源,才知道凌志等人渎职,而凌志等人已在暴乱中丧生。
[冯注译文]
这事与明朝万历年间,西吴人许孚远在福建任巡抚时所发生寺庙中绛衣真人,利用大殿蒲团下秘道作恶的案情大体相同。
封丘大黄绂任四川参政时,路经崇庆,忽然轿前刮起一阵旋风。黄绂说:“如果是因为有冤情的话,也请先停下来息,我一定为你伸冤。”
说完,那股旋风竟然就停息了。
黄绂抵达州府,沐浴斋戒后到城隍庙前上香祝祷,冥冥中似乎听见神明指示他前去位于州西的一处寺庙。
黄绂暗中寻访,果然查到在州西四十里处,有座位当交通要冲,倚山而建的寺庙。了解地形后,黄绂一大早就率领吏民冲进寺庙,擒下寺中所有僧人。其中一名僧人体格魁梧,面目狰狞,经审问发现他根本没有僧人剃渡的僧牒,黄绂要人在这名僧人额顶涂醋,再用清水冲洗,赫然发现僧人额顶有一道扎过头巾的痕迹。
黄绂毫不犹豫的说:“你就是盗匪。”说完,讯问寺中其他僧人,僧人们见事机败露,只好从实招供。
原来庙里有座大池塘,僧人们利用夜晚劫杀投宿寺庙的人,将尸体丢入池塘,然后众僧瓜分财物;如果死者有妻女,就分占妻女,藏在地窖,供僧人发泄私欲。
案情大白后,黄绂按律处斩寺僧,并将整座寺庙拆毁。
461、鲁永清
【原文】
成都有奸狱,一曰:“和奸”,一曰“强奸”,臬长不能决,以属成都守鲁公。公令隶有力者去妇衣,诸衣皆去,独里衣妇以死自持,隶无如之何。公曰:“供作和奸,盖妇苟守贞,衣且不能去,况可犯邪?”
[冯述评]
鲁公,蕲水人,决狱如流。门外筑屋数椽,锅灶皆备,讼者至,寓居之,一见即决,饭未尝再炊。有“鲁不解担”之谣。
【译文】
成都发生一件奸情,男方说是通奸,女方说是强奸,双方各执一词,致使法官无法判决,于是就把全案移送成都太守鲁永清裁决。
鲁公在开庭审讯时,下令两名身强体健的狱卒,当庭脱去女方的衣服,当狱卒脱到最后一件贴身内衣时,女的拚死挣扎,令两名狱卒束手无策。
这时鲁公宣判道:“男方所提出的通奸成立,因为女方果真是为保贞洁,那么一名体格不算强健的男人,又如何能强奸她呢?”
[冯评译文]
鲁永清是蕲水人,断案如神,他曾在府宅外盖了几间屋舍,屋里陈设有简单的炉灶供诉讼人食宿。但由于鲁公断案神速,诉讼人根本无须投宿,因此当时百姓都说:“饭无二度炊,行无解担荷。”
462、张骆
【原文】
石晋魏州冠氏县华林僧院,有铁佛长丈余,中心且空,一旦云“铁佛能语”,徒众称赞,闻于乡县,士众云集,施利填委。时高宗镇邺,命衙将尚谦赍香设斋,且验其事。有三传张骆请与偕行,暗与县镇计,遣院僧尽赴道场。骆潜开僧房,见地有穴,引至佛座下。乃令谦立于佛前,骆由穴入佛空身中,厉声俱说僧过,即遣人擒僧。取其魁首数人上闻,戮之。
【译文】
魏晋南北朝时,魏州冠氏县有座华林僧院,寺中供养一尊高一丈多的铁佛像,但佛像的内部是空心的。
有一天,寺中和尚传说铁佛显灵,开口说话,信徒们纷纷前来膜拜,不久县府也听说铁佛显灵说话这件事,从此参礼膜拜的信徒更多,而信徒们所布施的金银更是堆积如山。
当时,高宗正率军镇守邺州,也风闻这事,命衙将尚谦设香坛斋戒,并下令确实查证铁佛显灵说话是否真有其事。三传人张骆请求与尚谦一起查案,并且建议,要尚谦传令寺中所有僧侣赴香坛诵经。张骆趁寺中空无一人时,潜入寺僧禅房,见禅房中有一地道通往佛像的座台下,于是要尚谦立在佛前,而张骆自己借由地道藏身在佛身中,然后大声数落和尚们的罪行,接着下令逮捕主谋的僧人。
高宗在接获查案报告后,下令处斩为首欺众的僧人。
463、慕容彦超
【原文】
慕容彦超为泰宁节度使,好聚敛。在镇常置库质钱,有奸民为伪银以质者,主吏久之乃觉。彦超阴教主吏夜穴库垣,尽徙金帛于他所,而以盗告。彦超即榜市,使民自言所质以偿,于是民争来言,遂得质伪银者。超不罪,置之深室。使教十余人为之,皆铁为之质而包以银,号“铁胎银”。
[冯述评]
得质伪银者,巧矣;教十余人为之,是自为奸也。后周兵围城,超出库中银劳军。军士哗曰:“此铁胎耳!”咸不为用,超遂自杀。此可为小智亡身之戒。
【译文】
泰宁节度使慕容彦超平日好积敛财物,曾在官府内另设银库供百姓存借银两,赚取高利。有个奸民用伪造的银两质押骗取利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被管银库的吏员发觉。
慕容彦超接获报告后,偷偷告诉主吏,趁夜在库房墙上凿一大洞,将全部库银搬运他处,再对外宣称库银遭窃。隔日,慕容彦超在市集张贴告示,要民众自行登记所质押的银两,以便办理清偿。民众见了告示,为保权益争相登记,终于抓到主犯。
不料,慕容彦超竟没有将他治罪,反而选一处隐密的所在,另辟一室,并挑选十多人跟他学习制造伪银的技术。这种伪银是在银心中灌铁,所以人称“铁胎银”。
[冯评译文]
慕容彦超用计诱捕使用伪银者,确实高明。但要十多名手下学习制造伪银的技术以敛财,就不免让人耻笑他是奸邪小人。后周兵围城,慕容彦超为激励士气,曾开府库取银犒赏士兵,军士们大声喧哗说:“这是铁胎银!”都拒绝接受,慕容彦超见大势已去,只好自杀。这就是卖弄小聪明,却招致杀身之祸的最好警戒。
464、韩琦
【原文】
中书习旧弊,每事必用例。五房吏操例在手,顾金钱唯意所去取。于欲与,即检行之;所不欲,或匿例不见。韩魏公令删取五房例及刑房断例,除其冗谬不可用者,为纲目类次之,封誊谨掌,每用例必自阅,自是人始知赏罚可否出宰相,五房吏不得高下其间。
[冯述评]
“例”之一宇,庸人所利,而豪杰所悲。用例已非,况由吏操纵,并例亦非公道乎。
寇莱公作相时,章圣语两府择一人为马步军指挥使,公方拟议,门吏有以文籍进者,问之,曰:“例簿也。”公叱曰:“朝廷欲用一牙官,尚须一例,又安用我辈哉?戕坏国政者正此耳!”
今日事事为例,为莱公不能矣;能为魏公,其庶乎?
【译文】
宋朝的中书省积弊已久,处理公务都要援用案例,而五房(唐时称中书省之吏。枢机、兵、户、刑、礼为五房)的官吏更手握管理案例大权。然而只要有钱,就可随意调阅案例,只要五房官吏点点头,任何案例随时可取;一旦他们摇头,所有的案例仿佛都隐而不见了。
韩琦(字稚圭)见五房官吏太过嚣张,就下令取消五房掌例的职权,删除过去错误冗赘的案例,再分类按次编排,盖上戳记,官吏判案如须援用案例,一律亲自审查。命令颁布后,人们才真正认识宰相韩琦的耿直公正,而五房的官吏再也不能挟权敛财。
[冯评译文]
有例可循是一般平庸无能的官员最乐于见到的事,然而有才识的豪杰绝不屑援例。援用旧例已是不对,更何况背后还有恶官贪吏操纵把持?而且即使是同样的案例,也会有不公道的情形发生。
寇准(字平仲,真宗时累官同平章事,封莱国公,卒谥忠愍)当宰相时,真宗希望在两府中推选一人担任马步军指挥使,寇公正准备草拟议案时,属吏呈上一本文籍,寇公感觉纳闷,经追问原来是以前选录的名册。寇公怒声说:“如果朝廷想任命一名吏员都要援前案,又何必要我等荐举呢?朝廷纲纪败坏就是你们这些人造成的!”
唉,时至今日,事事都援引前例,不要说寇公不能同意,即使是韩魏公也不会苟同吧?
465、江点
【原文】
江点,字德舆,崇安人。以特恩补官,调郢州录参时,郡常平库失银。方缉捕,有刘福者因贸易得银一筒,上有“田家抵当”四字,一银工发其事,刘不能直。籍其家,约万余缗,法当死。点疑其枉,又见款牍不圆,除所发者皆非正赃,点反覆诘问,刘苦于锻冶,不愿平反,[边批:可怜。]点立言于守,别委推问,得实与点同,然未获正贼,刘终难释。未几,经总军资两库皆被盗,失金以万计,点料必前盗也。州司有使臣李义者,馆一妓,用度甚侈,点疑之,未敢轻发,会制司行下,买营田耕牛。点因而阴遣人袭妓家,得金一束,遂白于府,即简使臣行李,中皆三库所失之物。,刘方得释,人皆服点之明见。
【译文】
崇安人江点,字德舆,因获皇帝特别恩宠而补官,调郢州隶参时,州府库银常遭窃取,官州紧急追查窃贼。
有个叫刘礼的商人,因做买卖赚了一袋银子,其中一锭银子上刻有“国家抵当”四字,有一银工发现这锭银子刻字,于是向官府检举。刘礼无法辩解银锭来处,被官府抄家,约值万余缗钱,按律应当判处死罪。
江点直觉认为刘礼可能受了冤屈,又见除了那锭遭人举发的银锭外,其余都不是失窃的库银,更深信自己的推测。
江点反复审问,刘礼怕再受酷刑,不愿翻供平反。江点只好将此案委托其他官员审理,果然查出与自己推断相同的结论。然而在没有寻获失银前,即使知道刘礼是冤枉的,也不能无罪开释。
不久,总军的两库都遭窃,失窃的银两总值约上万。江点料想必是同一盗匪所为。
州内有位叫李义的使者,蓄养了一名女妓,平日生活奢侈,花费甚大,江点怀疑盗匪就是李义,但没有掌握确实证据前,不敢轻举妄动。
有一天,正巧碰到李义下乡购田买牛,江点趁机率人偷袭女妓家,搜出多锭库银,于是禀告州府,府吏检查使臣行李,三银库所失库银赫然在内,终于案情大白,刘礼无罪释放。当时人人称赞江点查案的高明。
胆智部总序
【原文】
冯子曰:任天下事,皆胆也;其济,则智也。知水溺,故不陷;知火灼,故不犯。其不入不犯,其无胆也,智也。若自信入水必不陷,入火必不灼,何惮而不入耶?智藏于心,心君而胆臣,君令则臣随。令而不往,与夫不令而横逞者,其君弱。故胆不足则以智炼之,胆有余则以智裁之。智能生胆,胆不能生智。刚之克也,勇之断也,智也。赵思绾尝言“食人胆至千,刚勇无敌。”每杀人,辄取酒吞其胆。夫欲取他人之胆,益己之胆,其不智亦甚矣!必也取他人之智,以益己之智,智益老而胆益壮,则古人中之以“威克”、以“识断”者,若而人,召师乎!
【译文】
要肩负天下的大事,需要有足够的勇气,而可否胜任成功,则取决于智慧,这勇气和智慧,称之为“胆智”。
知道水会溺人而不被淹溺,知道火会灼人而不被烧灼,这样的躲开淹溺和烧灼,并不是缺乏勇气,而是智慧,然而若自信能入水而不淹溺,近火而不烧灼,则即使赴汤蹈火,又有什么伤害可言呢?
胆智二字,智在上而胆在下,勇气的使用必须服从于智慧的判断,若智慧的判断认为应当勇往直前却裹足犹豫,这是勇气不足,有待智慧的锻炼,若是未经智慧的判断而逞强蛮干,则是勇气有余而需要以智慧来约束,智慧能生出勇气,勇气却不能增加智慧,所以真正刚强勇敢的人,必然是智慧过人的人。
赵思绾曾说生食人胆可以增加勇气而可望成为全天下最勇敢的人,因此每回杀死一人,便剖出其胆来下酒,这样妄想以他人之胆来增加自己的勇气,不但无益于勇气的养成,而且是愚昧不智的行为。相反的,以他人的智慧来增加自己的智慧,却是有效而自然的,如此,不仅智慧增加,且勇气也自然成长。
因此本部收集古人胆智的实录,分为“威克”、“识断”两卷,希望读书的人能从古人的智慧中,增加智慧,也增加勇气。
威克卷十一
【原文】
履虎不咥,鞭龙得珠.岂曰溟涬,厥有奇谋.集“威克”。
【译文】
踏住老虎的尾巴,它就不能再伤人。鞭打大龙的身躯,它就会吐出腹中的宝珠。智者并不需要神仙相助,因为他懂得运用谋略。
466、侯嬴
【原文】
夷门监者侯嬴,年七十余,好奇计。秦伐赵急,魏王使晋鄙救赵,畏秦,戒勿战。平原君以书责信陵君,信陵君欲约客赴秦军,与赵俱死,谋之侯生,生乃屏人语曰:“嬴闻晋鄙兵符在王卧内,而如姬最幸,力能窃之。昔如姬父为人所杀,公子使客斩其仇头进如姬,如姬欲为公子死无所辞,顾未有路耳。公子诚一开口,如姬必许诺,则得虎符。夺晋鄙军,北救赵而西却秦,此五霸之功也。”公子从其计,请如姬。如姬果盗符与公子。公子行,侯生曰:“将在外,主令有所不受。公子即合符,而晋鄙不授公子兵而复请之,事必危矣。臣客屠者朱亥可与俱,此人力士。晋鄙听,大善;不听,可使击之。”于是公子请朱亥,朱亥笑曰:“臣乃市井鼓刀屠者,而公子亲数存之。所以不报谢者,以为小礼无所用;今公子有急,此乃臣效命之秋也。”遂与公子俱。公子至邺,矫魏王令代晋鄙兵,晋鄙合符,果疑之,欲无听。朱亥袖四十斤铁椎椎杀晋鄙,[边批:既矫其令,必责以逗留之罪,非漫然为无名之谋。]
公子遂将晋鄙兵进,大破秦军。
[冯评]
信陵邯郸之胜,决于椎晋鄙;项羽巨鹿之胜,决于斩宋义。夫大将且以拥兵逗留被诛,三军有不股栗愿死者乎?不待战而力已破矣,儒者犹以擅杀议刑,是乌知扼要之策乎?
【译文】
战国时魏国有个叫侯生(即侯嬴,战国魏隐士)的夷门守门人,已经七十多岁,常有奇谋异策。
当时秦王进兵包围赵国,魏王派将军晋鄙率军救赵,但是害怕秦兵势大,于是又派人阻止晋鄙,要晋鄙屯兵边界,不忙出战。赵国平原君见救兵不来,就写信责备魏信陵君,信陵
君既无法说动魏王出兵,只好自己邀集门人前去攻秦,表示决心与赵国共存亡,并把此事告诉侯生,与他共谋对策。
侯生支开旁人,悄悄说:“我听说晋鄙的兵符,放在魏王的寝宫里;如姬是魏王最宠爱的妃子,她绝对有办法可以窃得兵符;以前她父亲曾遭人杀害,但始终没能找到凶手,后来公子派门客斩了那仇人的头,进献给如姬;如姬感激公子,想舍生相报,一直苦无机会。现在只要公子开口请如姬帮忙,如姬一定会答应公子的请求,那么公子就能偷得兵符,夺得晋鄙的军队,北救赵,西抗秦,建立与五霸相同的功业。”
信陵君依侯生之计,如姬果然偷了晋鄙的兵符,交给信陵君。
当信陵君要出发时,侯生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所以,即使你的兵符相合,但晋鄙也可以不把兵权交给你,而要求再次请魏王加以确认。一旦再请示魏王,那事情就危险了。我有一个名叫朱亥的朋友,是位屠夫出身的大力士,公子可带他同行。晋鄙肯交出兵权,那最好;假使不肯,便要朱亥击杀他。”
于是信陵君便去拜访朱亥。朱亥知道内情后笑着说:“我只是个在市井挥刀卖肉的屠夫,公子却屡次亲自拜访。以前我所以不曾答谢公子,是因为还没有找到适当的报答方法,平时一些小事可能对公子没有什么实际的帮助。现在公子有急事,正是我朱某效命出力的大好时机。”于是跟信陵君一起出发。
信陵君到达邺郡,就假传魏王的命令,要接替晋鄙指挥军队。晋鄙虽合了兵符,但心中仍感到怀疑,不想交出兵权,正准备出言拒绝时,朱亥从袖中拿出一把四十斤重的大铁椎,一椎就把晋鄙当场打死,信陵君于是接管了晋鄙的军队。
并率领这支军队大败秦军。
[冯评译文]
信陵君所以能完成救赵使命,关键完全在能当机立断,椎杀晋鄙;而项羽所以能在钜鹿取得胜利,关键在毅然决定杀死宋义。大将拥重兵而逡巡不前,势将招来杀身之祸;三军将士的战志激昂,不必交战敌人就会闻风丧胆。有些儒者认为信陵君、项羽的做法,未免有些草菅人命,因而主张应该论以刑责,其实,这些儒者哪里懂得掌握先机的关键策略呢?
467、班超
【原文】
窦固出击匈奴,以班超为假司马,将兵别击伊吾,战于蒲类海,多斩首虏而还。固以为能,遣与从事郭恂俱使西域。超到鄯善,鄯善王广奉超礼敬甚备,后忽更疏懈。超谓其官属曰:“宁觉广礼意薄乎?此必有北虏使来,狐疑未知所从故也。明者睹未萌,况已著耶?”乃召侍胡,诈之曰:“匈奴使来数日,今安在?”侍胡惶恐,具服其状。超乃闭侍胡,悉会其吏士三十六人,与共饮,酒酣,因激怒之曰:“卿曹与我俱在西域,欲立大功以求富贵,今虏使到数日,而王广礼敬即废,如令鄯善收吾属送匈奴,骸骨长为豺狼食矣,为之奈何?”官属皆曰:“今危亡之地,死生从司马。”超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当今之计,独有因夜以火攻虏,使彼不知我多少,必大震怖,可殄尽也!灭此虏,则鄯善破胆,功成事立矣!”众曰:“当与从事议之。”超怒曰:“吉凶决于今日,从事文俗吏,闻此必恐而谋泄,死无所名,非壮士也。”众曰:“善。”初夜,遂将吏士往奔虏营,[边批:古今第一大胆。]会天大风,超令十人持鼓,藏虏舍后,约曰:“见火然后鸣鼓大呼。”余人悉持弓弩,夹门而伏,[边批:三十六人用之有千万人之势。]超乃顺风纵火,前后鼓噪。虏众惊乱,超手格杀三人,吏兵斩其使及从士三十余级,余众百许人,悉烧死。明日乃还告郭恂,恂大惊,既而色动,超知其意,举手曰:“掾虽不行,班超何心独擅之乎?”恂乃悦,超于是召鄯善王广,以虏使首示之。一国震怖,超晓告抚慰,遂纳子为质,还奏于窦固。固大喜,具上超功效,并求更选使使西域,帝壮超节,诏固曰:“吏如班超,何故不遣而更选乎?今以超为军司马,令遂前功。”超复受使,[边批:明主。]因欲益其兵,超曰:“愿将本所从三十余人足矣。如有不虞,多益为累。”是时于阗王广德新攻破莎车,遂雄张南道,而匈奴遣使监护其国。超既西,先至于阗,广德礼意甚疏,且其俗信巫,巫言神怒:“何故欲向汉?汉使有騧马,急求取以祠我。”广德乃遣使就超请马,超密知其状,报许之。而令巫自来取马,有顷,巫至,超即斩其首以送广德,因辞让之。广德素闻超在鄯善诛灭虏使,大惶恐,即攻杀匈奴使而降超。超重赐其王以下,因镇抚焉。
[冯述评]
必如班定远,方是满腹皆兵,浑身是胆。赵子龙、姜伯约不足道也。
辽东管家庄,长男子不在舍,建州虏至,驱其妻子去。三数日,壮者归,室皆空矣,无以为生。欲佣工于人,弗售。乃谋入虏地伺之,见其妻出汲,密约夜以薪积舍户外焚之,并积薪以焚其屋角。火发,贼惊觉。裸体起出户,壮者射之,贼皆死。挈其妻子,取贼所有归。是后他贼惮之,不敢过其庄云。此壮者胆勇,一时何减班定远,使室家无恙;或佣工而售,亦且安然不图矣。人急计生,信夫!
【译文】
当东汉窦固(字孟孙)在边境多年,羌胡被其恩信所感化,为人谦和好施舍。
远征匈奴时,曾命班超(班彪次子,班固弟,字仲生,永平时投笔从戎,明帝时出使西域,五十余国皆纳贡,封定远侯,故世称班定远)为代理司马,另率一支部队攻打伊吾(今哈密),与匈奴军大战于浦类海,战果辉煌。
当时窦固很赏识班超的才干,于是就派他与郭恂出使西域。当班超初到鄯善(即楼兰)时,鄯善王很热烈的欢迎他。但是不多久态度突然变得很冷淡。
班超就对部下说:“鄯善王对我们突然变得很冷淡,一定是因有匈奴使者来到的缘故,使得鄯善王打不定主意要亲善哪一方。一个善于观察事物的人,在事故还未发生前就能感觉到;如今事态如此明显,我岂有看不出来的道理?”
于是,班超召来鄯善的侍卫官,若无其事的问道:“匈奴使者已经来好几天了,不知道他们现在人在哪里?”侍卫官听了吓一跳,只好据实一一回答。
班超支开侍卫官后,立即召集所有部属,一共三十六人一起商议,他们一边饮酒一边交换意见,当大家喝到半醉时,班超突然慷慨激昂的说:“诸位跟我一同来到西域,目的是为朝廷建大功并求个人富贵。现在匈奴使者才到几天,鄯善王对我们的态度就变得冷淡,如果鄯善王把我们逮捕后交给匈奴,那我们的骨骸岂不是要变成豺狼的食物吗?诸位对这事有什么高见?”
随员一听,立即一致表示:“如今我们身陷危亡险地,是生是死一切全听从司马的指挥。”
这时班超起身说:“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今之计,只有在半夜火攻匈奴使者,让他们摸不清我们有多少人,趁他们心生恐惧时一举消灭。只要除去匈奴使者,鄯善王就会改变对我们的态度,那么其他的事就容易成功了。”
然而却有随员表示要跟郭恂商量再做决定。班超听了,很生气的说:“成败的命运就决定在今晚。郭恂是文官,万一他听了这项计划,由于害怕而泄露机密,反而会坏了大事。人死不留名,就不算英雄好汉了!”众人听班超这么一说,纷纷点头赞成。
于是,班超在午夜时刻,率领所有随员一起杀进匈奴使者的营地。正巧这时刮起大风,班超派十个人手持战鼓躲在营地后面,约定见到火光就击鼓高声大叫,其余人则各拿弓箭,埋伏在营地大门两侧。部署完毕,班超顺着风势放火,指挥鼓兵击鼓。
匈奴使者听到鼓声,再见熊熊火光,莫不惊慌失措,纷纷夺门往外逃,班超亲手杀死三人,其他随员射杀三十多人,其余一百多人则全被大火烧死。
天亮后,班超把夜袭匈奴营地的事情告诉郭恂,起先郭恂大为惊讶,继而有些失望,班超已经看出郭恂的心意,于是举起手说:“你虽没有参加昨夜的战役,但我班超又岂会独居其功。”郭恂听了,顿时又面露喜色。
于是班超再要求见鄯善王,把匈奴使者的头颅拿给他看。消息传出,鄯善国朝野为之震惊,这时班超极力安抚开导鄯善王,终于说动他以王子为人质与中国修好,于是班超凯旋而回。
窦固听了班超的报告非常高兴,详奏班超的功绩,并恳求朝廷另派使者前往西域。明帝对班超的胆识极表嘉许,于是诏令窦固:“像班超这样的人才,理应任命为正式的西域使者,为什么还要奏请朝廷另选他人呢?”于是正式任命班超为军司马,以嘉勉他在西域所立的奇功。
班超出任西域使者后,窦固本想增加班超手下的兵力,班超却说:“我只要带领以前的三十多人就足够了,因为万一发生事件,人多反而会带来其他麻烦。”
当时于阗王刚刚攻占莎车,正想向南扩张势力,而匈奴却派使者来,准备保护莎车。班超到达西域后,首先来到于阗。
不料于阗王对他们态度冷淡。于阗风俗笃信巫术,有位巫师说:“天神正在发怒,为什么我们要听命汉使?汉使有匹乌嘴马,你们赶紧要汉使献马祭神。”于阗王立刻派人向班超要马,班超早知对方意图,于是说道:“为了完成你们的心愿,请巫师亲自来取马。”不多时,巫师果然亲自来到,班超却将巫师的头砍下送回给于阗王。
于阗王早就听说班超在鄯善国杀死匈奴使者的事,如今又亲眼目睹,内心非常害怕,就自动派兵围杀匈奴使者,并向班超请降。班超为了安抚于阗君臣,赏赐他们许多礼物。
[冯评译文]
一位像班超这样的大将,才真正称得上是满腹皆兵,浑身是胆。至于三国时代的赵云(三国蜀汉人,字子龙,勇敢善战,刘备称他一身是胆)、姜维(三国蜀汉人,字伯约,诸葛亮死后曾多次率兵伐魏,据说死后人视其胆大如斗)等这类人物比起班超实在是差远了。
辽东管家庄的庄主,有一天外出时,建州贼趁机袭击,并且俘虏了他的妻子。三四天后庄主回家一看,家中不但财物被洗劫一空,连妻子也不见了。为了生活不得已只好到外乡替人帮佣,但没有人雇他。
他悄悄来到贼人的营地等待机会,正巧碰上在井边汲水的妻子,两人约定在屋外堆积柴薪,半夜他在屋外放火,妻子就可趁乱逃跑。
到了半夜他点火烧屋,火势很快就蔓延开来,贼人惊慌失措,有些贼人甚至裸着身体逃命,这时他就堵在营门口将贼人一一射杀。直到贼人全部死光,才带领妻子及贼人所虏获的财物一起回家。
消息传出后,其他贼人闻之丧胆,再也不敢抢劫管家庄。
这位庄主的胆识与机智,和班超相比可以说丝毫不逊色。
假使这位庄主家园未遭洗劫,或者他为了生活卖身为奴,或许就会因环境安逸而不想另有作为。
看了管庄主的故事,我不得不相信人在危难中会产生智慧。
468、耿纯
【原文】
东汉真定王杨谋反,光武使耿纯持节收杨。纯既受命,若使州郡者至真定,止传舍。杨称疾不肯来,与纯书,欲令纯往。纯报曰:“奉使见侯王牧守,不得先往,宜自强来!”时杨弟让,从兄绀皆拥兵万余。杨自见兵强而纯意安静,即从官属诣传舍,兄弟将轻兵在门外。杨入,纯接以礼,因延请其兄弟,皆至,纯闭门悉诛之。勒兵而出,真定震怖,无敢动者。
【译文】
东汉时真定王刘杨起兵谋兵,光武旁派耿纯(巨鹿人,字伯山,从光武帝平邯郸,破铜马,拜东郡太守,封东光侯,谥成)持兵符招抚刘杨。
耿纯接受诏命后,就先派使者前往知会,自己随后启程。抵达真定后,耿纯下榻官舍,这时刘杨自称有病在身,不肯前来拜见,只写了一封信给耿纯,希望耿纯能移驾到他的住所。
耿纯回覆说:“我是奉了钦命的特使前来接见你,怎能到你住所,我看你还是抱病勉强来一趟官舍吧。”
当时刘杨的兄弟们都各自拥兵万人,刘杨盘算自己兵多气盛,而耿纯又丝毫没有交战的意图,就带着兄弟部署来到官舍,刘杨的兄弟则率兵在官舍外等候。
刘杨入屋后,耿纯很客气的接待他,并邀请他的兄弟进屋,等他们都到齐后。耿纯关闭门窗通道,将他们全部斩杀。这才率兵而出。
消息传出,真定人惊恐万分,没有人再敢蠢动。
469、温造
【原文】
宪宗时,戎羯乱华,诏下南梁起甲士五千人,令赴阙下。将起,师人作叛,逐其帅,因团集拒命岁余。宪宗深以为患,京兆尹温造请以单骑往。至其界,梁人见止一儒生,皆相贺无患。及至,但宣召敕安存,一无所问。然梁师负过,出入者皆不舍器杖,温亦不诫之。他日球场中设乐,三军并赴。令于长廊下就食,坐宴前临阶南北两行,设长索二条,令军人各于向前索上挂其刀剑而食。酒至,鼓噪一声,两头齐力抨举其索,则刀剑去地三丈余矣。军人大乱,无以施其勇,然后合户而斩之。南梁人自尔累世不复叛。
【译文】
唐宪宗时,戎羯等蛮族蠢蠢欲动,宪宗命由南梁征兵五千人入京。军队出发前,突然兵变,士兵们罢黜原来的元帅并且集体抗命,时间长达一年多。面对这情况,宪宗感到非常苦恼。
京兆尹温造(字简舆)启奏宪宗准他单身前去招抚叛军。
温造抵达边境后,南梁兵见他不过是名书生,不由大为宽心,甚至相互道贺。温造到南梁的营地后,除了宣读皇帝的敕命外,并没有多问其他的事,当时南梁兵往来出入,兵器都不离手,温造目睹这情形也不加禁止。
一天,温造在球场设宴犒赏三军,士兵的座位安排在长廊下,入席前,面靠台阶的南北方向,各架设两根长索,下令士兵先将随身兵器挂在面前的绳索上再入座,等酒菜送来时,只听得唐兵突然一声大喝,将绳索的两头用力抖动,于是刀剑纷纷弹出三丈多外,这时南梁兵立即慌了手脚,手中缺少兵器,根本招架无力,于是温造下令将南梁兵全部处斩。
自此以后,南梁人世代不敢再反叛。
470、哥舒翰 李光弼
【原文】
唐哥舒翰为安西节度使,差都兵马使张擢上都奏事,逗留不返,纳贿交结杨国忠。翰适入朝,擢惧,求国忠除擢御史大夫兼剑南西川节度使,敕下,就第谒翰,翰命部下捽于庭,数其罪,杖杀之,然后奏闻。帝下诏褒奖,仍赐擢尸,更令翰决尸一百,[边批:圣主。]
太原节度王承业,军政不修,诏御史崔众交兵于河东,众侮易承业,或裹甲持枪突入承业厅事,玩谑之。李光弼闻之,素不平,至是交众兵于光弼,众以麾下来,光弼出迎,旌旗相接而不避。李光弼怒其无礼,又不即交兵,令收系之,顷中使至,除众御史中丞,怀其敕,问众所在,光弼曰:“众有罪,系之矣。”中使以敕示光弼,光弼曰:“今只斩侍御史;若宣制命,即斩中丞;若拜宰相,亦斩宰相。”中使惧,遂寝之而还。翼日,以兵仗围众至碑堂下,斩之。威震三军,命其亲属吊之。
[冯评]
或问擢与众诚有罪,然已除西川节度使及御史中丞矣,其如王命何?盖军事尚速,当用兵之际而逗留不返、拥兵不交,皆死法也。二人之除命必皆夤缘得之,而非出天子之意者,故二将得伸其权,而无人议其后耳。然在今日,莫可问矣。
【译文】
唐朝名将哥舒翰(唐突厥裔,曾追随王忠嗣屡破吐蕃兵,封平西郡王,安禄山反,率兵讨伐,不幸遇害,谥武愍)出任安西节度使时,有一次派都兵马使张擢进京奏事。不料张擢竟逗留不归,并且贿赂杨国忠(一名钊,杨贵妃从兄,玄宗时由御史累官至宰相,安禄山反,杨国忠与玄宗至蜀避祸,被陈玄礼诛于马嵬驿),两人相互勾结。
不久,哥舒翰有事要入朝奏报,张擢心虚害怕,就要求杨国忠任命他为御史大夫兼剑南西川节度使。当正式任命的诏命下达后,张擢得意洋洋的去见哥舒翰,哥舒翰一见张擢来,就立刻下令拘捕,接着一一陈述他的罪状,然后再将他一顿乱棍打死。
事后哥舒翰把处死张擢的经过奏报朝廷,玄宗不但没有责怪他,甚至还下诏褒奖他处理得当。最后更把张擢的尸首赐还他,让他亲手再鞭尸一百下。
太原节度使王承业治军散漫,因此当御史崔众奉诏到河东敦睦各军时,十分轻视王承业,甚至纵容自己的部下全副武装的闯进王承业的府衙。
李光弼(肃宗时曾平安史之乱,与郭子仪齐名,为唐室中兴名将)初听这件事,并不觉得奇怪。不料崔众的部众竟也闯进他的营帐,由于崔众是打着御史的旗号而来,所以李光弼只有出营迎接。然而崔众却连招呼都不打,就调头离去。
因此李光弼非常气愤,认为崔众仗恃诏命傲慢无礼,于是将崔众逮捕问罪。这时,皇宫宦官来到河东,要任命崔众为御史中丞,手持敕书问李光弼崔众的行踪。李光弼答道:“崔众犯法,我已经将他逮捕治罪。”宦官把敕书拿给李光弼看,李光弼说:“如今只杀了一位侍御史;如按诏命,那就等于杀了一位御史中丞;如果他被任命为宰相,那就等于杀死一位宰相。”宦官一听这话不敢再多言,只好带着敕书回京。
第二天,李光弼派兵包围崔众,当众把他杀死在碑堂下,还让崔众的亲属来祭吊。
从此李光弼威权震三军。
[冯评译文]
或许有人会问:“张擢和崔众确实有罪,但张擢已经被朝廷任命为西川节度使,而崔众也被任命为御史中丞,这时杀死他二人,算不算漠视朝廷诏命呢?”
其实用兵最重要的就是讲求神速。张擢有公务在身,竟然滞留京师不归,这在军法上就已经犯了死罪;而崔众明知自己的使命是联络各部队感情,竟带兵到处耀武扬威,这也触犯了违抗君命的死罪。再说这两人所以会被任命为高位,都是出于人情的请托和贿赂,根本不是皇帝的本意。所以,哥舒翰和李光弼伸张公权,而没有人敢在他们背后议论。
若事件发生在今天,我看根本没有人敢做这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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