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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教徒的假面

_9 (当代)
“什么?”探长第一个露出没听清楚的表情。
“这首歌的名字。”
“那……”
“那是玛莎.黛丽安,第二位MI5特工,莫兰的第三个牺牲品。”麦克罗夫特头也不抬。
探长从椅子上站起来。“Ok,我带人去221B。”
“安西娅,你也去。”麦克罗夫特朝她看一眼,“这样能省掉我之后看报告的时间。”
二十分钟后,安西娅跟着探长的小队走进了贝克街221B,那里还是老样子,除了因为缺乏人气而显得有些残旧——夏洛克带走的并不仅仅只有约翰的感情,当他最后一次离开贝克街221B,所有的生命力,热量和趣味也都同时从这个公寓杳然遁去。
“仔细搜一搜,别放过任何细节。”探长站在屋子中间的地毯上,让小组各就各位开始行动,“不过翻过后尽量物归原处,这里平时就够乱的了。”
“但已经没人住这里了,头儿。”其中一个警官玩笑式地回了一句。“如果有鬼魂的话另当别论。”
“我没经历过,不过要真有我一定把你名字告诉夏洛克.福尔摩斯。”探长双手叉腰,深灰色便装夹克在他胸前敞开,“好让他钻进你梦里看看你昨晚到底喝了多少龙舌兰酒,有没有顺便给贝蒂擦擦地板。”
其他人跟着哄笑起来。
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嘿,头儿,我看见了一个血画出来的箭头符号。”在卧室搜查的警官忽然大声喊道。
“就一个箭头?”探长走过去,看着那个画在墙上的鲜血箭头挑起眉毛。这个半疑惑半吃惊的表情和麦克罗夫特很相似。
“对,就一个箭头。其他……或许我可以取个样本,看看是不是人血,运气好的话还可以查出是谁的。”警官脱掉手套环顾四周,“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卧室倒是罕见的整洁。”
安西娅在后面无声地笑了一下。
“箭头指向……杰瑞米。”探长循着箭头指向的方向看去,随后直起身朝外面喊了一声,“去卫生间看看,塞巴斯蒂安.莫兰绝不可能只留给我们一个记号。”
“好的,头儿!”
但事情没有想象中进行的那么顺利,这位名叫杰瑞米的警官刚刚走进卫生间不到半分钟就脸色煞白地跑了出来,他举起双手捂住脸,踉踉跄跄冲下楼梯,在拐角处大口呕吐起来。
安西娅探身看了看他,“杰瑞米,你还好吧?”
“说还好绝对是言过其实……”他又开始呕吐起来。
探长和安西娅走进了卫生间,马桶后面的水箱盖子被搬开了,很明显刚才杰瑞米检查到这里,然后在里面发现了什么。
卫生间里没有窗,昏暗的光度下只能看见颜色深幽的水中漂浮着一些圆圆的白色小球体,探长打开手电照向内部,看清的那一刻他反射性地别开了头——“Jesus!”
那些漂浮在水中的球体不是别的,而是人的眼珠。
安西娅从厨房里夏洛克.福尔摩斯遗留下的实验器材中找了一个大玻璃罐子,戴上手套,设法盛上来四个眼珠,她能看见,至少还有两个在水箱里,不过这暂时已经无关紧要了。她和探长忍住恶心观察着这四个眼珠,它们是干干净净地从眼窝里摘除出来的——完整、圆润的白色眼球,随着位置不同而变幻着颜色,旁边和后面杂有红色的睫状肌和神经组织。
但它们显然又不是近期才离开属于它们的身体的——每一个眼球的虹膜都失去了原本的颜色,这是长时间在福尔马林固定液中浸泡的结果。随着离体时间的层次差异,它们有的漂浮着,有的像是悬在水中,宛如泡在水罐里珍珠般的洋葱头。
“等等。”手电光掠过墙壁时安西娅忽然发现了几条暗影,“墙壁上好像有字。”
“哦。”探长把手电跟着打过去,墙壁上亮了起来,那几条暗影确实是字。用血写成的字,优美、工整的手写字体拼出了一句话。
“希望你喜欢我悼念情人的礼物,约翰。”【注】
【注】引自圣经里所提及的传统:妓女和恶人会被当众丢石头打死。
【注】梗子来自《攻壳机动队》重制的剧场版《胜利十一人事件》,里面久世英雄向茅葺总理寄送的礼物箱(内装核弹模型)上有相同“with love”字样。同时在这里也是对礼物内容和情节做一点点小呼应。
【注】这首曲子出自PS2游戏《蔷薇的法则》(《RULE OF ROSE》),本身是一个带有典型英国早期风格的恐怖(?)游戏,以黑暗童话形式引导故事发展,非常压抑和残忍,但通关之后回头看又极为哀伤。个人推荐承受力好的同学去玩一把。曲子视频和歌词可以自行百度。
【注】这里是个双关意,“悼念情人的礼物”既指莫兰对情妇凯媞,也是在暗指约翰对夏洛克。
— Chapter 28 The White Hall And The Song —
“沃辛厄姆小姐。”
有人叫了她一声,安西娅从发呆中回过神来,头发灰白的管家乔治.米凯勒斯正站在她面前一个适当的距离内,彬彬有礼地托着银盘。”我猜您在宅邸里喝过午茶了,或许这点擅自的小心意能为您带来一些新鲜感。”
银盘里一支Perfection雕花酒杯优雅而纤然地静立着【注】,色泽美丽的玫瑰香槟【注】注入其中,安西娅微笑着接过来,”谢谢,乔治,你总是这么贴心。”她向他表达谢意。
“能得到您的称赞是我的荣幸。”管家谦和地回答,视线向门口侧了侧,”亲王和Lord M的谈话还在继续——如果这里的书不能满足您,我很乐意为您拿些新的过来。”
“没关系。”安西娅伸手摸摸在她身边的睡着的小柯基犬,它在睡梦中甩了甩耳朵,”在下一波繁杂琐事袭来之前,有它在就够了。”
“好的。”他看一眼小桌上的玻璃呼唤铃,极为礼貌地欠身退出房间,”随时听候吩咐。”
门无声地关上了,安西娅抿了口杯中酒液,Veuve Clicquot清润醇浓的口感在口腔里弥漫开来,这是圣詹姆斯宫里一个较为私密亲近的茶室,平时只供居住在此的主人招待好友使用,现在她坐在这里,近乎无聊地等着麦克罗夫特和某位亲王(参见圣詹姆斯宫注解)的会面结束。
些许困意袭上来,她努力眨了眨眼睛,站起身再次环视四周,以走动驱散困意。房间里布置得很简单,和它的外观一样是典型的都铎式风格,尽管这栋古老建筑里残留着祖先行走的气息【注】,但论内心安西娅更喜欢白厅那种壮观的老式哥特建筑,她更喜欢那种风格。尽管在白厅之内工作依旧会有种种不便——大楼刚建成的时候还是用煤炉取暖,需要一大批佣人专门照看,夜间他们提着灯为留夜的工作人员添暖煤炉一度成为白厅的标志性风景。而到了可以加装暖气的时代,建筑师们敲着墙上坚硬的大块石材悲哀地发现,除非将白厅整个儿拆掉翻修,否则根本就别想干成这事。
如果麦克罗夫特生活在那个时代,他亲自动笔精心构思几份笔记就足够运筹帷幄了,同样的工作放到现在却需要三个部门外加好几位助理秘书来干。安西娅看着手机里排成一堆的待处理文件,叹了口气,房间里挂着一幅维多利亚女王年轻时代的肖像画,这使她想起白厅原先那些大幅油画肖像,也是她尤其怀念的——它们使得白厅的楼梯看上去更加尊贵严谨,才华各异的艺术家们通过神来之笔让气质平平者彰显贵气,让容貌庸凡者身着华服补其不足,让虚头胖脑者也面露威武,气宇轩昂。
很多人都认为政客都是罪犯,而白厅正是关押他们的地方,包括在其中工作的一些职员——但安西娅不同意这个观点,她跟着兄长霍斯汀和麦克罗夫特常年行走在这栋建筑之中,熟悉生活在其中的每一个人和它的每一个角落,虽然白厅的森严和沉闷让它看上去可能像座监狱,实际上却像疗养院一样温馨。最近管理者们还力排众议把悬挂在门厅里某位王子的摄影肖像给撤走了,那副照片看上去更像是该挂在伦敦西区的美发厅里。
十分钟后管家过来敲了敲门,麦克罗夫特出现在茶室门口,”我在著名的睡神来到之前抵达了。”【注】他微笑着说道。
接下来他们还不能直接乘车去医院,大法官希望在下班前见上麦克罗夫特一面,但他们离开宫殿侧门后,麦克罗夫特就向左拐下台阶,朝鸟笼道走去,这意味着他们将取道一条最远的路,绕着圣詹姆斯公园走到议会【注】。
对此麦克罗夫特没有解释原因,安西娅默默跟着他走,想或许他有事要告诉她,在办公室以外的场所谈话更为方便。这座公园占地九十英亩,布局规整,景色宜人,众多小道隐藏其中,从一个权力部门延伸到另一处机关所在——多年以来,这些便捷的小道知道的秘密怕是比伦敦任何地方都要多。
“看看这个。”
走到一半时麦克罗夫特开了口,他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份《标准晚报》【注】的未刊发副本,安西娅接过去,扫了一眼,那上面以骇人听闻的夸张标题报道了发生在贝克街221B的眼球案件,并通过一些不知从哪儿搜集来的资料(至少有80%居然是可信的),含蓄的指出它极有可能和奥古斯塔斯.莫兰爵士独子——上校塞巴斯蒂安.莫兰有关。
“这不是一个记者所能调查出来的,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安西娅把报纸还给他。”即便苏格兰场有人多嘴。”
“今天早上有人把全套资料放在了他家的报箱里,原件我已经让雷斯垂德拿去检验——不用抱太大希望。”麦克罗夫特拄着充当手杖的雨伞,朝议会大厦遥遥眺望,”好在媒体还是有一些谨慎态度的。”
安西娅知道麦克罗夫特话里的意思——如果说这条消息被送给了《标准晚报》,那差不多可以肯定其他的报纸或杂志也收到了,而且很有可能是全国性的大报刊,这些媒体可能暂时按兵不动,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对这条消息置之不理,他们可能一边保持沉默,一边在跟律师确认报道此事是否会惹上官司以及胜算能有多少,在确认之前,静观其变是最明智的做法。
“奥古斯塔斯.莫兰爵士有什么反应?”她继续问道。
“尽管莫兰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和他联系过了,甚至可以说到了断绝关系的地步。”麦克罗夫特似乎琢磨了一下用词,“但他坚持认为,如果此事最后查证结果属实,作为一个失职的父亲,他已经做好了申请奇尔特恩诸邑职位的准备【注】。”他短暂地看了她一眼,“亲王为此召见了我,也正是我需要告诉给大法官的事。”
从议会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夕阳斜斜西坠,麦克罗夫特便提议先去附近餐厅简单吃些晚餐,安西娅非常同意他的看法——天知道之后回医院后还要在夏洛克.福尔摩斯身上耗费掉多少用于控制情绪的脑力和体力。于是她用手机搜索了一下附近评价相对较好的餐厅,预定一个双人桌,陪着麦克罗夫特步行前往。
“那是艾琳么?”快到餐厅时麦克罗夫特忽然停下脚步,用雨伞尖遥遥指了指街那头刚从乐器行出来的女人身影。
安西娅迅速往手机里输入一串指令,监控探头的画面跳出来,“是的,还提着一个刚租的手风琴。”
“准又是Sherly的主意。”麦克罗夫特的神情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抽搐,“希望他在研究手风琴的结构问题前,能想起还有正事儿要办。”
但麦克罗夫特的希望终究还是落空了——正如既往的每一次那样,晚餐后斯考特开车送他们去了圣巴塞罗缪医院,在医院楼层走廊口,他们遇上了雷斯垂德探长,他正要乘电梯离开回苏格兰场。
“晚上好,格雷格。”安西娅微笑着和他打招呼。
“晚上好,安西娅。”探长回了她一句,又向麦克罗夫特点点头。“我回去一趟,语言分析的结果应该出来了。”【注】
麦克罗夫特的伞尖在地板上碾了一小圈,“相比这个,我倒是更期待诺顿太太(艾琳)回来都干了些什么。”
“你一定会拒绝相信的。”探长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奇妙,但不是例行那种对夏洛克.福尔摩斯再次闯祸之后的头痛,他眼里闪着光,含有一种想笑又不知道该怎么笑的诡异,“出于好意,我建议你们在门口呆着就行了,别进去打搅他们。”
麦克罗夫特的眉头挑了起来。
如果说在探长离开时,安西娅还无法理解他那种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代表什么的话,那么在她跟着麦克罗夫特往里面走进十几米后她就彻底明白了它的来源——他们听见了一阵手风琴的演奏声,欢快的,爵士乐的开头。
然后是夏洛克.福尔摩斯那带土耳其语调的英语口音,他对着约翰很开心地大声说道:“你一定得听听这个特别棒的故事。”
“肯定和刚才那个一样,净是土耳其人特别胡扯的故事。”约翰大笑着揶揄他。
“不不不,绝对不是,这是个真实的故事。”他一边笑着一边把艾琳扯进话题,“是不是,艾琳?”
而艾琳意外而明显地不领情,“我拒绝回答。”
“那就听听吧!”
他又重新用手风琴演奏起那个欢快的爵士乐开头,然后用他堪称动听的男中音直接唱了起来:“唱一唱女扒手Irene姑娘,跑江湖倒熊皮是她本行,都道她手段泼辣出身贱,谁知她雄心壮志心中藏。Ho de ho de ho de ho,Ra de ra de ra de ra,Hi di hi di hi di hi,谁知她雄心壮志心中藏……”【注】
约翰笑得前仰后合。
于是他唱得更起劲了,活脱脱像个吟游街头逗人发笑的流浪歌手,“她一梦梦到了瑞典国王,对她百依百顺,重重有赏,送给她大屋一幢,金碧辉煌,送给她香车一辆,珠钻闪光,Ho de ho de ho de ho,Ra de ra de ra de ra ,Tee de tee de tee de tee,谁知她雄心壮志胸中藏……”
这次连艾琳也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亲爱的,”她一边笑一边叫他,“你唱错了,这可是第三段,你把我中间那段光辉事迹偷哪儿去了?”
“哦,是吗?”他一边演奏一边用无辜的语调问道,“或许我待会儿可以再唱一边,以改正这个不幸的小错误?”
倘若没有床栏挡着,约翰恐怕已经笑得从床上掉下去了。
“太妙了,戈弗雷…….妙极了。”他竭力从大笑中抽出点声音来说话,“你简直就是个天才,真的,完完全全的天才…….”
“我只是善于自娱自乐。”夏洛克.福尔摩斯用手风琴奏出一段过渡旋律,然后他的嗓音突然换成了《哈利波特》中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的口吻,“那么,先生们,接下来你们——想听我‘演奏’什么呢?”
笑声忽然带上了沉闷感——艾琳笑得趴在了床上。
但安西娅没有笑,麦克罗夫特也没有。他们两人像不合时宜的冰人一样站在走廊里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那些止也止不住的笑声。
她看向麦克罗夫特沉默而冰冷的侧脸,她知道他心里此刻想的和自己极为接近,现在房间里演奏起了拉赫曼尼诺夫的《意大利波尔卡》【注】,一首比《Minnie The Moocher》更为欢快的曲子,但即便是那样欢快的曲子,他们依旧能听出背后满满的,被小心掩藏得极好的悲哀——
这极为有限的而不知何时就会结束的相聚时间中,夏洛克.福尔摩斯正抛弃所有高傲而冰冷的伪装,竭尽全力地补偿着约翰,为从前他对他的冒犯,刻薄,骚扰,不断引来的各种麻烦,为以后的永不相认乃至永不相见——他知道对于知情者,从前和以后他的任何消失都不过是掺杂了小小思念和担心的,几个月或几年的等待。但对于约翰,对于这位与他共同生活过整整两年的室友来说,他将带给他的,是以他离开为起点的,长达一生的孤独——
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我们走吧。安西娅”麦克罗夫特在最后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转过身来,向她平静而绅士地伸出手,“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注】Perfection酒杯:顶级而著名的酒杯制造厂商之一,薄而光滑的杯壁及纤细杯颈是其雅致经典。
【注】玫瑰香槟:香槟通常以浅金色至小麦色为基调,而玫瑰香槟则是对Piont Noir黑葡萄进行适当浸皮提取色素,或者在二次发酵前添加8%~15%Piont Noir酿制红酒进行调配,使色泽呈现浪漫粉红色。有记载的第一瓶玫瑰香槟由凯歌香槟(Veuve Clicquot)于1804酿造。玫瑰香槟若标有Blanc de Blanc表明全由白葡酿成,Blanc de Noir即为黑葡酿成,标有Champagne Brut Zero or Champagne non dose即表示不含任何”补充用甜酒”
【注】圣詹姆斯宫是历史上英国君主的正式王宫,直到白金汉宫落成后维多利亚女王搬入宫中永久居住。目前外国派驻英国的大使和专员呈递国书时都按礼节和传统呈递到詹姆斯宫,一些主要庆典也在此举行。也是查尔斯王子的居所。它以红砖建造,并不宏伟,只有大门门楼稍高,是典型都铎王朝建筑。同时它兴建于1530年亨利八世的命令,伊丽莎白一世女王在此生活过,作为女王重臣,弗朗西斯.沃辛厄姆爵士自然也少不了常常在此行走,所以安西娅会这么想。
【注】美国著名作家亨利.詹姆斯临终前曾大喊道,”它终于到来了,那著名的死神!”,由于通常睡眠和死亡在文学作品中被认为是孪生兄弟,又常常有人(卷福尤其)抱怨无聊会让人死掉,所以麦克罗夫特在察觉到安西娅无聊过头的困乏后拿这句话开起了玩笑。
【注】英国议会制度里上议院议长由大法官兼任,所以他们会去议会见大法官,同时也因为他们之后商讨的内容(就是告诉安西娅的事)也和议院相关。只是我已经不太记得是不是能按照麦哥走的那条路线从圣詹姆斯宫走到议会,欢迎了解地形的同学捉虫。(或者直接忽略)
【注】伦敦的一份地方性报纸,因其信息丰富灵活而在上班族中极受欢迎。
【注】对议员辞职的婉称,众议院在1623年明令议员不可放弃自己的议席。但如果有议员希望从议院辞职,他可以提出要求担任两个礼节性皇室官职的其中一个,它们分别是奇尔特恩诸邑皇室管家兼郡副司法长官和诺斯特德庄园皇室管家兼郡副司法长官。这两个都是没有工作的带薪职位,由财政大臣任命,而设立的目的仅在于让议员有“辞职”的方法。
【注】语言分析:在刑侦意义上是指对特定文本进行语言学方面的详细分析,如拼写方式,用词习惯,语句风格等等,从而对文本书写人的性格轮廓进行逆推断的一种手段,常常和纸张分析,笔迹分析(包括打印)等同时进行。
【注】这首歌是经典的爵士乐曲子,原本叫做《女扒手米妮》,最经典的版本出自英剧《万能管家》第一季第一集里少爷的自弹自唱,卷福把这歌的主角改成艾琳,而且故意把歌词唱得有点乱七八糟逗花生笑(我在这里引用了萝卜福版本设定让艾琳变成了大盗,同时是对原著艾琳案的影射……当然,原著主角不是瑞典国王,传说瑞典的古斯塔夫国王是个……好吧你们懂)收听地址http://ting.baidu.com/song/2919823
【注】拉赫曼尼诺夫摧毁了我世界观的一首曲子,就是博客背景音乐
— Chapter 29 The Memory In Dream —
回到宅邸时,父亲——沃辛厄姆老侯爵正和几位年轻人在客厅相谈甚欢,看来他们也在宅邸里用过了晚餐。
“晚上好,父亲。”安西娅礼貌地欠了欠身,“晚上好,先生们。”
安西娅认出了其中几位,圣莱杰.斯勒玛芝勋爵,登.伯曼斯顿勋爵,韦尔斯利.纳奇伯爵,还有几位相对面生,但从穿着和谈吐上来看也不会是什么世袭从男爵【注】。她懒得去想,她知道父亲招待他们的目的——尽管伦敦的“婚姻市场”还远未到来。【注】
“晚上好,沃辛厄姆小姐......”那几位年轻贵族脸上优雅而完美的笑脸在转过头来,看见她挽着胳膊的人时都闪过一瞬间雪崩般的垮塌,“......晚上好,福尔摩斯先生。”他们连舌头都有点打结了。
“晚上好,先生们。”麦克罗夫特显然和她一样,对他们的反应感到非常满意。他轻轻拍了拍挽在手里的安西娅的手背,“好了,送你回宅邸,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安西娅雅致而客套地挽留,“或许您可以留下来喝杯茶?”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今天是繁忙的一天。祝你晚安。”麦克罗夫特放开他挽着的胳膊,微笑着向老侯爵点了点头,“我就此告辞了,沃辛厄姆侯爵。”随即他拄着雨伞从容转身,站在门口的管家劳伦斯谦卑地低下头去。
“再见,先生们。”
“晚安,Lord M。”安西娅目送着麦克罗夫特的背影消失在大门之后。
随即老侯爵的目光对上了她,“丽兹,过来。”他拍拍身边填了柔软羊毛的沙发座椅,“陪我们聊聊天。”
“我很愿意这样做,爸爸。”她的目光从在场的几位年轻贵族脸上挨个儿扫过去,“但您刚刚也听见了,今天可并不是空闲日子,我已经觉得非常疲劳,更愿意上楼上去躺一会儿。”
“那好吧。”或许是她脸上疲倦的神色让老侯爵心软,又或者作为父亲,他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在场的诸位男士并没有谁够资格获得女儿垂青——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多停留半秒,他没有再坚持让她留下来。
“劳伦斯。”他叫了一声。“送小姐去休息。”
老管家走到安西娅身边,向她伸出手来,“小姐,”
“那么,先生们。祝你们玩得愉快。”安西娅再次礼貌而客套地欠身,她扶着管家的手,沿着深色木质楼梯缓缓拾级而上,高跟鞋与台阶叩击出略显沉重的响声,“劳伦斯?”
“什么事,小姐?”
她看了看楼上那一扇扇紧闭的房门,它们就像牢笼般使人窒息。“替我铺一下霍斯汀的房间。”
“好的,小姐。”
管家打开了冷热水龙头,在两股水流的冲击下浴室里腾起了暖洋洋的水雾【注】。安西娅换掉裙装,松松地裹着一件埃及蓝丝质浴袍,坐在角落扶手椅上一张一张地翻看贮物盒里的CD。
水很快就放满了,管家伸手进去最后一次调试水温,“要为您从自己的浴室拿浴盐过来吗?”
“昨天莱贞给我换了新的,我不喜欢那味儿。”安西娅想了想她在另一头的房间,“这里有吗?”
管家走向小柜,“有,是少爷以前常用的味道,女仆会定期更换。”他顿了顿,“我们一直按照您的吩咐,尽可能地保留着这个房间的一切。”
“谢谢,劳伦斯,你总是对我很好。”
“小姐。”管家以娴熟而流畅的动作往浴缸一侧铺上毛巾,把小罐浴盐撒入水中,慢慢搅匀,然后用银壶舀起一壶水放在梳洗台上,供她稍后洁面之用。“您要知道,即便是管家和仆人,也会有自己的偏好。”他从架子上取下毛巾,诚恳地转过身,注视着这位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侯爵小姐,“我们都站在您这边——我已经做完我的工作了,您还有其他吩咐吗?”
“我会洗得比平时久一些,让莱贞晚点再上来暖床【注】。”安西娅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睡前饮品别再准备掺紫花地丁蜜的牛奶了,倒杯加冰‘金铃’【注】给我。”
“好的,我会转告莱贞。”
安西娅扯散浴袍腰带,把手里CD交给老管家,“出门前把它放进音响。”
“好的。”管家接过CD,在浴缸边触手可及的地方轻轻放下一个银质呼唤铃。“晚安,小姐。”
他转过身去的那一刻,丝质浴袍沿着安西娅肩膀无声滑落,委顿于地,她撩了撩温度适宜的洗澡水,跨入浴缸。“晚安,劳伦斯。”
浴盐香气随着浴室的水雾渐渐弥漫,音响中管弦乐的前奏缓缓响起来,安西娅靠着铺在浴缸末端的毛巾闭上眼睛。《今夜无人入睡》。
选择它倒不是因为她有多喜欢——尽管它确实是近代歌剧史上最著名,被演绎次数最多的歌剧选段之一,但比起普契尼她更愿意听贝里尼【注】的作品,那些被存放在藤制盒中的CD是兄长霍斯汀过世后每年寄来宅邸的匿名圣诞礼物(当然,现在已经证实是麦克罗夫特),而这是他今年送给他的。
在大部分人眼中,麦克罗夫特一直担当着兄长霍斯汀最为亲近的挚友的身份,他们在贝列尔学院【注】相识,一同毕业,一起工作,在司康石下沉闷险恶的漩涡【注】里成为彼此最为信任的政友。每年这个时候麦克罗夫特总会拿着两张剧院包厢票礼貌地敲开宅邸大门——最好的座位,他最喜欢的剧目,整个政治社交季他们都会在歌剧声中度过。安西娅想象着在光线昏暗的剧院中曾经年轻的两人,他们身着正装,绅士而安静地并肩坐着,距离近到连呼吸声都毫发毕现,他们看着台上的演出,布景光线在他们年轻的脸上明明灭灭,偶尔低声交谈,彼此讨论和交换情报。
而麦克罗夫特总能记住每一个社交季里霍斯汀最感兴趣的演唱着和演出剧目,这对于有着极高智商的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夏洛克.福尔摩斯其实不是那个众人眼中独一无二的幸运儿,因为早在他之前麦克罗夫特就已经学会在社交季里小小地施展身为高层至为便利的特权。他会送上一张清单,嘱托剧院负责人留下指定剧目的录音,刻成CD,然后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候拿出来,看霍斯汀惊喜的笑容。
浴盐的香味有点儿变了,从黑麦慢慢变成苦艾,是的,苦艾,这是她以前常常能在霍斯汀身上闻到的气味,又让她想起梵蒂冈旅行时,比威斯敏斯特壮丽千倍的西斯廷大教堂【注】——那时她还是个天真烂漫的贵族小姐,还会用“苦涩低回宛如锈蚀的泪水”之类的诗句来形容这种香气。
但现在不了,安西娅在心里悲哀地捕捉着那些陈旧泛滥的画面,苦艾带着锈蚀感的苦涩香气只会让她想起渐渐干涸,浓腥黯烈的血液,想起那些死者在尸衣里逐渐破碎的枯骨,记忆里兄长霍斯汀总是会在她称赞他身上的香气时微微皱起眉头。
“它不是什么好香气,丽兹。”他每次都这样说道,“它会提醒你很多事,我希望你永远也不用明白。”
最终却是他第一个让她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他用自己的生命沉重地证实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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