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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教徒的假面

_8 (当代)
“随后我注意到你来接麦克罗夫特时让他确认了两张车票,看票面印刷方式能大致判断出是惠特比回伦敦的度假专列,惠特比附近有著名的罗宾汉海湾,这几天正是时髦的冬季度假高峰——但你们既然要演戏去度假为何又选择回程列车?那么只可能是在这趟列车上有事发生。没有秘密特勤参与而只有你们两个又说明这件事必须连特勤也瞒过——‘脏活儿’,必须控制在声音极小的范围内,就目前状况看它只能塞巴斯蒂安.莫兰有关,但不可能是叫你去杀掉莫兰。接着,你手臂上那把用特殊合金丝固定的胡桃木柄掷刀为了过安检而摘掉了,麦克罗夫特带的也是普通雨伞,但你们两人不携带任何武器不符合有事发生的推论——于是我想你们两人之间肯定有谁耍小聪明夹带了——就麦克罗夫特那可悲的体型而言我猜应该是你,浓密漂亮的长发之间固定一把薄型小掷刀根本不成问题,这种小掷刀为了便于隐藏在设计上有一个缺点,刀刃太薄导致刺击力度不够,割喉却很适宜——所以对象不可能是训练有素的人物否则不能保证不会发生搏斗,那样你们也暴露了,当然还因为这刀没法作为反击武器,如果由你动手对方同为女性的可能性极大——不容易受天生体形力量差异影响而被反制。”
“为什么觉得我一定动手了?”她打断他的话,很显然折磨了他好几天的低烧并没能影响他强大的思维能力。
“我想你是趁着对方上洗手间的时候从背后抓住她头发,割喉的同时把她按进洗脸盆以防止血液喷得到处都是,直到她因为大量失血和窒息死亡,我敢说你出来的时候身上还是干干净净——漂亮的手法——但永远别忽略了人类心脏强大的泵式工作力,刚才你走向我的时候,我还是看见了你右袖口内侧两滴细碎的喷溅式血迹。”
安西娅翻手看了看右袖口,他说对了。“那为什么是凯媞.莱利。”她又问。
夏洛克.福尔摩斯右侧嘴角往上扬出一个近似于笑的弧度,“泰晤士报今天报道了她的死而已。”
“哦,这样。”安西娅最终还是觉得应该把身上这件沾了凯媞.莱利两滴污血的裙子扔掉,倒不是血有多脏或者有多难洗,而是因为它上面沾的是婊子的血液——即便被洗得毫无痕迹,再次穿上身时她还是会想起一切。
“别忘了茶。”他用他好听的男中音提醒了一句。“与其把衣服扔到垃圾桶里几百年都烂不掉,不如劳烦多走几步,去送给天桥下那个喜欢喝茶的流浪女孩,她口风很紧,而且想要一条裙子很久很久了。”
“还有什么废话和嘱托趁现在赶紧说出来,我不想在喝茶的时候还被你无休无止地话痨。”
“告诉麦克罗夫特,以后别让你干这种事。你身上的香水味快要盖不住那股死人气了。我不喜欢女孩子身上带着死人气。”
安西娅转回身去,这个角度能看到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小半个侧脸,他已经极为安静地恢复了阅读,她注视着他这副安静的模样——长长睫毛如同最上等的羽毛扇般浓密,和翡翠色的眼瞳一起浸没在略显黯淡的灯光下,丝绸睡袍一侧滑下肩膀,领口扣子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一个,露出精心伪装过的黝黑肤色,与象牙白穆斯林棉布衬衫相互映衬。
就凭这一点,安西娅在心里暗暗想道,他躺在女人身边绝对是一种浪费。没有任何一种女人能映衬他的美。
“别忘了你选择的是约翰。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随后她顺手在身后掩上房门,沿着楼梯走下楼去。
说实话,泡茶不是安西娅的强项,和所有贵族家庭一样,沃辛厄姆家的一切饮食起居都有专人照料,杂役,女佣,一般男仆,服侍老侯爵和兄长的贴身男仆,服侍夫人和安西娅的贴身女仆,掌管钥匙的女管家和男性大管家,别说亲自给人料理茶水,就连往红茶里加砂糖也不用她亲自动手——如果不是她比其他贵族小姐少了一些骄矜,还有兴趣跑去了解管家和仆人日常工作,恐怕她现在就只能对着一堆茶具和茶叶犯难了。
她接了点水,把水壶放到加热台上,然后踩上四层高的置物柜在艾琳诸多的收藏里挑了一套迈森出产的嵌金珐琅茶具,它比阿尔伯特的黑底描金鸢尾更适合上面那种土耳其式的华丽风格,而阿尔伯特的茶具对她来说有些太过沉重了【注】。让她觉得欣慰的是,和在221B杂乱无章的夏洛克.福尔摩斯不同,“威廉.西格森”把所有茶叶和咖啡都分门别类地收藏进密封罐中,而不同的调配辅料,牛奶,奶精和砂糖又单独占据了一个小镶花置物柜。
“戈弗雷.诺顿先生。”她走出去朝楼上大声喊道,“奶和糖要什么样的?”
安西娅希望夏洛克.福尔摩斯听清了她的话,她还从来没有这么喊叫过,吐词都有些模糊。
“半脱脂牛奶,古巴砂金蔗糖。”几秒种后楼上懒洋洋地扔了句回答下来,“很好,这样比装腔作势的淑女腔调耐听多了。”
“闭嘴——”
她回到里面,把几个抽屉都抽开,拿出两把镀金茶匙,又从左下角的抽屉里找到了叠好并熨烫得很服帖的帕子,她挑了一块素色无花纹的铺进双耳茶盘,依次摆好糖罐,奶罐,茶匙和糖夹。水咕嘟咕嘟地在水壶里沸腾起来,她稍微倒了一些热过茶壶和茶杯,然后往茶壶里加了三份茶叶,冲进水去,上好大吉岭次摘茶葡萄般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注】
“真是个一等一的贵族少爷。”安西娅嘟哝了一句,把茶盘端上楼去。
回到楼上时夏洛克.福尔摩斯已经结束了读报,转而像只大型猫科动物一般蜷在矮榻上休息,安西娅注意到就在他手边不远处有一个弄翻了的盒子,从里面掉出许多精心制作的银铃,大大小小各不相同,像孩子的玩具。
“茶来了。”她把茶盘放在装饰有黑白色马赛克的茶几上,瓷器发出好听的轻微摇晃声。
“唔。”
夏洛克.福尔摩斯模模糊糊应了一声,算作听见了的意思,完全没有刚才在楼上戏耍她的活力,他脸朝卧榻里侧躺着,看不清表情。
嘿,你还好么?”安西娅轻声问道,走过去准备试探他的额头,她担心低烧已经消耗掉了他原本能支持一个上午的力气,要是这位娇贵少爷有一点点闪失麦克罗夫特可不只是要了她命那么简单。
但夏洛克.福尔摩斯抬手打开了她。“我很好。”他把脸转回来一点点,表情活像个性格别扭的六岁儿童。
“那你这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只是有点儿胃疼。”他哼哼道。“拜那个多事的唐多里亚教授开出来的阿司匹林之赐,我刚吞了几颗——该死的低热影响我的深入思考。”
“那你还让我去给你泡大吉岭?”安西娅忍住把滚烫茶壶扔到他脸上的冲动,“希望伟大的夏洛克.福尔摩斯不是被他自己的呕吐物呛死。”【注】
“那是在你泡茶之后的事。”他扭着脸把身体在矮榻上翻成平躺,好像那样能把痉挛成一团的胃抻的舒服些,“你能不能别和艾琳一个调调?”【注】
“这话请对约翰说去。”
安西娅收起盛着半脱脂牛奶的骨瓷奶壶,这壶大吉岭茶里一大半茶水是逃不过进下水道的命运了,“我看见厨房里还有点燕麦和蜂蜜,给你加牛奶煮点燕麦粥怎么样?我小时候肚子一疼劳伦斯就给我弄这个吃——效果不错。
“我不吃马饲料。”夏洛克.福尔摩斯朝天花板有气无力地吐出一句。【注】
“那就把你带去医院找唐多里亚教授。”安西娅看着他呆滞的眼神 “即便你拗得过门外两个MI5特工,Lord M也总能找到办法往你身上捅一针镇静剂,然后……你可以用你聪明的脑袋瓜自己想。”
“据说法国医生会治死他们的患者。”【注】
“英国医生只会坐视不管而已。”安西娅朝他下了最后通牒,蹲下身准备收拾那盒打翻的银铃。“麦片粥和医生,选一个。”
“前者。”夏洛克.福尔摩斯以一种的妥协的泄气口吻接受了失败,随后他翘起头来看了看安西娅,“别管那玩意儿了——‘rise up…shine forth’【注】”
安西娅微笑着下楼去了。
【注】迈森是德国的一个著名制瓷品牌,历史古老而悠久,标志为双剑交叉图案,其出产的瓷器(尤其是骨瓷制品)被视为欧洲顶级名瓷,即便到现代很多家庭仍以拥有迈森瓷器(装饰盘,茶具等等)为荣,图案淡雅,轻盈薄透如纸的骨瓷以及装饰性极重的嵌金珐琅骨瓷是其工艺性的两个极致。阿尔伯特是英国顶级瓷器品牌,王室瓷器供应商之一,全称为皇家阿尔伯特,是以阿尔伯特亲王名字命名的瓷器商家,与皇家道尔顿等齐名,历史悠久,但因为英国的制瓷工艺发展较晚,原料优势又远不及德国迈森(早年对维多利亚女王的报告中有提及此事),所以在骨瓷制品上较迈森瓷器重而略厚(够了!其实迈森嵌金珐琅比阿尔伯特重!)
【注】5~6月采摘的大吉岭茶称为次摘茶,冲泡茶色呈淡金橙,上品有类似葡萄般的香气,是印度三大高香茶之一,所以安西娅闻到香气时就忍不住吐槽卷福这种时而随便胡来,挑剔起来又跟贵族少爷一样的品味。
【注】次摘大吉岭茶是以清茶为主要饮用方式,对胃的刺激很大,即便加入牛奶和糖,仍然不能掩盖它身为高香茶的浓郁香气,正值胃痛的人是不宜饮用红茶尤其是香气很重的红茶,否则会加重胃痛乃至引起恶心甚至呕吐。
【注】引自《神探夏洛克》S2E1,艾琳给卷福戳了麻醉剂之后对华生说过内容类似的话。
【注】燕麦除了可以作为营养丰富的燕麦片食用,也是确实一种上好的马饲料(囧)另外这是我顺带吐槽身为马脸星王子的卷福~
【注】为了配合这个冷笑话,就请当唐多里亚教授有法国血统吧……反正也是个虚构人物。最后一句原文原本是“English just let them die.”,词穷的某人表示只能翻译到这个程度……
【注】“Rise up…shine forth”(起来,前行吧):摘选自《新约.马可福音》14:42
— Chapter 26 The Blind Agent —
“我有信心粉碎掉98%的调查指向,你听清楚,是98%,不是100%。而且这98%都来自苏格兰场。”
回到圣巴塞罗缪医院时,安西娅听见雷斯垂德探长很生气地对麦克罗夫特扔出这句话来,她侧了侧身,把身体隐藏在大盆栽后面。麦克罗夫特背朝着她,看不到表情。
“我知道是你们,凯媞.莱利也确实死有余辜。但你要知道她是个该死的记者!”探长压低了声音的生气还在继续,“你知道被剩下的那2%媒体群起而攻之是什么感觉?她再该死也是他们的同行——比寻常案件更多更尖锐的问题,更穷追不舍的关注,更肆无忌惮的报道篇幅,现在每块铺街的石子儿都知道凯媞.莱利死了,悲哀的调调,同情的调调,要求严惩凶手的正义的调调,还有人认为苏格兰场拖着这事是为了报复她在莫里亚蒂那件事里对夏洛克的揭发——他妈的就差在她头上画十二颗星了!【注】”他低头揉了揉鼻梁驱赶疲惫,“更可悲的是上面那个傻苏格兰佬【注】还让我限期破案,否则就立马卷铺盖滚去苏活区巡大街。”
麦克罗夫特用伞尖研了研地板,“我可以帮你解决掉那个傻胖子的问题。”
“让他替我去苏活区巡大街?”探长露出一个极为难看的苦笑,“看在上帝的份上,麦克罗夫特——干活的时候偶尔发发慈悲想想我的处境行么?”
“我已经尽了我台面上最大的努力。”麦克罗夫特把另外那只手插进敞开的大衣口袋,“安西娅——”他音调婉转地唤了一声,好像捉出一个恶作剧的孩子。
安西娅耸耸肩从盆景后面走出来,麦克罗夫特至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好像脑袋后面长了只具有透视功能的眼睛似的。“我只是不想打搅你们谈话而已。”
“是的,我们在谈话。”他顿了顿,似乎不确定刚才叫她那声背后隐含的命令是否该被立即执行,最后他下了决定,“你可以有几分钟的空闲。”
“那我去会客室吧。”安西娅回头看看身后,除了麦克罗夫特和探长站的那个地方,她就别想再在圣巴塞罗缪医院里找到什么清净地儿了。
“行。”麦克罗夫特伸手替她开了门,“里面没别人。”
安西娅走进病房,门在身后重新掩上了,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冬蔷薇香味——茉莉死活从德文郡托人带来,据说采自清晨她父母精心照料的花圃。
她首先走过去看望了约翰,护士刚来给他打过镇静剂,他睡得很沉,为防止肺栓塞发生床头被摇高了,护士又往那里垫了很多软枕,使他感到尽可能的舒适。不知为什么,安西娅觉得约翰的睡脸分明带着悲伤,就像一只伤心的泰迪小熊蜷在白色软枕构成的窝里,把自己团成一团睡着了——她知道他还没法从那件事里走出来。如果说平时他还能用军人钢铁般的自制力掩盖掉他的内心感受,让人看到一个“正常生活”的华生医生,那么此时此刻在药物和睡眠的共同作用下,感情这回事就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得了的。
“别担心,约翰。”她用耳语般的声音向他轻声说道,“他很好,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随后她走进会客室,摸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几秒钟后电话通了,事务性的男声,“CIA,国内安全部。你是哪位?”
“安西娅.沃辛厄姆。我持有JSI-3协议身份。”背景里传来不连续的轻轻嘀响,低得几不可闻,自从扯上对夏洛克.福尔摩斯的监视之后安西娅就太清楚这种声音了,“把对我电话的逆向追踪停了。”
“......好的,女士。”对方显然有些吓到了,赶紧在电话那头压低声音叫了一声同事的名字。“ 鲁迪——嘿,鲁迪,快停下那玩意儿!”
嘀嘀声消失了,“我希望奥格斯特.安德森特工【注】今天没有去度他迟到的圣诞假期。”她说道。
“没有,女士。”背景声音里掺入哗哗的纸张翻页声,安西娅猜他们是在翻档案查看JSI-3协议——并且终于查到了。“需要我为您接过去吗?”
“最好如此。”
“请在线上稍等。”
喀嗒一声之后电话那头又变成了单调的等待音,安西娅知道自己对着一个素不相识的CIA职员摆架子有点过分,她不是麦克罗夫特,只是一个小小助理,但这就是在CIA这种泥潭一样的拖沓地方效率最高的办事方法了——尤其是在汤姆.巴克曼那件事之后,整个CIA都对白厅电话诚惶诚恐。
“Hey,多萝西~【注】”
大约10秒钟后等待音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活力声音打断了,“是不是联盟国之间又要开始相互监视了?”
“我看都快打起来了。”听到这个声音让安西娅嘴角出现了一丝笑容,CIA技术支援部特工奥格斯特.安德森,通称奥吉——如果非要说还有不让她感到讨厌的美国人,那就非他莫属了。“最近好吗?”
“昏天黑地——你知道最近利比亚那边可不怎么太平。”
“哦,我了解那状态。就像那首歌里面唱的——”安西娅抬起一侧眉毛,凭记忆轻轻哼了哼这首爵士乐曲调,“……‘那边枪林弹雨,可我如此反战’。”【注】
奥吉开心地大笑,“我还以为贵族之家的小姐只会听《清教徒》呢。”
“很不幸,我最近改听《诺玛》了。”【注】
“这也是你很久都不上线和我对弈国际象棋的原因吗?”他问道,“我和一台智商不怎么样的的电脑玩拼字游戏玩得快抓狂了。”
“那干嘛不去找你的记者女友?她可比CIA所有的电脑加起来都聪明。【注】”安西娅在脑中搜索了一边她的名字,没有结果,“抱歉,我总是记不住她叫什么。”
“莉莎.赫恩。”奥吉替她补充,“我能好心的告诉你现在提这个名字的时候应该用过去式,并且在后面加一句‘Rest in peace’么?两个月前她不小心卷入街头帮派火拼,被一颗跳弹击中了后脑——而且我想向你非常严肃的声明,滚过床单的可不一定就是女朋友。”
“哦,愿主拯救她的灵魂。”安西娅撇撇嘴,“看来记者的下场都不怎么好。”
“看来我明白你最近在忙什么了,忙到能在线上象棋对弈里把我冷落这么久。”奥吉在电话那头用一种恍然大悟的口气说道,“——‘打地鼠’,嗯?【注】”
“你这么聪明,绝对是时下流行的性感。”安西娅夸张地赞扬了他一句,“我觉得你可以读一读盲文版的泰晤士报头版,当然,还有太阳报,卫报,每日邮报……乃至各种八卦周刊,Lord M想让媒体对苏格兰场的声音小一点。”
“他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苏格兰场了?印象里我记得似乎只有艾琳.阿德勒才能把他从椅子上拖起来去那儿晃了晃——现在连夏洛克.福尔摩斯也是过去式了。”显然夸奖对他很受用,奥吉立刻露出好像狐狸吃到小鸡一样的满足语气。“该不会负责案子的那位探长刚好对某人很重要吧?”
“希望你不是打算耗光我的赞美词库。”安西娅开心地笑了,她不介意透露点此类无关紧要的八卦情报给他,麦克罗夫特也不会,任务接近完成。“或者,企图‘秀一手给姑娘看看’。【注】”
“要我说我一定两者都选。”奥吉大笑着开始敲击键盘,“我得跟你挂了,利比亚刚刚结束了它的下午茶。【注】”
“好的。”安西娅点点头。“日安。”
“放心,‘我们要确认战争都是很小的’【注】——CIA正是为此而成立。”在挂电话前奥吉以平静而认真的语调最后说道,“日安。”
【注】指203里被约翰痛揍鼻梁的那个总警司。
【注】指圣母玛利亚,很多文艺复兴宗教画中圣母(尤其以圣母升天时为多)都以头戴十二颗星的冠冕形象出现,颂赞其十二样光辉的德行。但其实英国国教(即清教)是不承认圣母玛利亚为神的,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十二颗星的形象,大家在看探长这个吐槽时就请忽略谬误吧..........单纯只是吐槽而已。
【注】美剧《谍影迷情》人物乱入……奥格斯特.安德森就是那个盲人特工,通常在剧中被昵称为“奥吉”(Auggi)
【注】这里不是叫错名字,而是奥吉拿《绿野仙踪》中的女主角打趣安西娅。
【注】实际上不存在这首爵士乐曲子,是我胡编乱造的。
【注】《清教徒》和《诺玛》都为贝里尼的歌剧作品。为维多利亚女王最喜欢的两出歌剧(出处为电影《年轻的维多利亚》( ̄_ ̄|||) ),奥吉在这里一语双关。而看过《谍影迷情》的童鞋们相信都知道奥吉非常喜欢爵士乐。
【注】安西娅在指CIA的那个“内鬼事件”,CIA内部有人将消息泄露给媒体导致CIA屡屡被抓住把柄,奥吉一度为了打探内鬼是谁而和莉莎.赫恩滚过床单(囧),,这和塞巴斯蒂安.莫兰找凯媞.莱利做情妇的有点相似(当然性质绝对不同!),安西娅在有意把话题引到这个方向。
【注】根据先前设定,塞巴斯蒂安.莫兰是CIA插回英国的“地鼠”,所以奥吉会把对付莫兰的事情戏称为打地鼠。
【注】这话引用自201里艾琳要卷福解开飞机座位密码那里说的那句“Impress a girl”。我翻译无能…….
【注】就是又开始交火的意思,英国下午茶一般是完全停止工作的休息时间。安西娅是英国人所以他故意这么说。
【注】这句话引用自马特达蒙主演的电影《特务风云》,这电影的背景也正是讲述CIA的成立过程。
— Chapter 27 The Eyes In Bottle —
第二天舆论情势发生了戏剧性的颠覆变化——
《每日镜报》首先刊载了这一消息,紧接着又被各大媒体以各种标题疯狂转载:苏格兰场在西斯罗机场截住了一位误点华盛顿班机而不得不等待改签的美国游客,他的身份被MI5证实为CIA的派遣特工,同时被怀疑为杀害凯媞.莱利的凶手——根据之前媒体公布的一些现场细节,以及法医的检验细节,再笨的人也不会认为那只是一次单纯抢劫。刚好同在西斯罗机场候机的《每日镜报》记者被获准现场采访了他,同行者用手机记录下了整个过程。
雷斯垂德探长现在就皱着眉头,坐在电视机前看着采访片段,“为什么要杀她?”那个记者追着尖声问道,旁边的苏格兰场警官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想要尽快把人带走,交给MI5,然后彻底结束掉这件把苏格兰场折腾得不得安生的风波。
但记者依旧穷追不舍,“为什么要杀她?”她又问了一遍,声音尖锐而愤怒,“她和我一样只是个记者而已!”
“记者?”这个CIA倒霉的菜鸟探员听到这句话时终于从垂头丧气里回复了一点神采,“小姐,不是所有记者都像你这么单纯地只干本行的。”他鄙夷地看着她说道。“当你发现你的情报来源开始叛变,并试图揭发你的时候,你还能干什么?坐在公寓里束手就擒?”
探长按掉了电视,结局可想而知——刚刚被捧上殉道者神座的凯媞.莱利很快就会跌回人间,然后被群众愤怒的石头砸成肉酱【注】。他转头用一种半无奈半好笑的神情向安西娅确认。“又是你们。”
“我只不过比较关心苏格兰场的形象。”麦克罗夫特慢悠悠地替她吐出了回答。
“然后你们就找了个无辜的CIA做替罪羊?”探长把遥控器扔在戈弗雷.诺顿那张床上,“为什么我觉得CIA的抗议会比媒体更难对付?”
“我想我猜到点什么了。”戈弗雷.诺顿在一旁插嘴。安西娅看见麦克罗夫特极力克制才让他剜过去的眼神不那么凶狠。“你说呢,约翰?”
“我同意。”约翰微笑着加入。他和戈弗雷.诺顿见面之后不到一天就成了朋友,他现在甚至能模仿戈弗雷那种带有土耳其腔调的英语口音讲各种从电台听来的冷笑话——而安西娅悲哀的发现夏洛克.福尔摩斯其实并不是真正没法融入交际圈,只要他肯花一点点力气,在感情上施展一点点伪装本事(有他现在对约翰的千分之一就够了),他就能变成其他人眼中最完美的存在。
他之所以是现在这样完全只是因为他太懒,懒得得装出完美,就像他以前宁愿把约翰从城市另一边喊回来也不愿自己亲自动手拿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发短信——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安西娅偷偷安慰自己。眼睛长在头顶骂人不带脏字是每个英国人刻在骨子里的传统,夏洛克.福尔摩斯只不过明显地发扬了一下它而已。
“这本来就是演戏。”麦克罗夫特一边翻开笔记确认工作事项一边说道,“作为一个在伦敦为CIA默默服务了近十年的特工,他很高兴替我们演一场戏来换取专机机票和一封推荐信。”他抬起头很满足地收获探长脸上的表情变化,“苏格兰场免去了麻烦,而他结束工作荣归故里——多棒的交易。”
“所以我才会连审讯报告都没看见。”探长认命地摊摊手,在这方面他连安西娅都玩不过,麦克罗夫特就更别想了。
“MI5在机场接手后就把他直接送......”
“笃笃笃。”敲门声打断了他们。
“请进。”
“Lord M,沃辛厄姆小姐。”门开了,出现在门口的是斯考特,他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快件信封,快步走进房间,“今早快递员向白厅办公室投递了这个,署名塞巴斯蒂安.莫兰。”
这个名字让病房里原本还算热烈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给谁的?”麦克罗夫特咳嗽一声打破沉寂。
“烦请麦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先生转交约翰.华生医生——with love。”【注】斯考特如实照念。
戈弗雷.诺顿和探长一齐露出了在苹果里吃到半截虫子的表情。
“已经做过必要安检了。没有毒物和枪支刀械反应。X光显示里面装的是一个iPod。”
“给我。”安西娅向他伸出手。
斯考特把快件递给她,安西娅把信封翻过来,背面封口处滴有暗红火漆,敲着莫兰的家族纹章作为封缄。这让她想起“最后一案”中莫里亚蒂教授的恶作剧。她褪出袖子里藏着的胡桃木柄长掷刀,挑开封口。倒出来一个漂亮的白色iPod touch。
“安西娅。”雷斯垂德探长叫了她一声。
她打开ipod,里面没装什么程序,播放器里只有一段标为“001”的录音。她朝屏幕上点了一下,一段低郁的钢琴前奏。
“Say,where’s my sheme.”
“When I call your name……”
紧接着,一个女声缓缓地唱出了歌词,醇厚而郁重,安西娅没听过这首歌,但它的歌声和曲调让人想起茨威格或劳伦斯所处的黑暗时代,想起曾经不知何处见到的玫瑰,花瓣带着死者之血般浓郁黯烈的深红。
“So Please don’t set me free.”
“I must heavy as can be……”
他们面面相觑,敛声屏气地听着曲子,这是一首完整的歌曲录音,直到结尾被一个略带颤抖的声音打断。
“回贝克街去吧……你会发现我给你的礼物……亲爱华生医生,替我向福尔摩斯带好……”
随之而来的是六声枪响。枪响之后一切都安静了,病房里死寂得像坟墓。直到被拿着手机的戈弗雷.诺顿打破。
“A Love Suicide。”【注】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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