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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教徒的假面

_12 (当代)
余兴节目开始前安西娅重新见到了探长,比想象中的时间稍久一些,但管家劳伦斯显然已经帮他处理过身上有些弄皱的礼服,他向她走过来,脸上写满了歉意,“抱歉,安西娅,今晚的余兴节目似乎得取消了。”
“但Lord M让我期待一个小惊喜。”她递给他一杯苏格兰威士忌,“你知道他从不失信。”
探长朝正和老侯爵交谈的麦克罗夫特看去一眼,“好吧,我对此表示期待。”
大厅绚丽的灯光忽然间全暗了下去,引起一阵小小议论,但没有人惊慌——每一个余兴节目开始前总会有些引人注意的手段。议论声在黑暗里很快平息。
随即男仆点起早已备下的重重银质烛台,美丽暖色火焰跳跃在打磨得极为光滑的花梨木钢琴周围,宾客开始向那里靠拢,礼貌而秩序地三两而立。
以羊毛为垫的丝绒琴凳上,一个瘦削背影安静坐着。
而身着礼服的艾琳站在钢琴旁边,手肘一侧倚着琴盖,宛如旧时绮丽高雅的贵族仕女。跳跃不定的烛火将光辉洒向她的脸颊,勾勒出她迷人的侧影,她朝诸位宾客微笑致意,随后把目光停留在安西娅的脸上,“这个小小惊喜,献给尊敬的沃辛厄姆小姐。”
“希望你喜欢,安西娅。”夏洛克.福尔摩斯转过头来,以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安静眼神看着她。
随后他修长手指滑入陈旧的象牙琴键,清冷干净的前奏缓缓渗入空气,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She walks in beauty, like the night
Of cloudless climes and starry skies
And all that’s best of dark and bright
Meet in her aspect and her eyes……”
艾琳伴着琴声唱了起来,拜伦的《She Walks In Beauty》。
它不是一首彰显歌者的曲目,甚至连歌词都沿袭诗句一字未改——但没有一种形容词能形容艾琳此刻的声音,她只是随口演唱着,却比任何名家指引的修饰技巧都来的完美,它留着她早年在歌剧院时少女式的清润底色,又有后来饱经起伏的馥郁沧桑,像是质料最为高级的丝缎在皮肤上所留的光润触感,又像是甘甜芳香的蜂蜜缓缓淌下冰冷的中国瓷瓶,它和夏洛克.福尔摩斯干净至极的琴声交织在一起,如声光色影的名利场般诱人,又如哀悼的少女般使人悲伤。
“Thus mellow’d to that tender light
Which Heaven to gaudy day denies.
She walks in beauty, like the night
Of cloudless climes and starry skies”
歌声还在继续,麦克罗夫特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边。“但愿我不会令你失望。”他轻声说道。
安西娅无声地握住了他的右手。
作者的话:请大家将那位王室大管家哈瑞老爹自动视为具有王室血统的家伙,因为他的衔位“诺曼底公爵”近年来一直为王室成员担当(我有一个可怕的失误……现任诺曼底公爵其实就是女王本人……我光顾着去挖历史而忘记看现实记录了。)我会在之后的完全修改版中把这个致命失误改过来……..
【注】一些名校或著名的学院常常会有其特有的绣有徽标或图案(配色)特殊的领带,毕业于此类学校的人常常会佩戴它们(尤其在正式社交场合)以作标识。
【注】苏特恩酒属于白葡萄酒种,在正式宴会场合中会用较小的白葡萄酒杯盛装。一般酒杯在桌上的摆放次序为水杯(最大),红葡萄酒杯(次大),白葡萄酒杯(细长而最小),视招待酒种情况可能会摆上其他玻璃杯,比如香槟酒或雪利酒杯。
【注】指罗斯柴尔德家族,1815年,内森.罗斯柴尔德通过家族情报网络提前得知滑铁卢战役取胜,并给出相反讯息误导投资者,导致英国公债被疯狂抛售,随即他以极低价格大幅购入,一举成为英国最大债权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主导了英国公债发行,并控制了英格兰银行。
【注】指古雅的用餐礼仪之一,吃香蕉时不能用手剥皮,而是应该放在盘子里,先用刀切去两头,然后再横向剖开表皮,以刀切成小块送入口中。在这里泛指烦闷而礼仪繁多的整个餐宴。
【注】引自贝里尼歌剧《清教徒》人物,具体故事请百度。
【注】即下面提到的伏尔特(Volta,又叫做伏尔塔)舞,来源于意大利,因为有快速旋转以及数次把女士举起的动作而在最初被认为不甚雅观(确实这舞蹈真的一点都不好看= =|||),传入英国后只在乡野间流行。但后来女王伊丽莎白一世非常钟爱此舞,常常在舞会中与情人对跳(可参见凯特.布兰切主演的电影《伊丽莎白女王》),才逐渐开始在贵族,尤其是年轻贵族中流行。而弗朗西斯.沃辛厄姆爵士正是由伊丽莎白女王一手提拔的重臣,所以会说以伏尔特舞开场是“向家族致敬”
【注】现任伊丽莎白女王二世的高祖母即为著名的维多利亚女王,这段故事我参照了电影《年轻的维多利亚女王》:具有德国血统的阿尔伯特亲王把舒伯特这位德国作曲家的作品《天鹅之歌》寄给给当时只被允许听极少数正统歌剧作品的她,并以此为引线,最终奠定了他们的婚姻。而据一些资料记载,维多利亚女王似乎确实对舒伯特情有独钟。
【注】此句引自莎士比亚作品《威尼斯商人》,原文中“上帝造物的奇迹”是泛指女性,而这里安西娅有此意义,顺便也指卷福之前对她说的高跟鞋问题。
【注】这里的四方舞不是现代的那种美国式交谊舞,而是保留在英国宫廷中的传统四方舞,男女舞伴相互牵手,致礼,按照严格的节奏起舞,每跳几个小节便会用脚步在地板上踏出一声整齐的节奏,同时交换舞伴,非常美妙。
— Chapter 34 The Secret In Past and Future —
当安西娅以最快速度处理完白厅办公室的早间工作,赶到苏格兰场的审讯室时,夏洛克.福尔摩斯已经在那里了。
尽管抓捕过程有MI5的参与,但历数巴克尔的罪行,他们并不能以任何危害国家安全的重大罪名逮捕他,也不能将他送往关押过莫里亚蒂和伊安的植物研究所,苏格兰场成了这个犹太小个子暂时的最佳归宿——好在及时上任的总警司,兼贝列尔学院校友蒙特利尔伯爵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否则纵使雷斯垂德探长口才绝世,能按死板程序拿到一张拘捕令就该让威斯敏斯特敲钟庆贺了。
“早安。”她向他打招呼。
他从审讯室那块用于观察的单面玻璃前转过头来,“你一个人?”
安西娅耸耸肩,“我敌不过一大早就在电话里吼的唐多里亚教授。”
“难得那胖子也会遇到克星。”夏洛克.福尔摩斯冷淡地评论道,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她想他是累了。昨晚的社交晚宴例行到了接近黎明才告结束,司机开车送他和艾琳回贝克街休息,但安西娅估计他也没怎么睡——除非他和约翰共进的那顿丰盛早餐能够瞬间速成。
她走到他身边,他已经换下一身礼服装束,改为符合律师身份的浅灰色手工西装三件套,“格雷格在里面?”她问。
“两个据说是审讯专家的人。”他如名贵宝石般的翠色眼瞳盯着玻璃那头,安西娅凑过去,正像夏洛克.福尔摩斯所说的那样,两个男人在房间里和巴克尔耗时间。“我把搜集到的各种证据资料交给他们参考了,但显然,有人不知道怎么使用这笔宝贵的财富。”他面无表情地说道,眼皮都懒得抬一抬。“格雷格在办离婚手续。”
安西娅别过头去。“我很遗憾。”
“我不姓雷斯垂德,用不着在我面前客套。”他淡淡地说,“我仅仅是告诉你这件事。”房间里个子比较大的男人终于给了巴克尔一拳“感情这种东西我不懂,也不想去理解”。
迪莫克探长在他们旁边桌上放下两杯速溶咖啡。
“约翰已经是我的极限了。”长长停顿后,他又说道,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单面玻璃。
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巴克尔似乎吼了句什么,然后那大个子又给了他一拳,这次是连人带椅翻倒下去,木质椅子摔在地板上时发出很大一声响,震得小个子审讯者的眼皮微微一跳——但对站在外面的他们来说只是一场略显暴力的哑剧而已。
审讯室里四壁都是填充泡沫,一方面为了防止嫌疑人自伤,一方面则是为了隔音,惟一能连通外界的方式是一副传声耳机——而它现在正被随手扔在一边。夏洛克.福尔摩斯靠读唇就能知道巴克尔和那两个谈判专家之间都说了些什么,没必要在耳机里附带着听那些无关紧要的噪音。安西娅也同样懒得抬抬手,打开距她不到十厘米的扬声器开关,里面活像有一海票猫狗在对干。
“趁热喝。”他首先拿起一杯咖啡,用杯沿朝另一杯轻轻示意,她伸手拿了过去。
速溶咖啡廉价的甜香随着热气袅袅腾起,在单面玻璃上涂出一小片白茫茫的水雾,随后又很快散去,她转头望向夏洛克.福尔摩斯,他依旧静静看着玻璃之内发生的一切,玻璃上的影子冲他现出一个同水雾一样模糊,温柔的轮廓。
“你今天很安静。”她说。
“这不是特例。”他回答,视线那头巴克尔再次扶着桌子爬起来,嘴唇周围全都是血,红艳艳地一片,分不清是鼻血还是嘴角破口流出来的。“你在从前的监视画面里应该见过。很多次。”
“今天格外。”她捧着咖啡暖手。
“那就算是特例吧。”
“你安静的时候其实和Lord M很像。”她小声说。“我不是指容貌而是......那种感觉。”
鲜血让巴克尔犹太式的尖脸显得特别狰狞,他朝地上吐了口带血唾沫,里面还有半颗碎掉的臼齿,“我的律师会叫你们好看。”他肿起的半边嘴唇无声开合。
小个子审讯者冷笑着弹了弹手中资料,“那也要先有才行。”
“莫里亚蒂能用手段操纵陪审团,我不是他那样的天才。”巴克尔用衣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抽抽鼻子,看样子鼻梁骨还没有断,“但我有钱,你们没法阻止我聘请最棒的律师来控告你们。第一条就是刑讯。”
“毕竟我们血管里淌着相同的鲜血。”夏洛克.福尔摩斯看到这里时回应了她的话,“虽然我并不以此为傲。”
巴克尔被兜头浇了一杯冷水。
“昨晚你们之间决定的事,不用再找机会告诉我了。”他啜了口咖啡,滚烫的温度让他皱起眉头。
安西娅立即意识到他所指的,“你已经......”
“我看起来像瞎子?”夏洛克.福尔摩斯冷淡地反问。“但是,video et taceo【注】——正如它是你们家族壁橱里的又一具骷髅【注】。”
“呃,我不知道……”
“别做无谓的尝试,安西娅。”他转过脸来看着她,“你良好的教养以及你的善良天性所促使的,刚才在你脑子里闪现出的一大堆话语和理由,即便能成功地被你用感人至深的语调说出来,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一大片无意义的音节。”那双翠色眼睛明亮得仿佛藏了两根锐利的尖针,笔直刺向她心底,“我说过了,感情的事我不懂,也不想去了解。”
“Lord M和你说过同样的话。”
“哪一句?”
“前一句。”
“麦克罗夫特想的事情和我一样,你还是太善良了,安西娅,你其实不适合生在沃辛厄姆家族。”新一轮的审讯再次开始,巴克尔选择了沉默,“历史方面你比我读得更多,再不情愿你也已经在那座宅邸生活了二十多年——它的每一块砖石,每一根草叶都由权谋和鲜血浇铸而成,风雨飘摇的现在掩盖不了这一点,你仅存的善良最终会变成绞死你的绳索。”
“但我不是从前那个贵族小姐了。”安西娅别过头去,“我的手上也有权谋和鲜血的气味,”她看着玻璃窗里的巴克尔,从这一点上来说,我和他没什么不同。”
“你们不一样。”血腥照片被一幅一幅摊在巴克尔面前,夏洛克.福尔摩斯小口啜饮着咖啡,喉结线条在打着领带的衬衫间若隐若现,随呼吸和声调轻轻滑动,“他是逃不出昔日阴影,而你只是在追求安宁。”他的视线仿佛凝滞,“告诉我,安西娅,在凯媞.莱利脖子上划下那一刀的时候,在每一次你扣下扳机的时候,你有没有感到一阵短暂的安宁,就仿佛每次从睡梦中醒来最初的瞬间。”
“……所以你应该知道,不管我之前是个怎样的淑女,心里还存有多少的善良,我注定会在最后变成沃辛厄姆家族的又一个幽灵。”安西娅惨然地握着杯子,咖啡滚烫的温度烧灼进肌肤。“霍斯汀如果活着,我会走一条不甚相似但殊途同归的道路,而现在,我只是让他活在了我身上。”
又一杯水被浇在巴克尔身上,这次换成了热水。
“他们该用漂白剂的。”夏洛克.福尔摩斯无动于衷地看着巴克尔惨叫一声,弓起身体。“显然我给的资料一点都没用上。”他似乎为此感到轻微懊恼,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咖啡,“或许我该为此向你道歉——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安西娅。”
“哪一点?”
“遗传的力量。”他说,“就像我和麦克罗夫特,还有你,也一样。”
“我以为你会说命运。”
夏洛克.福尔摩斯微微扬了一下嘴角,“命运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极不可靠,或者该说不存在——或许它冥冥之中确实影响着我们的情感,生活,看待事物的想法,但它在现实中既无法被证明,也无法被观测。我只相信那些实际存在的东西,它们才是我一直以来最得力的助手。”他再次转过脸来,以一种极认真的神情打量着她,仿佛在研究她脸庞的构造,又仿佛是要测出她眉眼之间细微的参差。“遗传力量的伟大在于,哪怕你的人生经历会在心灵白板【注】上涂涂抹抹,写满字句,把你改得面目全非,它仍能以一种简单而直接的方式标示出血缘之间的牵系。”
他把一个手插进裤袋。疼痛的高峰已经过去,巴克尔冷笑着抬头,看向这块镜面玻璃——安西娅知道他看不见玻璃之后的他们,但夏洛克.福尔摩斯的视线和他稳稳地对上了。
“就像我,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我刻意否认,极力隐藏,不惜采取一切手段与麦克罗夫特背道而驰,我以为这样就是在保持我原本所具有的天性,而他日渐在政治的重重枷锁下面目全非。甚至现在改头换面,变换声调,让人看见一个惟妙惟肖的戈弗雷.诺顿站在这里——可遗传的力量还是存在,你一眼就看明白了。”
“我只是知道真相的那个人。”
“其实他们从巴克尔身上问不出什么。”夏洛克.福尔摩斯手里的咖啡已经被喝得过半,“在莫里亚蒂手里他就是个小喽啰,莫兰这匹独狼找上他,就是为了让他在自己不便现身的时候跑跑腿。”他顿了顿。“但有些事,他还是要为之负责的,比如卡尔.鲍华。”
“那个溺死在游泳池里的孩子?”安西娅有点惊讶,她没想到还会重新听到这个名字。
“五个桔核案之后,我为了调查莫里亚蒂,重新对这件他有所破绽的案子进行走访【注】,至少现在我有时间,是个掌握了行之有效的调查手段和缜密逻辑的侦探,而十几年前我只不过比同龄人更聪明一些。”他似乎笑了一下,“当然,莫里亚蒂这只狡猾的蜘蛛把痕迹掩藏得很好,早已毁掉了一切能毁掉的,让我在他的身份背景方面一无所获——却让我知道了巴克尔。”他走到不远处的杂物桌前,拿过咖啡壶往杯里添了些咖啡,又回来给她倒满,“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我所获得的资料不太全面,但也能拼凑出个大概。这么说吧——”他朝房间里面浑身湿漉漉,活像从游泳池里刚捞起来的巴克尔瞥了一眼,“他才是卡尔.鲍华案的始作俑者。”
“但他们......”安西娅相信自己没有记错,巴克尔至少比卡尔.鲍华大五岁,理论上,他们不可能出现在同一个学校上学。
夏洛克.福尔摩斯看穿了她的疑惑,“巴克尔是两位流浪犹太口琴家的孩子,之前一直跟着辗转各地演奏,直到取得英国居留权,才有机会接受正规教育。但这样的孩子通常境遇都不怎么样——卡尔.鲍华煽动同学欺负他,嘲笑他的犹太血统,嘲笑他小个子和犹太口音,用水浸坏他的口琴使他在学生乐团出丑,把他摁进游泳池让他呛水……”
“所以忍无可忍的巴克尔找了莫里亚蒂帮忙?”
“我倾向于莫里亚蒂是主动接近的他。”他说,“有什么能比这种事更让他感到刺激的呢?一个陷于绝望的孩子也绝无可能抵挡住这种解脱带来的诱惑,何况巴克尔所受的社会道德教育比普通人更薄弱——但他没想到这事带来的后果远远超出想象。”
安西娅盯着玻璃那头的巴克尔,“莫里亚蒂牢牢攥住了这个把柄,加以利用。”
“不仅仅如此。”夏洛克.福尔摩斯抿了口咖啡,显然机器煮出来的很不合他口味,“那个年龄段正是社会人格确立的时候,年幼的巴克尔亲眼目睹卡尔.鲍华在充满氯水味儿的游泳池里痛苦挣扎,呛水,直到变成一具尸体,而造成这件事的正是他本人,你可以想象它对他人格认知上的冲击。”
安西娅的手机“嘀”地响了一声。
“雷斯垂德。”他在她阅读之前就猜出了发信人,“告诉他回来路上顺便去商店买两瓶漂白剂。”
“用来做什么?”安西娅一边打字一边问。
“你会知道的。”夏洛克.福尔摩斯满意地看着她发出短信。“永远别指望苏格兰场,雷斯垂德只是其中还算好的一个。”
安西娅眨眨眼睛,把手机收回包里。
“你和你哥哥的关系好么?”他沉默地看了一会儿房间里的事态发展,又问。
安西娅点点头,“小时候我们很亲密,几乎形影不离。但后来国防部从学院里招走了他,他的私人时间越来越少,偶尔才会有机会在一起聊天喝茶——我是说,尽管如此,我们之间的感情也没有受到影响。”
“即便他的‘工作’里面还有麦克罗夫特?”
“我尊重他们的任何选择。”安西娅仰起脸对上他的目光,“其实你真的不应该这样对待Lord M。”她想起圣诞节晚上麦克罗夫特对她说的那些话,“他为你做的,远超过你所知道的。”
他没有回答,“有人说过你们兄妹长得很像吗?”他问。
“很多。”安西娅知道他不喜欢提及那个话题,她越界了。“但霍斯汀是金发,而我遗传了我的希腊裔祖母。”
“这是个小差异,掩盖不了你们面部特征的相似性。”他说,“我没有见过他本人,我猜你们很多细节方面也都相似。”
“是的。”
“安西娅。”夏洛克.福尔摩斯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忽然伸手,用食指指背沿着她的脸颊轻轻蹭抚,“记住我今天所说的话,遗传这种东西是极为强大而又不可磨灭的,它是灵魂的真正形态,是烙在DNA里的最终印记,而正是DNA指挥细胞如何分裂,成形,变化,组成每一个器官和每一丝组织,而它们又通过生理反应操纵着你的思维——最终它们成了你本身。”
他翠色眼瞳安静而哀然地看着她,这是安西娅从未见过的样子。仿佛一艘暴风雨中的巨轮忽然驶入风平浪静的港湾。“麦克罗夫特所能想到的,就是我现在脑中所想的,我并不是不如他聪明,我只是不愿意变得像他一样。”
他漂亮修长的手指沿着她的脸颊滑下去,用力地握住了她的肩膀,“你要清楚,这是一个沉重的代价。”
“任何事情都有代价。” 安西娅凄凉地叠住了他的手。“为什么你要对我说这些?你答应过会保持沉默。”
“是的,我答应过你。”夏洛克.福尔摩斯长长地注视着她,仿佛时间都为此凝滞下来。“但你是当下惟一能为我保守秘密的人,以后也一样。”
【注】拉丁文,意为“我观看,我沉默”,是女王伊丽莎白一世的政训,也是沃辛厄姆家族的信条。
【注】“壁橱里的骷髅”即指“家族秘密。”
【注】英国哲学家洛克认为人出生时是不具有任何经验和特征,思维认知一片空白,就好像一块白板,可以任人涂抹,而成长的过程就像是在白板上书写,书写的内容(即外部力量)决定了人的发展状况。是外铄论的典型主张。
【注】103里莫里亚蒂除卡尔.鲍华案后又再次使用了肉毒素这招,卷福说它是个破绽。并且我记得在游泳池边莫里亚蒂提到了卡尔.鲍华案,他说他很吵,而他令他再也不能这样做了,从这里看来莫里亚蒂很有可能是和他相识的。
— Chapter 35 The Man Who Play With Fire —
在探长回到苏格兰场之前,CIA技术支援部的的奥格斯特.安德森特工出人意料地再次打来了电话。
安西娅翻手看了眼手表,美国现在应该还是凌晨,她想不出什么原因会让他在这时候还留守工作——据说DPD和DCS的两位头头向来对他非常爱惜,除非情况十万火急,非他不可,否则绝不会搅乱他的作息规律。
“Hello,小美人,不会刚好打搅了你的上午茶吧?”他活力十足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来,完全不像在处理什么紧急事务,“除了白厅固有的休息时刻,想寻你芳踪还挺不容易的。”
“Hello,奥吉。”她朝夏洛克.福尔摩斯眨眨眼,他扭起脸做了一个“请便”的口型。安西娅离开他身边,走到办公区域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我可不认为英国沉闷古板的淑女会值得你牺牲睡眠,摸黑跑到单位跨洋越海地打电话过来。”
“——‘我披着黑斗篷,他们看不见我,我拿着利剑,他们伤害不了我。’【注】”奥吉哼起爵士乐曲调,“我打电话来是为了告诉你,我很快要有自己的办公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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