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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曾爱过的那些女孩儿

_4 陶畅(当代)
  
  李红颜说:“你爸这个有点儿像。”
  
  “这画儿是两年前,照片儿都二十年前了,不能这么比!”
  
  “给我画一个吧,画全身儿的”李红颜看着我说。
  
  “行啊,但我画不好衣服。”
  
  “什么意思?”李红颜没明白,愣愣地问我。
  
  “那你就别穿衣服了呗!”我调戏着她。
  
  “哎呀讨厌!”李红颜又一次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哈哈哈哈!”我发出阵阵淫笑。
  
  28
  
  王越星和一个身材挺高的女孩儿疾步走在马路上,脚底下踩着厚厚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手里抱着几本儿漫画儿书,对身边的女孩儿说:“冷不冷?”
  
  “还行。”女孩儿说话的时候嘴里吐着白烟儿。
  
  “一会儿到家就暖和了。”
  
  “你家没人儿吧?”女孩儿问王越星。
  
  “我弟应该在呢,没事儿!给丫10块钱撵出去。”
  
  “大冷天儿的,你让他去哪儿啊?”女孩儿有点责备的口气。
  
  “爱去哪儿去哪,让丫去南海滑冰去。”
  
  这个两个人走进胡同儿,拐弯抹角的来到一个独门独院儿门口儿停下。王越星推了一下门儿但没推动。一般住平房的人都有一个习惯,就是白天都不关院儿门的,除非是不在家。王越星没推开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警觉了起来。他从兜里掏出钥匙插进锁眼儿,钥匙在锁眼儿里旋转的时候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然后他轻轻地推开院儿门。他身后的女孩儿则在胸前用力地搓着手,还不时用嘴往手上哈着气。
  
  虽然我家是独门独院儿,但是院子算是这一带比较小的,基本上你走进院子不出5步就能进屋了,所以在院子里能把屋里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王越星前脚刚迈进院子第一步,就隔着窗户看见房间里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影儿,他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对身后的女孩儿“嘘”了一声,然后做了一个别进来的动作。而后他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台前,想透过窗户看看清楚。但是由于外面儿太冷屋里又热的原因,窗户上蒙了一层哈气,看不清楚里面人的模样,但是可以看清的是里面有一男一女、可以看清的是里面的男人是我、还可以看清的是里面这俩人在接吻!
  
  王越星猛地掀开门上厚厚的皮帘子,里面抱在一起接吻的男女都吓了一大跳,而那个男人差点从椅子摔下去。对!那个男人就是我!我看见我哥满身是雪,一只手抱着一摞漫画儿,一只手保持着掀开皮帘子的动作,愣愣地站在门口儿看着我。
  
  
  
  关于那天下午我是怎么就和李红颜亲上了,我是真回忆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我一直站着手舞足蹈地给她讲了好多我和我哥小时候的乐事儿,所谓乐事儿就是丢人现眼的事儿。但在我嘴里无一例外都是我哥丢人现眼,我则扮演上帝和圣人的角色搭救我哥于危难之中。然后把一些别人办得听起来很猛的事儿安在我身上给李红颜讲。她听得如痴如醉,时而发出大笑,时而沉默不语,她说她从来没听过一个男生一下儿跟她说这么多话,而且她说她喜欢听我说话。
  
  那天下午我确认了两件事儿,也忘记了两件事儿。确认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李红颜果然是一个外表冷漠但是内心骄阳似火的人。第二就是我讲故事的能力的确超凡脱俗。我忘记的第一件事儿是我不记得我们俩是怎么就亲在一起的。第二是当我哥进来后,我不知道李红颜是在什么时机从尴尬的局面中脱身的。
  
  哦对了!李红颜在后来给我的一封信中提到,我画得我哥非常像!29
  
  “那是谁啊?”我哥点燃一根儿烟,眯缝着眼问我。
  
  “那外面儿那又是谁啊?”我反问他。
  
  李红颜走后,我哥让那个高个儿女孩儿进来了。她坐在客厅里,而我们哥俩却在自己的房间里聊天。
  
  我哥有点不高兴地说:“那是我同学!”
  
  “那也是我同学!”我不服气地说。
  
  “坦白吧,我不跟他们说。”我哥一副上帝的样子。
  
  我一听到这儿把心就放下一半儿了,因为我绝对相信我哥不会出卖我。所以我就含糊其辞地告诉他我和李红颜的关系,而且郑重地跟他说今天亲嘴儿是第一次,还没干过别的。我哥听完后很满意,他的满意不是因为我学会谈恋爱了,而是那种审问出结果后地沾沾自喜。
  
  “行了,没事儿。出去玩儿去吧。”我哥拍了一下儿我的肩膀说。
  
  我明白,他是要打发我走,然后和那个高个儿女孩儿独处。小时候他经常这么干,但不是和女孩儿。我小时候他经常会偷偷带一些同学回家折腾,每次都给我5毛钱让我出去玩儿。这次我有把柄在他手里,钱都他妈省了。
  
  我踏着雪,插着兜慢慢地在胡同里一步一步地走着,真不知道该去哪儿好,我在想我哥和那个高个儿的女孩儿能干什么?肯定不只是亲嘴儿!想都不用想!等到傍晚我在外面儿冻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回家了,而那个高个儿女孩儿居然还在!并且家里热热闹闹的,我爸妈,我哥,还有那个女孩儿围着一个铜锅儿吃串羊肉,我爸喝的有点儿微醉,谈笑风生。我当时就想:还是大学生好,恋爱自由,性爱也自由!真想快点儿高中毕业!
  
  30
  
  99年年底的冬天,我和李红颜的感情可谓如火如荼了。从“接吻事件”后,那个寒假我没再和李红颜见面儿,可能是我们俩都比较尴尬吧,但那个寒假我没有停止给李红颜写信,虽然每封信的落款儿都写着“勿回信”,但是我心里已经收到了她热情洋溢地回复。
  
  从99年那个寒假开学后,到99年年底的冬天,将近一年的时间,我几乎每天都要跑到实验中学门口儿去找她。我根本都用不着写信给她了,因为我觉得见面儿比写信来得更真实,但她有时候还是用写信这种比较原始的方式抒发她的感情。我每次见到李红颜,都会在远离学校一段儿距离后就和她拉着手走,有时候我还骑着她的自行车带着她,那种场面就和电影里的一样浪漫。虽然后来还见过那个和我打架的红衣男生,但是我们没再发生争执。因为他服我,甚至有时候见到我还给我烟抽。1999年从年头到年尾,那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年。
  
  而且我还记得那年国庆节的时候,李红颜送给我一块儿手表。棕色的表带儿显得古朴严肃,精致的透明表盘里我看见有一个红色的“50”字样儿。她说要让我每次看到这块儿表的时候都能想起她。从那以后我的左手手腕儿上多了一块儿意义非凡的手表,对我来说,这块儿表不仅只是“纪念建国50年大庆”,还是我和李红颜感情的见证!
  
  31
  
  有一天,林可把一张纸条儿递给我。我打开一看,一串儿用黑色钢笔写的数字,我问她是什么。
  
  “有事儿CALL我!”林可得意地说。
  
  我随手就把这个纸条扔进书桌儿里,不屑地说:“我有病我呼你!”
  
  “哎?你会不会聊天儿啊?换一句!”林可责怪地说。
  
  我哼笑了一声,说:“我看您这呼机也就看看表了吧?”
  
  “还有天气预报。”陈童生突然走到我的桌前插了一句,然后就走到自己桌子那去了。
  
  我明显看到林可的全身被气得上下起伏着,她看看我,又看看陈童生,撅着嘴“哼”了一声走开了。我看她真有点儿下不来台了,就走到她面前,碰了一下她的胳膊。林可坐在椅子上,把头扭向窗外不理我。
  
  “哎,我说……”
  
  林可还是不跟我说话,她同桌儿的女生对林可说:“借我橡皮用用。”
  
  “拿!”林可没好气儿地说。
  
  我看了一下儿林可,屁股坐在她桌子上,又碰了一下儿她的胳膊。
  
  “干嘛呀?有事儿说事儿!”林可甩了一下儿胳膊不耐烦地说。
  
  这时候上课铃儿响了,我看同学们都手忙脚乱地往自己的位子上走,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随便来了一句:“我呼你,也呼你大爷!”
  
  说完林可抡起胳膊就要打我,我反应很快一下儿跳下桌子跑了。
  
  
  
  等下午自习课的时候,虽然老师没来教室督阵,但我也没去找李红颜,我和林可的同桌儿女生换了一个位子,我坐到林可旁边。
  
  我开门见山地说:“借我你那呼机玩儿两天。”
  
  林可梗着脖子在本儿上写着什么不理我,我知道她还在生闷气,我继续穷追不舍。
  
  “别生气了,你丫怎这样啊?小脸子啊?”
  
  “我要不借呢?”林可放下笔,用眼睛斜楞着我。
  
  “你不借我就抢!”我开玩笑地说。
  
  “啪”的一声,林可把呼机拍在我面前的课桌上。
  
  “抢吧……反正也没人呼我。”说完林可又拿起笔写着什么。
  
  我都傻了,我不知道林可是玩真的还是怎么着。我把呼机推回她的课桌上,试探性地说:“别闹了。”
  
  林可头都没抬,右手继续写东西,可左手迅速地把呼机扒拉到我面前。
  
  “我没闹!”
  
  
  
  当天晚上我就收到了两条信息,一条是天气预报,另外一条是林可呼过来的,她说“你是我班里最好的朋友。”我不知道林可何出此言,但我心里也确实把她当成我最好的“哥们儿”。虽然我们俩交情不深,但是林可的性格正是我喜欢的那种,比起鲁莽得近乎缺心眼儿的陈童生,和鸡贼得近乎老谋深算的胡子来说,林可仗义、大度、憨厚、大大咧咧的性格到真不像个女孩儿。32
  
  第二天下午我就跑到实验中学把呼机号告诉了李红颜。除了见面儿和写信,我们俩之间又多了一个沟通的方式。但李红颜从来不呼我,她说她想把一些话写在信上给我看,或者亲口对我说,不想通过另外一个人转达给我。那个呼机上只有时不时来自林可的两三条无聊的信息和天气预报。
  
  李红颜唯一呼我一次是在我给她呼机号儿后的一个月,那天正好是周日上午,也是“澳门回归”的前一天,她说“我想你,今天下午2点,月坛公园南门见”!这是她从来没有对我说过的话,我觉得对于李红颜这种腼腆的女孩儿来讲,她也不可能说出这样儿的话,只有我这种二皮脸才经常在信中或者亲口对她说“我想死你了”之类的,但确确实实李红颜通过呼机对我说“我想你”!并且下午要跟我见面儿。
  
  我吃完午饭,骗我爸说因为明天是澳门回归得去学校布置教室,所以我顺利地出了家门。我在胡同儿里和大街上看到了很多家门口儿都挂了国旗,国旗在飘逸在北风之中着实壮观。坐车到了月坛南门儿的时候,李红颜已经到了,她还是穿着那长款过膝的黄色羽绒服,带着那顶红色的毛线帽子和红色毛线围脖,老远就看见她冲我面露微笑,我立刻觉得身上一点儿都不冷了。我快步跑过去拉住她的手,我发现她带了一副浅黄色的毛线手套,这是年初的冬天李红颜来我家的时候不曾有过的。
  
  “这也是针织厂的?”我抓住李红颜的手抬到她的眼前。
  
  她说:“这不是,你怎么不戴手套?”
  
  “戴着手表呢!”我抬起左胳膊露出手腕儿给她看。
  
  她笑着说:“戴手表能暖和么?”
  
  我拉着她的手走进月坛公园儿。我不知道为什么李红颜要来这儿,冬天的月坛公园儿着实没什么好看,残花败柳、满目萧条,整个公园死气沉沉的,一路上除了我们俩都没看见其他人,突然李红颜拉着我的手大声唱起歌儿来。
  
  “你可知Ma-cau不是我真姓,我离开你太久了母亲。但是他们掠去的是我的肉体,你依然保管我内心的灵魂……”
  
  我这是第一次听“魔笛唱歌”,这首《七子之歌》在她的嘴里比原唱里的合唱和小女孩儿的独唱更加动听。在这安静的月坛公园儿里,我似乎能听到她的回音,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为她伴唱一样。当她唱完后,我一个劲儿地鼓掌,是由衷地为她喝彩。
  
  李红颜则笑着对我说:“不能白听歌儿,你得给我奖励。”
  
  “你要什么?”我问。
  
  “嗯……”她仰着头想了想说:“棉花糖!”
  
  在月坛公园儿北门儿,李红颜举着一个比她头还大的棉花糖一边儿吃一边儿开心地笑。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她笑什么,也许这就是幸福的笑吧。看她高兴的样子,我心里比吃了棉花糖还甜。
  
  我觉得天越来越冷,想找个地儿再呆一会儿,如果不是天气的原因,我觉得和李红颜就算一直傻傻地对视我永远都不会觉得厌烦,如果她再偶尔唱上一曲儿就更好了。这时我的呼机响了,是林可。
  
  她说:“现在来陈童生家,有好玩儿的!”
  
  “我一同学叫我过去玩儿,一块儿去吧!”我对李红颜说。
  
  “啊?在哪儿啊?”李红颜看起来就点儿紧张。
  
  “公主坟儿那边儿。”
  
  “别了吧,我还是回去吧。”她拉着我的手突然放开了。
  
  “没事儿!都是我特好的哥们儿。”我又拉回李红颜的手。
  
  33
  
  当我和李红颜出现在陈童生家门口儿的时候,屋里的人全都愣住了!陈童生、胡子、林可、还有三个我们班的同学,他们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怎么都哑巴了?”我拉着李红颜的手走进屋里,奇怪地问。
  
  李红颜藏在我身后低着头非常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她的脸是被冻红的还是被羞红的。自从98年夏天那次我们几个在实验中学门口儿打架之后,陈童生、林可和胡子谁也没再见过李红颜,而且我的保密工作也做得非常好。虽然我跟陈童生吹过一次牛说我和李红颜发生了点儿什么,但是后来他也没再提过。我每天逃课去实验中学我就骗他们我是回家画画儿,陈童生一下儿认出了李红颜,扯着公鸭嗓儿大声喊:“我操!张曼玉!”
  
  他安排我们俩坐下,我看到其他的几个人还是不说话。胡子一边儿看着李红颜一边儿嗑着瓜子,林可则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其他三个同学小声儿地交头接耳。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今天陈童生的家没有以往那么干净整洁了,桌子上、地上随处可见桔子皮、瓜子皮儿和烟头。陈童生喝了一口啤酒,打了一个饱嗝对我说:“礼拜五下午我们就约好了今儿来我家,那天下午你丫跑哪儿去了?”
  
  “回家画画儿去了呗!”林可没好气儿地说。
  
  我没理林可这茬儿,问陈童生:“你们丫今儿这是唱的哪出儿啊?”
  
  “提前庆祝澳门回归啊!”胡子打趣说。
  
  “来!为澳门顺利回归,小酌一杯!”陈童生把手里的啤酒罐儿举过头顶,其他几个人也有点不自然地拿起桌子上的啤酒,我也赶紧从桌上拿起一罐儿和他们干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陈童生的爸妈今天带着他奶奶回保定的老家了,要一个礼拜才回来,这下可放了鹰了,陈童生怎么甘心一个人在家里度过一周的寂寞时光?所以他早就打算好叫我们过来陪他玩儿,当然了,这也是我们乐意奉陪的事儿。
  
  那天我们在他家整整躁到晚上,他家是我们班为数不多有家庭影院的,能唱卡拉OK。我们又唱又跳一直到晚上7点多。除了李红颜和林可一首歌儿没唱以外,每个人都抢着麦克风。可不管我怎么逼迫,李红颜就是不唱,可能是她不好意思吧。而林可是出了名儿的五音不全,所以她也不爱唱,一直和胡子推杯换盏地喝酒。
  
  34
  
  那天晚上,陈童生、我还有林可都喝大了。胡子他爸开着一辆212吉普车来接他,因为我们都是西城的孩子,所以胡子他爸说给我们都挨个送回家。胡子坐在副驾驶上,我和林可还有另外三个同学挤在后面,因为后座实在没地儿,只能让一个同学委屈一下儿蜷着身子坐在地上。我实在是喝大了,我根本都不记得有李红颜这个人,后来才知道,她没在陈童生家吃晚饭,早就走了。
  
  到了家我就醉醺醺地回到屋里,衣服都没脱倒头就睡,隐约听见我父母和胡子他爸在门口儿寒暄着。当我醒来的时候是被我爸一巴掌扇醒的,我只记得他打我的时候一脚踹在我肚子上,我当时就吐了,那天挨打是我人生中最不疼的一次,因为我根本感觉不到疼了。
  
  第二天我一瘸一拐地到了学校,包括头在内,浑身都疼,你可想而之我爸昨儿晚上打我打得有多狠。我看到学校里满是写着“喜迎澳门回归”的红色横幅,还有一些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塑料展板立在地上,上面儿都是一些介绍澳门的宣传文字。我进了教室看见林可和陈童生的座位都是空的,我心想亏了!我喝得不比他们少,而且还挨顿打,我都上学来了,这俩孙子居然不来!正在我气愤的时候,胡子走过来问候我,然后说下午放学一块儿去看陈童生,他说陈童生昨儿晚上喝大了以后摔倒在厕所,腿骨折了。
  
  我心里关心的当然不是陈童生,我整整一天都在想李红颜,我怕她对我产生不好的印象。不过又一想,我还没喝醉的时候李红颜已经走了,如果她有什么不开心也是因为我这些二百五同学太出洋相,我决定下午还得去实验中学找她。32
  
  第二天下午我就跑到实验中学把呼机号告诉了李红颜。除了见面儿和写信,我们俩之间又多了一个沟通的方式。但李红颜从来不呼我,她说她想把一些话写在信上给我看,或者亲口对我说,不想通过另外一个人转达给我。那个呼机上只有时不时来自林可的两三条无聊的信息和天气预报。
  
  李红颜唯一呼我一次是在我给她呼机号儿后的一个月,那天正好是周日上午,也是“澳门回归”的前一天,她说“我想你,今天下午2点,月坛公园南门见”!这是她从来没有对我说过的话,我觉得对于李红颜这种腼腆的女孩儿来讲,她也不可能说出这样儿的话,只有我这种二皮脸才经常在信中或者亲口对她说“我想死你了”之类的,但确确实实李红颜通过呼机对我说“我想你”!并且下午要跟我见面儿。
  
  我吃完午饭,骗我爸说因为明天是澳门回归得去学校布置教室,所以我顺利地出了家门。我在胡同儿里和大街上看到了很多家门口儿都挂了国旗,国旗在飘逸在北风之中着实壮观。坐车到了月坛南门儿的时候,李红颜已经到了,她还是穿着那长款过膝的黄色羽绒服,带着那顶红色的毛线帽子和红色毛线围脖,老远就看见她冲我面露微笑,我立刻觉得身上一点儿都不冷了。我快步跑过去拉住她的手,我发现她带了一副浅黄色的毛线手套,这是年初的冬天李红颜来我家的时候不曾有过的。
  
  “这也是针织厂的?”我抓住李红颜的手抬到她的眼前。
  
  她说:“这不是,你怎么不戴手套?”
  
  “戴着手表呢!”我抬起左胳膊露出手腕儿给她看。
  
  她笑着说:“戴手表能暖和么?”
  
  我拉着她的手走进月坛公园儿。我不知道为什么李红颜要来这儿,冬天的月坛公园儿着实没什么好看,残花败柳、满目萧条,整个公园死气沉沉的,一路上除了我们俩都没看见其他人,突然李红颜拉着我的手大声唱起歌儿来。
  
  “你可知Ma-cau不是我真姓,我离开你太久了母亲。但是他们掠去的是我的肉体,你依然保管我内心的灵魂……”
  
  我这是第一次听“魔笛唱歌”,这首《七子之歌》在她的嘴里比原唱里的合唱和小女孩儿的独唱更加动听。在这安静的月坛公园儿里,我似乎能听到她的回音,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为她伴唱一样。当她唱完后,我一个劲儿地鼓掌,是由衷地为她喝彩。
  
  李红颜则笑着对我说:“不能白听歌儿,你得给我奖励。”
  
  “你要什么?”我问。
  
  “嗯……”她仰着头想了想说:“棉花糖!”
  
  在月坛公园儿北门儿,李红颜举着一个比她头还大的棉花糖一边儿吃一边儿开心地笑。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她笑什么,也许这就是幸福的笑吧。看她高兴的样子,我心里比吃了棉花糖还甜。
  
  我觉得天越来越冷,想找个地儿再呆一会儿,如果不是天气的原因,我觉得和李红颜就算一直傻傻地对视我永远都不会觉得厌烦,如果她再偶尔唱上一曲儿就更好了。这时我的呼机响了,是林可。
  
  她说:“现在来陈童生家,有好玩儿的!”
  
  “我一同学叫我过去玩儿,一块儿去吧!”我对李红颜说。
  
  “啊?在哪儿啊?”李红颜看起来就点儿紧张。
  
  “公主坟儿那边儿。”
  
  “别了吧,我还是回去吧。”她拉着我的手突然放开了。
  
  “没事儿!都是我特好的哥们儿。”我又拉回李红颜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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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和李红颜出现在陈童生家门口儿的时候,屋里的人全都愣住了!陈童生、胡子、林可、还有三个我们班的同学,他们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怎么都哑巴了?”我拉着李红颜的手走进屋里,奇怪地问。
  
  李红颜藏在我身后低着头非常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她的脸是被冻红的还是被羞红的。自从98年夏天那次我们几个在实验中学门口儿打架之后,陈童生、林可和胡子谁也没再见过李红颜,而且我的保密工作也做得非常好。虽然我跟陈童生吹过一次牛说我和李红颜发生了点儿什么,但是后来他也没再提过。我每天逃课去实验中学我就骗他们我是回家画画儿,陈童生一下儿认出了李红颜,扯着公鸭嗓儿大声喊:“我操!张曼玉!”
  
  他安排我们俩坐下,我看到其他的几个人还是不说话。胡子一边儿看着李红颜一边儿嗑着瓜子,林可则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其他三个同学小声儿地交头接耳。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今天陈童生的家没有以往那么干净整洁了,桌子上、地上随处可见桔子皮、瓜子皮儿和烟头。陈童生喝了一口啤酒,打了一个饱嗝对我说:“礼拜五下午我们就约好了今儿来我家,那天下午你丫跑哪儿去了?”
  
  “回家画画儿去了呗!”林可没好气儿地说。
  
  我没理林可这茬儿,问陈童生:“你们丫今儿这是唱的哪出儿啊?”
  
  “提前庆祝澳门回归啊!”胡子打趣说。
  
  “来!为澳门顺利回归,小酌一杯!”陈童生把手里的啤酒罐儿举过头顶,其他几个人也有点不自然地拿起桌子上的啤酒,我也赶紧从桌上拿起一罐儿和他们干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陈童生的爸妈今天带着他奶奶回保定的老家了,要一个礼拜才回来,这下可放了鹰了,陈童生怎么甘心一个人在家里度过一周的寂寞时光?所以他早就打算好叫我们过来陪他玩儿,当然了,这也是我们乐意奉陪的事儿。
  
  那天我们在他家整整躁到晚上,他家是我们班为数不多有家庭影院的,能唱卡拉OK。我们又唱又跳一直到晚上7点多。除了李红颜和林可一首歌儿没唱以外,每个人都抢着麦克风。可不管我怎么逼迫,李红颜就是不唱,可能是她不好意思吧。而林可是出了名儿的五音不全,所以她也不爱唱,一直和胡子推杯换盏地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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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陈童生、我还有林可都喝大了。胡子他爸开着一辆212吉普车来接他,因为我们都是西城的孩子,所以胡子他爸说给我们都挨个送回家。胡子坐在副驾驶上,我和林可还有另外三个同学挤在后面,因为后座实在没地儿,只能让一个同学委屈一下儿蜷着身子坐在地上。我实在是喝大了,我根本都不记得有李红颜这个人,后来才知道,她没在陈童生家吃晚饭,早就走了。
  
  到了家我就醉醺醺地回到屋里,衣服都没脱倒头就睡,隐约听见我父母和胡子他爸在门口儿寒暄着。当我醒来的时候是被我爸一巴掌扇醒的,我只记得他打我的时候一脚踹在我肚子上,我当时就吐了,那天挨打是我人生中最不疼的一次,因为我根本感觉不到疼了。
  
  第二天我一瘸一拐地到了学校,包括头在内,浑身都疼,你可想而之我爸昨儿晚上打我打得有多狠。我看到学校里满是写着“喜迎澳门回归”的红色横幅,还有一些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塑料展板立在地上,上面儿都是一些介绍澳门的宣传文字。我进了教室看见林可和陈童生的座位都是空的,我心想亏了!我喝得不比他们少,而且还挨顿打,我都上学来了,这俩孙子居然不来!正在我气愤的时候,胡子走过来问候我,然后说下午放学一块儿去看陈童生,他说陈童生昨儿晚上喝大了以后摔倒在厕所,腿骨折了。
  
  我心里关心的当然不是陈童生,我整整一天都在想李红颜,我怕她对我产生不好的印象。不过又一想,我还没喝醉的时候李红颜已经走了,如果她有什么不开心也是因为我这些二百五同学太出洋相,我决定下午还得去实验中学找她。35
  
  “你们老这么喝么?”李红颜表情严肃地问我。
  
  “哪儿啊?怎么可能?”我坚决地回答。
  
  “哎……”李红颜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我骑车带着李红颜一路上话很少,但是她没有埋怨我那帮狐朋狗友地失态。她听说陈童生骨折的事儿也肯定想到了昨晚我们得喝成什么样儿,但是她还是答应和我一起去看陈童生。我真的猜不透女生,有时候我觉得她们可能不会同意的事儿她们却出乎意料地答应,有时候我觉得芝麻大的小事儿她们却暴跳如雷地拒绝。
  
  到了医院,李红颜不知道为什么怎么说都也不进病房,要在楼下等我,我没辙只能自己上去。我走进病房,看见陈童生的左腿悬空吊在病床的支架上,表情很是痛苦。同房还有两个也是骨折的病人躺在床上,家属给喂着吃的。陈童生说是今天凌晨他上厕所的时候摔倒的,一下儿给他疼清醒了,爬着到电话前面打的急救电话。
  
  我问:“你晚上怎么吃饭?”
  
  “我姑一会儿就来。”
  
  “我昨天也差点骨折了。”我说。
  
  “怎么着?”
  
  “回家以后我爸打我一顿呗!”
  
  “哈哈哈,我操你爸怎么这样啊?喝点儿酒都不行啊?”陈童生讥笑我。
  
  “我能跟你比么?你丫这有人生没人养的!”我反击他。然后站起来走向窗户,背对着他看着擦黑的夜色和楼下站着的李红颜。
  
  “你大爷的!”他笑着骂,后来表情突然正经起来。“求你个事儿。”
  
  “说。”我回过头看着陈童生。
  
  他用手指着床头柜说:“你打开,里面儿有个钥匙。”
  
  我打开抽屉拿出一串儿钥匙,看着他。
  
  “你得帮我回我们家收拾一下儿,现在我们家乱的没法儿下脚了!我起码得在这儿呆一阵子,我爸要是回家知道我是因为喝酒摔骨折了,非得把我那条腿也打折喽!我跟胡子说,可那孙子不管!你得帮我!”
  
  我听完之后又气又笑,刚才那孙子还笑话我爸打我的事儿呢!原来他也怕挨打,而且我知道,他爸那种转业军人打人更狠,打孩子就跟上战场杀敌似的,往死里打。我真怕陈童生再骨折一次,而且我看到楼下站着的李红颜,心里就盘算好了,让她这个卫生委员跟我一起去陈童生家打扫卫生,这是她老本行儿。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又寒暄了几句,拿着钥匙走下楼去。
  
  
  
  可李红颜说什么也不想去他家打扫卫生。
  
  “都7点多了!再说他家那么远,回来得几点了啊?”
  
  “我求你我求你!要是我一个人指不定得弄到几点呢,咱俩人儿男女搭配干活儿不累啊!”我双手合拢在胸前祈求李红颜。
  
  36
  
  当我们俩走进陈童生家的时候已经快八点半了,跨进房门的一瞬间李红颜就冲到地上的电话前,然后对我说:“你先去回避一下!我得给我妈打个电话!”
  
  她的表情很严肃,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样,也许她是不想让我看到她撒谎的样子吧。我也很识相,走进陈童生的房间把门关上。我躺在陈童生的床上,看着他的房间,发现他的房间除了床上没有来得及叠好被子和地上有一滩呕吐物以外,其他地方都出奇的干净。一尘不染的写字台上除了几本书没有任何杂物。正对着床的书柜里放着一排一排的漫画,《宠物小精灵》、《名侦探柯南》、《海贼王》等等,如果让我哥看到这些他得羡慕死。后来我越来越相信陈童生说的话,他说家里的家务活儿都是他干。后来我长大后才发现还真有这么一种人,这种人在外面邋里邋遢,但是他的家里几乎天天消毒似的干净,而像我这种人,在外面人五人六儿,但是家里脏的跟猪圈似的。
  
  一会儿李红颜推开卧室的房门,站在门口儿。我从床上站起来,问她:“打完了?”
  
  “嗯,来吧。”
  
  我们俩走回客厅,我才仔细看了一下儿昨天我们离开后留下来的残局。这客厅好像刚被洗劫过一样,我才觉得一直不把同学带回家玩儿是明智的选择。小时候我哥经常带回来同学那也只是小学生,他们闹不到哪儿去,现在我们这票高中生可不一样。我看地上居然还有摔碎的啤酒瓶儿,满地碎玻璃碴子。桌子上的残羹剩饭狼藉地摊在哪里,瓜子皮儿花生皮儿散落在客厅的各个角落,甚至连皮沙发的缝儿里都有。两支麦克风一支在桌子上,另一支被拔了线插进花盆儿里。我偷偷地清点了一下啤酒的数量,瓶儿装的17瓶儿,罐儿装的26灌儿,似乎李红颜也发现了这一点,她一句话都没说,自己扫着地。我用吸尘器把那些难以搞定的垃圾吸出来,就这样,我们俩整整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客厅、厕所、还有陈童生的卧室都被恢复原样儿。
  
  我和李红颜都有点儿累了,坐在那个舒服的皮沙发上发呆。我把李红颜搂过来,她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这也是第一次她靠着我,我能感觉到她明显的呼吸和身体的起伏,有可能是她真的疲惫过度了,也有可能她是紧张。我心疼地亲了一下儿她的额头。她看着我,眼神略显凄迷,内容很多,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厚重的呼吸把她额头的头发都吹得飘来飘去,我口干舌燥,也是心乱如麻……
  
  下面发生的事儿我就不费笔墨了,如果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详情参阅一些“言情小说”,但千万不要参阅任何黄片儿!因为那是我和她的第一次,没那么澎湃。但我记得很清楚的是,那天我们“完事儿”以后,外面放起了很漂亮的焰火来迎接澳门回归。37
  
  “也够神的啊你!整个北京放花祝贺你的处子秀!”彭小瑛话里有话地讽刺我。
  
  我说得满脸通红,点燃一根儿烟,又叹了一口气。
  
  彭小瑛将信将疑地问:“李红颜没拒绝你?”
  
  “半推半就吧。”
  
  “那陈童生知道你在他家演处子秀么?”
  
  “那怎么可能知道!” 我有点儿不耐烦地喊着,彭小瑛现在不像是在审问了,我觉得是那种知道真相后的讥笑。
  
  “后来呢?”
  
  我抽了一口烟,想了想,说:“后来那次之后,我们联系就少了……”
  
  
  
  后来那次之后,我们联系就少了,马上面临期末考试,所以我又没时间去实验中学找她了,她也忙着复习就很少给我写信。在2000年年初的寒假里,我只和她见过一次面儿,是一起去民族文化宫看一个什么展览,那次见面儿我们之间话很少,我现在回忆觉得可能是女孩儿的第一次给了一个男孩儿之后就比较不好意思面对那个男孩儿吧?其实我也一样,但是我更多的感觉是我不知道怎么对李红颜能更好一点儿,仿佛浪漫的事儿全都让我们做尽了,我单纯的觉得如果对她再好的话就是娶她,伺候她一辈子了。可在没有想到任何办法之前,我们之能这么僵持着,僵持着,然后是越来越疏远,越来越疏远。
  
  那个寒假离快开学的一天,我在家正无聊的时候接到了林可的电话,她说要跟我谈点儿事儿。她把地点约在月坛南门儿,我到那儿的时候她举着两个比头还大的棉花糖等我。
  
  “你怎么才来啊?”林可递给我一个棉花糖。
  
  “嗯,什么事儿?”我看了一眼表问她。
  
  “你那妞儿呢?”
  
  “什么妞儿?”我吃了一口棉花糖。
  
  “装什么蒜啊你?”
  
  我知道她是说李红颜,但现在我和她的关系有点疏远,自从去了民族文化宫之后就没联系过,我随口说:“不知道。”
  
  “掰了?”林可瞪大眼睛惊讶地问我。
  
  “你丫有事儿没事儿啊?大冷天儿的!”我责备地说。
  
  “我没事儿还不能叫你出来怎么着?”林可也有点儿生气。
  
  “没事儿你他妈叫我出来?你真逗!”
  
  林可手里举着棉花糖,瞪着我,脸也被冻得通红,我看到她这个样子就想起李红颜,其实最近我和李红颜的事儿弄得我真挺窝火的,好端端的关系变得这么冷淡,而且我还找不到真正的原因,最重要的是又没有办法解决。今儿林可还跟我在这儿装腔作势,我就更上火!
  
  “你到底怎么着?没事儿我撤了。”
  
  林可还是瞪着我一言不发,突然她把她手里的棉花糖扔在我脸上,然后转身就走了。呵呵,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看见一个人用棉花糖袭击别人的,我赶紧追过去从后面来拉住她的袖子,林可头也不回,她越使劲儿往前走,我就越用力拽。林可真的急了,她突然用力甩开我的手,只听见“啪”的清脆一声,林可甩袖离开了,我则愣在那里——李红颜送我的手表被甩了出去!我赶紧跑过去蹲下捡起来,后盖儿不知道摔哪儿去了,表蒙子的玻璃摔碎了一半儿,时针和分针都不走了,秒针则直接摔断。我抬起头四下寻找林可,看见她正迈步上了一辆公共汽车,我手指着她的方向张着嘴想骂“三字经儿”,但是还真没骂出来。
  
  从那之后,我和林可一直到2000年夏天高考后拍毕业照的时候才又真正和好,陈童生和胡子谁都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而我和李红颜的关系就像那块儿摔碎的“感情见证”一样在2000年春天就破裂了。其实说破裂也不准确,因为我们的关系不是那种因为一件事儿突然爆发然后就分手了,而是随着临近高考,我们真是没有时间见面和写信了。她应该是忙着考重点大学,我是忙着奔赴各个艺术院校考专业,而我们的感情也就随着我们的忙碌慢慢变淡了,最后则杳无音讯。一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李红颜最后考上哪所大学,近况如何。“那你怎么知道她怀孕了?”彭小瑛看了一眼那封信,问我。
  
  我推了一下眼镜儿说:“除了她和你,我没和别人有过。”
  
  彭小瑛鼻子里发出一声很怪的声音,低头看着那封信,一直不说话。
  
  “哎……对不起。”我摘下眼镜,默默地说。
  
  彭小瑛听后,没有理我,反而动作慢慢地拿起另外一封信,又慢慢地撕开。还是一样的黄色牛皮纸信封儿,这次我没有听到“刺啦”的一声,我的心又提到嗓子眼儿,我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因为事已至此,我只能希望事态不要变得越来越严重,我不期待第二封信上写着:“傻X,愚人节快乐”这样的话,因为那是不现实的。
  
  又是一张被折了三次的信纸被彭小瑛抻了出来,我透过纸背看到这封信里面写了更多的字。彭小瑛的目光冷冷地看着我,然后移动到那张信纸上,我能听到她细声读信的声音。我的额头、鼻尖儿、人中上都是汗珠,我自己都能看到我鼻尖儿上的汗。后来,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彭小瑛看完信后,猛地把信拽在我脸上,我猛然想起被林可用棉花糖拽我的情景。
  
  彭小瑛气得突然站起来,用手指着我的鼻子大喊着:“你看看吧!”
  
  这时候我感觉她那纤细的手指变成一把枪指着我,而她的牙齿在我眼里也变成了一颗颗獠牙!我当时真有点儿怕了,我和她认识9年了,但从来没见过彭小瑛如此生气过。我从地上捡起那封信,带上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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