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民, 是克敌制胜的决定因素, 他们有着必胜 的
信心和条件。这正是作者进行浪漫主义描写的客 观
基础。看起来, 这篇 小说 缺少战 争题 材作品 那种 强
烈的东西, 似乎对战争的描写有一些冲 淡。但是, 这
却正是作者通过对生活、对人民、对战争的深刻理 解
而自然出之, 读来 意味 隽永 的那种 冲淡。正 如作 者
所讲的: ! 可以 自 信, 我在 写 这篇 作 品时 的 思想、感
情, 和我所处的时 代, 或人民 对作 者的要 求, 不会 有
任何不符节 拍之处, 完 全是 一致的。.[ 4] 在..芦 花荡..
里, 那个倔强、自信、智慧、勇敢的老人独自消灭十 几
个鬼子的战 斗, 同 样也 被浪 漫主义 化了。在 那镜 子
一样平, 蓝 天一 样清, 水底 轻轻 的 浮动 着 拉长 的 水
草, 水面漂着莲蓬清香的湖里, 在那芦花迎风飘撒 的
苇塘旁边, 老人有一篙没一篙的撑着船, 绕着鬼子 们
转, 莲蓬的清香在 他们 的鼻 子尖上 扫过。老 人终 于
将鬼子引入罗网, 举起篙来砸鬼子的脑袋, 象敲打 顽
固的老玉米 一样, 干净 利落 地消灭 了敌 人。多么 富
有诗情画意的场面, 多么惬意的战斗啊! ..白洋淀 纪
事.. 中的大多数作品, 都具有诗歌和音乐那样的艺 术
魅力, 作家在艺术上 追求 的是用 一种 诗一般 美丽 和
谐的画面反映严峻的 现实斗 争生 活, 他不用 曲折 复
杂的故事情节来表现尖锐激烈的矛盾斗争和战争 风
云, 而是绘出一幅 幅秀 丽、清新的 风景 画和风 俗画,
让作品的主人公在这些画境中战斗、生活 和劳动, 演
出各种英勇的故事。作品中的浪漫主义情调是非 常
高尚的、健康的和 革命 的。他的 作品 虽然以 抗日 战
争时期和解放战争时期冀中军中十分艰苦的斗争 生
活为题材, 但是他更 多地 去歌颂 坚定 乐观的 战斗 精
神, 军民之间的鱼 水之 情, 以及用 痛苦 换来的 欢乐,
在战斗中赢 得的幸 福。作者 正是 在生活 和意 境、真
实与理想, 在似 与不 似 之间, 体 现 了自 己 的美 学 理
想, 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格。
孙犁的作品中有 着独特 的人 物体系, 尤 其是 作
者着意刻画和赞美的妇女形象, 如..荷花淀..、..嘱咐..
中毅然承受全部家庭 重担、让丈 夫安 心去打 仗的 水
生嫂, ..吴召儿.. 中大 胆泼 辣、对革命 充满 热情的! 红
孩儿. 吴召儿, ..山 地回 忆.. 那个 泼辣、能干、善 良、视
革命战士如亲人的农村 少女 妞儿, ..出去 以后.. 中 那
个冲出顽固落后的家庭束缚, 投入到抗日 斗争中去,
并成长为一名新女性的 王振 中, ..光 荣.. 里 对革命 取
得胜利充满信 心, 对 当八 路军的 未婚 夫一 往情深 的
农村 姑娘秀梅, ..纪念.. 中 的小 鸭, ..钟.. 里 的尼 姑 慧
秀, ..! 藏... 中的浅花, ..芦花荡.. 中的两个女孩 子 # #
这些年轻妇女在作者笔下各具风采。作家写出 了她
们在恶劣的战争环境 中表现 出的 高尚 的情操、刚 毅
的性格, 以及勇敢、智 慧和乐 观精 神, 显示 出对美 的
极至执着追求。作者往往把这些妇女形象放在 日常
生活中, 从她们的 命运、性格 、心 理和 感情 世界的 变
化, 反映出中国女性在新时代的成长道路, 表现 出阶
级斗争和民族解放斗争的历史内容。这种情形 与作
家的生活积累有关, 更与他的文学观、妇女观和 创作
心理有关。在抗战年代, 孙犁在长期的工 作接触中,
尤其熟悉农村的 青年女 性。那些 普普 通通的 人们,
! 她们总是那么奋发、乐观、勇敢, 特别是那些年 轻妇
女, 为了解放斗争, 情愿献出自己最心爱的人: 丈夫、
儿子、情 人, 献出 她 们的 爱。. [ 5] 他说: ! 我 已 屡次 声
言, 她们在抗日战 争年 代, 所 表现 的识 大体、乐观 太
义以及 献 身 精神, 使 我 衷 心 敬佩 到 五 体 投 地 的 程
度。. [6] 作者为 这些深 明大义、默 默支撑了 民族解 放
斗争的女性所感动, 他决 定把自 己的 生花 妙笔奉 献
给她们, 为 她们 在 现代 文学 史 上写 下鲜 亮 的 篇章。
在作者看来, 这些民族解放战争时代的青 年女性, 已
不再是祥林嫂( 鲁迅 的..祝福.. ) 、春宝娘 ( 柔石的..为
奴隶的母亲.. ) 那 样一 些哀哀 无告 者, 也不 再是野 猫
子( 艾芜的..山峡中.. ) 、翠翠 ( 沈从 文的..边 城..) 那 样
一些在时代大潮流冲 击圈外 的人 物, 或者 隐藏在 下
层社会烟尘里受伤的 灵魂, 她们 是新 时代 为民族 解
放而 斗争的新女性。 她们所 从事 的斗 争, 不仅仅 是
在荡涤旧的污泥浊 水, 推翻一 个旧 世界, 同时, 这 斗
争也造就了新一代有 着坚强 性格、美 好心 灵的新 时
代女性。
孙犁说过: ! 有的作家看到人生的变革向上 的力
量, 看到人物的美 好崇 高的品 质, 他努 力发扬 这些,
在他的作品里, 很多人物更完美更有生气, 他把 人生
和人物美化了成全了。. [7] 孙犁正是这样一位优 秀的
艺术 家, 他在自己所 创造 的人物 身上 倾注 了自己 的
理想和热情, 充分展示了人物美好的心灵, 歌颂 了人
物为实 现 美好 理想 而 斗争 的崇 高 的品 格。在 小 说
..邢兰.. 中, 作家塑造 了一 个深受 旧社 会阶 级和生 活
7 0 琼州大学学报 (第 10 卷) 2003
压迫而扭曲了身型的人邢兰, 他遭受过压 迫的苦痛,
因而全身心地投入到 打倒国 内外 敌人、争取 人民 解
放的革命战争, 是一个革命的! 拼命三郎.; 他经历 过
生活的冷酷, 因而 慷慨 地把 温暖送 给革 命同志。 他
还有着乐观的个性, 用他 那只耀 眼的 口琴吹 奏着 自
编的曲调, 紧张而 轻快, 象 夏天森 林里 的群鸟 喧叫。
在邢兰身上, 体现了中国农民的苦难历程, 更体现 了
老一代农民所没有的也不可能有的精神气质。他 们
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 展开了挣脱锁链 的斗争, 他
们甩掉了精神和生活的镣铐, 呼吸着自由 的空气, 他
们在斗争中看到了自 己美好 的未 来, 表现了 高度 的
乐观主义精 神。在邢 兰身上, 有 着旧 社会留 给他 们
的不幸纪念 , 有着在 新的 伟大斗 争中 培养起 来的 坚
韧品格, 有着光辉灿烂的前就带给他们的 美好理想。
在邢兰身上, 作家赋予他更多的理想色彩, 倾注了 深
挚地情 感。孙 犁说: ! 要 看 一个 事物 的 最 重要 的 部
分, 最特殊的部分, 和整个故事内容故事发展最有 关
的部分, 强调它, 突出它, 更多的提出它, 用重笔调 写
它, 使它 鲜明起 来, 凸现起来 , 发 射光亮, 照人 眼目。
# #这样即使写 的只 是生 活中的 一个 小小的 环节,
但读者可以通过这样 一个鲜 亮的 环节, 抓住 整条 环
链, 看到全面的生活。. [ 8] 出于对人物的挚 爱, 孙犁 运
用了浪漫主义的手法, 把 自己美 好的 情感毫 不吝 惜
地泼洒在人物身上, 使他 笔下的 人物 一个个 光彩 照
人。
孙犁几乎不用慷 慨激昂 的言 辞, 其作品 的基 调
同样是激动人心的, 同样 能唤起 人们 对他笔 下的 人
物的深深的喜爱, 对他所表现的生活的由 衷的赞美。
在..正月..这 篇小说里, 生 活在解 放区 的农村 姑娘 多
儿再也不会有她大姐、二姐那样的遭遇了, 她要为 自
己准备嫁妆。作家满怀着喜悦之情用大段篇幅写 她
那幸福自豪的劳动场面。这里有向过去旧生活告 别
的解脱感, 有争得新生活的欢乐, 有对未来生活的 充
足的信心, 她在织造着自己的嫁妆, 也是在织造着 自
己的理想。多儿的婚礼场面更是写得热闹。天上 飘
着朵朵白云 , 地上迎 亲的 和送亲 的锣 鼓敲打 出欢 快
的节奏, 人 们尽 情的 跳 着舞 着, 那 一对 骑 着马 的 新
人, 跑着追着, 两 人腰 间的红 绸子 纠结 在一起, 扯 也
扯不 开。天上 人间, 迎 亲的鼓 乐, 欢乐 的人群, 奔 驰
的骏马, 新 人的 身影, 互相 映 衬, 色 彩明 丽, 气 氛 欢
乐, 这个场面, 完全浪漫主义化了。孙犁亲眼目 睹了
根据地人民如何与旧 时代告 别, 如何 一步 步走向 新
的生活, 他和这里的人民同战斗、共命运。作家 把自
己的 情感完全融入到 了对 人物和 场面 的描写 当中,
他决不单纯是写一对 新人的 婚礼, 而 是在 写抗日 根
据地的人民为自己即将开始的新生活举行的盛 大庆
典。他以! 一种近乎狂放的热情. 给人民暗示了 一条
实现理想的光明大道和美好的未来[ 9]
对于自 己的创 作, 孙 犁曾经 这样说 过: ! 我的 创
作, 从抗日战争开 始, 是我个 人对 这一 伟大时 代、神
圣战争所作的真 实记录。 其中也 反映 了我的 思想,
我的感情, 我的前进脚步, 我的悲欢离合。. 还说, ! 我
最喜欢我写的抗日小说, 因为它是时代、个人的 完美
真实的结合, 我的这一组作品, 是对时代和故乡 人民
的赞歌。我喜欢写欢乐的东西。我以为女人比 男人
更乐观, 而人生的 悲欢 离合, 总是 与她 们有关, 所 以
常常 以崇拜的心情写 她们。.! 我 写到 的都 是我见 到
的东 西, 但是经过思考, 经 过选择。. [ 10] 这段 话, 是 我
们解读孙犁小说的一把钥匙。由此, 我们 可以知道,
作家为什么会写出如 此美的 意境, 刻 画出 如此美 的
人物, 表达出如此美的情感了。
参考文献:
[ 1] [ 3] 孙犁 ....关 于.山地回 忆%的回忆......孙 犁
研究专集.... 南京: 江苏人民出版社 ..
[ 2] [ 4] [ 7] 孙犁....文学短 论.... 北京出 版社, 1963
年版 ..
[ 5] [ 8] 吕剑 ....孙 犁会见 记......孙犁研 究专 集....
南京: 江苏人民出版社, 第 10& 11 页..
[ 6] 孙 犁 ....关 于.荷花 淀%的 写作......晚 年集....
天津: 百花文艺出版社 1979 年版, 第 87 页 ..
[ 9] [ 10] 孙 犁 .... 孙犁 文 论 集.... 人 民文 学 出 版
社, 1983 年版 ..
( 作者单位: 琼州大学中文系副教授)
第 1 期 郝福伟: 从..白洋淀纪事..看孙犁的小说创作 7 1
盛南学报 .. 哲 学 杜 会 科 学 ..
一 九八 六 年 第三 期
画 幅 长 留 天 地 间
一读孙犁短篇小说札记
黄仲文
很 多读者都喜爱 孙犁的 作品 , 特别是收集 在 《白洋淀纪事 》 中那些清新 俊 逸 的 短
篇
。 虽然其 中描写 的 大 都是 抗 日 战争 和解放战争时 期均生 活, 而今 天读起 来 却依然如 此
新鲜 。 作品 中丰官多采的 生 活画 面 , 展示 出在 那峰火连 天, 烟硝弥 漫的 战争 岁 月里 中华
儿女的 精神风貌 以 其 强烈的时代精 神, 教 人振奋 , 给 人 鼓舞 以其 浓郁的 诗情 , 盎 然
的画 意, 清新隽 永的艺术境 界, 给 人 以 美的陶冶
。 有 人 曾 以绘 画 作比拟, 认为孙犁 的短
篇小 说 近似 一幅 幅色彩宜 人, 意境隽永 的 “ 斗方 白描 ” , 如果 把它们 连缀起来, 却又是
一个时 代的 历史长 卷。 孙犁的短篇 小 说 , 确 实近似艺术 画廊 中别具 风 采的 ,’! 干方白描” 。
这些 “ 画 幅” 的 笔触尽 管只是 白描的 , 不 加夸 饰的 , 然 而饱蕴的 情嗦, 隽 永的 意境 , 总
是 使人玩索 不已 , 情动 于衷。 岁月流逝 , 大 浪淘沙 , 古 往今来多少 艳词丽都 已 灰飞 烟 灭,
而孙 犁的创作 却 日 见显 其熠熠光 华, 既能 “ 取 信于 当时” , 并能 “ 传 信于后世 ” , 画幅
长 留天地 间 。 这当然不是 偶 然, 值得我 们很 好地 研究和 探索。
孙 犁曾经不 止 一次地 说过 . “ 文学作品 , 凡是忠 实于现 实的 , 忠实 于人 民的 , 它就
有生命 力
。 ” .. 的 确, 艺术的 生 命力植根 于现实生 活的 土 壤, 来源于 对 人 民 的 挚爱 。 这
是孙犁 历经创作的 甘苦 的 经验 之 谈, 也是 他的作品所 以能 “ 传 世” 的 奥 秘所在。 从孙犁
对 自己 创作生 涯的 回顾 中, 我们 知道.. 他从 十几岁起 就开始 学 文学, 而 正式从事 文学创
作则是 在抗 日 战争爆 发后才开始 的。 他说 .. “我 经历 了美 好的 极致, 那 就是抗 日战争
。
我 看到 农民, 他们的爱 国热情, 参战的 英 勇, 深 深地感 动了我。
我 的 文 学创作 , 就是从
这个 时候 开始的 。
我 的 作品 , 表现了 这 种善 良的 东西 和美 好的 东西。 ” 杭 日战 争全面
爆 发前, 孙犁 原在 白洋 淀一间小 学教 书, “ 七 七 ” 事变 以后 , 他参加 了抗战工 作, 和冀
中人 民一道奋 起斗争
。 八年岁月, 他的 足 迹踏遍 白洋水淀、 太行 山道、 五台峰巅 , 先 后
从事 过抗 日 宣传 , 文艺教 学, 报社记者、 编辑, 辅 导群众文 艺创作等 工作。 他在冀 中和
.. 孙 犁.. 《文 学和 生 活 的路 》, 《文 艺报 》!. # . 年 第 % 期 。
孙 竿.. 《文 学和 生 活 的 路 》, 健文 艺报 乡!.# . 年 第 & 期 。
. !. ( )
边区 人 民 约 哺 育 下成长, 也从 人 民的 生 活斗争 中 吸取 创作 的 营 养
。 正是 由于在 那争取 民
族 解放 的 伟二友而 艰 巨 灼 历史 进 程 中, 他始 终和 人 民 在 一起, 经受 着血 与 火的 淬炼 切 身
感 受到 人 民 均 苦难 与幸福, 痛苦 与欢 乐, 对 人 民 有 着深厚的 感情。 从而 使他不但 有了 创
作的 本钱, 而 且能 够描 出人
、
民生
#
活斗一
争 壮 丽的 画卷, 唱 出 对人 民 深挚而 热烈 #沟 赞歌。
在 《白洋淀 纪 事》 中, 咋者的 笔触 广 泛地涉及 社会生 活的 各 个领 域. 武装斗 争 、 军
民 团结
、 土 地 改 革 、 互 助合 牛、 劳动生 产
、 文化 学习 、 男婚 女嫁 等等 但这 些题材, 大
都是 以冀 中平原 、 白洋淀地 夏 的 农村为背 景的, 也全都是 孙犁 所经 历过 的或者 是相 当熟
悉的 生 活。 作者 以 其特 有的 叙事抒情 灼 格调 , 传神 写 照 的 笔触, 娓娓 动人 地 诉说 着那些
令人 神 往、 新鲜 和美 好 的 故 事, 塑造 了战 士 、 妇 女、 老 人 、 青 年 、 孩 子 等各 种各样 的 人
物 , 着 力开掘 人物 的 心 灵 美, 使你对 他笔 下的 生 活场 景和 人物 形象感到 真 实
、 新鲜
、 亲
切 。 从 这些平常 的 # 注往 不 令 人注 国的 生 活场 景中, 从 这些 质朴而 多采 、
近乎平 凡的 人
物 形象 中
、 一可 以 看到 在极其 艰苦的 环境 中, 我 们人 民 乐观奋 发、 艰苦 卓绝 的精 神风貌,
我 们 民 族伟大 而坚 强为 气 质, 以 及人 民群众在 伟大的 历史进 程 中生 活和 思想面貌 的深 刻
变化 坚 信我 们的 民 族和 人 民 一 定能战 胜 一 叨 邪恶, 一定有 着光 明 的 前 途。
且看 《荷花淀 》 , 虽 然 其 中所写 的 是 抗战 中极 为普遍 的生活 画 面. 丈夫 参军, 夫妻
话别, 妇 女 们在战 火
. 一
勺考验 中, 组织 起来 保家 卫 国。 但善于 “ 用 谈笑从 容的 态度来 描摹
风云 变幻 ” 的 作者, 在娓妮 动人 地 诉说他 的 故事 中, 着意渲 染水 淀 风光, 深人 开掘 人 物
的 “ 识大体 , 乐观 主 义和献 身精 神” 表 现 了人 民对 国家 民 族均 热爱和 对亲 人 的 深情 紧
紧地结 合 一起的 高 尚情操 鲜明 地 展示 出人 民 的 觉醒 和奋 起斗争 的 革命 风 貌
。 在 《白洋
淀纪事 》 中, 我 们还 可 以读到 这 样 的 一些 篇章, 其中描 写的 生 活场 景是平 淡无 奇 的 , 所
刻 划的 人物 也近 乎是平 凡 . 。 由于作 者若十 从 日常生 活 中清 滤 出那些有 分最 的 素质 , 写
出自己 对生 活.、习独 特灼 感受, 开掘 出人 物精 神世界 的 美, 表现 了 符合 讨代 历史 发展 的 新
的 思想, 给 艺术 画 廊提 供 了折阴 生 活图 景 , 新 的 人 物 形象, 从 而 赋予这些作 品 以 经久不
衰 的艺术生 命。 象 《山 池 回 之》 这一短 篇, 写 的 是 抗 日 战争 山 最艰 苦的 阶 段, 军 民 之间
友 爱互助 的 故 事。 % & 说里 八 .“ 妞 &七,
看见 “ 我” 在数 九寒天 还 “ 光 着 窗” , (
一
巴纺线半 年
才 赚来的 准招 绮她 爹傲袜 句布, 绪 “ 我 ” 缝 了双细 针密线, 结结 实 实的 袜 子 , 希 望
“我 ” 穿 着它 打败侵洁 者。 在刀阳民苦 的 岁 月里, 这种情 感是何 等 珍贵啊 ) 还 有 《小 胜
儿 》 里 的 小 胜
. 匕、 为 了使 汤 员 早 口 恢复 佐康, 重 返 前线 , 毅然卖掉 谁备 &涪嫁 用 +勺花 白葛
袄, 换 来 鸡 蛋 、 挂派 。 《先园 》 里 门香菊, 一 面 为地 里受旱 的 庄 稼焦 急 , 一面 又 为家 里
养伤的 战士操 ·臼, 是 达样内 勤劳 、 纯朴 、 善 良、 体贴。 《采蒲 台 》 里的 小 红, 年 几 小 小
就跟 父 母共 同肩 负着生 活的 艰 辛。 当敌人 在 白洋淀 按上据 点, “ 鱼米 之 乡, 变成饿草 世
界” 的 情况 下 , 她 的境 况 是 河等 艰 难。 然而, 她从来 没有对生 活 夫去 信心, 坚定不 移地
认定 敌人 不能 在我 们灼 土 己上 永远果 下去。 这种乐观 自信为精 神, 坚 强不屈 灼 气 质, 自
然也是 不能 令 人忘怀 为 。
孙 犁 曾经说过 . “战 争和革 命改 变了 人 民 的 生 活, 也改变 了 民族 的 精 神气质
。 ” ..
在 他的 作品 中有 不少篇 牵 展 示了这 种深 刻的 变化, 塑造 了一批具 有新 的 思 想 光 辉 的 形
孙 犁.. 《 文 学卖洲仑 梦。
!. .
象。 如 《看 护》 中的 刘兰, 原 是一个 童养媳, 从小挨 打受气, 忍 饥挨冻, 是 抗 日 的 洪
流, 改变了 她的命 运 , 使 她成为一个革命 战士。 在 反 “ 扫荡” 中, 她热情 细 心 地 护 理
伤员, 受过压抑 的 心 , 深 知痛 苦的 滋味 , 对伤 员也 就更加 体贴 、 关心 。 《女 保 管 》 中
的刘 国花, 是 个专 给地主 家拆 洗衣服侍候 坐 月子什 么的 女短工, 在土改分胜 利果 实时当
上了 保管 员后, 她 “脸 上总是 挂着笑, 笑 跳跃在每 一条皱纹里 , 挑动 着眼 角和眉 尖” 。
这每 一条皱 纹里 都淌 满的 笑 意 , 传达 出 她对于翻 身解放的 欢欣 喜悦。 昔 日的 苦 难使 她深
知胜利 果实来之不易, 尽 管有 人 讽刺奚落她 “ 穷性不改” , 而她总是 惜土如 金, 就是 一
些 烂棉花也 要拾掇 好。 她从 不 占公家 的 便宜, 不仅不沾保管 股食堂 的 一 口 饭 菜, 连 自己
带来看仓库 的 猫儿 也是从 家里 拿饭来喂 的 。 她 说. “ 沾光 了公家的 东 西, 叫 群众说长道
短, 跳在黄河里 也洗不清
。 ” 她处处 事事都能坚 持原 则, 敢于 抵制不 正 之风 。
纠察队长
要动用 公家的 家具 去开私 人饭 铺, 给 她 “ 顶 ” 了回去 有些 农会干 部企 图多分 多 占, 区
上来的 同志 没有工作 经验, 没 有及时 制止,
·
造 成了混乱, 她提 出严肃 而善意的 批 评, 纠
正 了工 作中的偏 差。 这种 极端负责, 坚 持原 则 、 一尘 不染的 思 想品格, 靡 莹 透亮, 不论
是现在, 还是 将来都将发 出耀人 眼 目、 烛 人 心 灵的 光辉 。
孙犁 短篇小 说 中所描绘的 生 活和 人物, 叙 的 是 平常 事, 写 的 是普通 人, 既 没 有传奇
式的故 事情 节, 也很 少铁 马 金 戈的 热烈场面 。 但 这 些故 事和 人物, 全都是作 者从 自己 经
历的 和熟悉的 生 活宝库 中提炼 出来的 , 写 出了 自己 对生活 的独特感受, 对生活 的 坚 定 信
念, 着力开 掘 人物崇 高的 思 想境界, 内在的 美, 创造 出活生生 的 艺 术形象, 反映 出生 活
的 真实和时代 的 风 貌, 从 而赋予作品经 久不衰的 艺 术生命 。
孙 犁的 短篇小 说 的艺术生 命力来 自他 丰富而深厚 的生活 基础 , 依 存于通 过形 象和
生 活所表达 的 思想, 这是 无 疑的 , 但思想不是 架空的 , 它 必须 溶 化在 艺 术 的感 染 力量
之 中。 一 个作家有 了深 厚的 生活 基础, 还应具有对于 无限丰富的 生 活形 式和 斗 争 形 式
进行精 当 的 艺 术概括的 本领, 并且付 出艰巨的 劳 动, 才能 写 出厚 实 而感 人 , 具有 独创
性的 作品 。 孙 犁的 创 午在 如 何 继承 优 秀的 文学传 统, 吸收 前人 的 文学 创 作 的 优 秀 成
果, 把 前人 的 创作经 验和艺术 技巧 作为 自己 的 借鉴, 以 提 高 自己 提炼 生 活 、 表 现生活
的 艺术本 领, 也 为我 们提 供了很 值得 重视 的 经验
。
稍 为留意孙 犁的 生活 和创作情况 的 读者都 会清 楚, 孙犁 的文艺修 养是很 深 厚 的 ,
对我 国古今小 说和外 国名家 的创作 都有深 湛的 研 究, 并有 自己 的 真 知灼见 。 接 受前 人
的 遗 产, 吸 收前 人 的 创作 经验, 他的 努 力也是广 泛深 远的 , 并不 只局 限于 文 学 , 亦且
旁涉其 他姊 妹艺术 。 对于外 国作 家, 他 曾多次提到特 另,.喜欢普 希金 、 契诃 夫 、 梅里 美
、
高尔基 等的短篇 小 说, 觉得 合乎他 的 气 质
、 脾 胃, 喜欢 “ 他 们作品 里 那股 浪漫气 息, 诗
一样的 调子, 和对 美的 追求
。 ” .. 在这 些 小 说里 面, 可 以 看到更多的 热 烈 的 感 情
、 境
界 。 对于 中国古典小 说, 他认为从 +, 善宋传奇 》 、 《今 古 奇观》 、 《宋人 平 话》 、 《聊
.. 孙 犁 .. 《文 学短 论 》。
· !. . .
斋 态异 》 、 《组.
楼 梦 》 等都 可 以 作 为创作上 的 借 鉴。 他称 誉曹鸣 芹塑 造 典 型 的 高 超 本
领 喜欢 柳宗元 的 文 章 “ 写 得很 短, 包 含着很深 刻的 人 生哲 理 。 ” .. 也非常 佩 服蒲 松龄
的 “ 文字生 动跳 沃, 传情 状物能 力之 强, 无 以 复加 的 简洁 精炼 。 ” 对于 鲁 迅 及 其 作
.异.. , 他 更是 孜孜 不 倦的 学 习 和师 法, 不但 对鲁 迅的 思 想有深 刻的 领会, 而 且 十分赞赏 鲁
迅 情湛的 艺术技 巧 。 他认 为.. “ 鲁 迅灼 小说, 是 白描 的 杰 品。 ” 国对 于绘 画, 他曾对 一
位 画 家能 用 几笔 就勾勒 出 “ 象在 雨雾里 见到 的 花朵, 在 晴空里望 见的 勾 月 一样” 的 形象
那 才
、
/ 高超 的 画 艺, 表示十 分敬佩 。 0 以 上所举 的 作家 作品 , 都可 以说是 孙犁 学 习和 师法
的 对象
。 这 些 作家在 艺术1 日、了特 色, 诸如 浪漫气 息, 诗一样的 调 子 , 对美的 追求, 白描
传 神, 简洁精 炼, 着 力于形 象的 塑造 等等, 都对 孙犁的 创作有 着深 刻的 影响, 特 别是在
创 造 他 白己 的 艺 术风 格 上,
.
在艺术 表现 手法 上, 都有迹 可 寻, 依 稀可 见 。
读孙 犁的 短 篇小 说, 常常 有一 种欣赏 一幅幅传 神的 写意画 的 感 受 。 它 没有 使人 眩 目
的 浓 彩, 也没 育 令人 惊心 的 夸饰, 只 是 用 质 朴而富于表 现 力的 语 言, 描 写 日 常 生 活 场
景, 勾勒 几 个主要 人 物, 而邓 充 满 诗情画 意的 生 活画 面, 神情毕 肖的 人物 形象, 一 下子
就深深 地 吸 弓2了 你, 使你 久 久难 忘。 他 的 作品 能 够具有 如 此的 艺 术魅 力, 很 主 要的 一 个
原 因 , 就是 他 成功地 继承和 发扬 了 我 国文 学艺 术那种 擅 长 白描 , 讲 究 传 神 的 民 族传
统 。
所 谓 “ 白 批” , 3粤迅曾多 次说到 这种笔 法 的好处, 作 过精 辟 的 概 括.. “ ‘白描 ’ 却
并没有 秘 诀。 如 果 要/兑有, 也不 过是 和障眼 法反 一调 .. 有 真意, 去粉 饰, 少做 作, 勿卖
弄而 已 。 ” 4 孙 烈自 己 的 休 会是 .. “ 在写 作 上, 就是 避 免浮夸, 要 求简练 。 但这是很 难
的 。 能 几笔 、5出一 个 人, 是 要有 经验 的 画家 才行 。 ” “ 白描的 功夫, 是作家 对生 活人 物
异常 熟悉, 经 过 周 密观 察研了己的 结 果。 如 果事 先没有观 察或不 熟悉, 面对面 工笔 细涂 。
尚且不 象, 何 况 自 描 6 ” 困 狗确, 要做 到 “ 寥寥 几笔” , 就能 使所 描绘 的 对象 ,’7 巾情毕
肖” , 这是 很不 容 易的 。 但 庄孙犁 的 作品 中, 我 们可 以看到, 他不 仅继承 了这种 艺术传
统, 运 用 相 当 卜8如, 而 民又 带 有他 自己 的特 色 。 他往 往 把 白描 和诗 意 的抒 写 结 合起来,
赋 予他 的 作尹叭以 特有 的 风 采。
且
1 5认 《吴 召 儿》 这一短 流 为例, 看 看孙犁是 怎样运 用 带有 他 自己 特色 的 白描 手法,
塑 造 质 朴而完 整的形象 的 。 这 个短 篇在 昊召 儿 的生活 中, 选取 了 “ 民校” 、 “ 向导” 、
“ 牟讨,仙 山” 、 “ 姑家 ” 、 “ 截击 ” 几 个片断, 以 人 物 的 行动 、 语言 、
景物 烘托, 以及作
者 的 直 接抒情 等刻 划描绘, 戊 “ 画 眼 ” 、 或 “ 点睛” , 把握 住 人物 的 最 重要 的 部分, 最
特殊 的 部 分, 和 整 个故事 内容发 展 最有 关的部 分, 强调它, 突 出 它, 从而 塑造 了 一 个聪
明 、 活 泼 、 沉 着、 机 即, 神 采飞 扬的 动 人 形象
。
作 品 开头是 写 她在 民 校识字 班念 书的 一 个场面, 用 的 是 白描和 诗意 的 抒 写 相结 合的
.. 孙 犁 .. + 晚 华集 》 。
9 孙 犁.. : 文 学乎州仑 梦。
0孙 犁 .. 殡 晚 华集 》。
4 奇迅 .. 健南腔 北 调 集
· 升 又 幼 3 尧 ,
;孙 罕
.. 健文 学短 论 势。
, !. < .
笔法. “ 她端正 的 立 起来, 两 手捧 若书, 低下头 去
。
我 正 要他 她, 她就念开 了, 书念 的
非常熟快 动 听 。 就是 她 这 认真的 念 书态 度和声 音, 不 知怎样 一下 就印 进 了我 的记 忆 。 下
课 回来, 走过 那条小 河, 我听到了 在阜 平 才能听 见 的 那紧张 激动 的 水流 的 声响, 听 到在
这 山 草 衰白柿汁卜霜红 的 山地, 还 没有 飞 走的 一只黄鹏 的 叫唤 。 ” 这里 只是 写 了 吴 召 儿 拿
起 书来念 的 一刹 那 , 通 过 对她的 神态 声音 的 几笔 白描勾勒, 就话现 出 她的 聪明 伶 俐 。 加
上把她那熟快 动听 的 声音, 比 作小 河 激 荡的 流 水, 黄鹏婉 转的 鸣唱, 描写 与 抒 情 相 结
合, 既 写 了 人物, 又 创造 了 意 境
。 接 着写 在反 “ 扫 荡” 中, 村长 安排 她作 响导, 而 她却
穿 着一 件很耀 限 的 红 棉拼 。 村长说 . “ 红 的 目标大” , 她 却说 . “ 尽是 夜间活动, 红 不
红 怕 汁么呀 ) ” 毫不在 乎。 这 里 听 写 的人物 装市, 确实有点 另,.致, 也许 如 实 写来, 却又
是 着意 安排 。 这 件 外红 里 白 的 棉袄 , 在行军 中正 好作了指路 的 目标 .
,’/ 也坐在石 头上. .
象 是在乱石 中, 突 然开 出一朵红 花, 浮起一片彩云 来。 ” 人物 装束 的几 笔素描, 也表现
了 人物 自有 主 见和作者 的 匠 心 安排 。
当然, 人 物的 思 想 、 性格更 主 要的 是通 过 人物 的 行动 和语言来表现 的。 作者 也正是
紧紧扣住这 重 要的 一环 , 完成 人物 形象的 创造 的 。 在 ,’0 申仙山” 这 一片断 中, 有 这样的
一段对话.
“ 你吃 枣儿 了 ” 她 说 , “ 你们 跟 着我, 有个好 处。 ”
“有 什么好 处1
“ 到 处是 吃&)歇
” 我笑 着 问 。
” 夕听泛, “ 你看 前 头树上 那 颗 枣儿多 么大) ”
我治 失一 望 , 姓 飞
一
胆一 块 石 头, 那颗 枣 儿 就落拍 前而
池一 厂了 。
2 到 了宋中币3)山 , 我方亲 喊。 ”
又 大 又甜 。 今儿 晚 上 , 我们到 了,
地愉 起那 颐枣儿 , 放 到 嘴 甲 少。
我叫她 哈你们熬若 吃个饱 吧 )
“ 我 姑 住六 山 4
, 她 家的屡瓜
且 不说她 的 一个动 作, 飞 起 一块石 头 就打 落一颗 枣儿 , 表 现了 她的 机 灵利索 。 这些对话
既 具 有 浓郁 的 生 活气 息, 也是 个性 化 的, 处 处 都在显示 出人物 自信、 乐观 的 性格, 表 现
了 她对 于同志 构亲 切 感情 。
如果 作 为一般 的 向导, 把 队伍带到 了 目的地, 任 务该算完成 了。
倘若作 者对他 的人
物刻划
一也到 此 为止 , 则其性格 自然不 会有 什么奇姿异 采。
作者 的高明之处 就 在 于 并 不
就 此搁笔, 而是 继续开掘 下去, 展 示 出其 不同于一 般的 个性特 征, 把这一 形象写得 神采
飞扬 。 在 “ 截击” 一节中, 作 者写 她把队伍 带到 目的 地 之后, 每 天黎明, 爬 到大黑 山的
顶上去放 哨, 时刻 瞥惕敌人 来 “ 扫荡” 。 她说 . “领来 你们这 一群人 , 身上负 着很大 的
责任呀 ) ” 最后, 敌人 果 真进 山来 “扫 荡” 了。 她的姑父 “仓 皇 的用 大鞭 把 一 群 山羊
打得 四 散奔跑” , 发 出信 号, 情况 十 分紧急。
吴召 儿沉 着机警, 一面安排转 移, 一面 勇
敢地投 入了截 击敌人 的战斗.
吴召 儿把 身上 的 手榴弹 全 拉开弦 , 跳 起 来 说.
“ 你 去集合人 , 叫 姑 夫 带你们转移 , 我去截击 史脚# 子 们 一 下 。 ”
我喊 . “ 红 棉袄不 行啊5 ”
“ 我要伪装起 来1 ” 吴 召 儿笑着 , 一 转眼 的工 夫, 她 已经 把 棉袄 翻 起来。 棉袄是 白里 子 , 这
· . 6 7
#
洋一 来 , 幼
一‘活 象 一 ‘#
口兰(找八丫 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