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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城舌战

_4 (现代)
旦复旦兮,日月光华!
青春无悔
姜丰
一直相信人生的某种机缘。
一直相信有一个又一个既定的驿站,在远方召唤命运的列车。
一直相信青春应该做点什么,好让平淡如水的生活里,有一点激动与
喝彩,好让如梭的岁月无声流逝以后,总还有点什么值得回忆和纪念。
因为年轻,便总会在隐约之间期待着辉煌。
而舞台往往就在瞬间展现。

就在满二十三岁的生日那天,午饭后,我同平常一样拎着暖瓶悠悠地
去泡开水。这个时候,我看到了那张题为“重温光荣与梦想”的巨幅海报。
就在满二十三岁的生日那天,午饭后,我同平常一样拎着暖瓶悠悠地
去泡开水。这个时候,我看到了那张题为“重温光荣与梦想”的巨幅海报。
不仅仅因为那座圆梦的奖杯,不仅仅因为虹桥机场的鲜花、掌声、人
潮和闪光灯,还因为今生曾有过这样一段难忘的经历,结识过这样一群出类
拔萃的人,还因为确定了一个目标之后,为它尽到了全部的努力,并最终如
愿以偿。
终于,我们可以骄傲地说:青春无怨无悔。
一 星岛仲夏梦
是一件不朽的记忆一件不肯让它消逝的努力一件想挽回什么的欲望—
—席慕容《艺术品》
8月21日的清晨,我们复旦大学辩论队一行七人,悄悄地离开银河
宾馆,登上了飞往新加坡的航班。
这是新加坡广播局第四次举办大专辩论会了,但却是首届国际大专辩
论会。前来参加角逐的劲旅不仅有前两任冠军复旦队和台大队,经验丰富的
马来亚大学队和新加坡国立大学队,还新增加了分别来自美洲、欧洲和大洋
洲的三支队伍:加拿大英属哥伦比亚大学队、英国剑桥大学队和澳大利亚悉
尼大学队。香港则由中文大学换成了更富辩论传统的香港大学。虽然在第一
天的记者招待会上,除了台大那位火旺副教授之外,几乎所有的领队都谦虚
客套了一番,但是,哪一个参赛的队伍不想问鼎冠军宝座呢?倘若当真只是
为了“学习”,那倒大可不必登台亮相,只消静坐观摩就够了。
而我们此行赴狮城参赛,似乎除了冠军别无选择。复旦人在期待我们,
同胞们在期待我们,甚至对五年前那场精彩的世纪之辩记忆犹新的新加坡也
在期待我们..
飞机在蓝天白云里漂。我一直不觉得飞机是在天上飞,而觉得飞机分
明是在水里漂。
蓝天。白云。
我永不厌倦窗外的风景。
但是,当我走下舷梯时却是涕泪涟涟,因为降落时晕机。为了给人以
最佳的第一印象,我不得不在教练们的劝导下努力调整表情,趁人不备时凭
空演习了几个微笑。直到现在我还想,如果我一亮相就双眉紧锁,满面愁容,
新加坡报界一定不肯慷慨地将“不温不火、非常亲切”这样的溢美之辞送给
我。
如果一定让我概括地谈谈新加坡印象,那么我会说,新加坡让我想起
晋人陶渊明所作的《桃花源记》,描述那样一个美丽富庶、和平合理的世外
桃源,人人快乐平和,安居乐业。
仲夏的星岛,就好像一个鲜艳明亮的迷梦:从现代派的摩天大厦到童
话般的小房子,无不色彩明快,造型别致,即使是政府组屋,也找不到完全
一样的两幢。街道清爽整洁,秩序井然,各种世界名牌小汽车汇成川流不息

的彩色河流,堪称最富点缀的街头即景。整个城市几乎是纤尘不染,热带的
花花草草则将都市打扮成一位盛装的新嫁娘。
的彩色河流,堪称最富点缀的街头即景。整个城市几乎是纤尘不染,热带的
花花草草则将都市打扮成一位盛装的新嫁娘。
新加坡是个多种族的国度,你随时会看到各色人种从身边擦肩而过。
在这里,除了华人,最多的当属马来人和印度人。我们常常去排档吃马来人
做的辣面和印度人做的蛋饼。二者的共同之处就是辣。新加坡人似乎对辣味
食品情有独钟。排档上的老板多是些和气温吞而又颇具人情味的老头老太。
如果你讲华语,他们很乐于也用华语同你攀谈几句。在新加坡,英语、华语、
马来语和泰米尔语是并列的官方语言,所以他们的任何一个政府公告都用四
种语言表达,他们的总理的致词也总是用四种语言各讲一遍。
与我们打交道最多的新加坡人,除了街头排档的老板伙计,就是广播
局的工作人员和新加坡国大队的队员们。朱亮亮女士和她所领导的华文时事
组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工作讲究效率,作风踏实严谨,同时不失亲切随和与
善解人意。总有一种感觉:新加坡人似乎比香港人、台湾人更接近大陆人。
新加坡使用的华语是北京语音,华文是简化汉字,而新加坡人的待人
接物几乎让我们感觉不到是在同外国人打交道。国大队的妙慧,被我们的男
生公认为是很中国化的姑娘,以至于我们每一个男生都同妙慧合了一个影。
了解一个人需要漫长的时间,但喜欢一个人或许只是在初见的时候;
认识一个城市很可能一生都不够,但热爱一个城市却可能是瞬间里发生的
事。
赛场上的交锋还未正式开始,赛场下的较量却早已拉开帷幕。
台大队的两位漂亮小姐吴淑燕和吴芸真跑来同昌建聊天,我的身边则
坐着英俊潇洒的蔡仲达..建立友谊?还是探听虚实?抑或兼而有之?
台大队深夜突然登门造访,我方只有俞老师一个人坚守阵地,我们在
隔壁严嘉和昌建的房间讨论。我脱掉鞋子,蹑手蹑脚地凑到窥视孔前,向走
廊里张望..好像小时候看的电影突然搬到生活里来了!
大决赛的前一天,广播局组织辩论队员们去新加坡最负盛名的圣淘沙
观光。我们没去,台大队也没去。第二大两队在化妆室外的走廊里狭道相逢,
大家都是脸孔白、眼睛红、眼圈黑。不上场的芸真还提着他们的午餐当后勤。
今天,当辩论赛已经结束的时候,每每回想这一切,便会被一种感动
所萦绕。当我们从辩论台上走下来彼此握手的那一刻,忽然感到他们很可爱。
他们和我们一样的年轻,一样的认真,巧的是复旦队和台大队的年龄总和都
是93岁,他们和我们一样,都在尽最大的努力,争取最好的成绩。我们本
该成为真挚的好朋友,但是,我们连一张两队的合影都不曾留下。
辩论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游戏。
辩论是一件激动人心的艺术品。
为此,我们必须去努力。也正是努力之后,我们才有资格有权利对辩
论作如是说。
当我回到上海给朋友们看照片时,他们会惊异地说:“嗬,成本低,全
是室内剧,没有外景。”他们哪里会想到在新加坡的十天里,连从从容容地
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25日中午赞助商大宴宾客,我们只喝了一道汤就匆
匆离席,去向殷勤的主人道歉,然后饿着肚子回房间准备当晚的半决赛,我
们又哪里有时间、有闲情去拍外景照呢?我们带回来的照片,一半是在房间

里的训练照,一半是在辩论现场同各方人士的留念照。
里的训练照,一半是在辩论现场同各方人士的留念照。
为了早晨能够多睡半小时,我向俞老师申请不同大家一道出去吃早饭。
善解人意的俞老师不仅批准了我的申请,还送来饼干。而我总是边讨论边泡
饼干吃,省去了早餐时间。发现了如此窍门,后来连隐形眼镜也在集体讨论
时洗好了。
打败了踌躇满志的剑桥大学队,打败了处变不惊的悉尼大学队,终于
又跟老对手台湾大学队碰头了。
关于人性本善本恶,真是遭遇到的最头痛最棘手的辩题。作为辩论会
的决赛辩题尤其难以驾驭。自己作为一辩陈辞,既要争取观众方面的场上效
果,又要考虑评委方面的接受心理,既要在立论上体现出思想深度,又要在
表达上深入浅出、直来直去。我必须自然流畅地完成我的三分钟陈辞,让评
委听明白我方立论的逻辑层次,同时,我还担负着一辩发言结束后获得的掌
声要绝对压倒对方一辩掌声的使命。然而,在大决赛的前夜,我却迟迟拿不
出令人满意的一辩陈辞。
为了保证决赛场上的嗓音和精力,队员们十一点就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理智拚命地劝自己必须早睡。理智说:休息好才可能在场上有清醒的头脑和
敏捷的反应;理智说: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你必须从心理上真正接受目前既
定的辩辞;理智说:训练到了这种程度,没有不能辩的题目,有什么可心虚
的?理智又说:快睡吧,实在不行明天还有一个上午嘛..稿子终于在凌晨
三点钟改定。我倒头便睡。
这一场星岛仲夏梦做得实在太累了,但醒来很圆满。
二 人生何处不相逢
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
——席慕容《乡愁》
月亮升起来了。
月亮升起在雪尔斯桥上,升起在星岛的热带海风里,升起在水畔、在
天涯。
这是我们在新加坡的最后一个夜晚。
这也是我们到新加坡后第一次以轻松无忧的心情散步。
两个小时前,我们还在广播局举办的告别晚宴上穿梭流连:我们去评
委们的桌前,同金庸先生,同杜维明教授,同许廷芳律师合影。这些久仰其
名的大家名流,竟是如此谦和平易;我们去赞助商们的桌前,感谢他们的支
持,那位热情地宴请过大专辩论会全部成员、还特意送给每位来宾一瓶大华
酱油的老人向我们伸出微微颤抖的手..
三个小时前,正是那个无数夜晚魂牵梦系的时刻:我们终于捧起了首
届国际大专辩论会冠军的奖杯!我从李显龙副总理手中接过奖杯,将它高高
擎起。掌声如潮。灯光闪烁如花。
我们的目光投向我们的教练、投向坐在观众席上的我们的顾问..
四个小时前,我们还在大决赛的辩论场上唇枪舌剑地鏖战..
六个小时前,我们还坐在化妆室里,任凭化妆师们浓妆淡抹..

二十个小时前,我们还在文华酒店的1110房间,摩拳擦掌..
二十个小时前,我们还在文华酒店的1110房间,摩拳擦掌..
而此时此刻,我们终于走完了一百多个白昼黄昏。我们终于能够不违
初衷,无憾无悔。
星岛的晚风,习习可人。我们随着“导游”——张洪明老师和他的学
生妙慧小姐,随意地走着,热烈地谈着。
其实,整个比赛过程中,张老师一直同我们在一起。张老师曾在复旦
中文系任教,留美获博士学位后,应聘到新加坡国立大学。我们初抵新加坡,
张老师就赶到我们下榻的文华酒店来看我们,虽是初识,却没有一点拘束与
隔膜。他向我问起复旦中文系的昔日同事们:朱立元、陈允吉、梁永安、王
东明等老师。张老师身为留美博士,在国立大学享有高薪并深受尊敬,但他
从衣着打扮到言谈举止依然那么随和平实。张老师请我们去新加坡最高的旋
转酒楼“麦思奇”吃粤点,张老师从国大图书馆为我们借来了最急需的图书
资料,张老师在大决赛前给我们送来西洋参片和润喉丹,同我们共同分析辩
题,替我们买午饭,张老师甚至给我们每位队员50新元,这让我想起小时
候父母长辈给小孩子的压岁红包..
张老师在用各种方式给我们鼓劲、加油、喝彩。只因为我们同是复旦
人,同是中国人。
为我们鼓劲、为我们加油、为我们喝彩的又岂止张洪明老师一个人?
那些旅居狮城的同胞们听说复旦队代表中国大陆来参加大专辩论会,便千方
百计地弄到票子,自愿地来给我们助威当啦啦队,有的人没搞到票,就不辞
劳苦地等在门外。每一场比赛结束,都会有热情的中国同胞涌到台前,激动
兴奋地同我们握手、合影留念。的确,能够在异国的土地萍水相逢,是一种
缘份。愿那一张张瞬间的凝固能够纪念这人生不易的缘。
我一直不能忘记一个小女孩。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初赛结束时,就有一个梳短发、戴眼镜的小姑娘跑上来,拉住我说:“姜
丰姐姐,你讲得真好,我真羡慕你。”原来,她一个人从北京到新加坡来读
书,现在还是个中学生,她一见到我就有些哽咽:“我已经三年没回过中国
了,姜丰姐姐,我真想家啊..”除了紧紧地握一握她的手,轻轻地拍一拍
她的肩,我还能说什么呢?
没想到,大决赛结束时,我又见到了这个梳短发、戴眼镜的小姑娘。
我真想不出这个小小的中学生如何能够入场,要知道,大决赛的票子已被炒
到炙手可热的地步呵;我同样想不出小小的她如何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找到
我。大决赛下来,祝贺的人、合影的人已汇成热闹的人潮。
小姑娘扑在我的肩上哭起来。平生还不曾有人扑在我的肩上痛哭。然
而,除了紧紧地握一握她的手,轻轻地拍一拍她的肩,我还能说什么呢?
小姑娘把一个精心包装的漂亮礼品盒塞到我怀里。而她唯一的愿望是
想要我胸前所戴的复旦校徽,当我把校徽摘下轻轻放到她手里,小姑娘的眼
眶又潮湿了。
当我回到上海,拆开那个精美的礼品盒,才发现里面还夹着一封信:
姜丰姐姐:
您好!还记得星期三那晚初赛结束后与您握手的那个穿着校服的小女
孩吗?可惜你们与悉尼大学的半决赛和今天与台湾大学的决赛,我都无法得
到入场券,不能到场为你们助阵,但我衷心地预祝你们可以载誉而归。您为

这次比赛是不是准备了很长时间?当您陈词的时候,是那样自然流畅,声音
亲切,立即就吸引了全场观众的注意。你们的语音是不是经过特殊训练的?
这次比赛是不是准备了很长时间?当您陈词的时候,是那样自然流畅,声音
亲切,立即就吸引了全场观众的注意。你们的语音是不是经过特殊训练的?

“独在异乡为异客”,我来自北京,所以这次见到你们,从祖国来的同胞,
真是兴奋不已,冒失地给您写了这封信,如果您能收到的话,请不要见笑。
随信的这份礼物是我临时挑选的,不很好,愿它能陪伴着您,经过千山万水,
回到祖国去,带着美好的祝愿。
希望有机会再次相见!
祝你们新加坡旅程愉快!
一个来自祖国的同胞
一九九三年八月二十九日
不知名的小妹妹呵,我也不知道何时我们才能再度相逢,是相逢在杏
花春雨的江南,还是在海上月明的星洲?不知名的小妹妹呵,人生是一班正
点运行的地铁,我们不得不同一个又一个站台挥手作别,因为远方有一个又
一个驿站在恭候。或许今生不再相遇,但这一份平淡的温馨,却会伴我风一
程,雪一程,共走人生路。
世界真小。剑桥大学的一辩汤之敏和夫人(剑桥队的领队)谭洪竞都
是复旦校友,初赛一下来,汤之敏就握住俞老师的手说:“我没有给复旦丢
脸吧?”而剑桥的二辩孙学军,则是南开大学的毕业生,闲聊中,我们还发
现居然有着共同的熟人。
剑桥到底是堂堂名校,他们不仅在场上身着漂亮的晚礼服,口若悬河,
滔滔论道,而且在场下也是风度翩翩,从容稳重。我们初赛与剑桥队对垒,
是安排在初赛的最后一场——第四场。一方是志在卫冕的前任冠军,一方是
可能一鸣惊人的名牌学府。初赛的帷幕还未拉开,两队就已被炒得如日中天。
剑桥队沉得住气,我们也不乱方寸。在酒店大厅、在巴士上、在电梯
里、在席间,两方队员偶遇,也只浅浅一笑。大家心照不宣,不谈辩题。唯
独一次例外。那是在拜会广播局高层领导并互换礼物的23日冷餐会上,坐
在我身边的汤之敏帮我也盛了一碗马来风味的“莫莫咂咂”,热心地劝我多
吃一点,并打趣说:“温饱是谈道德的必要条件喔。”但仅此而已。毋庸讳言,
作为参赛的辩手,谁都希望自己是赢家。但自始至终,我们和剑桥,谁都不
曾有过任何小动作,赢得精彩,输得漂亮!
初赛结束那晚,剑桥请我们复旦队和台大队一道去文华三十九层的酒
吧共饮。对了,剑桥的一辩汤之敏和二辩孙学军是大陆去英国的,而三辩吴
俊仲和四辩季麟扬则是从台湾去英国的,他们也找到了同乡人。
春江潮水连海平,
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
何处春江无月明?
……
今夜,相逢在这个青青小岛。我在海的这一边,你在海的那一边。我
们本来都是同乡人。我们本来有着同样的乡愁。

今夜,我们唱歌,我们谈笑,我们共饮。
今夜,我们让青春与青春对话。
从文华酒店的三十九层极目眺望,是万家灯火的新加坡。
在这一片都市繁华中,我却总是情不自禁地想着唐人张若虚。那该是
今夜,我们唱歌,我们谈笑,我们共饮。
今夜,我们让青春与青春对话。
从文华酒店的三十九层极目眺望,是万家灯火的新加坡。
在这一片都市繁华中,我却总是情不自禁地想着唐人张若虚。那该是

……
白云一片去悠悠,
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
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
应照离人妆镜台,
……
当告别晚宴接近尾声,我们躲开喧闹的人群,悄悄溜出来。
决赛终于结束了。我们要消受一下这属于自己的最后时光。于是,在
张洪明老师的提议下,我们去河滨散步。
本来,新华社驻新加坡的记者蔡锡梅女士一直很热心地要开车带我去
玩,但比赛一场接一场,根本无暇接待任何来访或赴约,甚至无暇在电话里
聊天,更不必说出去玩了。直到比赛结束了,我依然没有个人的时间。蔡女
士理解我要同队友们共享这份艰难鏖战得来的胜利的喜悦,只是用力地将我
的手握了又握。她的女儿邢臻与我同龄,几次短短的见面已使我们成了好朋
友。决赛后,我们的身边总是热闹喧嚷,邢臻找到我,将备好的礼物送给我。
还没谈几句,我就又被拉去拍照。等我回来,人群中已找不到邢臻和她的母
亲。直到上飞机,我都没有机会打个电话同她们母女道别。
我们在张老师和妙慧的陪伴下,乘地铁来到河滨。这里是新加坡著名
的金融区,新加坡的美丽与情调,富庶与繁华在这里都表现得淋漓尽致。一
座座现代派的摩天大厦拔地而起,鳞次栉比,一棵棵热带植物无忧无虑地生
长。远处是著名的雪尔斯桥,近处则是象征着狮城新加坡的白狮喷泉。
我们一行人沿着河堤慢慢地走。严嘉说这里很像周末的复旦校园。每
走几步就会遇到一对年轻的情侣,情侣真是人间最好的风景。有人相爱着,
真让人由衷地感觉到生活真美好。
走着走着,才发现我们的队伍里又多了两个人。原来是两个从大陆过
去工作的年轻人,看过我们的辩论赛录像,在地铁上认出了我们,就一直跟
着我们而来。异国相逢的同乡人总是那么容易交流、容易亲近。俞老师跟那
位男士越谈越投机,俨然是他乡遇知己了。而女孩则同我和季翔聊起来..
人生何处不相逢,莫道相逢犹如梦!短短的新加坡十日,与多少生活在别处
的同胞相遇、相识,又匆匆相别离,不知何时何地,才会再相逢、相聚。既
然是天涯旅人,就让我祝你们一路平安!
三 毋忘我
不是所有的梦,都来得及实现不是所有的话,都来得及告诉你——席
慕容《送别》
那天中午是如此行色匆匆。
匆匆地从牛车水赶回来,来不及从容地为亲友选购几样小礼品;再匆

匆地兑换了钱币,然后匆匆地收拾起行囊,退掉房间;酒店的大厅里站满了
辩论会的朋友们,港大的、台大的、剑桥的、马来亚大学的、英属哥伦比亚
大学的、悉尼大学的,然而,我们已来不及一一作别,就匆匆地上了巴士,
只轻轻挥一挥手,道声再见,道声珍重!
匆地兑换了钱币,然后匆匆地收拾起行囊,退掉房间;酒店的大厅里站满了
辩论会的朋友们,港大的、台大的、剑桥的、马来亚大学的、英属哥伦比亚
大学的、悉尼大学的,然而,我们已来不及一一作别,就匆匆地上了巴士,
只轻轻挥一挥手,道声再见,道声珍重!
草坪和湛蓝的海岸线都纷纷地向后倒去。
广播局的邓炯才、林文庆和陈术送我们走。
车上安安静静。
到了机场,才发现新加坡国立大学的妙慧早已手持一束“毋忘我”等
候在那里了。
妙慧拉住我,将那一捧淡紫色、还配了满天星的小花递到我手中;
妙慧伏在我耳边,悄声说:这花叫“毋忘我”..我是抱着那一捧“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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