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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圣殿骑士

_6 雷蒙德·库利 (美)
  “不,倒不是什么公务在身的。是……”他似乎不想说下去了。
  “是什么呢?”
  他犹豫着,随即说道,“现在是大斋节Lent,复活节前40天的斋戒或忏悔,以纪念耶稣在荒野的禁食。——译注。”
  “大斋节?是吗?”
  “是的。”
  “我想你不是为了减肥吧,是吗?”
  他只是摇了摇头。
  “四十天滴酒不沾,哇喔。”她脸红了。“好吧,但那样并不公平,是吧?但不要误会我的意思,不是我准备参加嗜酒者互戒协会或其他什么的。”
  “太晚了,这种形象让人难以忘怀。”
  “好的。”她走到冰箱旁,为自己倒了一小杯白葡萄酒。“真是有趣。只是我没想到还真有人这么做。特别是在这座城市里。”
  “实际上,这座城市也很适宜过……一种精神寄托的生活的。”
  “没开玩笑吧?在纽约?”
  “没开玩笑。这儿很适宜崇尚精神生活的人。你想想,这儿也有很多道德或伦理上的诱惑要对付的。对与错,善与恶,在这座城市里表现得泾渭分明。人们得在两者之间做出抉择。”
  特斯想努力弄懂他说的含义。“那么,你是很虔诚地信教的,你不介意我这样问你吧。”
  “不介意,没关系的。”
  她微微一笑。“那么告诉我,你躲在这茫茫荒野中的绿洲里,不是因为那儿有人看到圣母马利亚端坐在云端里吧?”
  “不,近来不那么想了。我想你并不怎么信教吧。”
  “嗯……这么说吧,我要见到真凭实据才肯让人为这种事到处跑的。”
  “真凭实据……你是说你要见到某种征兆,某种不容辩驳、实实在在的奇迹?”
  “或许是某种那样的东西吧。”
  他一言不发,只是面露微笑。
  “怎么了?”
  “要说到奇迹的话……如果你有信念,你就不需要什么奇迹,要是你是个怀疑论者,那么有奇迹也是白搭。”
  “哦,我倒是心里有些底了,有些东西是可能让我信服的。”
  “可能有。也可能你并没意识到它们究竟是什么。”
  他的话确实让她感到困惑不解。“好了,就此为止了。你是个正宗的联邦调查局特工,而你却对我说真的相信奇迹?”
  他耸耸肩,说道,“这么说吧,你在街上走,想横穿马路,可突然间,就在你跨步想走下人行道时,不知为什么你收住了脚步。而在此时,就在那么一瞬间,一辆公交车或卡车在你跟前呼啸而过,和你只差毫厘,要是你没收住脚步,就会被撞倒压死。你自己并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会收住脚步,但在冥冥之中却这么做了。一种神秘的力量救了你的命。你知道那是什么?你可能会对别人说‘我还活着,这真是个奇迹。’对我来说,就是那回事。一个奇迹。”
  “你称它为奇迹。我却称它为运气。”
  “当你面对一个奇迹时,心里就会有信念。正是在没有任何征兆时,才是对信念的真正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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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圣殿骑士》 第四十四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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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仍然感到迷惑不解,没有想到会看到他生活中的这一面。她把握不定自己究竟该做出怎样的判断,尽管她也曾告诫过自己,不要盲目地追随他的想法。“你是认真的?”
  “是的。”
  她仔细看着他,脑子里仍在思索着。“好吧,对我说说,”她随即说道,“信念——我是指真正的信念,像你所说的虔诚的信念——又是怎样与做一个侦探相兼容的?”
  “你是什么意思?”
  她有点怀疑他其实是懂她的意思的,他以前曾经遭遇过这种冲突。“侦探是不会轻易相信某事或某人的。你无法人云亦云。你得依据事实,凭证据。而不是想当然地怀疑,诸如此类的。”
  “是的。”他似乎并没被她的提问打乱阵脚。
  “那么你是怎样把它与你的信念进行调和的?”
  “我的信念在上帝,不是对人。”
  “好了。不会那么简单吧。”
  “其实,”他强作镇定地说道,“就是那么简单的。”
  她摇摇头,脸上露出淡淡的自嘲的笑容。“你看,我常常认为自己能正确看透别人,但我却没能在你身上做到。我没想过你会是……这么说吧,一个信徒。你从小就信教?”
  “不是的,我的父母并不特别信教。是后来的一些事。”
  她等着他说下去,他却收住口不再说了。她突然间觉得十分尴尬。“哦,对不起,这绝对是个人十分隐私的事,而我却冒冒失失问了你这么多问题。”
  “没关系的,真的。这只是……嗯,我父亲去世时我还很小,当时日子很难过,而实实在在帮我一把的就是教区的神甫。他帮我渡过了难关。我想,在此之后我就开始有了信念。就是这样。”
  不管他说了什么,她觉察到他并不愿意多谈往事,这是她完全可以理解的。“好吧。”
  “你怎样呢?我想你从小到大并没受到什么特别的宗教影响吧?”
  “倒是没有。我也不清楚。我想我家当时的氛围偏重于学术研究型的,是考古和科学方面的。因此所见所闻可能使我难以与神灵的概念相关联。随即,我又发现爱因斯坦也并不信教,那我就想,嗯,要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也不信教……”
  “那就不用去信教了,”他面无表情地接口说道。“我有些好朋友也是无神论者。”
  她飞快地瞥了他一眼,看到他开始哈哈笑了,就说道,“很高兴知道你对此并不介意,”尽管他并不一定就是对的。她认为自己与其说是无神论者,还不如说是不可知论者。“我认识的许多人似乎都把无神论者等同于道德虚无……如果还不是道德堕落的话。”
  她又带着他走回到客厅里,他走进客厅时瞥了一眼电视。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小城》连续剧,那部连续剧讲的是少年超人的种种超凡的壮举。他眼睛盯着屏幕,突然问了一个与刚才话题完全无关的问题。“我想问你点事。是关于万斯的。”
  “当然可以。什么事呢?”
  “你知道,你说了与他一起发生的那些事,在公墓里,在地窖里,所有那些事……但我不太清楚你觉得他这个人怎样。”
  她脸上堆起了乌云。“许多年前我刚认识他时,他还真是个不错的人,很正常的,可后来发生了他妻子和未出生孩子的事,我是说,这真是太惨了。”
  赖利显得有些不安。“你仍然同情他。”
  她想起了以前也曾有过对他的那种矛盾的同情感觉。“在某种意义上……是的。”
  “甚至是在抢劫了博物馆,开枪扫射……威胁到金和你母亲之后?”
  特斯觉得自己被逼进了绝路。他让她意识到了自己情感上的困惑,甚至是矛盾的方方面面,这也正是她一直想不清楚的。“我知道这很荒谬,但事实确是这样,真是奇怪,在某种程度上我确实有点同情他。他说话的样子,他情绪的波动,使他行为有些异常,他看来需要治疗,而不是像个罪犯受到追捕。他需要帮助。”
  “我们得先抓住他。这你知道,特斯。我要你记住这一点,而不管这家伙遭受过什么不幸,他是个危险分子。”
  特斯想起了万斯坐在客厅沙发上泰然自若,与她母亲言谈甚欢的情景。特斯对他的认识起了变化。“这真是奇怪,可是……我不知道这种威胁是否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相信我。有些事你是不懂的。”
  她疑惑地抬头望着他。她觉得自己有必要问问清楚。“是什么事呢?”
  “有其他人死于非命。这个人是个危险分子,到此为止。行吗?”
  他斩钉截铁的语气让人觉得不容置疑,但特斯仍然十分困惑。“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还有别的人死于非命?是谁?”
  他没立即回答。不是他不愿回答,而是他的注意力被其他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他仿佛有点神情恍惚,好像在看着她身后什么东西。特斯突然意识到他此时并没在关注她。她转过身,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他似乎被电视屏幕上的画像给迷住了。在电视屏幕上,少年超人克拉克·肯正在出演一场好戏。
  特斯笑了。“怎么了,你也对这种连续剧感兴趣呀?”
  但赖利已经在拔腿向门边走去了。“我得走了。”
  “走?去哪里?”
  “我得赶回去了。”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门外,门在他身后砰的一声关上,而特斯呆呆地站在屋里,望着屏幕发呆。屏幕上少年超人果然有着超凡的本事,能够看穿物体,一跃飞上摩天大厦。
  这真让她觉得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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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圣殿骑士》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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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赖利驾车奔驰在范韦克高速公路上,朝南赶去。傍晚时分,公路上车流依然很拥挤。头顶上方不时有锃亮的宽体喷气飞机呼啸而过,那是在附近机场上起飞或降落的飞机。此时赖利离机场已不到一英里远了。
  阿帕罗在仓促间被赖利叫来一起赶去机场,此时正用手搓着眼睛,他望着车窗外,车窗微开着,初春习习凉风吹在身上略有寒意。“那叫什么来着?”
  赖利不停地观望着车外上方及左右两边迎面扑来的指示牌。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他要找的指示牌上。他伸手指了指那块牌子。
  “就是那儿。”
  他的拍档也看见了。车外右边的那块绿色指示牌上写着通往机场七号货运大楼的字样。在这块大指示牌下方是一大串形体较小的航空公司标志图,其中就有赖利要找的那家公司。
  阿利塔里亚货运公司。
  在“9·11”恐怖袭击事件后不久,国会通过了《航空及运输安全法》。根据这一法律,航空公司原来对乘客和行李进行安全检查的责任划归给了一个新成立的叫做运输安全署的机构。进入美国本土的任何人和任何货物现在都必须接受更为严格的安检。采用电脑X射线断层照相技术的检测机能够测出旅客随身携带的炸药,对行李安检也十分有效,现在已在美国的所有机场里使用。有段时期机场甚至对旅客也使用了X射线安检,结果引起哗然,终因担心射线照射有损健康而被暂停,但其中更为实际的原因却是,旅客的任何隐私,无论多么隐蔽,都难以逃过快速扫描检测机的眼睛,旅客仿佛是赤身裸体走过扫描检测机的。
  运输安全署特别关心的是国际货运的安检问题;国际货运较少为人们所知,但很可能会对美国的安全构成更大的威胁。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集装箱、托盘和货运箱从世界的各个角落涌入美国。因此,在这个安检措施不断强化的新时期,这种对扫描安检的新指令并不局限于对旅客的随身行李,而对从空中、海上和陆路进入美国的货运也同样适用,还在几乎所有的口岸都配置了大规格的X射线扫描系统。
  这时,赖利已经坐在了肯尼迪国际机场中意大利国家航空公司货运终端的操作室里,心里充满了期待。
  一位负责数据资料的技术员熟练地把相关的图像资料调到了监控屏幕上。“伙计,尽量坐得舒服些,那批货可真不少呀。”
  赖利坐在一张旧扶手椅里。“我们要找的那件货物像只小箱子,样子很独特的。你让图像逐个走过,发现它时我会叫停的。”
  “好的。”那个技术员点头说道,他让数据库里的图像资料慢慢从屏幕上走过。
  屏幕上展现出各种包装箱盒的轮廓图,是从侧面和顶部照射透视的图像,都是梵蒂冈当局为大都会展览会挑选后抵运美国入关时安检留存的资料。赖利心里暗暗恼火,怪自己怎么会没早些想到这么个主意;此时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阿帕罗同样睁大了眼。屏幕上跳出了各种形状古怪的蓝灰色鬼怪,有十字架和雕塑像,赖利不由得心跳加快了。图像十分清晰,比他原来想像的要好得多,他甚至能够看清一些展品的细部,例如镶嵌着的宝石或是塑像的线条等。
  这时,在一大堆令人眼花缭乱的图像中,赖利盼望着的东西现出了它的身影。
  “停!”赖利兴奋地大声喊道。
  屏幕上一幅高分辨清晰图像停住了,那件展品仿佛被剥去了外壳,展现出它的五脏六腑,正是那台密码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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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圣殿骑士》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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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斯走进会议室,暂且抛下了心事。
  她很高兴在三天没有赖利的消息后,又接到了赖利的电话。这三天里,她母亲多次打来电话,催她赶过去与她们一起休假,而她却感到越来越难以应付她母亲了。同时,她也开始坐立不安,意识到案件调查真的走进了她的生活,不管赖利是怎么对她说的,这都是件她无法一走了之的事。
  此时,看见会议桌上放着的那件物品,那种想撒手不管,一走了之的念头立即烟消云散了。
  会议桌上端放着一台用透明硬塑料复制的一模一样的多齿轮旋转密码机。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问道,“这怎么……?”
  她抬头望了望赖利,赖利脸上一副扬扬得意的神情。显然,他是故意让她惊喜的;他打电话来时,只说要她来联邦广场,“跟你核对几件事”,根本没提到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她突然意识到屋里还有以前见过的那些面孔。詹森、阿帕罗、盖恩斯,几个她叫不出名字的人——还有那个神甫。她又望了望赖利。
  他脸上仍然挂着微笑,但克制着没显得太张扬。“我想你是愿意过来看看这件东西的。”他用手指了指一个她以前没见过的人,那个人正忙着向大伙分发一份用订书钉钉着的材料。“这位是特里·肯德里克斯。是他复制了这密码机。”
  “啊,是与队里其他人一起做的,”肯德里克斯马上接口说道,他满面笑容地对特斯说道。“很高兴见到你。”
  特斯的目光被那台密码机吸引住了。她仔细读着赖利转手递给她的材料,心里的疑团渐渐解开了。她抬头望着肯德里克斯。
  “它能破译密码吗?”
  “哦,能够的。结果很理想的。当然,是译为拉丁文。至少那些参加翻译工作的语言学专家们是这么说的。”
  特斯仍然没完全搞懂。她求救般转向赖利。“可是……究竟是怎么回事?”
  “进入美国的任何东西都要接受海关的X射线安检,”他解释说道。“从梵蒂冈借来的展品也不例外。”
  特斯得坐下慢慢说话。她觉得两条腿的膝盖处在往下沉似的。她双手微微颤抖,翻看着赖利递给她的那份材料。她急切地仔细读着,材料是打印的,很清楚。
  那是封信,写信日期是1291年5月。
  “那就是阿卡陷落的时期,”她兴奋地喊道。“十字军坚守的最后一座城市。”
  她又急切地读着那封信,心里兴奋异常,感觉到自己跨过了整整几个世纪的阻隔,直接与传奇中的主人公接上了头。
  “我怀着极其悲痛的心情,”那封信开头写道,“向您禀报,阿卡城已不再在我军的保护之下。夜幕降临之际,我军撤出了阿卡城,将士们心情沉重,回头遥望,城内烈火熊熊……”
17、短兵相接
  东地中海,1291年5月。
  拂晓时分,帆船朝塞浦路斯驶去,那儿是圣殿骑士团的大后方。
  闪电不时划破翻滚逼来的乌云,两个风暴,形成前堵后追的势态。
  马丁跑到船头,挨在艾马德身边。老骑士忧心忡忡:“看来上帝希望我们全都葬身海底。”
  风暴铺天盖地扑向帆船。接续折腾了几个小时,船尾的舱口盖被撕裂了,主桅杆也折断了,帆船完全失去了控制。
  风暴刮了整整三天三夜,第四天,狂风依然在怒吼,就在看到陆地之际,帆船开始解体了。船长已是回天乏术,猎鹰号渐渐下沉。一伙人刚刚爬到救生艇上,大帆船挣扎着被咆哮的大海完全吞没了。
  在海上漂浮了几个小时,风浪渐渐平息,救生艇靠上了一片沙滩。
  他们沿着山坡脚下缓缓行进,前方有个小村庄,村庄里空无一人,马丁到井边打了些水给艾马德喝,从狭窄的小巷里走出了一群山羊,赶羊人是个驼背瘸腿的老人,后面跟着个小孩。
  他们拿出一两件稍好些的服饰,以物换物,宰杀了一头羊,还邀请老人和他孙子一起来分享烤熟的羊肉。
  老人讲小村庄叫丰赛雷斯,很感激他们的善待。傍晚时分,老人带着孙子继续放羊走了,他们抓紧时间休息。
  但他们没能睡个安稳觉。放羊老人的孙子跑回来惊慌的告诉他们,有一小队马穆鲁克人正朝这边走来。老人以前见过他们,被他们抢劫一空。
  没有退路,只得拼死一战了。
  短兵相接中马穆鲁克人全被杀死,他们连受伤的艾马德在内,只剩下了五个人。
  那天晚上他们就在被毁教堂的井边过夜,艾马德不断咳嗽,甚至吐出血来。马丁走到艾马德身边,看见他正在忙着写什么东西。他是在写信。在他的身旁放着一台奇怪的齿轮机器。
  “过来,我要托付你件事。”他挣扎着站起来,忍着剧痛捡起皮袋,带着马丁走到教堂的里面,那儿的地上铺着大块的方石,一些方石上还镌刻着人名和日期。那些都是墓碑石。
  艾马德停在块刻着“罗米蒂”这个词的碑石旁,对马丁说:“我要你把它挖开。”
  马丁用剑把那块碑石撬了起来。
  艾马德蹲跪在撬起的碑石坑旁,把皮袋放进了黑黝黝的坑里,朝马丁点点头:“把碑石放回去吧。”
  马丁把碑石放回到原处。艾马德仔细用尘土扶平撬动的痕迹,不让地面露出异样。
  “马丁,”艾马德的脸扭曲着,“我的生命到此结束了,现在,我必须把话告诉你,由你去继续完成我未能完成的使命。”
  许多年来,骑士团里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一个秘密。那可是骑士团的核心机密,也是教会一直对骑士团既害怕又忌妒的原因。
  艾马德对马丁讲了一整夜,东方露出了曙光。“我写了一封信,”艾马德对他说,“这封信一定要送到巴黎骑士团的总首领手中。不能落入其他任何人的手里。”他把信递给马丁,“那是用密码写的……以防落入敌方的手中。”
  艾马德把目光转向外面的其他人:“你们要尽量一起行动,万不得已时分成两组,从不同的路线回巴黎去。我还抄写了一遍那封信,每个组带一封。要对我告诉你的事保密,只有在你认为自己快死了,才可托付给别人。”
  马丁点点头,伸出双臂拥抱着他敬重的良师益友,转身向其他人走去。
  艾马德奋力站起身,踉跄地走到井边,双手捧着那台齿轮密码机猛砸向石墙,又把密码机的碎片扔到井里……
  特斯的思绪依然沉浸在那几个圣殿骑士的凶险坎途上,詹森的声音把她从中世纪拉回到了现实。
  “我们得假设万斯现在也已破译了这封信。”
  赖利马上赞同。特斯仍然紧紧捏着材料,这弥足珍贵的历史秘闻,深深震撼了她。
  “除了那件东西体积不算大,能够装进一只肩包外,其他事仍是一团谜。但至少我们知道他是去了哪儿——丰赛雷斯。”詹森朝肯德里克斯投去询问的目光。
  肯德里克斯阴沉着脸道:“没法帮上忙。我指派了几个人专门研究这地方,我们没在任何资料中发现有关这地方的任何详情。”
  “好吧,要想抓住这家伙,就得先解开这个谜。”詹森不满地哼道。
  迪安吉利斯神甫不动声色,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18、孤身逃跑
  特斯走出联邦调查局大楼,她没能解开的一个结是迪安吉利斯提到的竟然是炼金术。最为蹊跷的是艾马德为什么认为风暴是上帝意志的体现?还有就是埋在墓碑下的神秘之物。看来只是个圣骨盒,一只很小的盒子。里面究竟藏了什么,引得人们不惜相互杀戮?
  丰赛雷斯。她得找出这答案来。
  迪安吉利斯开完会匆匆回到旅馆,与一个同僚通了话,此人并不属于布鲁格农主教的小圈子。
  他知道自己在追查四个骑马抢匪时的优势已荡然无存,得准备走自己的路。他发出了指令,以确保一切都部署完毕。打完电话,他从皮包里拿出一沓照片摊在床上,仔细地逐张察看。照片上仍能看出特斯自信和坚毅的性格。真是聪明的女人。要是真有人能猜出谜底的话,他肯定把宝押在她身上。但他还知道,她是不会让别人分享她的任何发现的。这就得从她嘴里硬撬出来了。
  特斯都忘了自己趴在办公室的电脑前有多久了,面前堆着一大堆书,有个词已深深嵌进了她的视网膜,尽管她仍在苦苦寻找有关它的任何资料。
  丰赛雷斯。
  望着窗外的黑夜,她的目光转向了那棵大垂柳,想蜷缩在柳树边,好好睡上几天。这时,她想起了柳树旁竖着的小铜牌,铭文上有那棵树的大科属名,叫做Vitisalix(垂柳)。铜牌上记述了那棵垂柳更详细的分科名称:SalixBabylonica(啜泣杨柳树)。这天凌晨,皇后区一幢公寓楼后的小巷里发现了一具男尸。尸检发现体内有利多卡因成分,脖子上有针眼。死者名叫米奇·埃德森。
  赖利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四个死了三个。还有一个。问题是,他是否也会脖子上突现出针眼……或者已在去欧洲的途中了?”
  神甫走进来,脸色阴沉:“恐怕我得说我的同事们在罗马还没什么进展。他们还在研究,但是……”他没再说下去。
  “我们这儿也没什么结果,神甫。”
  局里已把万斯的相片传送到了自华盛顿到波士顿一带所有的大图书馆,可还没有一家图书馆反馈说见过这么个人。万斯要么已知道了该上哪儿,要么是有他自己的研究渠道。
  神甫沉默片刻后说:“蔡金小姐似乎是……很会动脑子的。”
  “怎么了,神甫?”
  “哦,她看来对这事十分有心,这毕竟是她的研究领域。像这样的重大发现……研究生涯中难得遇上一例。要是我处于她的境地,也很难说会何去何从……”
  迪安吉利斯走后,他的那番话久久萦绕在赖利的脑际。她不会这般莽撞的吧……独自一人飞赴目的地?一阵恐惧袭上心头,他马上拨了她家的电话,没人接听。又打她的手机,被转到了留言服务上。
  赖利越来越焦虑不安,接通了守在特斯家门口的特工:“我要你马上进屋去,确认她在不在屋里,可以破门而入。”
  阿帕罗站了起来:“发生了什么事?”赖利抓起另一部电话:“我想特斯可能独自一人跑了。”
  孤身闯进土耳其的荒芜之地?要是撞见万斯怎么办?要是撞见另外那些抢匪呢?这个国家本来就不怎么安全。一个美国妇女,单独一人身陷土耳其的荒野之中。你没疯吧?
  这种对自己人身不安全的忧虑很快又让位给了更令她烦恼的事。那就是赖利。她这次又故伎重演。虽然是无意的,但后果可能会很严重。这究竟对你有多重要,特斯?
  飞机的引擎轰鸣着,机组人员在做起飞前的最后准备。她颇为高兴地发现邻座空着没人,正要伸手去拿插袋里的杂志,听到从飞机前部传来一阵嘈杂声。抬头望去,看到赖利正朝她这儿走来,不由得一怔。完了,他赶来抓我下飞机。她瞪着惊愕的眼睛望着他走到了她的座位排。她蜷缩起身子,紧靠舷窗:“不要那样,好吗?不要硬把我扯下飞机。你没权利那样做。我会没事的———我是说,你们在那儿也有人,是吧?让他们盯着我好了。我会做自己的事的。”
  “我知道。”他坐进她旁边的座位里。
  特斯呆呆地望着他,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连贯的词语来。
  他若无其事地从她手中拿过杂志,随即为自己扣好安全带。
  “这不马上就要起飞了,”他说,“不知他们是否有什么干净的影片放放?”
 19、地名之谜
  普伦基特的任务是盯着特斯,马上报告了迪安吉利斯说赖利也跟进了机舱。
  迪安吉利斯打量着两个目标,他指间翻转着一块比25美分硬币略小的铁片。赖利没带任何手提行李,特斯的滑轮箱在上方的行李舱里,他要等待合适的时机把这跟踪器放上去。
  神甫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穿着时髦得体的杰尼亚牌黑西服,换了副无框眼镜。座位上放着只小巧的铝合金箱子,轿车疾驰着直接开到了飞机的舷梯旁。
  他登上湾流四号飞机,看了看表,在罗马着陆的时间应该比特斯和赖利到达伊斯坦布尔稍早。还可以有时间调试携带的设备,这些设备能及时跟住他们。他坐在飞机的座椅里,心里又盘算起了特斯带来的问题。她会在相当长的时期搞得他们不安宁。等到她失去了有用性后,他会处理这个问题的。然而,赖利插手,还伴随她去寻找目标,这个问题在处理时就稍稍复杂些了。
  飞机进入平稳飞行状态,特斯向赖利讲述了她的发现。
  “实际上并没‘丰赛雷斯’这个地方。从来就没有。在拉丁语中,‘丰’是‘井’的意思,而‘赛雷斯’是指杨柳。”
  “那么,这村庄就叫‘杨柳树井’了?”
  “是的。用地理特征给所在地起名在当时是很普遍的。”
  “阿拉伯语中这地方又是怎么叫的?”
  “叫作‘BeerelSifsaaf’(比莱锡夫塞夫)。”
  “你这是从哪儿……”
  特斯脸上扬起了发自内心的微笑:“从阿尔艾德利西的杂志上查到的。阿尔艾德利西是著名的阿拉伯世界旅行家,也是那个时代的伟大制图学家。”她起身取出一份地图和一些复印材料,那是她从一本旧书上复印的,地图上作了一些标记和注释。“他从安塔利基出发,途中经过了这个小镇……他对那次旅行记载得很详细。我们沿着他当年走过的路线,就会发现那座小镇、那座教堂。”
  赖利点点头:“我得去打个电话。”
  赖利回来时,觉察到特斯的情绪有了变化。
  “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只是对你也能同行太感意外。”
  “不会比我的头儿詹森更感意外。”
  “你家里没什么人要我替你去说明一下吗?”
  “我没结婚。”她凑过身子,在他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从伊斯坦布尔再转乘短途航线飞往南海岸,他们从那儿开始了内陆探险。
  在伊斯坦布尔机场,赖利与联邦调查局的当地联络官维达特·欧图格罗尔联系,得到了需要的装备。特斯也给姨妈家打了电话,一个灰黄色脸的男子绊在她拖着的滑轮箱上,那人身上散发出浓重的烟草味,急忙替她扶住滑轮箱。
  赖利开车,特斯充当向导,对照着阿尔艾德利西在杂志中提到的路线。海岸在他们身后越离越远……
  落日的余辉黯淡下来,前方的路渐渐收窄,变成了碎石块路。
  “该歇歇了,明天再赶路吧。”赖利说。
  特斯查看着地图:“应该离这儿不远了。我敢说只有二三十英里。”
  赖利还是把帕杰罗车开上了一块平地,特斯只得听他的。
  察看了四周的地形,觉得在此宿夜不会有什么危险,赖利走到车尾的行李箱。
  “看看我们这位在伊斯坦布尔的同事给我们都准备了些什么。”
  特斯设法点了一堆篝火,他们拿出了欧图格罗尔带给他们的食物,狼吞虎咽地吞食起来。
  处于天空和森林的环抱中,身边是暖和的篝火,两人的感情交融得很自然。
  他凑过来,吻了她。两人拥抱在一起,忘情地热吻着,完全沉浸在了愉悦中……
  迪安吉利斯捧着杯热咖啡,看着监视屏幕。山脊上可以俯看到特斯和赖利露宿的那块洼地。越野车的后厢门打开着,显示屏幕在夜色中闪闪发亮。手提电脑连接在红外线热能摄像机上,镜头对着山下的洼地;另一只三脚架上是一只抛物面的导向性微型话筒;小型掌上电脑屏幕闪烁着全球定位仪跟踪器传来的信号,跟踪器正是那块被偷偷安装在特斯滑轮箱底的小铁片。
  神甫心里暗暗高兴。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要是运气好一点,他们能比万斯抢先一步。不管他们最终发现了什么,他都会紧随其后,随时准备收网。
  难的是得手后如何处置他们。
  20、寻找宝库
  阳光顺着缝隙钻进帐篷,特斯穿上衣服走到帐外,赖利在车旁刮胡子。他亲了亲她,她又看到了他脖子上那条细细的颈链,坠着小巧的银十字架。
  他们驾车赶路,开过一些废弃的小屋和一个小农庄,路变成了一条向上攀爬的森林小径。在一片冷杉树林后,特斯看到前方有两个清晰对称的山峰侧影。
  “就是那座山。”她喊道,“是肯几克山脉的双峰。”翻看着手中的说明和地图,又和眼前的景象对照。“那个村庄应该就在那些山的另一侧。”
  汽车翻过山脊,峡谷里,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湖泊。
  特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们是按照杂志的叙述一路过来的,一直到了双峰山。应该是在这儿的呀。”她仔细察看着地图,“地图上连湖泊都没标示出。”
  赖利搂住她的肩:“先找个小镇吃些东西吧。然后再慢慢研究你的那些说明。”
  村庄很小,只有一家小饭店。
  一个满脸皱纹、双眼明亮的老人接待了他们,端来了两大盆菜。
  赖利向老人微笑着点头致谢,望了望特斯说:“也许我们可以问问他?”
  “比莱锡夫塞夫这地名有几百年没上过地图了。”她嘀咕着。
  赖利望着老人:“比莱锡夫塞夫?”用很慢的语速,“你知道它在哪儿吗?”
  老人点着头:“比莱锡夫塞夫在那。”说罢指了指他们刚才下来的山坡那边。
  帕杰罗车又轰鸣着返回原路,老人也坐在了车上,他们爬上了另一条山脊。
  老人咧嘴指着峡谷喊道:“到了,到了!就是那儿!”
  真是难以相信,眼前还是那个湖泊。从这一角度,可以看见在湖的拐角处,有一条水泥堤从一座山丘伸入另一座小丘,是道水坝。
  赖利拿出记事本,画出了山峦、湖面,在湖底位置画了小屋的形状,递给老人看。老人在湖底打了个大叉说:“比莱锡夫塞夫。”
  大坝蓄水把整个峡谷都淹了,那村子在湖底躺着。
  小车开到了大坝,在坝顶水泥路上奔驰,赖利一直在观察是否会有万斯留下的踪迹,最终开到了一间小维修站屋外。
  老人和从屋里出来的年轻人说话,特斯也与他攀谈起来。他是个工程师,叫奥坎,身材矮小,嘴上长着浓密的胡须。
  特斯向他解释说他们是考古学家,对老教堂有着浓厚的兴趣,特别是对这儿湖底的教堂有兴趣,很想看看。奥坎解释说这儿原来是个峡谷,1973年被水淹了,特斯手里的地图是此前两年出版的。
  “你这儿肯定有潜水设备吧?潜水检查大坝用的。”
  “你想潜下水寻找教堂?”奥坎问。
  特斯扬起迷人的微笑,奥坎的胡须抖动了一下:“好吧,跟我来。”
  储藏室里积满了灰尘,赖利看到一台弧焊机、丁烷瓶、氧乙炔燃烧筒,角落里堆放着潜水器械。
  特斯没能找到潜水计算器,也只能将就了。她看到墙上贴着一张潜水图表,问奥坎是否有什么标志可以识别那村庄的具体位置。
  “得去问问鲁思坦了。”他说,“村庄没被水淹没时,他就一直住在那村庄,要是有谁知道位置的话,就是他了。”
  把要用的东西全都装进车里,帕杰罗车跟着奥坎的车来到一长排临时房屋旁,一间屋子里有个老人戴着传统的头巾,穿着长袍,奥坎介绍说那人叫鲁思坦,是他舅舅。
  “我舅舅对村庄里的一些房屋一清二楚。他说,那教堂只剩下几堵墙还没塌。教堂附近有口井,他还记得有……”奥坎皱起眉头,想如何用恰当的词语表达意思。“有棵枯死的大树身坯。”
  “是树桩,”特斯说。
  “树桩,是那样说的。是棵柳树的树桩。”
  特斯转向赖利,眼睛里闪烁着亮光。
  鲁思坦在湖边备了几条小船。他们爬上船后,他用力把船推离岸边然后自己顺势也跳上小船。
  特斯和赖利穿上了潜水衣,小船荡到离大坝四分之三英里的地方,鲁思坦停止了划桨,先是喃喃自言了一番,再看看四周的山头,绽开了得意的笑容,指着水下,告诉他们就是这下面了。
  特斯戴好面罩翻身钻进了水里,赖利望了一眼鲁思坦,也噗通一声跟着钻进了深不见底的水库。
  21、导航
  湖深处黑不见光,特斯打开照明灯,看到赖利在下方朝她做着手势,她往下潜,慢慢到了湖底。她首先看到了村落残骸。
  他俩游弋在小村上方,找到了那棵柳树桩,一堆乱石隐约显出井的形状,不远处竖立着一道颇有气势的围墙,那就是教堂的墙了。
  下沉到教堂前钻进门廊,顺着一排廊柱向前摸索。教堂的墙挡住淤泥向里堆积,赖利扯了扯她,沉到地上移开一些碎石,露出一个凹坑。那是块碑石。她用手指顺着碑石上的字母摸索,是“凯奥”。他俩小心翼翼从一块块碑石上抹开淤泥,辨读着碑上的字,终于摸出了要找的字。
  罗米蒂。他们找到了藏宝之地。
  赖利试着把手指插进碑石的缝隙,想把它撬起来,但无法用上力。特斯看到一根柱子上戳出几根弯曲的铁条,游过去抓住一根用力拉扯,碎石纷纷落下。握着铁条游回碑石处,赖利接过铁条戳进碑石的缝隙,他俩合力往下撬。
  什么地方传来一阵开裂声。特斯急忙抬头,抽掉铁条的柱子旁落下无数碎石。他俩再次合力撬动铁条,碑石动了,一股气流冒了出来。
  又是一声开裂,倾斜的立柱明显移位。抽去了那根铁条,立柱失衡了,教堂屋宇开始松动。
  赖利拼出全力撬动碑石抬了起来,缝隙里是只皮袋,袋里装着什么硬物,有些沉重。特斯把皮袋拉出来。
  屋顶开始塌陷。特斯和赖利交换了一下眼神,转身奋力游开,回首望见整座教堂散开坠落,瓶里的氧气就要耗尽,两人慢慢上浮,终于看见了水面亮光,却也多了两只船底。
  他们浮出水面果然看到有不速之客坐在第二条小船上,得意地微笑。
  是威廉·万斯,握着支短杆枪。
  爬上鲁思坦的小船,往岸边望了一眼。一辆棕色的丰田小货车停在帕杰罗车旁。湖边还站着两个人,但都不是那个奥坎。一人个子高些,另一人稍瘦些,手里都拿着猎枪。
  万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了特斯手里的皮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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