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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之花

_20 夏尔啵德莱尔(法)
象征,组成了一座象征的森林,并向人发出信息,然而,这种信息是模模糊
糊的,不可解的,惟有诗人才能心领神会;而且,人与自然的这种交流,纵
然有“熟识的目光”作为媒介,却并不是随时随地可以发生的,只是“有时
而已”,只有诗人才可能有机会洞察这种神秘的感应和契合,深入到“混沌
而深逢的统一体中”,从而达到物我两忘、浑然无碍的境界。其次,这首诗
揭示了人的各种感官之间的相互应和的关系,声音可以使人看到颜色,颜色
可以使人间到芳香,芳香可以使人听到声音,声音、颜色、芳香可以互相沟
通,也就是说,声音可以诉诸视觉,颜色可以诉诸嗅觉,芳香可以诉诸听觉,
而这一切又都是在世界这个统一体中进行的,各忡感官的作用彼此替代沟
通,被称为“通感”,是一种心理和生理的现象,其运用和表现在我国古典
诗文中也并不鲜见,但那往往是作为一种修辞手段或“描写手法”
①来使用的。
彼德莱尔则不然,他将通感作为应和的入口甚至契机,进而使之成为他全部
诗歌理论的基础,由此而枝叶繁盛的象征的森林于是便覆盖了人与自然、精
神与物质、形式与内容、各种艺术之间等等一切关系。所以,他写道:“斯
威登堡早就教导我们说天是一个很伟大的人,一切,形式,运动,数,颜色,
芳香,在精神上如同在自然上都是有意味的,相互的,交流的,应和的”①。
他讽刺“宣过誓的现代的美学教授”“关在(他那)体系的令人眼花缭乱的
堡垒里,咒骂生活和自然”,并且明确指出:“他忘记了天空的颜色,植物
的形状,动物的动作和气味,他的手指痉挛,被笔弄成瘫痪,再也不能灵活
地奔跑在应和的广阔键盘上了!”②因此,应和论虽然带有神秘主义的色彩,
却使波德莱尔一刻也不脱离现实的客观世界,使他致力于解读自然这部“词
典”,并使他能够抓住那种奇妙的时刻:“那是大脑的真正的欢乐,感官的
注意力更为集中,感觉更力强烈,蔚蓝的天空更加透明,仿佛深渊一样更加
深远,其音响像音乐,色彩在说话,香气诉说着观念的世界。”
③在波德莱尔
⑧见《波德莱尔全集》第二卷,第
59页。
① Robert-Benoit Cherix:《Commentaire des》,P.51.Pierre Cailler,Geneve,1949。
①见钱钟书:《通感》。载《旧文四篇》,上海古籍出版社,
1979 年。
②见《波德莱尔全集》第二卷,第
133页。
③见《波德莱尔全集》第二卷,第
577页。

看来,艺术是“自然和艺术家之间的一种搏斗,艺术家越是理解自然的意图,
就越是容易取得胜利”
看来,艺术是“自然和艺术家之间的一种搏斗,艺术家越是理解自然的意图,
就越是容易取得胜利”。所谓“取得胜利”,就是创造一种“纯粹的艺术”,
实现灵魂内外的直接交流。
应和的理论并非波德莱尔首创,瑞士学者罗贝尔一博努瓦·舍里克斯认
为②,这种理论古已有之,上溯可至古希腊的柏拉图和普罗提诺③,中世纪的
神学家,近世则在浪漫派作家拉马丁、雨果、巴尔扎克诸人的创作中留下踪
迹。我们从波德菜尔的言论中可以看出,他是融会了
18世纪瑞典哲学家斯威
登堡的神秘主义、18世纪德国浪漫派作家霍夫曼的“应和论”、19世纪法国
空想社会主义者傅利叶的“相似论”,运用丰富的想象,将其写入一首精美
的十四行诗中,用创作和批评的实践具体地、形象地发展了这一理论,从而
开始了一种新的创作方法,直接为后来的象征派提供了立论和创作的依据。
正如法国著名的波德莱尔研究者让·波米埃指出的那样:“分散在小说家的
作品中的这些思辨在诗人的手上被浓缩了。充满激情的创作使巴尔扎克无暇
进行反复的、深入的思考,要由波德莱尔更专门地将这种神秘主义的理论应
用于诗和美术,同时也使之处于一种既擅长抽象又擅长造型的天才的控制之
下。”④根据波德莱尔的应和论,诗人的地位和使命也大大地改变了。在浪漫
派那里,诗人担负着引导人类走向进步和光明的精神导师的使命,而在波德
菜尔看来,诗人虽然依旧有崇高的地位,却不再是以引导人类为己任了;他
虽然仍是先知先觉者,却不屑为人类社会的进步鼓吹了。诗人最高贵的事业
是化腐朽为神奇,“你给我污泥,我把它变成黄金”,“发掘恶中之美”,
把这隐藏在感宫世界后面的、事物内部的应和关系揭示给世人,因为这种关
系,非诗的眼睛是看不见的。他说:“一切都是象形的,而我们知道,象征
的隐晦只是相对的,即对我们心灵的纯洁、善良的愿望和天生的辨别力来说
是隐晦的。那么,诗人如果不是一个翻译者,辨认者,又是什么呢?”⑤面对
自然这部象形文字的字典,涛人再也不能满足于“摹写自然”,不能使作品
只成为“一面不思想,只满足于反映行人的镜子”
①,风而应该求助于暗示,
“某种富于启发性的巫术”,对艺术家来说,“问题不在于模仿,而在于用
一种更单纯更明晰的语言来说明”②总之,诗不能满足千状物写景,复制自然,
而应该深入到事物的内部,透过五光十色的表面现象,暴露其各方面的联系。
简言之,诗不应描绘,而应表现,表现的当然也不再是一片风景,一件事物,
一种感情,而是诗人在某一形象面前所进行的直觉为出发点的思考和联想。
波德莱尔的应和论的哲学基础是唯心主义的神秘主义,导致了诗的超脱
和晦涩,然而,由于这种理论具有一定的现实的根据,特别是它强调了诗人
的想象力和洞察力,又使诗摆脱了单纯的、表面的现象描绘和肤浅的、暂时
的感情抒发,从而开拓了诗的领域,加强了诗的表现力。我们读波德莱尔的
《恶之花》,只觉得它深刻,而并不感到它晦涩,这是因为他的幻象“是从
①见《彼德某尔全集》第二卷,第
597页。
②见《波德莱尔全集》第二卷,第
457页。
③ Robert-Benoit Cherix:《
Commentaire des》P.32—36。
④普罗提诺,古罗马时期希腊哲学家。
⑤ Jean Pommier:《
La Mystique deBaudelaire》,P.155.SlatkineReptints,Geneve,1967。
①见《波德莱尔全集》第二卷,第
132—133页。
②见《波德莱尔全集》第二卷,第
558页。

自然中提炼出来的”,是对“记忆中拥塞着的一切材料进行分类、排队”,
用“强制的理想化”使之“变得协调”..
自然中提炼出来的”,是对“记忆中拥塞着的一切材料进行分类、排队”,
用“强制的理想化”使之“变得协调”.. ,也就是说,诗人的眼睛所看到的幻
景“不是黑夜中的杂物堆积场,而是产生于紧张的沉思”.. ④。应和论的发展和
实践,是波德莱尔对法国诗的巨大贡献,其结果不是某种新的表现手法,也
不是某种新的修辞手段,而是一种新的创作方法。波德莱尔不是象征主义运
动的创始人,但他的确是名副其实的始作涌者。
诗是否有某种实用的目的?是否具有某种社会的功用?这个自古以来就
纠缠着诗人和理论家的头脑的问题,在浪漫主义运动波德莱尔漫画像。上面
四幅为纳达尔作,下面四幅为自作的后期变得更为尖锐。在这个问题上发生
疑问,甚至给予完全否定的回答,表明了浪漫派诗人随着政治上的失望而在
创作上逃避现实的倾向日趋明朗。波德莱尔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典型他说明
了这种变化。1851年之前,他对政治的变迁还寄予了某种希望,在 1848年
革命中,也曾以相当积极的姿态参与街垒上的战斗,或者创办具有革命倾向
的报纸。这时,他对上述问题曾经以相当明确的语言给予了相当肯定的回答。
他认为,写诗不是为了诗人自己的乐趣,而是为了公众的乐趣。他在《1946
年的沙龙》卷首的《告资产者》中公开申明:“这本书自然是献给你们资产
者的,因为任何一本书,如果不对拥用数量和智力的大多数人说话,都是一
本愚蠢的书。”他表示赞同斯丹达尔的话:“绘画不过是组织起来的道德而
已。”⑤他盛赞工人诗人彼埃尔·杜邦,说他的成功主要是“由于公众的感情,
诗成了这种感情的怔兆,诗人则传播了这种感情”。他喜欢那种“与同时代
的人们进行交流的诗人”,他们“站在人类圈的某一点上,把(他)接到的
人的思想在摆动得更富有旋律的同一条线上传达出来”。他嘲笑“为艺术而
艺术”是“幼稚的空想”.. ①,“由于排斥了道德,甚至常常排斥了激情,必然
是毫无结果的”,并且断言,“艺术与道德和功利是不可分割的。”这时,
波德莱尔所说的道德,主要是对人类前途的“乐观主义”,“对人性善的无
限信任”,“对自然的狂热的爱”,“对人类的爱”以及对穷苦民众的深切
同情。但是.. 1848年革命失败特别是.. 1851年路易·波拿巴政变之后,波德莱
尔放弃了本来就十分薄弱的政治信念,脱离了那些具有共和思想的朋友们,
受到了美国作家爱伦·坡的启发和影响,对上述问题就给予了不同的回答,
语言也往往相当激烈,而所关心的问题也更偏向于形式的方面。他说:“清
除了自身外并无其它目的,它不可能有其它目的。除了纯粹为写诗的快乐而
写的诗之外,没有任何诗是伟大、高贵、真正无愧于诗这个名称的。”①“诗
是自足的,诗是永恒的,从不需要求助于外界。”②他在.. 1857年.. 7月.. 9日给
母亲的信中说:“我一贯认为文学和艺术追求一种与道德无涉的目的,构思
和风格的美于我足矣。”③他对“许多人认为诗的目的是某种教诲,或是应当..
③见《波德莱尔全集》第二卷,第
457页。
④见《波德莱尔全集》第二卷,第
694页。
⑤见《彼德莱尔全集》第二卷,第
637页。
①见《波德莱尔全集》第二卷,第
419页。
①见《波德莱尔全集》第二卷,第
26—27页。
②见《波德莱尔全集》第二卷,第
329页。
③见《波德莱尔全集》第二卷,第
142页。

增强道德心,或是应当改良风俗,或是应当证明某种有用的东西”很不以为
然,“因为美与真与善不是一回事”,“所谓真善美不可分离”“不过是现
代哲学胡说的臆造罢了”
增强道德心,或是应当改良风俗,或是应当证明某种有用的东西”很不以为
然,“因为美与真与善不是一回事”,“所谓真善美不可分离”“不过是现
代哲学胡说的臆造罢了”。因此,表现了美的艺术品本身就是道德的,它不
必将道德、真、善等等作为自己追求的目的。这前后两种观点的不同,说明
了政治态度的演变可以导致文学观念的演变。
但是,我们不应该以一种绝对化的态度看待政治态度和文学观念之间的
关系,也不应该夸大前者对后者的影响。即以波德莱尔而论,他的前后两种
观点的对立仅仅是表面的,实际上,他在脱离政治之后,并未从根本上否定
先前的观点。他否定的是资产阶级的以善为内容的说教,而肯定的则是以恶
为内容的揭露和批判,这是在另一个意义上肯定了诗歌的广义的社会功用。
因此,当有人责备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没有对恶进行指控时,他可以断
然拒绝这种指责,说:“真正的艺术品不需要指控,作品的逻辑足以表达道
德的要求,得出结论是读者的事。”⑤他还这样提醒读者:“应该按本来面目
描绘罪恶,要么就视而不见。如果读者自己没有一种哲学的宗教指导阅读,
那他活该倒霉。”①事实上,他也特别强调了发表于
1857年的《恶之花》的
道德上的意义,同时,他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诗的形式方面。他坚决地认为,
如果以思想比形式更重要为借口而忽略形式,“结果是诗的毁灭”
②。
波德莱尔在发表于
1857年的《再论爱伦·坡》一文中这样写道,“请听
明白,我不是说诗不淳化风俗,也不是说它最终的结果不是将人提高到庸俗
的利害之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显然是荒谬的。我是说如果诗人追求一种
道德目的,他就减弱了诗的力量,说他的诗拙劣,亦不冒味。诗不能等同于
科学和道德,否则诗就会衰退和死亡;它不以真实为对象,它只以自身为目
的。”③这段话表明,他不是反对诗能产生或具有道德作用或功利效果,他反
对的是为了功利的目的写诗,因此,他可以对自己的作品发表两种不同的看
法,既是矛盾的,又是统一的。例如对《恶之花》,他一方面可以说人们会
从中引出“高度的道德”
④,另一方面又可以说“这本书本质上是无用的,绝
对地无邪,写作它除了娱乐和锻炼我对于克服障碍的兴趣外别无其它目的”
⑤。说到底,波德莱尔要求的是“寓教于诗,不露痕迹”。他主张道德要“无
形地潜入诗的材料中,就像不可称量的大气潜入世界的一切机关之中,道德
并不作为目的进入这种艺术,它介入其中,并与之混合,如同融进生活本身
之中。诗人因其丰富而饱满的天性而成为不自愿的道德家”⑥。波莱菜尔所以
反对说教,是因为他认为说教会破坏“‘诗的情绪”。他把“诗的情绪”的
对立面叫作“显示的情绪”,如科学和道德等,“显示的情绪是冷静的,平
和的,无动于衷的,会弄掉诗人的宝石和花朵,因此,它是与诗的情绪对立
④ 1857年
7月
9日波德莱尔致母亲书。
⑤见《波德莱尔全集》,第二卷,第
111页。
①见《波德莱尔全集》第二卷,第
82页。
②见《波德莱尔全集》第二卷,第
143页。
③见《波德莱尔全集》第二卷,第
82页。
④见《波德莱尔全集》第二卷,第
333页。
⑤见《波德莱尔全集》第一卷,第
193页。
⑥见《波德莱尔全集》第一卷,第
181页。

的”的”。由此可见,波德莱尔所强调的是诗所以为诗的特点,他的许多迹近唯
美主义的观点多半是出于这种考虑。因此,我们可以说波德莱尔有形式主义
的倾向,却不能说他是个形式主义者,不能把他的观点等同于泰奥菲尔·戈
蒂耶的“为艺术而艺术”的唯美派观点。他的许多强调艺术、强调形式、强
调诗与其它表现方式的区别的言论,多半是出于匡正时弊的目的,因为他对
许多人把诗拿来当成说教的工具不满。他的《论泰奥菲尔·戈蒂耶》发表之
后,引起许多人的责难,为此,他给维克多·雨果写了一封信解释了自己的
意图:“我熟谙您的作品。您的那些序言表明,我越过了您关于道德与诗歌
的联系所陈述的一般理论。但是,在这种人们被一种厌恶的感情弄得远离艺
术、被纯粹功利的观点弄得昏头昏脑的时候,我认为强调其对立面并无多大
坏处。我可能说得过了一点,但我是为了获得足够的效果。”②波德莱尔是下
大服膺雨果的诗歌理论的,但是这封信所表达的矫枉过正的意思却是真诚
的,既符合当时诗坛的实际,又有他的《恶之花》为证。
总之,在诗的目的这个问题上,波德莱尔的态度是相当矛盾的,总的倾
向是越来越强调形式和技巧,但是他也从未否定过诗的思想内涵。因此,针
对当时浪漫派诗人喜欢说空话、唱高调的流弊,他的观点是有积极意义的。
他打破了当时流行的真善美不可分割的观念,虽然过分强调了其间的区别,
而忽视甚至否定了其间的联系,但对于冲击资产阶级的虚伪文学来说,仍不
失为一种积极的贡献,尤其对西方现代诗歌就形式与内容问题的探索(例如
所谓“语言炼金术”之说),更是一种不容忽视的声音。
波德莱尔反对诗人主观上为了道德的目的而写诗,这并不意味着他赞成
诗人可以不负责任地任意挥写;而他本人也的确是一贯鄙视那种专事刺激官
能的淫秽文字的③。他认为:“诗在本质上是哲理,但是由于诗首先是宿命的,
所以它之为哲理,并非有意为之。”①所谓“宿命”,说的是诗人以诗为生命,
为存在,为世界。因此,“艺术愈是想在哲学上清晰,就愈是倒退,倒退到
幼稚的象形阶段;相反,艺术愈是远离教诲,就愈是朝着纯粹的、无所为的
美上升”②。应该说,这个结论是很深刻的,它划清了艺术与人类的其它表达
方式的界限,规定了自身发展的道路和方向;但是,这个结论也有严重的缺
欠,它只强调了区别而否定了联系。因而暴露出形式主义的倾向,后来的象
征派诗歌的迷惘晦涩似乎可以从这里找到根源,而追求“纯粹的、无所为的
美”又必然会导致诗歌走上脱离社会脱离人生的道路。不过,就波德莱尔本
人而言,这种“纯粹的、无所为的美”是否唯一的存在,应否成为诗人的唯
一的追求,都是很少怀疑的。他的“发掘恶中之美”,实际上是深深地扎根
在现实的土壤之中的,他发掘出来的美当然更不是“无所为的”。
美的问题,是一个纠缠了波德莱尔一生的大问题。在他看来,“诗最伟
大、最高贵的目的”是“美的观念的发展”
③,诗人的最高使命是追求美。他
①见《波德莱尔全集》第二卷,第
137页。
②见《波德莱尔全集》第二卷,第
333页。
③见《波德莱尔通信集》第一卷,第
597页。
①见《波德莱尔通信集》第一卷,第
532页。
②见《波德莱尔全集》第二卷。第
9页。
③见《波德莱尔全集》第二卷,第
599页。

说:“诗的本质不过是,也仅仅是人类对一种最高的美的向往。”
④那么,美
究竟是什么呢?波德莱尔在许多地方谈到美,他对美的独特看法很值得注
意。他说:“我发现了美的定义,我的美的定义。那是某种热烈的、忧郁的
东西,其中有些茫然的、可供猜测的东西。..神秘、悔恨也是美的特点。”
⑤“不规则,就是说出乎意料,令人惊讶,令人奇怪,是美的特点和基本成分。”
①他列举了
11种造成美的精神,例如无动于衷、厌倦无聊、心不在焉、厚颜
无耻、冷漠、强悍、凶恶等等,其中大部分都与忧郁、厌倦有关系。然后,
他说:“我不认为愉快不能与美相联系,但是我说愉快是美的最庸俗的饰物,
而忧郁才可以说是它的最光辉的伴侣,以至于我几乎设想不出(难道我的头
脑是一面魔镜吗?)一种美是不包含不幸的。根据——有些人则会说、执著
于——这种思想,可以设想我难以不得出这样的结论:最完美的雄伟美是撒
旦——弥尔顿的撒旦。”②众所周知,弥尔顿笔下的撒旦是一个反抗的英雄形
象。由此可见,波德莱尔的美是一种不满和反抗精神的表现,打上了鲜明的
时代的烙印。所谓“美是古怪的”
③、“美总是令人惊奇的”
④,正是要让平
庸的资产者惊讶,要骇世惊俗,要刺痛资产者的眼睛。波德莱尔的美实际上

1830年革命和
1848年革命之后,面对大资产阶级的秩序日益巩固加强,
中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普遍感到幻灾而产生的苦闷、彷徨、愤怒和反抗等情
绪的反映,因此,以难以排遣的忧郁为特征的浪漫主义就被他称为“美的最
新近、最现时的表现”了。
具体地说,波德莱尔认为美本身包含两个部分:绝对美和特殊美。他说:
“如同任何可能的现象一样,任何美都包含某种永恒的东西和某种过渡的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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