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论中通常说由禅定修得的神通有五种,称“五通”:
1、神足通,又作神变通、神境通、神境智证通、如意通等,指能随意改变自身与境物的形状、有无、数量、大小、处所,及飞行虚空、穿墙透壁、上天入地等能力,如《西游记》中的孙悟空所显现者。《长阿含·沙门寂志果经》中,佛陀说神变通为:
以一为多,多为一;显身,隐身;穿壁、穿墙、穿山无有障碍,如行空中;出没地上如在水中,涉水不沉如履地上,趺坐空中而复经行,如鸟附翼;日之与月,有大神力有大威德手能折之;虽梵天界身能到达。
《清净道论·说神变品》将经中所说依禅定而发的神变通归纳为决意、变化、意所成三神变。决意神变,有一身成多身、多身成一身、隐显自在、穿行墙壁山石无碍、地中出没、水上不沉、飞行、手触日月、身自在(到达梵天)十种。变化神变,指将自身随意变化为其它众生或山河海洋等形状。意所成神变,谓从自身中随意变化出有物质实体的他身。
2、天眼通,又作天眼智证通。《大智度论》卷五云:
于眼得色界四大造清净色,是名天眼,天眼所见,自地及下地六道中众生诸物,若近若远,若粗若细诸色,无不能照。
以超常视觉超越距离、粗细见同类及低于自类的所有众生情状的能力,叫做天眼通。同论又说,天眼能直观常人肉眼所不能见的微尘(微观粒子)。《俱舍论》卷二七说,天眼能穿透障碍物而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极远、极微细的物质现象。《清净道论·说神通品》所说能见自己和同类众生将于何时生于何处的“未来分智”及生时死时的“死生智”,一般说属天眼通的功能。
3、天耳通,又作天耳智证通。能超越常人的听觉阀域听闻一切声音的超常听觉。《大智度论》卷五谓“于耳得四界四大造清净色,能闻一切声:天声、人声、三恶道声”,名天耳通。天耳通能超越距离、障碍而听见远处、极远处的音声,而且能听见常人听不见的诸天、鬼神等的声音。
4、他心通,又作他心智证通、他心智通、知他心通。能洞悉别人心意的超常能力。《佛性论》卷三说他心通有三种,一是真正的他心通,二是用天耳通得知他心,三是依天眼观他人肉心心脏中有的颜色而辨知。
5、宿命通,又作宿住随念智证通、宿住智通。知晓自他前生宿世的超常能力。表现出此通者大概有两种情况:一是在心中重现宿世的生活情景,多现出生、临死时及印象极深刻的事件;另一种是以天眼直观现于额前屏幕上的画面,实际是以天眼通看过去。
佛教密教还说,修习三密相应的本尊瑜伽等禅定,得世间三昧时,可得长生不死、隐形、神行(行走速度极快,如《水浒》中的神行太保戴宗)、土遁、飞行虚空等“悉地”(梵siddhi,意为成就)。藏密说八大悉地、九种悉地。
二、由定发通
五通、八悉地等虽然是定心的神奇作用,但进入正定者未必都能有神通或具足五通。禅定发通的情况大概有两种:
一是神通方面的根器好,当深入正定时自然开发出神通,然所发通的情况各自不同,有五通全发者,有仅发一、二通者。一般说发通须依第四禅定心,《大智度论》卷二八云:
有人言:初禅天耳易得,有觉观四心故;二禅天眼易得,眼识无故,心摄不散故;三禅如意通易得,身受快乐故;四禅诸通皆易得,一切安稳处故。
《禅法要解》谓依第四禅则易得五神通,若依初、二、三禅,虽亦可能得,“求之甚难,得亦不固”。
开发五通,除与所入禅定的深浅有关外,还与所修禅定的种类有关。《摩诃止观》卷九说,若通论禅定发通,则各种禅定都可能发五通,若具体而言,则从数息入门修禅定多不发通,即便偶发,亦不快利;若修兼观息、色、心的十六特胜、通明禅,多发腾空、飞行等“轻举身通”;若修观息、色、光明的八背舍、八胜处定,多发随意变化自身形象的“自在身通”;若修观他人苦乐的慈心观等,多发他心通、天耳通;若观自他的过去而修因缘观,多发宿命通;若观自他的未来而修因缘观,多发天眼通。若观想佛的形象而修念佛三昧,亦多发天眼通。
禅定发通的第二种情况,是因神通方面的根器较差,即便深入四禅八定,及证得出世间三昧,断灭烦恼,也不发五通。若求神通,则须依第四禅定心,如法修专门开发神通的禅定。佛典中对修得五通的方法有明确的指陈,其根本法则是在定心的基础上决意(“作意”)、观想,锻炼意念力。如《大智度论》卷五、卷八说,在四禅寂定心中,由近及远观听种种音声,可发天耳通;以日月、灯光、宝珠、火焰为曼荼罗观想光明遍照,由近及远,明彻无碍,可发天眼通;观想他人的表情和心意,可发他心通;追溯过去,可发宿命通;观想身中虚空,于虚空中决意,观想飞行、变化等,可发神足通。五通的修习,皆依“四如意足”(“四神足”)——四种修得神通的技术或工具:欲,开发神通的意欲;精进,勤修不懈;一心,专心致志而达到定境;思惟,观想。
五神通中,以随意改变物质形态的神足通最难修得。《清净道论·说神通品》说修得神变通,须在修习十遍处证入四禅的基础上,以顺遍、逆遍等十四法反复调练定心,使定力十分稳固纯熟,能很快地随意出入于四禅八定的任何一个阶梯,从四禅出定,“以智作意”,依法观想而证得神变。证得神变后,还需反复练习,臻于熟练,方能在即刻之间显现神变。即刻之间显现神变极其纯熟、达到如意自在的地步,方能在众人面前即刻表演神变。功夫至于此境极不容易,在千百万具神变的禅修者中,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自在表演神变者也难得一二。
密教修得五神通八悉地,主要是修本尊瑜伽,由观想本尊的形象、光明、种字及其收摄变化,或在自观为本尊的心轮上观想咒字、光明,锻炼意念力,与显教的法则基本一致。无上瑜伽部法将观想与气脉修法配合,则有打通开发神通之信息渠道的意味。
三、由定发通的原理
佛学将五通看作定中意识的作用,也认为神通有其物质或生理基础,进入正定后,随着心意之超越欲界,在欲界肉身中生成色界清净四大,造成超常能力的感知机制天眼、天耳等。《俱舍论》、《成实论》说天眼天耳乃“从禅定生色”,是由色界微妙四大所造的净色根,住于肉眼肉耳边。藏密则说神通的基础为气,这种气属色界,大概相当于道教所谓“先天元气”。天眼通特与某种光有关,从光中显现所欲见的境物,这种光大概是色界火大。神变通以意念直接改变物质为实质,是禅定的聚焦作用使心力或意念力大大增强的结果。《禅法要解》解释神足通的原理说:
人身虽重,以心力强故,身飞虚空。
又复色界四大造色在此身中,与身和合,令身轻便,随意能去。
一切物质现象,莫不由地水火风四大或加空大、识大六大构成,经过禅定锻炼的强大意念力,可以发出指令,通过观想,使构成境物的四大组合按所观想的物象而发生变化。《杂阿含》卷十八第494经佛解释得神变通者能随意变枯树为地水火风等物的原理说:因为枯树中有地水火风四大等种种界,“是故比丘禅思得神通力,自在如意,为种种物,悉成不异”。《大智度论》卷四十说,具神通者可以意念集合虚空中的微尘,制造成化身;观想虚空,可令山石墙壁的微尘开辟,从而穿越无碍,“如橛入土”;观想水中之地大坚硬之相,可履水如地;观想地中水大柔软之相,可入地如水;观想自身中的火大之相,可身出光焰;进入火定(火光三昧、拙火定),可不畏寒冷;进入水定,可不畏酷热。
他心通和宿命通的原理,经论中罕见论述。法海喇嘛以真言宗“入我我入”说解释他心通,谓当自心由修定而达到空无一念、完全开放时,别人意念之信息便有可能入于我的空心中,被我所感知。
宿命通和能见未来的先知可以阿赖耶识说予以解释:阿赖耶识作为超越过去、现在、未来的心识仓库,储藏有过、现、未的一切信息,当意识经禅定锻炼,寂静无波动时,强力的意念便有可能随意愿提取阿赖耶识中的过去信息而表现出宿命通,或提取阿赖耶识中的未来信息而表现出先知先觉的天眼通。
佛学认为五通八悉地等神通异能并非“特异”,是定心本具一种作用,是人心本来具有的一种未被开发的潜能,任何人都可通过如法修习禅定而获得这些功能。佛教典籍和中外史传中,记载有大量显现神通的事例。小乘一般严禁已得神通者显示神通,大乘则以神通为菩萨度化众生不可或缺的一种方便,是第三地菩萨必须圆满的菩提资粮。《大般若经·净土方便品》云:
若远离神通,如鸟无翅,不能飞翔。菩提资粮未具,不得菩提。一切善法,皆是菩提资粮。
对于神通异能,西方有些人从一百多年前就开始用科学方法进行研究。当前国外的超心理学(parapsychology)将神功异能列为重点研究的对象,一般称“意识研究”,列入“意识转变状态”,被看作当代科学的前沿课题。经严格检验的大量证据证明:类似于神通的超感知觉(ESP,精神感应)、“遥视”(remote-viewing)“异地身体效应传递”、“交感魔法” 、“异地按摩”治病等现象是真实存在的,相当于天眼通一部分功能的遥视的实验成功率达66%,具有超人洞察力的C·密斯遥诊的准确率达93%。实验证明一个人的心理意象可以引起远距离外另一人的生理变化。研究发现:此类功能不仅可以被古代的萨满教和瑜伽修炼、深刻祈祷及致幻药物所产生,而且甚至可以被简单的呼吸练习和由心理治疗专家的暗示所引起的安静状态所产生。
研究者们发现:在非眼视觉、特异致动等实验中,多数特异功能者自述先进入一个短暂的高度入静状态,之后会在前额前方出现一个电视荧光屏似的“屏幕”,上面呈现所要辨认的字样、所要移走的物体等,特异致动的完成通常是在这块“屏幕”上以意念作用于所欲移动物,而达到实际生效。在达到实际成功的一刹那间,往往处于短时间无意识的“走神”状态,这种状态很接近佛学所说开发五通所需要的四禅“舍”心,“屏幕效应”则与佛学所说天眼通的现象一致。对特异功能者发功时脑电活动的观测表明:脑活动有序化程度的提高,是特异功能的重要生理基础,而脑活动的高度有序化,是“气功态”和定心的显著特点。当今国内外用以培训、诱发特异功能的方法,大体是尽量放松后集中念力想象,不出佛学在四禅舍心中观想的路子。
神通、特异功能提示:人类的心识,具有不可思议的潜能:可超越距离和障碍物,看见宇宙间粗细一切形象,听见一切音声,可回忆宿世以知晓生死轮回的真相,可预知未来,可阅读他心,可以意念直接改变物质、制造任何境相,真正“心想事成”。这一切,都是定心的功能,都可通过禅定技术予以开发。
神通、特异功能虽然不可思议,但也有其局限性:它们只在定心中乃至甚深入定状态下才会发现,其所依深定,须具足自觉追求、有闲、有明师指导、有安静的环境、心理素质极佳等多种条件,甚至须离绝人欲,非这个世界的多数人所能达到。即便证得神通,也多难达到极其熟练、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入定显通的境地。佛教讲“神通不能敌业”,并非万能,即使神通自在者,也因复杂的业力,未必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能显现神通。神通表演的成功与否,与环境关系密切,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在不信有神通者的意念力干扰下,表演者往往比在独自一人时难以入定显通,有时为了面子可能会作弊,而假冒神通以欺世骗人者总是不乏其人,这大概是当今特异表演成功率较低、致使一些人否定神通异能的重要原因。真正科学的态度,应是用相应的方法客观冷静地研究神通异能这一暗示着人类重要潜能和宇宙秘机的现象,而不应从一种信仰和成见出发武断,更不应将其划为科学的禁区,不应给此类研究戴上“伪科学”的帽子。
第十六章 修行偏差的针治
信仰佛教,学佛修行,虽然不无心理保健及治疗疾病的作用,但也可能发生种种心理、身体的疾病和障碍。修行的负面效应,大多是因缺乏正见,对佛法的把握不够准确全面,不理解修行中的身心变化及其原理并对正确处理方法无知而造成的。佛教经籍史传中,记载有一些学佛偏差的事例,批评了多种“外道”、邪教修炼出偏的弊端,开出了种种对治的药方。当代佛教心理学家对治疗修行中各种心理障碍,也颇有研究成果。
第一节 禅病及其治疗
修习禅定,最容易发生副作用,导致心理、精神上的种种“禅病”。《文殊问菩提经》谓“禅定有三十六垢”,垢,指障碍、弊病,包括有害的副作用。《摩诃止观》卷八说坐禅者“若用心失所,则动四百四病”,以禅病为六类疾病之一。太虚《圆觉经略释》解释说:修行止、观、禅定,难免不发生各种病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其原因是:
乃因一切修习,无非要将无始无明降伏破除,而此根深蒂固之无明势力,必起而反动抵抗。无明用事已惯之心中,不知不觉生起邪思、邪见,足以招致鬼神、外道、邪魇、邪师。故在行者,不但须知正面要如何修行,亦须知道反面之病而求对治。
坐禅所致病,大体有身、心两大类,此类病用医药和一般精神心理治疗法,往往疗效不佳,须善知病因,用适宜的对治方法及时治疗,古人积累了大量治疗禅病的经验。《释禅波罗蜜次第法门》卷四说禅病初得即须及时治疗,久则难以治愈:
如此等病,初得即治,甚易得差,若经久则病成身羸,治之则为难愈。
一、生理性禅病的心理治疗
禅修中引发生理性疾病,大略有如下三种原因:
1、发出宿疾。因心意渐趋寂定,身体自行调整,可能使身中潜在的疾病外化,或引发宿疾,如《释禅波罗蜜次第法门》卷四所言:
或本四大有病,因今用心,心息鼓击,发动成病。
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禅修的初级阶段,未必是坏事,多会随禅定功夫的加深,自然不药而愈,也可以医药治愈,可以禅定方法对治。
2、不善调摄身、心、息:坐姿不正确或坐时倚壁靠柱,会导致脊柱和背部、腰腿等疼痛;坐时被风吹、着凉受寒能引起身体疼痛,腿受寒则引起腿痛、关节炎。
调息不当,呼吸不调,可导致筋脉痉挛或枯瘠瘦弱,多令人积癖颤抖、筋脉挛缩;至发八触后用息相违,亦可成病。
意守身中某处而缺乏灵活性,也能发病:常止心于下动地大病,常止心于上动风大病,常止心急撮动火大病,常止心宽缓动水大病。
系缘、观想、用意不当会导致身中四大不调,表现为上火、身体沉重、头疼、胸闷、浮肿等疾病。
若修观想,可能因过多消耗损五脏而致病,观想色境多发肝病,观想声音多发肾病,观想气味多发肺病,观想味道多发心病,观想触觉多发脾病。观心观境违反自然,也可致地大等病。
3、受外界惊扰。修定时若受到声响、噪音等惊动,或受人事方面的迫害、毁谤、辱骂等刺激,或生活中心理负担过重,因而恼怒、惊恐、忧虑,也可能引发气满、腹胀、便血、肺胀、便秘、呕吐、消化不良等心身性的禅病。
《摩诃止观》卷八说,必先辨明病情,再用合宜的禅法法对治。总结治法为六种:
1、止。一心修定,被强调为治疗各种禅病的灵药。智者《禅门口诀》谓“但系心在境(修定所缘境),不令他缘,病自差耳”。 若一心精修天台宗所倡常坐(念佛)等四种定,或其它禅定,不特意理会病,随禅定功夫之深入,众病自然不治自愈。又:系心于脐下二寸半处丹田或脐中如豆大处,或系心于足,或系心病痛处修止,可治一切病。也可运用五行五脏相克关系修止,如止心于肺,摄取白气,可治肝病;又急止可治水大病,宽止治火大病,止心于头顶治地大病,止心于足治风大病。
2、气。用“吹呼嘻呵嘘咝”六字气治病:“吹”治心病、治冷;“呼”治心病、治热;“嘻”治肾病、治百节疼痛及风大病;“呵”治肝、治上气烦胀;“嘘”治肺病、治痰阴;“呬”治脾病、治劳倦。治时六字“皆于唇吻吐纳,转侧牙舌,徐祥用心,带想作气”。一般打坐时作七次,然后安心片刻,再作。又口吹去冷时,想鼻中徐徐吸入温气;口呼去热时,想鼻中纳入清凉之气;口呬去痛除风时,想鼻中吸进安和之气;口呵去烦、下气散痰时,想痰上从口出,下随息溜;口嘘去胀满时,想鼻中按销之;口呬去劳乏时,想鼻中吸进和补之气。须细心吐纳,增损得当,勿令过分。此法不仅可自用,也可为他人治病。《小止观》所说六字气与五脏的配属关系有所不同,颂曰:
心配属呵肾属吹,脾呼肺咝圣皆知。
肝脏热来嘘字至,三焦臃处但言嘻。
又说心脏总管五脏,故只用“呵”之一字,可治五脏诸病。
又:治大小便不通:蹴气向上,还牵向下,即通。
3、息。用调息法治病。禅定中发重触成地大病,发冷触成水大病,用出息治之;因轻触发风大病、发热触成火大病,用入息治之。又有上、下、焦、满、增长、灭坏、冷、暖、冲、持、和、补十二种息,皆“带假想心”(配合观想调息),其中上息治身体沉重之地大病,下息治自感虚悬之风大病,焦息治胀满,满息治枯瘦,增长息有生长四大的作用,灭坏息散诸阴瘼,冷息治热,热息治冷,冲息治症结肿毒,持息治颤动不安,补息滋补虚乏,和息通融四大。又,治头疼法:鼻纳气,从口中微微呼出,呼出时想头中病气随息而出。
4、假想。即观想、想象。如《治禅病秘要法》说观想治坐禅中各种四大不调病法,较为繁复,其实质是利用四大生克之理,针对病情,以水制火,以火制水,并观想服用神药,以作治疗的自我暗示。如坐禅时用心太急,数息太粗,外感风寒,动脾肾等脉,诸筋起风,逆气塞胃,积水咽食,头疼背满,诸筋痉挛,当先服肥腻食物及好药,然后仰卧,数息令心定,观想阿耧达池(雪山上的众水之源)水,水中有龙宫、莲花、童子等庄严,宾头卢等五百罗汉坐莲花上,想宾头卢罗汉带着阇婆童子,取阿耧达龙王所服的白色庵婆陀药,给予自己,服之病愈。若劳损,想象暖酥在头顶上融化,滴滴入脑,灌注五脏,流润全身。又如高丽辩禅师治瘿瘤法:观想瘿瘤如裸露的蜂巢,群蜂在巢中,须臾,群蜂穿窝而飞出,脓溃如膏流,蜂尽窝空,巢孔裸露,观想成就,瘿瘤即愈。又如腹中患症(结块),观想金针刺入患处,多次观想,即愈。腹中及身体某处疼痛:观想脐下拙火火焰指向疼痛处,即愈。
5、观。以正见修观尤其是观心,是治疗各种禅病的最上妙药。《释禅波罗蜜多次第法门》卷四谓般若一观,能治各种病。《摩诃止观》卷八说:心为病本,观心内外不可得,病来逼谁?谁是受病者?见心实性,则病根自除。天台宗二祖慧思,修禅时发初禅而动八触,“自此禅障忽起,四肢缓弱,不胜步行,身不随心” ,即观察:
病从业生,业由心起,本无外境,反见心源,业非可得,身如云影,相有体空。如是观已,颠倒想灭,心性清净,所苦即除。194
如此观察,不仅病愈,而且发慧见性。
6、方术。以咒术等方术治之。如以手痛捻丹田,可止痢疾、面青、眼反、唇黑、晕厥等病;以杖打病痛处至四五十下,可止痛。《治禅病秘要法》载有佛说专治种种禅病的咒语,名“善治七十二种病忧陀罗尼”,亦名“拔五阴无明根本陀罗尼”,谓此咒能治四大增损病、内心四百四病、四百四脉所起境界、九十八使烦恼种子,亦灭业障及犯戒诸罪。咒曰:
鞞鞞啰啰盘 南无佛陀 南无达摩 南无僧伽 南无模诃梨师毗阇罗阇 蔼咄陀达陀 娑满驮 跋阇罗翅 陀逻崛荼誓荼 遮利遮利 摩诃遮利 吁摩利吁摩勒翅 悉耽鼙阎鼙 阿阎鞞利究掬掬翅 阿扇提 摩俱梨应脂吁弥吁 弥吁摩吁 摩婆祸呵
智顗《摩诃止观》、《禅门口诀》及藏密《大乘要道密集》等中,所列治坐禅中身病的方法甚多,诸如:
背脊骨节或身体某处疼痛的“注病”:从慢至快步行五里许,再从快至慢步行返回,坐下,长嘘气四五次,放松全身及意念,经半小时,如前再做,然后专心修禅。初坐禅骨节腰背疼痛,名“六根通身游戏“,举身往上顶直三下,全身放松,数息入定,即愈。
头颈疼痛僵硬:左右扭头三次。
眼睛痛:多由修观想有所见后执之为实所致,将注意力移至眼睛,知晓自己在闭目,所见非实,能观之心亦无处所,疼痛即除。
初得细心,因外境刺激而受惊,气上胸烦腹胀,头闷痛,名“六神遍身游戏”:闭口蹙鼻,闭息勿出,待气遍身,然后呼出,令长远,想病气从头到脚从全身每一毛孔中被驱出排尽,作三遍,诵咒:
支波昼 乌苏波昼 浮流波昼 牵气波昼
诵三遍,从一至十数息,并言:阿那波那 阿昼波昼。即愈。
咳嗽:欲咳时,吐气三次,意守心中。
腹胀:鼻中纳气,从口中呼出,呼出时想腹中闷气随之而出,嗌气。
腹泻:若性属冷,随入息想暖气进入脐下,性属热想冷气进入脐下,病愈而止。……
藏密调治四大不调法:观想头顶上有一深绿色藏文“养”字(表风大),其质轻快,吸气,持息不呼,至不可忍时,从头顶放出,调理地大过患。观想喉间有一藏文“郎”字(表火大),红色,如火,密处(会阴)有红色“哈”字(表风大)亦如火燃,上下二字相合,如火炽燃,热力遍布全身,治水大过患。观想心间或腹上有白色藏文“康”字(表水大),质清凉,修宝瓶气功,持息至不可忍时从牙缝中呼出,作呬呬呬呬声,调理火大过患。观想脐间有黄色藏文“滋姆”字(表地大),沉重如石,持宝瓶气,调理风大过患。此法的原理,是利用四大相克(水克火、火克水、风克地、地克风)的关系,于身中合宜的部位观想代表能克者,并配合调息,以克制、排泄增益者。又:止心于无念,或观空,是治疗一切疾病最为有效的诀窍。
《心灵幽径——冥想的自我疗法》一书中说,情绪、心理上的毛病,往往表现为禅修时身体上某部位的痛苦,治法:知觉之,让心中浮现出的事物自由地浮沉,予以亲切的注意,则累积的压力会渐渐松弛,精气开始运行,体内蕴藏旧疾和精神创伤的地方会开放,脉结会解开,肉体会净化。
二、治修定“乱心病”方
最多见、最严重的禅病,是精神病及心理障碍、强迫症,佛书中称“乱心病”、“发狂”,归于“魔事”。《治禅病秘要法》专言此事,佛言:修定者可因乱声、恶名、利养、外风、内风五种刺激而发狂,并一一述治疗方法。五种病因可归于三类:
1、因闻恶声受惊而发狂。
经言,众比丘在坐禅修安般入毗琉璃三昧时,被醉象所惊吓,有禅难提等二比丘因之“心惊毛竖,于风大观,发狂痴想,从禅定起,如醉象奔,不可禁制”。其症状属今所言反应性精神病。
治法:先与患者食酥、蜜、阿摩勒果,调理其气脉,再教其观想一面镜子,想自己的狂态映现于镜中,从旁诱导:你看见自己的痴狂之态了吗?你的亲人都为你痴狂如此而焦急伤心,我现在教给你脱离痴狂的方法:舌抵上腭,想两耳中各有一颗如意珠,流出醍醐,润泽耳根,隔断恶声。再想如意珠中现出一九重金刚伞盖,覆护自己,自己身坐金刚莲花,金刚山四面围绕,隔绝一切声音。金刚山上有七佛端坐,向自己说四念住法,寂然不闻外声。此名“治乱倒心法”。
这一方法的实质,是先诱发病人的自省心、惭愧心,促使其认识自己的病,教其通过想象隔音以自我暗示,排除导致精神错乱的声音刺激,以达到治疗效果。隔音的观想设计得较为复杂,目的是引导其一步步进入悦意、安全之境,以逐渐远离恶声的干扰。
除去外声后,还应调整被外声刺激所生五种恶风所扰乱的心脉,作“洗心观”:观想自心渐渐明亮,犹如火珠,身中四百四脉呈半透明金色琉璃管状,交集于心间,心之火珠中出冷热适宜的气熏入诸脉,有一大梵天王手持明镜照自己胸部,自观胸中如如意珠,明净可爱,大梵天王掌中有转轮印,印中有白莲花,花上有童子,手中如意珠滴出乳汁,灌滴自己诸脉,乳渐渐流至心间,童子手持二枚针,一枚金黄色,一枚青色,在自己心两边安放两朵金花,以针钻花七次,令心柔软,复以乳洗心,乳从心滴滴流入大肠、小肠、身中虫之口、诸骨节中,遍满全身。然后想一乳池中生出白莲花,自己坐花上,用乳洗澡,白棉花如白莲花绕身七匝,梵天王与乳令自己漱口,以伞盖覆护自己,其伞盖上现出种种清净境界。如是观想,即得本心,无复错乱。此名“柔软治四大内风法”。这是用想象的方法,自己调理错乱了的身中诸脉,使精神恢复正常。
2、因禅定中见可怕境象而惊吓着魔发狂。
提起禅定修行,一般人大概都会联想到“走火入魔”一事,这是修行人最害怕的,但也是修定者中习见不鲜的事。“入魔”出于佛教所谓“魔事”,为修定的大障碍。魔,为梵语魔罗(Mala)音译之略,意译夺命、杀者、障碍等,广义指一切能破坏修行的障碍物。《瑜伽师地论》卷二九归纳为五阴魔、烦恼魔、死魔、天魔四魔。禅定中见可怕景象可分三种:
第一是见与所修定境有关的可怖景象,如修地大观入定者,见四面黑山,山岩间无量恶鬼,发大恶声,担山动地,自见己身遍满天地,脐中出水,口中出火,耳中出风,吹动诸山,因而惊怖发狂。
治法:观想一太阳,日神在四宝宫殿中作百般伎乐,光明照耀一面黑山;复观想又出一太阳,照第二面黑山,己身白骨如同雪山,日照雪山,头顶有月亮及月神宫殿,月神手持月珠置于自己头上;复想又出一太阳,照第三面黑山及雪山;想自己头骨白如雪山,山上也有一月亮;复想又出一太阳照第四面黑山,自身白骨之山,棱角相向,一角间,皆有月光,月神手持二珠相照。一一白骨有二十八宿,明净可爱,如七宝珠。又想一金翅鸟王抟取龙蛇,诸山鬼神,一时惊动,其身黑色,皆是前生破戒果报。当一心忏悔。……然后观想过去七佛,想其眉间白毫如水晶色,出清凉之水,洗涤自己白骨,见五金刚轮从下方出现,回旋空中,说四谛义,七佛以水为自己灌顶,广说空、无常、无我、无相、无作等法,闻法思维,依次证入圣果位。
若修风大观而入定,见自身九孔中出五色风(气),己身一一骨节出身挂髑髅、手拿铁棒的起尸鬼,与各种龙、鬼神纷纷前来,“心惊毛竖,因是发狂,或白癞病”。
治法:观想雪山、香山四大仙人,皆是大菩萨,身黄金色,高十六丈,一手持花,一手持金刚轮,口衔香药,保护自己,咒水出龙,吸尽诸风,龙身胀大,眠卧于地,观此龙犹如芭蕉,皮壳内空,不能喘息。
第二是因犯戒积压的潜在负罪感而见可怖景象,可称“破戒狂”,其症状为:诽谤辱骂佛陀、罗汉、清净比丘,犹如醉象不避好恶、疯狗见人即咬。于坐禅中见黑色佛、如灰之人、头破脚折之众比丘、戴花鬘的比丘尼,或见猕猴、野狐、诸虫来扰,恶鬼持武器来扑打,因而发狂,“或歌或舞,卧地粪秽,作种种恶”。
治法:教患者忆念释迦牟尼佛、七佛、三十五佛,及诸菩萨,念大乘心,观诸法空,深自惭愧,想诸佛以净水为自己灌顶,冲洗业垢。复想象自己由破戒堕地狱中,备受诸苦,唯至心称念南无佛、南无法、南无僧,修习六念,感佛放白毫光来照,救出地狱。然后如负债人,深怀惭愧,于僧众前诚心忏悔,作扫厕除粪等苦役以赎罪,经八百日,然后洗浴清净,入佛塔中观佛眉间白毫相,还至智者前求哀忏悔,智者应为说三毒五蕴之害及缘起性空之理,教其观佛,至诚忏悔,修不净观、诵戒等。忏悔清净,方许厕身僧众中。这种忏悔方法,能使患者彻底放卸破戒的心理包袱,获得修习禅定成功的必要条件。
第三是见可怕的鬼魅而受惊吓。《摩诃止观》卷八分扰乱坐禅人的鬼神为惴惕鬼、时媚鬼、摩罗鬼三种。“阜惕鬼”,面如琵琶,四目两口,面上放光,以手击人,发出“阜惕阜惕”声,如旋转的火轮,如闪电,倏现倏灭。此属恶夜叉,亦名梦鬼,能使人梦遗。其前生是过去拘那含牟尼佛时比丘,因犯戒被僧团驱摈,于瞋恨心中命终,发誓为鬼扰乱佛弟子。此鬼还化作鼠形抓搔坐禅者,或作鸟声、鬼吟、狗哭、窃语,或作百鸟鸣噪,或化作美妇人来,按摩调戏,口说邪法,或化作儿童,成群结队赶来喧闹,或见苍蝇、牛虻、虫蚤、蛇蝎、毒蜂等,入耳眼中。如是种种扰乱,能令坐禅者恐怖、烦躁乃至发狂。
治法:闭目,心中暗自骂道:“我认识你,你是食蜡偷香的吉支鬼,你喜欢的是破戒者,我今持戒,不会害怕你!”然后诵戒。另有方道鬼、魑魅鬼等六十三种丑恶鬼神,都能扰乱坐禅者。当其来时,应数息修定,令自心极其寂静,至心忆念过去七佛,称念其名号:南无毗婆尸佛、尸弃佛、提舍佛、鸠楼孙佛、迦那含牟尼佛、迦叶佛、释迦牟尼佛,持诵“一切音声陀罗尼”:
阿弥阿弥 迦梨奢酸地利 腹弃楼翅 偷涕他 偷涕他 摩诃迦楼尼迦 弥多罗 菩提萨埵
又,坐禅时觉两耳胀、骨节疼痛、手掌痒、脚底痛、心悸动、颈僵目眩,听见鬼来窃语,或散香花等,当先观想药王、药上二菩萨手持金瓶,以水灌自己身,雪山神王持一白花,置自己头顶,放白光流润周身,社婆童子以仙人花洒下,一一花间雨诸妙药,滋润自身,痛痒皆消,鬼语亦寂。二菩萨为说大乘佛法,诸神仙为说种种治禅病法,或有罗汉教自己从头顶一点点挖空身体,以油、金色药灌入,从而证得须陀洹果,或得诸佛现前三昧。
时媚鬼,又称精魅鬼,出《大集经》卷二四,谓五方山中有36种精魅,各于相应的时辰来,能变为男女老少、禽兽等形状,或来娱乐人,或来教导人。其名目及所属如下表:
时辰
兽名
所属方位
子
猫、鼠、伏翼(蝙蝠)
北方水
丑
牛、蟹、鳖
北方水
寅
狸、豹、虎
东方木
卯
狐、兔、貉
东方木
辰
龙、蛟、鱼
东方木
巳
蝉、鲤鱼、蛇
东方木
午
鹿、马、獐
南方火
未
羊、大雁、鹰
南方火
申
狈、猿、猴
西方金
酉
乌鸦、鸡、雉(野鸡)
西方金
戌
狼、狗、豺
西方金
亥
豕(野猪)、貐、猪
北方水
不限
鱼鹰、豺、鳖
中央土
对治之方:识破,按所来时辰,唤其兽名,诵三遍“三十六兽咒”:
波提陀 毗耶多 那摩那 吉利波 阿微婆 推摩陀 难陀罗 尤陀摩 吉利摩 毗利吉 遮陀摩
魔罗鬼,指天魔(他化自在天之魔王)一类破坏修行者的鬼神,其危害更大更深,多是根据修行者的心理弱点及潜在的烦恼种子,或变现为其所爱乐的佛菩萨、亲属、俊男美女等诱其贪着,或现为猛兽、恶鬼等可怕形象来惊吓,或使人得相似神通而失正道,总之是以色声香味触为箭,向人眼耳鼻舌身五大门户发起攻击,其手法不出软、硬二种,软者(可爱之境)谓之“花箭”,硬者(可怕之境)谓之“毒箭”。防卫不严而中其箭者,轻则情绪激化、烦恼增盛、心理变态,或坚执邪见,重则成精神病乃至丧身失命。《楞严经》卷九详说修三摩地者所遇40种魔事。如在想阴境,有怪鬼、魃鬼、魅鬼、蛊毒鬼、厉鬼、大力鬼、山林土地川岳鬼神、精魅等十类天魔“飞精附人”,使修行者或见奇异境界,或现奇功异能,或发邪解,或野心膨胀,或贪欲炽盛,多广罗徒众,宣扬邪说,害己害人。《大般若经·魔事品》说魔若从内心无法侵入,则可能会通过周围的徒众、同学、亲友等人,制造障碍;诱使作恶不成,则诱使人迷于建寺造塔等有为善业而不得修定慧;此若不成,则诱使人从大乘退堕小乘。
对魔罗鬼,《摩诃止观》卷八列出的治法为:先“觉呵”,即及时觉知,识破是魔,呵骂之,防护之,如守门人防护盗贼不令侵入。如佛告比丘:“一切他物不受。”不受之术,能治一切自他魔事。若外魔已入,当从头至足,一一观察,寻求魔在何处,求之不可得,又观能寻求之自心亦不可得,魔从何来?恼害何人?有如盗贼已经侵入,处处搜查,不令其藏匿。如此观察,若魔尚不去,则“强心抵捍,以死为期”,誓死除魔,决不与之为伍。汉传佛教界多持诵“楞严咒”以却魔,《楞严经》卷七佛说“佛顶光聚悉怛多般怛罗”咒及持诵法,谓“十方如来执此咒心,制诸外道”。卷九说种种魔事后,又劝末世乐于修定的众生一心持此咒,“若未能诵,写于禅堂或带身上,一切诸魔不能倾动”。一般以该咒末尾几句为心咒:
唵 阿那隶 毗舍提 鞞啰 跋阇啰 陀利 盘陀盘陀你 跋阇啰谤尼泮 虎信都噜瓮泮 莎婆诃
藏传佛教界则多持诵“大白伞盖佛母咒”或马头金刚咒却魔。
被外魔所娆所附,关键还在内魔,在于自己缺乏正见,贪着境界,或贪便宜,心怀快速得通、成佛的非分希翼,及对名利财色的贪爱,因禅定打开了外魔侵入的渠道(密教谓打开了“天魔脉”),与所入定心同一层次的外魔得以乘内魔之隙干扰和附体。《楞严经》卷九佛言:被外魔所着,“成就破乱,由汝心中五阴主人。主人若迷,客得其便”。如想阴境被十种天魔所附,是伺修行者贪求善巧、经历、契合、辨析、冥感、静谧、宿命、神力、深空、长生等贪心,趁虚而入。
其实,在修习禅定中看见可爱及可怕的境界、听见种种声音,未必都是外魔的作用,多分可能是自己心识的幻现。意识本来有独自制造境相、声音等的作用,如梦境,即完全是梦中独头意识的作品。在修定进程中,当心稍趋寂静、放松对所缘境的注意时,储藏于阿赖耶识或脑中的各种信息,便得到了脱离意识监督而自动组合的机会,在半醒半睡似的心中现出种种形相、声音、境界,其原理与做梦十分相似。如果在斯际由所念生起联想,或在意识深处有想看见某种境界、听见某种声音的主观意欲,便会起自我诱导和自我暗示的作用,使人见所欲见,闻所欲闻,有如催眠术者的诱导和暗示,会使被催眠者有所见闻,甚至连人格都会发生变化。形象思维能力强的妇女、体弱多病者、没有知识者,一修禅定往往容易出现意识制造的虚幻境界。若对意识的这种作用缺乏理解,执所见闻者为实,贪着或受惊,便很可能入魔,导致心理变态、精神失常。
修定中出现的种种魔事,对具佛法正见、知晓对付方法者而言,并不可怕。《楞严经》卷九佛言:
当处禅那觉悟无惑,则彼魔事无奈汝何。
只要对魔事有如实的了解和理解,以佛法万法唯心、心识本空的般若正见冷眼观察,不怕、不执、不求、不拒,观其如梦如幻,只是心识的幻现,皆空无自性,则一切魔事魔境,皆不足为碍,而且会转化为菩提资粮。佛陀于降魔后成佛,便说明必须以智慧降伏内外诸魔,方能成就大觉。《大般若经·魔事品》云:
为声闻人说有调魔,为大乘者不说调魔。
意谓修大乘者不以如两军对敌的态度与魔作战,而是以智慧了魔佛一如。依天台宗的“圆教”见,应观魔佛一如,同为法界、真如的变现,皆以真空妙有为其本性,不起敌、我的分别,不作有为对治。《摩诃止观》卷八说,上根利智者,只以圆教见即魔事而观不思议境:
若即此魔事,具十界百法,在一念中,一切法趣魔,如一梦法,具一切事。一魔一切魔,一切魔一魔,非一非一切。亦是一魔一切魔,一佛一切佛,不出佛界即是魔界,不二不别。
如此观者,以降魔为道场,“治魔显理,以魔为侍,于魔不怖”,纵有魔事,亦如以薪益火,反而增长道力。藏传密法亦以“无念”(了魔佛一如而不动任何分别之念)为最上降魔秘诀。
3、因内心烦恼增胜而着魔发狂。
此类属魔事中的五阴魔、烦恼魔。如《治禅病秘要法》所举“贪淫患”,为性欲亢进型精神病,或曰色情狂,症状是“昼夜思欲,如救头燃”,病因是坐禅中起了性欲或变态性欲,不可抑制,或被鬼魅所着,“风动四百四脉,从眼至身根一时动摇,诸情闭塞,动于心风,使心癫狂”。其中有些人可能导致强奸、猥亵、窥阴等性犯罪,或导致同性恋。
治法:教患者观想女性“子藏”(子宫),形如死猪尿泡,四百四脉如树根从其伸出,八万户虫周匝围绕,犹如马肠,直至产门,具99节,节节有404虫,一一虫有十二头、十二口器,诸虫各吐败脓;观想男性精囊中盛青色脓,恶臭不堪,至阴茎处,分为三支,有1200支脉,一一脉中生微虫七万八千,张口竖耳,瞋目吐脓。手心向下置左膝头,数息令心定,反复观想,观成后手置右膝头,如前再观。又以手心向下置头顶,观想诸虫不净之物遍于全身,观自身、他身一切欲界众生之身皆悉不净。如是观之,贪欲即息,心得平静。
这种方法可摄于四念处中的身念处观和十念中的不净观,现代人可利用医学的人体解剖图及医学关于性器官、性功能的知识,如实观察性欲、情欲的生理基础,不过是身中性激素或精虫的活动,与能观的“自我”非一,先把“自我”与欲望、性冲动分离,返而追究能观的自我,便可平息躁动的人欲。然须观力大、慧力深,方易奏效。
又“利养疮”,因贪着名闻利养,名利熏心,或被鬼魅所着,“心或颠倒,昼夜六时,思念贪方便,如猫伺鼠,心无厌足”,乃至发狂。
治法:先教病人端坐数息,令心平静,观想佛陀身紫金色,具“三十二相”等庄严相,在灵山七宝窟中,坐狮子座上,为众人说除贪法:
你们观察那患“利养疮”的修行者,身堕剑树棘刺林中,诸虫啄食其身,融铜镬汤、铁床铁锯为其坐具,沸屎毒蛇、铁丸铜汁、灰浆脓血为其饮食。
佛说此言后,默然无语。此时当教病人自观己身在地狱七重铁城内,五百罗刹鬼以八十铁钳来拔己舌,以铁犁耕之,铁牛甲间流注融化的铜汁,铁卒身内有千色脓,脓中无数虫。“观见此事,心惊毛竖”,若服此药,贪病即愈。
这种观法,是通过观想佛陀说法,以因果业报观念提醒患者,令生起对地狱罪报的恐怖畏惧,对战胜贪欲的信心,以恐怖之水熄灭贪欲之火。只有深信因果、确信实有地狱报应者,修之方有效应。
又:乐音乐狂,症状为:欣赏音乐或奏乐无厌,贪着音乐之心如野马脱缰、惊鹿狂奔,不可控制,如被胶漆粘住,不可分开。这属一种强迫症。
治法:观想一美丽无双的天女,手持诸乐器,自然出极美妙的音乐,世间无比。思维所贪之色声,从自己眼、耳二门侵入,由自己分别心而生,想此天女眼中出来六条毒蛇,入其耳中;复想有二鸟,状如猫头鹰,发大恶声,击破天女之头,取食脑髓,鼻、舌、身、意四根中分别爬出猫、鼠、狗、狐狸,争食脑髓。想天女所执诸乐器落于粪中,诸虫鼓动,发出极难听的狐鸣鬼嚎声。由作是观,厌离所贪,诚心忏悔。
又:好歌偈狂,症状为:好作歌吟咏,以美妙动人的歌曲诗偈令他喜乐倾倒,名闻四方,增长我慢,“起骄慢幢,打自大鼓”,因而发狂,心如乱草,随烦恼风动摇不定,又如痴猴追逐花果心无暂停,也是一种障碍禅修的强迫症。
治法:先观想一七宝马幢,有乾闼婆(乐神)身如白玉,在幢端作歌,其身毛孔中出大莲花,百千比丘坐莲花上,作种种歌,歌声极其美妙,超过自己千百万倍。从而骄慢渐息。又教其观想幢端有明镜,照见诸比丘等因歌声美名而骄慢,其心不净故,变成罗刹恶鬼,口中出大恶声,随之出火,有夜叉鬼从四方飞来,拔取其舌和心,置于幢端,其心颤动,号苦叫唤如醉象吼,或出细声如同鬼哭。由此观想,闻清歌美音,心不再贪着。
《憨山大师年谱》载:僧法光参禅初得发悟之后,口中“偈语如流,日夜不绝,自是不能止,遂成病”,“居常似有疯癫态,吟哦手口无停时”。据说由大手眼者痛打一顿,然后令其熟睡一觉,即愈。憨山29岁时也得此病,好在能即时认识,因找不到能痛打自己之人,乃自己闭门熟睡五日,醒后即愈。
禅修者贪着音乐诗歌而不能自制,成强迫症,大概是因内气的刺激,发动阿赖耶识中好音乐歌偈的种子,使神经过度兴奋,呈现为对音乐歌偈的强迫性贪着。经中所开治疗药方,先观想更美妙的音乐歌偈以转移兴趣,后观想可怕的景象,以惊怖制贪欲,以形成对所贪者厌恶的条件反射,有“想象脱敏法”的意味。
第二节 修行者异常、变态心理的调治
学佛者及其它宗教、气功的修炼者,追求超越现实的信仰,着意调制身心,因知见上的偏差、缺乏明师指导、外缘干扰、信仰修行与现实生活的矛盾等原因,有时会导致种种异常心理、变态心理,轻则形成人格障碍及神经质,重则成精神病,其表现主要有以下几类:
一、烦恼妄念增盛
佛法修习,具有伏断烦恼的殊胜作用,但在修习进程中,特别是初修者、用功修禅定者中,烦恼、妄念、邪见反而比不修行时增盛,乃至不堪制伏的情况,也非罕见。佛门语云:“宁动千江水,莫动道人心”, 即有修道者的心容易被触动,触动后贪、瞋甚大的意味。
《小止观》卷下将这种现象称为“烦恼发相”,有性欲亢进、脾气变大、瞋怒异常、吝啬小气、嫉妒心强、坚执邪见、个人野心膨胀等表现,与所修的禅观往往相关。一般修不净观、念佛禅者多性欲炽盛,参禅者多冷漠、傲慢,修密法观自身为本尊者多贪心与瞋怒,修“外道”法者多坚执邪见,为健身练气功者多吝啬、自私。《摩诃止观》卷八解释说,修观时因“观察不已,击动烦恼,贪瞋发作”,比喻为流水看似不急,若以木桨搅动,则涟漪飙起;如健壮之人,貌似无力,若遇触逆,则勃然大怒,有如触动睡狮,哮吼震地。又说烦恼增盛的因缘有三:一习因种子,二业力击作,三魔所煽动。
从唯识学看,此乃阿赖耶识中所藏的烦恼种子在止念澄心的过程中,浮现于意识层面,或被修行逼现于意识层面,不自觉地、往往是无缘由地滋生种种烦恼,或稍起联想、一触外境即生烦恼,或妄念、杂念泉涌,难以遏止,严重干扰修定,甚至导致强迫症等心理障碍,酿成杀害异己、籍双修而淫乱、“盗气”、宗教气功诈骗等恶业,称“恶业发相”。
对治之法:须抖擞精神,奋发勇猛,专心修行,若念佛则猛利念,若参禅,则提起本参话头,就在此等念头起处,用力追究:我这里原无此事,此念向何处来,毕竟是甚么?决定要见个下落。若习气种子坚固,看话观心不得力,须礼佛持咒,仗法力除障。
《大乘要道密集·道果延晖集》从气脉的角度解释密乘禅定修习中烦恼妄念增盛的现象:由于观想心间咒字等,身中之气集中于心脏部位,令人“无由自生种种烦恼”,修习至此,称“自生烦恼定”。继而,因气进入并充满左右二脉,精血增盛,提供了滋生妄念烦恼的生理基础,从而不假于境,也会自然生起种种妄念,称“自生妄念定”。这可谓修行进程中最艰险的一段路程,正确处理,过此阶段,则烦恼妄念自会被降伏。
从现代心理学看,佛教禅修者尤出家禁欲者,在尚未证得堪以转化性能量的初禅以上正定时,只能以持戒压抑凡人与生俱来的性欲等人欲,再加上随修定聚气而来的精气之增长,人欲自然会比不修定时或比不修定者更大,甚而会导致性心理变态及整体的心理失衡,心理承受力太弱者则可能导致精神病。古人《修道》诗有云:
窒欲如掩火,修道若堆柴,偶然焚一角,余柴俱可哀。登山乞山灵,魑魅亦偕来。
佛教处理此类问题,主要用修不净观、慈悲观等相应的禅观和般若空观予以对治,再加上守护根门、初夜后夜精勤坐禅经行、修气脉明点等方法,若修习者具备正见、善知识、有闲等条件,自不难度过这一难关。若起同性恋的“别异烦恼”(变态性欲),多属强制性欲导致的变态,《大乘造像功德经》卷下谓“若悔先罪,更不造新,心生信乐,作佛形像,其罪即灭,其心亦息”。
如果修习者不具足获得正定所需的诸条件,则可能长期被增盛的烦恼妄念所恼而不得安宁,甚至导致精神病。大概出于这种考虑,佛陀不教在家弟子持不淫戒禁欲而仅戒邪淫,也很少教在家弟子修不净观及四禅八定,《优婆塞戒经·禅波罗品》教导居家大乘佛教徒修习的,主要是在生活中随时观察、觉知、把握自心的禅定。
《摩诃止观》卷八说,对这种被击发的烦恼,小乘先用对治、转治、不转治、兼治、具治五种方法,然后以观四谛之“谛智”观苦、空、无常、无我。大乘则多用观所现烦恼妄念本空、无生的“第一义”治之,当观:
空无生中,谁是烦恼?谁是能治?尚无烦恼,何物而转?既无所转,亦不兼具。但以无生一方,遍治一切也。
保持对自己心境的高度警觉,如实认识烦恼妄念增盛的原理,不排拒逃避,不畏惧担忧,不压抑、不随逐,在烦恼妄念露头时,观其缘起性空,来无所从,去无所至,无其本来具有的实体,亦无能观之心的实体,是转烦恼妄念为菩提的灵丹妙药。《诸法无行经》偈言:
贪欲即是道,恚痴亦如是,如是三法中,具一切佛法。
烦恼虽然即是道,然不可如凡夫而随之,亦不可如小乘人而着意断之,“不断痴爱,起诸明脱,乃名为道”。密教无上部法特有类似于道教内丹炼精化气法的“坚固明点法”,从转化生理能量下手转化性欲,依法修习可免禁欲造成的性苦闷和性心理变态。
二、厌世
观察世间苦空无常,人身不净,以期超出世间,是佛教尤其是小乘禅的突出特质。就其超出生死轮回的宗教趋求而言,其效果可谓昭著。但修习佛法尤其小乘禅及大乘净土法门等,若把握不当,也可能使人消极厌世,一味遁入自己的精神世界,与世俗社会和周围的其他人格格不入,对现实看不惯,失去社会责任心,难以与社会合拍,难以与普通人乃至家人和谐相处,因此使自己心理失衡,性格乖僻,悲观忧郁,或导致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甚而以自杀了结。《杂阿含》卷十三第324经、卷二九第809经载:有佛弟子厌患身体而自杀,或请求别人杀死自己。《楞严经》卷九说修三摩地未出受阴境者,可能会极其悲观厌世,可能着“常忧愁魔”而自杀,或逃入山林避世:
新证未获,故心已亡,历览二际,自生艰险,于心忽生无尽忧,如坐铁床,如饮毒药,心不欲活,常求于人,令害其命,早取解脱。此名修行失于方便,悟则无咎,非为圣证。若作圣解,则有一分常忧愁魔入其心腑,手执刀剑,自割其肉,欣其舍寿。或常忧愁,走入山林,不耐见人。
现代社会紧张的生活和强烈的刺激,与佛教清净无为、了生死出世间之旨多相矛盾,对着意清净自心、断除烦恼的传统型佛教徒来说,往往形成巨大压力,制造出欲断烦恼而不得断的烦恼,从而厌世,厌烦俗事和俗人,或因处理不好修行与学习、工作、家庭的关系,难于承担现实生活和家庭、社会的压力而苦恼。在今天的佛教徒中,这是比较常见的现象,严重者酿成抑郁症。佛教徒尤其是中国传统佛教徒,极其重视了生死,“然而,面对生死问题,许多信众并未真正了解透彻,不知生死的根源是什么,更缺乏向上的广大悲愿来入世度人,利济生生不已的无数众生。因此,就生死大事这一问题,往往都表现为消极的、自私的、情感性的与悲哀的态度,少有积极向上的、普被天下的,用理智观察及乐观的心态来面对生死和善用生死。”195为求死得好,却往往被生所困所累,对家庭、社会、工作、学习、寺院、自己的身体乃至佛教弘法事业没有兴趣。此类表现,成为佛教被世人误解、冷淡、攻击的重要原因。
其实,这都是对佛法缺乏正确理解所致。佛教对此并不乏对治之道,如修十六特胜观、佛身观等,观想悦意境物,就有对治修不净观引起之弊端的特效。修四无量心观和大乘的菩提心、禅宗之禅、密乘的本尊法等,为对治厌世病的良药。按大乘教义,世间、出世间本来不二,出世间、了生死、成就佛果,必须在深入世间济世度人中去实现,大乘要求菩萨行者要不畏生死,不得逃世遁世,厌弃众生,须以主动的姿态、深厚的慈悲心,深入世间,走进众生中去,作众生的良友,力修六度四摄,带动众生共趋菩提道。《坛经》偈谓“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反对枯坐,在日常生活、出坡劳动中参禅悟道,是中国禅宗的优良传统,唐魏府老洞华严禅师示众:
佛法在日用处,行住坐卧处、吃茶吃饭处、所作所为处,举心动念又不是也。 196
庞蕴居士偈谓“神通并妙用,运水及搬柴”。大慧宗杲禅师教人:
但于日用应缘处不昧,则日月浸久,自然打成一片。何者为应缘处?喜时怒时,判断公事时,与宾客相酬酢时,与妻子聚会时,心思善恶时,触境遇缘时,皆是喷地一发时节。
日常生活中的任何时刻,都可以是开悟的机缘。他举当朝李文利、杨亿、张商英三位高官在富贵丛中参禅彻悟的例证说:
又何尝要去妻孥、罢官职、咬菜根,苦行劣志,避嚣求寂,然后入枯禅鬼窟里作妄想,方得悟道?
当今佛教界弘扬的以发达人生为本的人间佛教,更从对厌离人间现实生活的批判出发,将佛法现代生活化,教人以报恩心、欢喜心、奉献心快乐地生活,与人方便,给人欢喜,关心现实人生的建设,提供了针治修行者难以入世的良方。
《心灵幽径——冥想的自我疗法》说:美国佛教徒的修行,已从效仿东方人传统的浪漫返回现实生活,认识到修行需要先结束将修行与现实分裂的观念,了解我们想逃避、想推却的任何事物,最后都必须包括在我们的精神生活中,没有一件可以遗漏掉。首先必须在家庭生活中修行,学会爱与尊重、无私:
神圣总是在我们眼前,家庭生活和孩子是一座美妙的殿堂,孩子也能成为我们绝佳的老师,他们教导我们无私及放弃,他们一再让我们面对目前的情况。
三、封闭心理及人际关系障碍
封闭心理,只以被僵化了的传统佛教思想观念为真理,不愿接受新思想、新观念,对生活中不断涌现的新生事物和新潮人物看不惯,与不信仰佛教的人谈不拢,不愿与之交往,在家庭中因信仰和生活方式的特殊,与不信佛教的家人不能和谐相处,导致矛盾冲突;在单位和团体中与别人格格不入,缺乏朋友,自己也感到寂寞孤单,只有退缩进自己的精神世界里。长期如此,可能导致自我封闭,成为分裂样人格障碍,行为怪癖、偏执,孤独、隐退,对人对事缺乏热情,对可能激发感情的事物尽量躲避,漠不关心,给人以自大、孤僻、超然、离群之感。或者害怕人际交往,患社交恐惧症。修小乘法及对佛法的理解偏于出世间一面者,容易导致这种倾向。
治疗:应全面理解佛法出世间和入世间的不二性,明白无常、不断变化翻新,乃是法性之本然,应以开放的心态,理智地对待新思想、新事物,即使不能苟同,也应平静地去看待,去包容。应知晓主动地以“四摄”法摄取众生,与众生和谐相处,尽量带动、帮助他们弃恶行善,修学佛法,是佛陀教导弟子应尽的责任。大乘更要求修菩萨道者以“同体大悲”和报恩心关怀一切众生,作众生“不请之友”,利益众生,为众生服务,事众生如事佛、“如纯孝之子爱敬父母”(《无量寿经》),乃至代众生受种种苦,令其解脱。只要自己以热心去关怀别人、以平等心尊重别人,为别人着想,关切周围人的心事,以菩萨“利乐有情”的精神去与人相处,人际关系自然会融洽,会受到别人的关怀、尊重、爱戴,自己也会从人情温暖中吸收到精神营养。《西藏医心术》说得好:当我们把自己延伸到别人身上时,自我的僵硬性就会融化:
如果我们尊敬和关怀别人甚于自己,那就是佛教修行的中心,也是一种会自然地带给我们更多力量和开放性的态度。
虽然修行的终极目标是解脱对于心外物的依赖,但佛教认为参与世间是真实之道上的正面修持方式。所谓参与世间,包括服务别人、创立帮助别人的组织和机构、提供保护、布施、祷告、给予尊敬。
掌握社交技能的要点,是明察、体会别人的心,或曰“觉他”(清醒觉知他人的心意),当代西方著名禅师高文(Goleman﹒D﹒)在《情绪智商》一书中将此与自觉相提并论。
四、情绪过激与心理变态
以净化烦恼妄心为主旨的佛法,在修习过程中必然会引起情绪、心境的种种变化,若把握不当,或有强因强缘障碍,可能导致某种情绪过激乃至心理变态。如修习不净观,由厌恶异性,可能导致同性恋癖、恋物癖等性心理变态,佛教律藏中便载有多起僧尼性心理变态的事例;观想死(死想)、无常可能导致对死亡的极度畏惧,忧虑不安;修习慈悲观可能导致变态的慈悲,修习喜无量心、舍无量心可能导致过度激动欢喜和不理智的施舍心;修习无我观可能陷入自我丧失的迷雾而惶惶不安;耽着于禅定的喜乐可能因喜乐失控而导致精神病。《小止观》卷下说,即便是禅定中的善根发相,也都有邪正之分,忽然无端欢喜躁动、忧愁悲伤、快乐兴奋等,皆邪,若不能正确对待,可能导致禅病。
若修禅入较深的定而不能正确处理所发生的心理变化,则发生心理变态、人格异常的情况更为严重。《楞严经》卷九所列入受阴境可能发生的十种魔事中,便有过悲、过喜、过勇、过爱、过慢而成病者。过悲者,发病态的怜悯心,“乃至观见蚊虻,犹如赤子,心生怜悯,不觉流泪” 。若不理解此属“功用抑摧过越”(抑心过度)所致,自认为得道,便会有悲魔入心,“见人则悲,啼泣无限”,成抑郁型精神病。过喜者,“心中欢悦,不能自止”,若不知这种境界属“轻安无慧自禁”,不加调制,则有好喜乐魔入心,“见人则笑,于衢路旁,自歌自舞”,成兴奋型精神病。过勇者,“其心猛利,志齐诸佛”,自觉一念即可成佛,若不知这种境界属“功用陵率过越”(对所证境界的过高误认)而自以为得道,便会有狂魔入心,“见人则夸,我慢无比”,成狂妄型精神病。过爱者,“其心忽有无限爱生,爱极发狂”,若不能正确对待,即成色情狂,破戒行淫,纵欲无度。
经中所列种种着魔而情绪过激、心理变态的症状,在今日的修行者中并不难发现,严重者成为疯癫。对此类弊病,佛书中颇多对治方法。四念住观中的受念住,要求对自己的情绪时刻保持清明的觉知,若发现有不正常,应及时识破,认清病因,以相应的方法自我调节,尤其是以人法二空的正见观照诸受本空,使心情归于平静。唯识学的种现互生说,甚有助于明察情绪变化的来龙去脉。萧平实《禅——悟前与悟后》下册说中阴魔而发狂,自谓我是某佛菩萨者,救治方法有三:1、送医院服用镇静剂,令处昏沉睡眠中。2、亲属每天拜求佛菩萨,持楞严、大悲、大宝楼阁等咒,咒水令饮。3、请其师开示五蕴虚幻无我,无果可证。
从现代心理学的眼光看,修行者尤其是修禅定者情绪过激不可控制,与自己潜意识中压抑积淀的欲望、情绪及心理创伤有关,需要以挖掘、认知、排泄的方法予以治疗,否则容易形成难以克服的障碍。有些困难的体验最终会证明是疏通性的、有益的。荣格在《东洋冥想的心理学》中指出,“人一旦照耀到无意识的领域,他也就立即踏入了朦胧不明的个人无意识范围”(禅宗人谓之“黑漆桶”),禅修者一般想躲避这黑暗的一隅,如果这样,他就不可能达成瑜伽预期的功能。《心灵幽径——冥想的自我疗法》说,身心上不断出现的固执访客(经验),表示它需求得到更深入完整的注意,可以看作某件未完成的事。每个魔障皆是精神的病变,出于恐惧。感觉出它的另一个领域(带它出现的力量),研究、接受、了解、宽恕。不可挣扎和命令,而需接纳与悲悯,从心中开放,注意结的每一层次。
五、相似神通、境界光影的错认
禅定修习者、参禅者、修密法者,当功夫稍深后,往往会体验到从未有过的奇异境界和相似神通,对这些境界若不能正确辨别,认散为定,认凡为圣,起贪着心,很容易入魔,可能导致心理和人格异常、病态,或情绪过激,或流于邪见,甚至引起精神病。对此,佛书中有详明的解说。
《楞严经》卷九说,修定者处于色阴境界,在诸念销落、没有散动的定心中,可能会出现十种境界:或忽觉身体能穿过墙壁等障碍物,名“精明流溢前境”;或忽然自见内脏,甚至能拣出腹中的蛔虫,名“精明流溢形体”;或听见空中乃至十方有说法之声,名“精魄递相离合”;或见十方变成金色,诸佛及其净土显现,名“心魂灵悟所染”;或见十方虚空成各种彩色,名“抑按功力逾份”;或于深夜暗室能明见诸物,名“心细密澄其见,所视通幽”;或觉自身如同草木,刀砍火烧皆无痛觉,名“尘并排四大性一向入纯”;或忽能遥视遥听,名“迫心逼急飞出”;或见师父等善知识形貌种种变化,名“邪心含受魑魅”。以上十种境界,皆是“色阴用心交互”,由在定心中有所希望及力参深究而偶然发生,只是暂时如此,未必是恶,但若误认为开悟、证圣果而起贪着,自鸣得意,“即受群邪”。
《禅波罗蜜次第法门》等说,在进入初级的欲界定、初禅未到地定时,尤其是刻意追求神通时,可能有相似的天眼、天耳、他心、宿命等神通出现,使修定者自觉能预知来事、言人前世、透视人体、发功治病,或自觉上天入地、游佛净土等,至多偶尔灵验,多数虚假不实,是意识制造的幻相,并非真正的神通。若执以为实,不仅障碍修定,还可能被魔所着。真正的神通,须在第四禅极寂静心的基础上开发,即便是真的发通,也未必自在如意,事事皆灵,若有贪着,极易障道,故佛教戒律严禁僧尼显现、炫耀神通,更以未真正发通而自言得神通为犯“增上妄语”戒,以必堕地狱严诫之。但在当今的禅定、瑜伽、气功修习者中,追求神通、误认相似神通为真,因而闹出笑话、贻误大事,被讥为骗子、精神病者,也不乏其人。
对此,应先明白神通的原理和发通的条件、真假神通的区别,知晓神通不过是一种心理潜能的被开发,人人皆具,并无奇特,对现实生活和佛教的解脱痛苦、超出生死而言,弊多利少,不值得刻意追求,未得言得,是虚荣心、诈骗心作祟,自误误人,当清醒认识,则幻境自灭。
对悟境尤其是参禅所得境界的误认,被佛教强调为极其有害。《楞严经》卷九说,修行者如果于中途误认境界,以未见性为见性,“于未足中,生满足证”,“自言满足无上菩提,大妄语成,外道邪魔所感业终,堕无间狱”。 误认心性的病态表现,一般属自恋型人格障碍,多狂妄自大,以开悟乃至成佛自居,实则多口头三昧,往往私心、烦恼甚重而不自觉知,严重者如《楞严经》所云:“谓三僧祗,一念能越”(快速成佛),“自己已疑是卢舍那,得少为足”,“不礼塔庙,毁坏经像”,常诋毁骂詈有德者,贬斥高僧大德,表现为狂妄型人格障碍。
禅宗称真正开悟前所显现的境界为“光影门头”,有觉本心如红日当空、月光明彻、孤灯独照、大弥虚空、密入无间,或觉金光闪烁、暗然空寂、大地平沉、地陷墙倒、金光闪烁,或见佛菩萨等,只是某种暂时性的心理体验,可能是内气或生物电刺激感觉神经而发生的幻觉,或阿赖耶识中某些种子的浮现,或某种禅定境界,并非本来空性或真正的心性光明。或将从理路上以意识思维所得的理解误认为开悟;或误认无念头扰动、寂静的心境或“有分心”为心性、真心。《楞严经》卷一佛言:
纵灭一切见闻觉知,内守幽闲,犹为法尘分别影事。
指出这种心还只是第六意识对“寂静”、“空”、“觉”、“明”等法尘的分别;即落入有分心,亦未离俱生我执。错认光影、境界、定心为开悟见性,谓之“无量劫来生死本,痴人认作本来人”,无异认贼为子。错认者多我慢暗长,对人冷漠,性情古怪,不能合群。
治疗之法,是研读大乘经论、禅宗祖师语录,通达教理,以佛言衡量自己的体验,或找真正证悟的善知识“抽钉拔楔”。
禅宗在这方面积累了很多经验。如憨山《示参禅切要》等指出,看话头看到一念不生、疑情全无处,不可认作究竟,此非真不生,乃是话头得力处。若果能用心,单在一念不生以前着力,久久纯熟,一念不生,本体现前,常光了了,明暗不移,动静一如,方为打成一片。“直到工夫任运,不假思惟,一念豁然,身心如脱空,方是工夫入手处,亦未是究竟” ,此时若生奇特想,便堕欢喜魔,起无端狂知狂解,古人云:“枯木岩前错路多,行人到此尽蹉跎”。 纵使有力,打过种种境界,正好修行,正好保护,未是到家。若以此为足,便起世间种种五欲因缘之念,此关难过,过者百无一二。纵然到山穷水尽处,古人谓之“静沉死水”、“玄妙巢窟”,此时须“回头转脑”,“死中发活”,不是死到底,若不回头转脑,则面前如铁壁银山相似,只是得力时,不是受用处。要在“回机转位”。
六、神经质的罪疚感
或因犯了某戒,或因吃肉、饮酒、杀死蚊子蟑螂之类害虫,或因做错了事,为必将遭到报应、堕入三恶道或不能往生净土而惶恐不安,患所谓“报应恐惧症”,是佛教徒中比较多见的现象。这种人往往陷入信仰与人欲、现实生活与佛教信条的冲突,感到自己罪业深重,丧失自信心,没有了希望,萎靡不振,心事重重,严重者失去生活下去的意愿。
佛陀确以犯戒堕三恶道,破戒比丘如断头、如死狗、如畜生、如木头、为佛法贼等言句警示弟子,令其对破戒作恶生巨大的畏惧心,《优婆塞戒经·六波罗蜜品》云:
于小罪中,生极重想,设其作已,恐怖忧悔。
其旨趣,在教人警惕,严格管束自己,止恶修善,所谓“畏而不犯,终吉无忧”。197但犯戒及有过错后背上思想包袱,恐惧忧愁,则更是重增过错。按佛法,真有过错,即便是犯了戒,也非绝无希望,可以忏悔之水,洗涤罪业过错之心垢,迅速放卸包袱。佛经中多处强调,诚心悔过,有消灭罪障的巨大作用。如《增一阿含经·马血天子品》佛言:
人作极恶行,悔过转轻薄,日悔无懈怠,罪根永已拔。
佛陀一方面制定戒律,一方面又设有犯戒后忏悔还得清净的方法。《大智度论》卷四六云:
戒律中戒虽复即细微,忏悔则清净。
经中说,昔有比丘破重戒,由观佛眉间白毫相殷重忏悔,即得清净,后来成佛,即今勇施佛。《永嘉证道歌》因说:
勇施犯重悟无生,早时成佛于今在。
《西藏医心术》警告修行者:千万不要把心住在能障碍心灵净化的罪恶感上,应常训练注意自己的善心和进步,为之欣慰,以本来清净见把一切看作是圆满、清净、和平、喜悦、觉悟的,多吸收正面的力量。可以将罪恶感观想为心中的黑暗、乌云或迷雾,想象力量来源(佛)发出明亮的光束,将之驱除,感受它空的本质。宁玛派修行注重用把一切都看作清净圆满的本来清净见,对人生的每一个情境保持正面的态度,深深感觉心性正面的力量,以此为转化习气的妙法。
医治内疚包袱的最佳方法,是即过错及悔疚之心观实相的实相忏悔。《维摩经·弟子品》说:有二比丘犯戒,自以为耻,佛十大弟子中持律第一的优波离告之以依律制忏悔之法,被维摩诘居士批评为“重增其罪”,谓“当直除灭,勿扰其心”。直接除灭的方法,是直观罪之实体(罪性)本空,不在内不在外不在中间:
如佛所说:心垢故众生垢,心净故众生净。心亦不在内不在外不在中间,如其心然,罪垢亦然,诸法亦然,不出于如如。
罪业和能造罪业的心,皆没有实体,念念灭尽,同于真如,本来解脱,如是观察,罪业与过错及心理包袱自然彻底消灭。如此方是真正持戒。《永嘉证道歌》云:
证实相,无人法,刹那灭却阿鼻业。
七、邪教痴迷者的治疗
邪教作为宗教的赝品,由来已久,多数邪教利用传统宗教的弊病及人们潜在的宗教需求,假托合法宗教或窃取合法宗教的若干教义,拼凑邪说,蒙骗世人,或假传授禅定气功之名行邪教之实,欺世害人。邪教制造动乱,危害社会,其成员中走火入魔、自杀杀人的现象颇为严重,成为巨大公害。假托佛教的邪教,属佛书中所谓“附佛法外道”。此类邪教的创立者、首领,是一些个人野心、控制欲、领袖欲、发财欲病态膨胀的恶人、宗教投机商,有些是修炼坐禅而着魔者,他们常“敢为大言”,自称、被称为救世主、新佛出世或古佛菩萨再来,喜欢以巫术神异诱惑人,颇擅方士伎俩,心理和人格多属病态。《楞严经》卷九称此辈为“邪魔外道” ,细数其着魔的各种症状和因缘,如说想阴境十种魔事中着魔者的种种表现:
或“口中好言灾祥变异,或言如来某处出世,或言劫火,或说刀兵,恐怖于人”(宣扬末世论);
或“口中好言诸佛应世,某处某人,当是某佛化身来此,某人即是某菩萨等来化人间,某人见故,心生倾渴,邪见密兴”;
或“口中好言佛有大小,某佛先佛,某佛后佛,其中亦有真佛假佛、男佛女佛,菩萨亦然”;
或“自言是佛,身着白衣,受比丘礼,诽谤禅律,骂詈徒众,讦露人事,不避讥嫌,口中常说神通自在”;
或“口中常说十方众生皆是吾子,我生诸佛,我出世界,我是元佛,出世自然,不因修得”(自称救世主、佛)。
这些表现,与古今附佛邪教头子的作为若合符契,大多也是“破佛律仪,潜行贪欲”,其下场则莫不是“弟子与师,俱陷王难”。经中说:着魔传邪教者,是在想阴境禅定中,因为有所贪求而被怪鬼、魃鬼、魅鬼等外魔所着、所附,令其烦恼膨胀,或能现某种神异迷惑人。实际上,内心的控制欲、教主欲、发财欲等烦恼魔,也可以令未必真有禅定功夫者有如上着魔的表现,成为欺世害人的“人魔”。
中国自南宋以来,随佛教的衰落,各种依附佛法的邪教纷纷出现,佛教大德如莲池、憨山等皆曾予以破斥。莲池特著《无为卷》短文评论斥无为教之讹,指出其虽然杂引佛经而非正道,乃“假正助邪”,其所谓无为非真无为,“彼口谈清虚而心图利养,名无为而实有为耳”,号召释子“宜力攘之”。憨山《梦游集》卷十〈答德王问〉指出当时圆顿、达磨、南阳、净空、无为等教,《归家》等偈,皆属邪教之法,乃一类邪人“望空捏作,此等言语,惑乱世人之法,俱要尽情吐却”。
易上邪教人魔之当、接受邪教邪说者,在信仰心理上多属依怙型,有依赖、崇拜活生生的肉体救世主、“活佛”的宗教需求,而缺乏识别正邪的智慧。在历史上,误入邪教者大部分是对社会现实不满,深怀很强的解脱痛苦、改变现实希望的劳苦大众,在现代社会则多为有潜在的宗教需求而对合法宗教有某种不满意、不愿背负信教之名,及被邪教的“气功”、“瑜伽”等貌似科学的招牌迷惑的人。在潜意识中对现代社会的压力、紧张、人情冷漠等反感,不愿随潮流追逐物欲,有空虚、失落、痛苦感,然不甘以吸毒、赌博打牌等下流游戏自我麻醉,而追求超越现实,依靠他人获得解救,是很多人接受邪教的心理基础和内因。有些人则是希望通过炼功健身治病,误上了邪教的贼船。对邪教的历史及特点无知,也不了解合法宗教,缺乏在宗教、信仰市场上辨别邪正真伪的智慧,对气功瑜伽及心理暗示之类的机理不理解,因而被邪教的一些神异表现和炼其功法后治病健身等效果所迷惑,是现代人误入邪教的根本原因。
邪教率皆强调绝对崇拜、尊从其教主,强烈排斥其它宗教和学说,误入其毂者经常接受邪说的灌输暗示,逐渐被邪说所完全奴役,对邪教教主产生很强的依赖、感恩、虔敬的宗教感情,对之言听计从,将正常的思想、理性、感情逐渐排除,忘记了自己所担当的家庭、社会角色,其虔诚信仰以我执为根,恶性增长为“邪信中心”立场,对邪教圈子以外的人乃至整个人类、社会怀有敌对情绪,甚至视其家人亲属为“魔鬼”,形成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多疏离现实社会,厌世,自私,不承担家庭及社会责任,只追求自己升天成神,对一切世事消极厌弃,惟独对传布邪教极其狂热。容易跟着邪教的指挥棒动乱闹事,违法乱纪,做出有病不吃药、集体自杀等蠢事;或出现幻觉和自我认知障碍,走火入魔,自杀、自焚、自残、杀害他人,表现出精神分裂、偏执性精神病(妄想狂)、攻击型人格障碍等症状,有称为“附体综合症”者。
对邪教,首先要以行政、法律手段进行取缔禁止,依法惩办其教首。对其成员,要以深厚的慈悲心,将他们看作无辜受害者,热心帮助他们摆脱邪教的控制。不仅要以确凿的事实、科学的方法,有理有据地揭露邪教之邪,帮助他们认清邪教的真面目,更应帮助他们学习邪教的历史和一般的宗教知识,分清邪教与宗教的区别,弄清气功、瑜伽、禅定、心理暗示的原理,知晓针治走火入魔的方法,建立正确的信仰和人生观,掌握调节自己心理的技术。《楞严经》等对魔事的解说,及佛法以智慧自净其心而得解脱、依法不依人、“佛法在世间”等精神,对帮助邪教痴迷者分清邪正,当有积极的作用。佛教用以降魔的“楞严咒”、“不动明王咒”、“马头金刚咒”等,若持诵有素,可用以加持邪教走火入魔者、痴迷者,驱除魔障。也可以教给愿意脱离邪教者持诵,帮助其彻底摆脱邪教的精神控制。
第十七章 清净心
彻底净化自心,清除一切粗细烦恼的污染和无明的遮蔽,令心识本具的清净光明全体朗然显现,从而解脱一切痛苦,获得圆满的自我实现,是佛教所有修证法门的宗旨。心识彻底净化的人格表征,是成佛,由人而佛,是一个心灵自我净化、人格自我塑造的积极进化进程,佛学对这一进程的必经之道、心路历程,有明确的阐述,对净化之心灵的特征及其妙用,有详悉的描述。这是佛教心理学独具的内容。
净化心灵的进程,按所行道、所乘交通工具的不同,大体可分为小乘、大乘、密乘三门。
第一节 小乘道清净心的进程
小乘(梵hīnayāna)意谓载人到达目的地的小型车船或交通工具,是大乘佛教对部派佛教的称呼,大乘经中一般叫“声闻乘”、“缘觉乘”,合称“二乘”。小乘之“小”,主要是与以普度众生皆成佛果为宗旨的大乘相比,着重于个人超脱生死,其发心和所能达到的果境较小。据《阿含经》,小乘道的修证,因人的根器不等,有一步步渐修渐证者,也有顿悟顿证者。到部派、大乘佛教,形成了严整的修证次第。
一、七清净、十五阶梯、四预流支
《中阿含经》卷二《七车经》舍利弗以七车为比喻,总结修行达无余涅槃的进程为七步:
以戒净故得心净,以心净故得见净,以见净故得疑盖净,以疑盖净故得道非道知见净,以道非道知见净故得道迹之际净,以道迹知见净故得道迹断知见净,以道迹断知见净故,世尊施设无余涅槃。
南传佛学据此建立修证次第,《清净道论》以“清净”为题并分修学次第为七种清净,据南传佛学解释,七清净为:
1、戒清净(巴sīla-vasuddhi):修行别解脱律仪戒(227条比丘戒)、根律仪戒(防护诸根)、活命遍净戒(获取生活品的方式)、资具依止戒(衣食住药必须品)四种遍清净戒。
2、心清净(巴citta-visuddhi):修止,进入近行定与安止定。之后修毗婆舍那。
3、见清净(巴di??hi-visuddhi):修“名色分别智”,辨识名色的特相、作用、现起、近因。从见清净修观开始,依次证得16种观智。
4、度疑清净(巴ka?khāvitara?a-visuddhi):修“缘摄受智”,辨识名色的诸缘。
5、道非道智见清净(maggāmagga?ā?adassana-visuddhi):
修思惟智、生灭智,分辨正道与邪道。思惟智(sammasana-
-?ā?a),谓将一切法归结于五蕴,观其坏灭无常、可畏而苦、无实体而无我三相。生灭随观智(dayabbaya-?ā?a),谓观照刹那生灭。次观三世五蕴等三相;次依世、相续、刹那观一切有为法三相。次依缘与刹那,以生灭智观有为法之生灭,生起光明、喜、轻安、胜解、策励、乐、智、念、舍、欲。
6、行道智见清净(巴pa?ipadā?ā?adassana-visuddhi):证得生灭智、坏灭智、怖畏智、过患智、厌离智、欲解脱智、
察智、行舍智、随顺智9种智:
坏灭智(bha?ga-?ā?a),观照有为法的坏灭;
怖畏智(bhaya-?ā?a),觉知一切无常的有为法可怖畏;
过患智(ādīnava-?ā?a),照见一切有为法的过患,明了只有无为法才安全;
厌离智(nibbidā-?ā?a),厌离一切有为法;
欲解脱智(mu?citukamyatā-?ā?a):生起欲脱离一切有为法之愿;
审察智(pa?isankha-?ā?a),审察观照有为法的三相;
行舍智(sankhārupekkhā-?ā?a),照见有为法中无我及我所,舍弃怖畏与取乐。
随顺智(anuloma-?ā?a),于种性心之前生起的欲界心,顺前八智及后道智。行舍智与随顺智圆满时称“导向出起之观”。
第6、7之间证更改种性心(gotrabhu- ?ā?a),为首次转向涅槃、无间道的等无间缘,凡夫进入圣者的转变点。在有分断之后生起意门转向,随之生起2-3个缘取目标三相的观智心(遍作、近行、随顺);随后生种性心。
7、智见清净(?ā?adassana-visuddhi):依次证得须陀洹、斯陀含、阿那含、阿罗汉四出世间道智。种性心之后,即刻生起初果道心,证入出世间定心路过程。道心(maggacitta),有同时执行遍知苦、断除渴爱、证悟涅槃、开展八圣道四种作用。道心之后有2-3个果心生灭,然后沉入有分心。有分心中止后生起省察智(paccavekkha?a-?ā?a),省察道、果、涅槃及烦恼之断与未断。二、三、四果的道心、果心亦如是生起。
七清净与各阶段所观修的内容如下表:
七清净
修行内容
1、戒清净
四清净戒
2、心清净
入近行定、安止定
3、见清净
1、名色分别智
4、度疑清净
2、缘摄受智
5、道非道智见清净
3、思惟智
4、生灭随观智(未成熟)
6、行道智见清净
4、生灭随观智(成熟阶段)
5、坏灭智
6、怖畏智
7、过患智
8、厌离智
9、欲解脱智
10、审察智
11、行舍智
12、随顺智
6与7之间
13、(更改)种姓智
7、智见清净
14、道智
15、果智
16、修行智
北传佛教小乘道声闻乘的修证次第,《俱舍论》卷二一分为四道:
一加行道,准备阶段,修“厌患对治”,厌患欲界烦恼。
二无间道,修“断对治”,深观四谛而断烦恼见道。
三解脱道,见道后修“地对治”,保持择灭智。
四胜进道,修“远分对治”,再观四谛而更远离诸烦恼。
《瑜伽师地论·声闻地》等分小乘道次第为七贤、八圣凡十五个阶梯,总为顺解脱分等五位,修习内容主要是止观。
1
五停心
顺解脱分
七贤位
2
别相念住
3
总相念住
4
暖
顺抉择分
(四善根位)
5
顶
6
忍
7
世第一
8
须陀洹向
见道位
八圣位
9
须陀洹果
修道位
10
斯陀含向
11
斯陀含果
12
阿那含向
13
阿那含果
14
阿罗汉向
15
阿罗汉果
无学位
在登上十五个阶梯之前,还应该有一个入门的预备阶段,须在了解佛教的前提下,行三归依,接受五戒(出家者受沙弥等戒),按戒律的要求规范自己的言行,改正以前的不良习气,不作杀盗淫妄酒等恶业,若在家人,应尽职尽责,随力行善积德,布施修福,做一个好人、善人。《俱舍论》称此为“顺福分”,谓遵循五戒十善等法修集做好人、过好生活、能再生于人天的福报,生起世间有漏的善根,为该论所列见道前的三顺分之初。在此基础上,观察人身难得、生死轮回之苦,发起超出生死的“出离心”,才有资格修习止观而进入七贤位。
《阿毗达摩法蕴足论》卷二据《杂阿含经》,说在见道前有“四预流支”——证得初果的四步:亲近善知识、听闻正法、如理作意、法随法行,又称三归依的四正行。如理作意,一作“内正思惟”,谓闻正法已,欢喜信受,确认四谛如实不虚。法随法行,谓旋环如理作意,审正观察四谛,生出信、精进、念、定、慧五胜善法,修习坚住,无间修习,增上加行。由精进修法随法行圆满,便能趣入见道。
二、七贤位
七贤位之“贤”,谓经过预备阶段的持戒修福发心等,心态与行为已经堪称贤善,超出了普通人,趋向于圣位。其中前三位又称三贤位,属五位中的第一“顺解脱分”,意谓一心趋求涅槃解脱,生起了定能结出涅槃解脱果实的有漏善根。又如上路之前准备路费衣物等资粮,故称“资粮位”。
第一五停心位,相当于南传佛学七清净中的第二“心清净”,针对自己的烦恼习气,选择修习不净观或数息观、慈悲观、因缘观、念佛观以对治之,一般多修不净观以治贪欲,修数息观以治散乱,旨在令驰骋躁动的心停息下来,烦恼习气初步被降伏,逐渐深入正定,打下以正见修慧观的坚实基础。
第二别相念住位、第三总相念住位,相当于南传七清净中的第三、四以正智仔细观察名色的“见清净”和“度疑清净”。所修皆为四念处观,属毗婆舍那的初步修习。在别相念住位,修习者对身、受、心、法一一分别观察,有自相与共相两种别观。自相别观仔细观察身、受、心、法各自的自性:身念处观身体的各个部位、构成身体的四大、造色及身体上的五根,一一皆因缘集起,污秽不净,无可爱乐;受念处观心领纳外境刺激所生的的苦、乐等一切感受,皆悉无常,终归是苦;心念处观自心依缘而起,念念生灭不住;法念处观六识所分别的一切法,没有常一自宰的“我”。共相别观,逐一观身、受、心、法的共性,观其皆悉无常、苦、空、无我。《俱舍论·分别贤圣品》云:
一切有为法皆非常性,一切有漏皆是苦性,及一切法空、非我性,名为共相。
总相念住位,进一步总观身、受、心、法的无常、苦、空、无我四种本性,由别相念住的一一别观转为总体直观。经过这一阶段的止观修习,修行者能时常住于禅定中,对佛法有了深切的体会,能伏住烦恼不起现行。
勤修四念住,定慧初步成就,逐渐出生五根、五力。五根者,对佛法深生敬信,信心根深难动,名信根;自然有精进修行的动力,名进根;自然常念正法,名念根;自然能入正定,名定根;有抉择邪正的智慧,名慧根。五根继续增长,出生巨大力量,名信力、精进力、念力、定力、慧力五力。力的定义是“难伏”,如信力之净信,十分坚定,不会被外道、魔及烦恼所动摇,故名为力。
七贤位的后四位,属五位中的第二“顺抉择分”,意谓能决断确认佛法四谛之精义,生起接近于见道证果的有漏善根,故称“四善根位”。又为见道证果前夜的准备阶段,故称“四加行位”。此四位的修习内容,是以五根五力为基础,正修毗婆舍那深观四谛。
第一暖位,喻如钻木取火,虽未出火,而木已发热,离出火已不远,《俱舍论颂疏》卷二三解释:
圣道如火,能烧惑薪,圣火前相,故名为暖。
此位在正定的基础上,逐一观察四谛的十六行相(特性):
观五蕴、六入、十二处、十八界等世间有为法因缘所生,生灭无常,具逼迫性,一切执为属我所有者皆空,所执之我亦非真我,为苦谛四相(非常、苦、空、非我)。
观烦恼为苦因,如种子生芽,由因必感果,烦恼的集合能令苦果显现、相续不断生起乃至成办,为集谛四相(因、集、生、缘)。
观诸蕴尽故生死之因灭,烦恼之火息灭故寂静无躁动,没有众患极为微妙,脱离诸苦众灾,为灭谛四相(灭、静、妙、离)。
观八正道等三十七道品为超出生死的必由之径,此道契合本来之真理,为可靠的正道,能使人永远超出生死,为道谛四相(道、如、行、出)。
修至暖位,一天从早到晚多时住于定中,其观智不断转胜,《禅秘要法经》说此位之人:
出定之时,顶上温暖,身毛孔中恒出诸香,出定入定恒闻妙法,续复见身体温暖,颜貌熙怡,恒少睡眠,身无苦患。
第二顶位,意谓到了顶,如山顶或人的头顶,是最高处。在暖位最后所得殊胜善根的基础上,进一步深观四谛十六行相,观智渐次增长,对佛法获得更为确定的体认,从而不会再起邪见。《禅秘要法经》说顶位人:
出定入定,恒见顶上火出,如真金光,身毛孔中亦出金光,如散栗金,身心安乐,如紫金光明还从顶入。
第三忍位,对四谛能确信明解,完全接受,善根坚韧不可动摇,故名忍。此位修习,又分下中上三品,下品忍位深观欲界四谛十六行相与色界、无色界四谛十六行相。中品忍位就欲界与色、无色界之四谛三十二行相,渐次减缘而观。上品忍位唯以一刹那心观欲界之苦谛一行,进入上一位。
第四世第一位,意谓达世间善法中的顶巅,得世间最殊胜法。唯观欲界苦谛,以此一行一刹那心,直趋见道。
《大般涅槃经》卷三四谓暖、顶、忍、世第一四位,在于初禅至第四禅。
四善根位观修的内容,大略相当于南传佛学七种清净中以生灭随观智等十四种正智观察四谛的第五“道非道智见清净”、第六“行道智见清净”。《俱舍论》颂总括四善根位的功德说:
暖必至涅槃,顶终不断善,忍不堕恶趣,第一入离生。
谓修至暖位,即便退失善根而造恶业堕于三恶道,但不会再造五逆罪、犯杀盗淫妄四重戒,涅槃的种子已经播下,必定不会堕落太久,将来必然会结出涅槃之果。修至顶位,再不会断了善根。修至忍位,即便轮回转生,也必然不再退失善根,不造无间业,不堕于地狱等三恶道,若达上品忍位,得五种“不生”:不卵生、湿生为畜生,不生不闻佛法的无想天与北俱卢洲、大梵天王三处,不生为非男非女的阴阳人及诸根不全的残废人、畸形人。修至世第一位,即便死后转生,也必定能直趋向上,进入见道位(“入正性离生”)。
四善根位生起的善根,已成习惯,是一种自然摄心持心、策励人精进修行的心理功能,称“未知当知根”。
三、四向四果
四圣位,相当于南传佛学七种清净中的第七智见清净,又各分向位与果位,凡有八阶,称“四向四果”,证入者超凡入圣,称“四双八辈”。向位,谓趋向、接近于正果位。
第一须陀洹向(初果向),意译“预流向”,谓趋向于进入圣者之流。由世第一位深观欲界苦谛,观力纯熟,一刹那间亲证苦谛,得 “苦法智忍”,进入预流向,继而没有间隔地次第观三界四谛而得苦法智、苦类智忍、苦类智、集法智忍、集法智、集类智忍、集类智、灭法智忍、灭法智、灭类智任、灭类智、道法智忍、道法智、道类智忍共十五种无漏心,名为见道(亲见圣道)。苦法智等八智,谓由亲证而得现见四谛的出世间智慧,苦法智忍等八忍,则指证得八智的因或前奏,“忍”谓对四谛理认可承受。类智、类忍,指关于色、无色界的智和忍,因为类似于先所得的欲界智、忍,故名。见道又名“入正性离生”,谓入涅槃圣道而离见惑;又名“圣谛现观”,意谓以无漏慧现见四谛,现观,谓以现量分明现见,《成唯识论》卷九解释:
现谓现前,明了现前,观此观境,名为现观。
至须陀洹向位,因亲证真理,对佛法得到由切身体会所确认不疑的正信,故能于见道之一刹那间顿断三界的身见等共88品见惑,打开直观佛法四谛的智慧眼,名“法眼净”,《阿含经》常说法眼净者:
远尘离垢,见法、得法、知法、入法,度诸疑惑,不由他度。
“见法”谓于四谛善见;“得法”谓获沙门果(证果);“知法”谓于己所证能自了知。此外,法眼净者还有于佛法僧如实遍知、于自证无惑、于他所证无疑、不籍他缘宣说圣谛、一切他论所不能转、身心极其轻安等殊胜利益。《中阿含经》卷四七《多界经》说见谛者的功德有不会犯戒罢道、不会舍离佛法别求更胜、不会卜问吉凶、不会迷恋咒术、不会第八次受生等。《瑜伽师地论》卷九五说见道者:
如大石楼,已善雕饰,八方猛风不能倾动,一切异论不能移转。所有悟解,不假他缘,不视他面。
同论卷八八说,见道圣者唯永断萨迦耶见及“于诸行执着现行我慢”,未断“由失念率尔现行我慢”,即未断我慢的种子,有时会忘失正念而生起我慢。
第二须陀洹果,意译“预流”,又名“初果”。从预流向十五心后,无间隔地证得第十六心“道类智”——亲证色、无色界道谛的智慧,从此证须陀洹果,入修道位,逐渐断除一切修所断烦恼。初果圣者得“位不退”、“信不退”,若寿命长,继续进修,可以即生直证阿罗汉果,即便来不及继续修证而再入轮回,也不会退失对佛法的信仰追求,不会犯戒造杀盗淫妄等恶业,不会堕入三恶道,至多只在人天二道往返七次,最后必定得涅槃。初果圣者按所断惑分为三种:极七返有者(须在人天往返七次)、家家(在人天投生2-3次)、一种子者(只在人天投生一次)。
一般说须陀洹断身见、戒禁取见及疑(对佛法的疑惑)三结,欲界烦恼相当淡薄。《清净道论·说智见清净品》列举须陀洹所断烦恼和恶业有:身见、邪见、戒禁取见、疑、悭、引生三恶道果报的欲贪和瞋恚,以无常、以无我为我的想、心、见之颠倒,杀生、偷盗、邪淫、妄语、邪业、邪命(以不正当的手段谋生)及其它由于烦恼而不应有的行为。《楞伽经》卷四谓“须陀洹断三结烦恼,离贪瞋痴”,由住三昧之乐,离性嬉戏及性需求。《大般涅槃经》卷三六比喻:
须陀洹人所断烦恼,犹如纵广四十里水,其余在者,如一毛滴。
《止观辅行传弘决》卷九说初果人“虽复有欲等者,道共戒力,性离邪行,他境自妻,一切不犯”,“虫常任运离刃四寸”,虽有事中与烦恼相关的独头意识生起,而了法本空,不计其有实性。但此位圣者尚未断能引生人天果报的欲界贪、瞋等烦恼,淫根、情根未断,当遇到特别有吸引力的境缘时,虽然不会做出违反戒律的事,还可能生起贪爱瞋嫉慢等有漏心,因此未免再生于人天。《修行道地经》云:
其修行者已得初果道迹,知诸五蕴皆归无常,不能尽除。……长夜修习离于爱欲,适见好色,淫意还动。
质言之,初果圣者在见地上是圣人,在本能性欲望上有时还是凡夫。
第三斯陀含向,又称“二果向”、“一来向”,以所见之道继续修持,断欲界共九品修惑(随思而起的贪瞋等烦恼)中的下三、四品,烦恼较初果更为淡薄。断三品修惑者,还会于人天中来降生三次,称“三生家家”;断四品修惑者,会于人天中降生两次,称“二生家家”,其中皆分来往于人中的“人家家”和来往于人、天二处的“天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