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母亲

_14 马克西姆·高尔基(前苏联)
他嘲笑地挤了挤眼,朝母亲说:
“妈妈,这事是很微妙的。”
他用教训的口气又对巴威尔说:
“你的想法还很幼稚,兄弟!做秘密工作——诚实是没有用的。你
想想:第一,在谁身上查出了禁书,谁就被关进牢里去,而不是教员—
—这是一层。第二,教员教的虽然是检定的书籍,但是书中的实质,完
全和禁书没有两样,只是字句不同,真理少些——这是二层。就是那些
人,也和我们一样地在希望着同样的事情,不过他们走的是小道,我走
的是大路,——在官府看来,都是一样的罪,对不对?第三,我和他们
没有一点关系,——俗语说得好,马下人不是马上人的朋友,假使受累

的是老百姓,我就不会这样干的。他们呢,一个是僧侣的儿子,另一个
是地主的女儿,他们为什么要使百姓们起来——我是不明白的。
的是老百姓,我就不会这样干的。他们呢,一个是僧侣的儿子,另一个
是地主的女儿,他们为什么要使百姓们起来——我是不明白的。
母亲注视着儿子。他的脸上流露出悲哀的神情。
但是,雷宾的眼里,却充满了阴险的光,他自满地望着巴威尔,兴
奋地用手梳理着胡子,接着说:
“我没有工夫献殷勤。生活严酷地望着我们;在狗窝里和在羊圈里
不同,各有各的叫法吧..”
“在绅士们里面,”母亲想起了几个熟人,开始说道:“也有为了
大家伙的幸福,丢了性命,或者一辈子在监牢里受罪的..”
“那些人是另一回事,对他们的态度也是另一回事!”雷宾说。“农
民们发了财,就升为绅士,绅士们破了产,就降为农民。袋里的钱空了,
不知不觉地心眼就干净起来了。巴威尔,你还记得,你从前教过我,—
—人怎样生活,就怎样想,如果工人说‘好’,老板一定说‘不行’,
工人说‘不行’,老板按着他们的本性,一定会喊‘很好’!这样看来,
农民和绅士,在性质上也是不同的。如果农民们肚子吃饱了,绅士们在
晚上就睡不稳。当然,什么人中间都有坏坯子,所以我也不同意偏向所
有的农民..”
他站起身来,周身显得灰暗而有力。他的脸色阴冷,胡子发颤,好
像牙齿在无声地打战,他放低了声音,继续说:
“五年来,我进过不少工厂,对于乡下,确是生疏了!这次回到乡
下,看了看,觉得那种生活,真是受不了!你能明白吗?我受不了!你
去呆呆看——天下哪有这种屈辱!在那儿,饥饿好像影子一样跟着人们,
面包是捞不到手的,捞不到!饥饿吞下了人们的灵魂,连人们的面孔都
毁坏了!人们不是活在那里,是在难以忍受的贫穷里腐烂着..加上周
围,衙门里的老爷们,好像乌鸦似的窥伺着,看你还有剩下的一块面包
没有?看见了,就抢去,还给你一个耳刮子..”
雷宾向周围望了望,一只手支着桌子,身体屈向巴威尔。
“我再次看见这种生活,简直想呕吐。我看,吃不消!然而,我到
最后还是战胜了自己,——不行,灵魂,你想淘气啊!——我这样想。
于是我留了下来。我即便不能给你吃面包,我就给你煮些粥吧!于是,
我就给我的灵魂煮粥吃!我对他们感到既可怜,又可恨。这种心情,像
一把小刀子似的,插在我心里搅动着。”
他的额上冒着汗,缓慢而逼人地走近了巴威尔。他把手放在巴威尔
的肩上,只见他的手在发抖。
“帮助我吧!给我一些书读读吧,要那些读了之后使人激动不安的
书。应当把刺猬塞进脑壳里,浑身是刺儿的刺猬!告诉你城里的朋友们
——替你们做文章的人们,叫他们给我们乡下人也写点东西吧!希望他
们写出的东西能使乡村滚沸起来,使人们能去赴汤蹈火!”

他举起了一只手,一个字一个字地低沉地说:
他举起了一只手,一个字一个字地低沉地说:
母亲乜斜着雷宾,把茶炉拿进来。
他那些沉重而有力的话,压迫着她。从他的神情之中,她感到有些
与她丈夫相像的地方,她的丈夫——也是这样龇着牙,卷起袖子,指手
划脚的,在他身上,也同样地充满着一种急躁的憎恶,虽然急躁,然而
却是无声的憎恶。不过,雷宾是说出来,而且不像丈夫那样叫人害怕。
“这是必要的!”巴威尔点头同意了。“给我们材料吧,我们给你
们印报纸..”
母亲微笑着望了望她的儿子,摇了摇头,然后默默地穿好了衣服,
走出门去。
“给我们印吧!材料有的是!写得简单些,让小牛犊都看得懂!”
雷宾应道。
房门被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这是叶菲姆!”雷宾望着厨房门说。“叶菲姆,到这里来!这就
是叶菲姆,他叫巴威尔,就是我常和你说起的那个。”在巴威尔前面,
站着一个身穿短外套,长着一双灰眼和亚麻色头发的宽脸青年,手里拿
着帽子,皱着眉头观望巴威尔。他身体很好,看样子很有力气。
“您好!”他沙哑地问候。并跟巴威尔握了手,尔后用手捋了捋挺
直的头发。
他向屋子四围看了一遍,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书架旁边。“哦,给他
看见了!”雷宾对巴威尔使了个眼色,说道。叶菲姆转过头来,向他看
了看,一边翻书一边说:
“您这儿书真多呀!你们一定是没工夫读吧。可是在乡下,看书的
时间多得很哩..”
“但是,不想看书吧?”巴威尔问。
“为什么?想看!”年轻人擦擦手掌,答道。“老百姓也开始动起
脑筋来了,‘地质学’——这是什么?”
巴威尔解释给他听了。
“这对我们没用!”年轻人将它放回书架,说道。
雷宾很响地透了口气,插嘴说:
“乡下的人们感兴趣的,不是土地从什么地方来,而是土地是怎么
样被分散到各人手里,——就是说,绅士们是如何从老百姓脚下夺走了
土地。地球究竟是站着不动,还是旋转不停,这都无关紧要,哪怕你用
索子把它吊住,——只要它给我们吃的就行,哪怕你用钉子把它钉住,
——只要它养活我们就行!..”“‘奴隶史’,”叶菲姆又读了一遍
书名,向巴威尔问道:“这是说我们的吗?”
“还有关于农奴制度的书!”巴威尔一面说,一面把另外一本书拿
给他。
叶菲姆把书接过来,翻弄了一下,放在了旁边,静静地说:“这已
经是过去的事了!”
“你们自己有地吗?”巴威尔问道。

“我们?有!我们弟兄三个,地嘛,一共四亩。都是砂地,拿来擦
铜,倒是很好,可是用来种麦,可就完全不成了..”沉默了一会儿,
他又开口说:
“我们?有!我们弟兄三个,地嘛,一共四亩。都是砂地,拿来擦
铜,倒是很好,可是用来种麦,可就完全不成了..”沉默了一会儿,
他又开口说:
“现在该不是这样!”巴威尔面带笑意地回答。“但是,很难!必
须知道应该怎样对兵士进行谈话,跟他们谈些什么..”“我们学一下
——就会的!”叶菲姆说。
“如果被当官的抓住,那就要枪毙的!”巴威尔好奇地望着他说。
“那是不会客气的!”年轻人很镇静地表示同意,又开始翻起书来。
“喝茶吧!叶菲姆!我们就要走了!”雷宾对他说。“就走吧!”
年轻人答应着,又问道:“革命——是暴动吗?”安德烈走了进来,面
孔蒸得通红,看上去有点闷闷不乐。他一声不响地和叶菲姆握了手,然
后在雷宾身旁坐下来,朝他看了看,咧着嘴笑了笑。
“为什么这样不高兴地看人?”雷宾在他膝盖上拍了一下,问道。
“没什么。”霍霍尔回答。
“他也是工人?”叶菲姆望着安德烈问道。
“也是!”安德烈回答。“怎么样?”
“他是初次看见工人!”雷宾替他说明着。“他说,工人是一种不
同的人..”
“有什么不同?”巴威尔问。
叶菲姆很专心地看着安德烈,说道:
“你们的骨骼都是突出的,农民的比较圆一点..”“农民的脚站
得稳!”雷宾补充说。“他们能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土地,即使他们自己
没有土地,他们也会感觉到:这是土地!可是工厂里的朋友们却像鸟儿:
没有故乡,没有家,今天在这儿,明天就到那儿了!就是女人也不能把
他捆在一个地方,他动不动就‘再见,亲爱的!’再去找更好的地方,
而农民老守着一个地方不动,想把自己四周布置得好一些。看,母亲来
了!”叶菲姆走到巴威尔跟前,问道:
“可以借些书给我吗?”
“拿去吧!”巴威尔爽快地答应了。
年轻人的眼睛贪婪地燃烧起来,他很快地说:
“我保证就还给你!我们有许多人常来附近运柏油,我要他们捎来
还你。”
雷宾早已穿了衣服,把腰带紧紧地扎好,对叶菲姆说:“我们该走
了!”
“好,我来读它一阵!”叶菲姆指着书籍,笑容满面地喊了一声。
他们走了之后,巴威尔望着安德烈,很高兴地喊道:“看见这些鬼
吗?..”
“是啊!霍霍尔慢吞吞地说。“好像乌云一样..”“是说米哈依

洛吗?”母亲说。“好像没在工厂里干过似的,完全变成一个农民了!
洛吗?”母亲说。“好像没在工厂里干过似的,完全变成一个农民了!
吗?看雷宾多么够劲,——他推翻了我,把我扼死了!..我简直连反
驳他都不能,他对人是那么不信任,他把他们看得那么不值钱!妈妈说
得很对,这个人内心有一股可怕的力量!..”
“这一点我也看出来了!”霍霍尔忧怨地说。“人民被毒害了!他
们起来的时候,会把一切都挨着个地推翻喽!他们只需要光秃秃的土地,
——所以他们要将土地弄成不毛之地,要将一切都捣毁!”
他说得很慢,显然他有些心不在焉。
母亲关切地捅了捅他。
“你清醒清醒吧,安德留夏!”
“等一等,妈妈,我的亲人!”霍霍尔安静而又和蔼地请求道。他
忽然兴奋起来,用手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开始说道:“对,巴威尔,假
使老百姓造起反来,他们会把土地弄成不毛之地的!好像黑死病之后似
的——他们会放一把火,把一切都烧光烧净,叫自己的屈辱的烙印也像
烟灰一样地消散..”“接着就会阻挡我们的道路!”巴威尔冷静地插
嘴说。“我们的任务,就是制止发生这种事情!我们的任务,巴威尔,
是要阻止它!我们最接近他们,——他们信任我们,会跟着我们向前走
的!”
“噢,雷宾说,叫我们替他们出一种农村的报纸呢!”巴威尔告诉
他。
“这倒是必要的!”巴威尔微笑着说:
“我不曾和他辩论,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霍霍尔摸着头,镇静地说:
“辩论的时候多着呢!你吹你的笛子吧!脚跟站不稳的人,自然而
然会跟着你跳舞的!雷宾说得很对,我们的脚下是感觉不到土地的,而
且也不应当感觉到,因此动摇大地的责任才会落在我们肩上。我们动一
下,人们就会离开大地,动两下,就离得更远了!”
母亲笑盈盈地说:
“安德留夏,在你眼里,一切都很简单!”
“嗳嗳,对啦!”霍霍尔应着。“简单!和生活一样!”过了几分
钟后,他又说:
“我到野外去走走!”
“刚洗了澡就出去?外面有风,会着凉的呀!”母亲关心地警告。
“正是想去吹吹风呢!”他回答。
“当心,要感冒的!”巴威尔亲热地说。
“还是躺一会儿吧。”
“不,我一定要去!”
他穿上外套,一声不响地出了门..
“他很难过!”母亲叹了口气说。
“你知道吧,”巴威尔朝她说。“你方才说得很好,你和他说话时,

已经称呼‘你’了!”
母亲惊奇地向他望了望,回答道:
“我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他已经成为我的亲人
已经称呼‘你’了!”
母亲惊奇地向他望了望,回答道:
“我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他已经成为我的亲人
了!..”
“不必担心,——一定做得到..”
她轻声地笑起来,并说:
“可是,我就是不会不担心!..”
“好了,妈妈!别说了吧!”巴威尔说。“你要知道——我是非常、
非常地感谢妈妈你的!”
她不愿意拿自己的眼泪惹他难为情,所以走进了厨房。直到夜晚,
霍霍尔才疲倦地走了回来。
“差不多走了十俄里,我想..”说完这句话,就马上躺到床上睡
觉了。
“有效果了?”巴威尔问。
“不要吵了,我要睡了!”
话说完之后,便像死去似的一声不出了。
过了一会儿,维索夫希诃夫跑来了,穿着又脏又破的衣服,和平时
一样,满脸不悦。
“你听说没有,是谁把依萨给打死了?”他笨重地在房间里走着,
对巴威尔发问。
“没听说。”巴威尔简练地回答。
“真有不厌恶干这种事的人!我一向就打算亲手把他干掉!这是我
份内的事儿,——对我最适合!”
“尼古拉,不要说这种话了!”巴威尔和蔼地劝慰他。“你到底是
怎么回事呀?”母亲亲切地接过去说。“你的心肠很软,却偏要那样吼
啊叫的。到底为什么呀?”
在这种时刻,母亲看见尼古拉觉得非常欢喜,甚至觉得他那张麻脸,
也似乎比以前好看了些。
“除了做这种工作,我什么用处都没有!”尼古拉耸动着肩膀说。
“我想了又想,哪里是我该去的地方呢?没有我去的地方!想和人们谈
谈聊聊,可是我不会!我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感到了人们的一切屈
辱,但是,我不能说话!我的灵魂是哑的!”他走到巴威尔身边,垂着
头,手指在桌上捻着,用一种孩子般的口气,绝不像他平常那样,可怜
巴巴地说:
“您给我一些繁重的工作吧,老弟!这样无聊地生活下去,我真受
不了了!你们大家都在做工作,我呢,只是看着工作的进展!站在一旁。
我在搬运木材,木板。难道说我就是为了这种事情而生活的吗?快给我
一些繁重的工作吧!”
巴威尔握住了他的手,把他拉到自己的近前。
“我们一定会给你的!..”
可是这时从帐子里发出了霍霍尔的声音:

“尼古拉,我教你排字吧,将来你做我们的排字工,——行不行?”
尼古拉走到他跟前说:
“如果你教会了我,我送你一把小刀..”
“拿着你的小刀见鬼去吧!”霍霍尔喊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很
好的小刀呢!”尼古拉仍坚持说。
巴威尔也忍俊不禁了。
于是,维索夫希诃夫站在房屋中间,问道:
“你们是在笑我?”
“哦,对啦!”霍霍尔边回答边从床上跳下来。“好,咱们到郊外
去逛逛,夜里的月亮好得很。去不去?”
“好吧!”巴威尔说。
“我也去!”尼古拉说,“喂,霍霍尔,你笑的时候,我很喜欢你..”
“你答应送给我东西的时候,我很喜欢你!”霍霍尔边笑边说。
他在厨房里穿衣服的时候,母亲絮絮叨叨地对他说:
“穿暖和些..”他们三人走了之后,她隔着窗子望了望他们,然
后又看看圣像,低声地说:
“主啊,愿你帮助他们!..”

26
日子一天跟着一天地飞过去了。
母亲忙得连考虑五一节的工夫都没有。整天忙忙碌碌地奔走得疲倦
了的她,只有每晚临睡的时候才觉得心里隐隐地有点疼痛。
“但愿这一天早一点来吧..”
天亮的时候,厂里的汽笛响了,巴威尔和安德烈草草地喝了茶,吃
了面包,将许多事情托付给母亲后,就去上工了。
母亲整天像车轮上的松鼠似的转来转去,煮饭,煮贴传单用的紫色
胶水和浆糊。有时候,有人跑来,把巴威尔的信塞给母亲时,便把那种
兴奋传染给她,尔后,就又走了。
号召工人们庆祝五一节的传单,几乎每晚都贴到墙壁上,这些传单
每日都在厂里发现,甚至在警察局的大门上也贴着。每天早上,警察们
一边埋怨,一边在工人区巡视,把墙上的标语撕去,刮去,但是到了午
后,那些传单又满街飞,在行人的脚下翻滚。
城里派来了暗探,他们站在街角,用目光来窥探回去吃饭或者吃过
饭回来的那些愉快而兴奋的工人。对于警察的束手无策,大家都觉得有
趣,连上了年纪的工人都在嘲笑地议论:
“他们在干什么呀?嗯?”
到处聚集着一堆堆的人,热心地在议论那令人鼓舞的号召。
生活沸腾起来了。这一年的春天,生活对大家更有兴趣。对于所有
的人,都带来了一种新的东西;对有些人,带来的是又一个令人生气的
原因,他们怒骂图谋叛乱的人;对有些人带来的是模模糊糊的希望和不
安;对有些人——他们是少数——带来的是由于意识到自己是唤醒大家
的力量而感到强烈的喜悦。
巴威尔和安德烈几乎每夜都不睡觉,汽笛快要呼叫的时候,才回到
家里来。两个人都疲倦不堪,哑着嗓子,脸色苍白。
母亲知道他们是在沼泽地或者森林里开会。她还知道,在工人区的
周围,每晚都有骑马的警察巡查,都有暗探潜入,他们捉拿或搜查个别
的工人,驱散群众,有时把个别的人逮捕了去。她也明白,儿子和安德
烈,每晚都可能被捕,但是她反而有点希望这样——她觉得这对他们倒
要好些。
依萨的暗杀,很是奇怪,但没有人提起。在出事之后的两天,警察
曾审问过一些有嫌疑的人,但是审问了十来个人之后,他们便失去了对
这桩案件的兴趣。
玛丽亚在和母亲的谈话里面,流露出的意见,像和所有的人相处一
样,她和这些警察处得挺好。她说:
“哪里抓得到犯人?那天早上,大概有一百多人看见依萨,其中至
少有九十个都会给他一家伙。这七年来,他对任何人都干过下流的勾
当..”
霍霍尔明显地变了模样。他的脸瘦下去了,眼皮似乎很重很沉地盖
在突出的眼球上,差不多遮住了眼睛的一半。从鼻孔到嘴角布满很细的
皱纹。关于日常的事儿,他越来越顾不上谈了,但是他的感情却日渐激
昂,好像陶醉了一般,并且使得大家也陶醉在狂喜里,每当他谈起未来

的事情——谈起自由和理智胜利的美好而光明的节日的时候都是如此。
当依萨的死再没人提起的时候,他又厌恶又悲哀地带着微笑说:
“他们不仅不爱惜人民大众,就连那些用来侦察我们的走狗,也是
的事情——谈起自由和理智胜利的美好而光明的节日的时候都是如此。
当依萨的死再没人提起的时候,他又厌恶又悲哀地带着微笑说:
“他们不仅不爱惜人民大众,就连那些用来侦察我们的走狗,也是
全能的意味,同时也含有哀愁和辛辣的意味。..于是,五月一日这天,
终于到了。
跟平时一样,汽笛急促而威严地吼叫起来。
整夜都不曾睡踏实的母亲,跳下床来,生旺了前一天晚上已经预备
好了的茶炉。和平常一样,她想去敲儿子和安德烈睡着的房门,但是寻
思了一下,挥了挥手,就在窗外坐了下来,用手托着脸腮,好像牙痛似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