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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的悲剧

_19 德莱塞(美)
地位,再加上年轻美貌,实在可以算是女性最大的成功。且不谈丽塔吧,就
拿跟这里任何人都比不上的霍旦丝·布里格斯来说,也能叫他倾心。可见只
要是漂亮的女性,不论胖瘦、人品如何,对他都有多么大的魔力。
“蓓拉,”塞缪尔·格里菲思看见克莱德还站在那里,就慢吞吞地说,
“你的堂兄,克莱德。”
“啊,是啊,”蓓拉回答说。她注意到克莱德的样子非常像吉尔伯特。
“你好吧?妈一直在说你这两天要来看我们。”她伸出一两个手指头,然后
朝她的两位朋友转过身去,说,“我的朋友,芬琪雷小姐、克伦斯顿小姐,
格里菲思先生。”
这两个女郎鞠了一躬,两人都神情呆板、一本正经,同时又非常仔细、
不加掩饰地对克莱德打量了一番。“啊,他真是很像吉尔,不是么?”桑德
拉跟靠着她的贝蒂娜轻声说。贝蒂娜回答说:“再像没有了。他还要好看
些,对不对?好看多了。”
桑德拉点点头。她首先就注意到,他比她不喜欢的蓓拉那个哥哥好看
些,就觉得很高兴,第二,他显然对她很动心。这是她应有的光荣。对迷恋
她的年轻人,她一向就是这样想的。不过,她这样琢磨定当以后,又觉察到
他的目光老是不停地在她身上转,就认为不必再留意他了,至少暂时是这
样。他太容易动情了。
可是,格里菲思太太没有预料到这次会来客人。她对蓓拉在这个时候介
绍她的朋友也有点不乐意。因为这么一来,马上就引起克莱德在这里的社会
身分问题。她说:“你们两位最好还是把衣服放下,坐下来,好吧?我马上
招呼纳蒂娜在这一头再摆两只盘子。蓓拉,你坐在你爹旁边。”
“啊,不,不必了。”又说:“不,真的,我们是回家去的。我待不了
一会儿工夫,”桑德拉和贝蒂娜这么说。不过,她们现在既然来了,克莱德

也挺漂亮,她们就存心想知道一下他在社交场合中有没有身分,要是有的
话,是何等样的身分。她们俩都明白,对有些人说来,吉尔伯特·格里菲思
是很不受欢迎的,特别是对她们这个圈子里来说是这样,尽管她们很喜欢蓓
拉。据这两个一心只想到自己的美人儿看来,吉尔伯特为人太好强,太自以
为是,有时候太看不起人。至于克莱德,如果从外表看,至少要好驾御得
多。要是事实上证明他是处于同等的地位,或是格里菲思家这样看,那他当
然就可以参加本地的社交活动,不是么?不管怎么说吧,了解一下他到底富
不富,也很有意思嘛。可是这个想法马上由格里菲思太太解释清楚了。她可
以说是故意跟贝蒂娜交代似地说:“格里菲思先生是我们在西部的一位侄
儿。他来看看能不能在我丈夫的厂里找个位置。他是个必须靠自己打天下的
年轻人。我丈夫好心给了他一个机会。”
也挺漂亮,她们就存心想知道一下他在社交场合中有没有身分,要是有的
话,是何等样的身分。她们俩都明白,对有些人说来,吉尔伯特·格里菲思
是很不受欢迎的,特别是对她们这个圈子里来说是这样,尽管她们很喜欢蓓
拉。据这两个一心只想到自己的美人儿看来,吉尔伯特为人太好强,太自以
为是,有时候太看不起人。至于克莱德,如果从外表看,至少要好驾御得
多。要是事实上证明他是处于同等的地位,或是格里菲思家这样看,那他当
然就可以参加本地的社交活动,不是么?不管怎么说吧,了解一下他到底富
不富,也很有意思嘛。可是这个想法马上由格里菲思太太解释清楚了。她可
以说是故意跟贝蒂娜交代似地说:“格里菲思先生是我们在西部的一位侄
儿。他来看看能不能在我丈夫的厂里找个位置。他是个必须靠自己打天下的
年轻人。我丈夫好心给了他一个机会。”
塞缪尔·格里菲思特别宠爱桑德拉;对贝蒂娜怎样,可就说不上了。就
是格里菲思太太也不喜欢她,认为她心眼太多,太狡黠。塞缪尔·格里菲思
跟桑德拉招呼说,“来,桑德拉,把你的狗拴在餐厅的椅子上。过来,坐在
我旁边。把你的外套放在那张椅子上。这里有空,”他招呼她过去。
“可是我不能坐了,塞缪尔叔叔!”桑德拉大声说,显得很熟,又有些
做作,但很亲密。她存心凭着这样做作来讨人欢喜。“现在已经很晚了。再
说,比塞尔也不会规规矩矩的。说真的,贝蒂娜跟我是回家去的。”
“啊,真的,爸爸,”蓓拉立刻插嘴说,“贝蒂娜的马蹄昨天扎了一颗
钉,今天要跛了。格兰特跟他爸爸都不在家。她想问问您看怎么办才好。”
“哪一只脚跛了?”格里菲思关切地问。克莱德这时乘机好好将桑德拉
又打量了一番,心想,她多么甜,鼻子小小的,翘翘的,上唇那么调皮地朝
上挑。
“左前蹄。昨天下午,我在东金斯顿路上跑马。杰利丢了一只蹄铁,一
定扎进碎片了,可是约翰怎么也找不着。”
“你想想看,扎了钉子以后骑了很久吗?”
“大概八英里路吧,一路骑回来。”
“啊,你最好还是让约翰上些药,包扎好,再请一位兽医看看。保你没
事。”
她们俩并没有动身的表示。暂时被丢在一边的克莱德心想,这里的社交
界一定是个惬意称心的天地。你看,这里的人显然谁也没有什么心事。他们
所谈的,尽是些正在盖的房子呀、骑的马呀、碰到的朋友呀、准备去玩儿的
地方呀、想干的事呀等等的。还有那个刚才走开的吉尔伯特,跟一伙年轻人
坐汽车到什么地方玩儿去了。还有蓓拉,他的堂妹,就在这条街上漂亮的房
子里跟这些女孩子闲聊;可他却关在柯比太太家三层楼上的一个房间里,什
么地方都去不了。每星期只有十五美元,要靠它来维持生活。早上,正当这
些女孩子起身去寻欢作乐的时候,他就得在工厂底层干活。再说,他的父母
在丹佛照料着小小的寄宿舍和教堂。关于这一层,他在这里甚至讲都不敢老

老实实地讲。
老实实地讲。
是否真是这样,她也没有把握,不过,在当前这种情况下,不论是真是
假,她觉得她喜欢跟克莱德这么说。这么一来,他觉得跟她在一起比较自
在,就在不怠慢蓓拉和她家里其他一些人的情况下,设法跟她多谈一会儿。
到九点半钟,他突然觉得自己很不相称,很孤单,就站起身来说,他得走
了,他明天早晨还得早起。他告辞的时候,塞缪尔·格里菲思送他到门口,
送他出门。到这时,跟比他先一着的麦拉一样,他也觉得克莱德相当漂亮,
不过因为穷,今后不仅他家里的人,连他自己大概也不会多注意他了。因
此,他非常和气,而且存心想弥补缺憾似地说:“出来走走很好,不是么?
威克基大街的美,还没有完全显出来呢,春意还不浓。可是,几个星期以后
嘛,”他抬起头来,寻找什么似地望着天空,吸了一口四月末的空气,“我
们一定要约你出来。到那时候,所有的树啊、花啊,就茂盛了,你就可以看
看,这里真是多么美。晚安。”
他微微一笑,语气非常诚恳。克莱德再一次感觉到,不管吉尔伯特·格
里菲思的态度怎样,他的父亲对他显然并不是漠不关心的。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不过,他在当时并没有跟惠根或是任何人提一个字。等到星期一早晨,
他儿子从别处旅行回来,他就把他叫到办公室来,对他说:“星期六,我巡
视了一下厂房,看见年轻的克莱德还在下面落水间里干活。”
“那怎么啦,爹?”他儿子回答说。他父亲在这时候这样特别提到克莱
德,是什么原因,他很奇怪。“在他以前,别人也在下面干过,并没有害了
他们啊。”
“不错,不过人家并不是我的侄儿。人家的模样也并不那么像你。”这
句话弄得吉尔伯特非常不痛快。“这样不行。我告诉你。我认为这样不很合
适。我看,这里的其他一些人也会认为这样不合适。人家也看得见他多么像
你,也知道他是你的堂兄弟,我的侄子。我开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层,因为
我一直没有下去过,可是我认为,让他在下面再待下去,干这类活,那是不
妥当的。这样不行。我们得调整一下,调他去干别的什么工作,让他不致于
像那么一副样子。”

他的眼睛阴沉起来,眉头也皱起来了。克莱德穿着旧衣服,额角上淌着
一滴滴汗珠:这样一个印象很不好受。
他的眼睛阴沉起来,眉头也皱起来了。克莱德穿着旧衣服,额角上淌着
一滴滴汗珠:这样一个印象很不好受。
“这一层嘛,不清楚,也根本不必去管它,”老格里菲思说。他觉得他
的儿子有些妒忌,因此对克莱德就显得不公平。“那个不是他干的事,我不
要他再干下去。他在那里干得也相当久了。我不能让我们这个家族里任何一
个姓这个姓的人,失去大家都熟悉的谨慎、有胆识、能干和判断正确的这些
特点。这样对生意也不好。凡是赶不上这个标准的,都有不利的影响。你懂
得我的意思吧,懂了吧?”
“好,我懂您的意思了,爹。”
“好吧,那么照我的话去办吧。把惠根找来,叫他设法安插一个什么工
作,不是干散工,也不是干工人。当初派他到下面去,就根本错了。各部门
里一定能够找到一个小小的位置,让他干个头儿什么的,给什么人干个第一
助手、第二助手,或是第三助手,可以穿上一套干净衣服,看起来像个样
子。必要的话,让他回家去,照样领全薪,到你给他找到什么位置再说。不
过我要把他的工作调一调。再说,他现在薪水多少?”
“我想,大约十五美元吧,”吉尔伯特细声细气说。
“要是让他在这里像个样子,那是不够的。最好给他二十五美元。这个
数目超过他的真本领,这我也知道,不过现在不得不这么办。他在这里,得
有钱够他生活。从现在开始,我宁愿给他这个数目,也不愿意任何人以为我
们亏待了他。”
“好吧,好吧,爸爸,请您别生气好吗?”吉尔伯特见父亲发脾气,就
这样恳求他。“这不能全怪我。我提出来的时候,您首先就同意的,对不
对?不过,我看您这一点是对的。让我来办吧。我会替他找一个像样的位
置。”他转身找惠根去了,虽说他心里正在盘算,怎么才能在办好这件事的
同时,不致使克莱德产生一个想法,以为他在这里有什么重要似的,要叫他
觉得,这样一个安排是为了照顾他,而并不是为了他自己有什么能耐。
惠根即刻来了。吉尔伯特很技巧地表示了这番意思以后,惠根就绞尽脑
汁,抓抓脑袋,走开了一会儿。随后回来说,克莱德既然那么缺乏技术上的
训练,他所能想到的惟一位置,就是担任里琪先生的助手。里琪是负责五楼
五个大缝纫间的工头,不过他下面有一个规模小而专门性的部门,虽说不是
技术方面专门性的部门,可还是需要专门有一个女助手或是男助手进行监
督。
这就是打印间,在缝纫那一楼西端一个房间。每天从楼上切布间送去七
万五千到十万打各种尺码的,还没有缝好的衣领。女工们就依照附在领子上
的尺码的小条或规格,在这里打印。吉尔伯特很清楚,这里负责的助理工
头,惟一的工作就是在维持好秩序以外,监督打印工作不致中途停顿。此
外,在七万五千至十万打衣领打好送到外面更大的一间缝纫间以后,要把细
账登在簿子上。每一名女工打了多少打,都清清楚楚登记下来,以便工钱完

全符合工作量。为了这项工作,这里放着一张小桌,还有依照尺码分类的登
记簿。切布工人的小条由打印工人从一捆捆衣领里取出来,最后就一打一
堆,或几打一堆,交给这位助手,一卷卷归好。这种工作实在不过是一个小
职员的工作,过去有时这个工作就按照需要分别由男女青年或是老头子,或
中年妇女担任。
全符合工作量。为了这项工作,这里放着一张小桌,还有依照尺码分类的登
记簿。切布工人的小条由打印工人从一捆捆衣领里取出来,最后就一打一
堆,或几打一堆,交给这位助手,一卷卷归好。这种工作实在不过是一个小
职员的工作,过去有时这个工作就按照需要分别由男女青年或是老头子,或
中年妇女担任。
因此,就在这个星期一的下午三点钟左右,把克莱德叫来了。吉尔伯特
按他的老规矩,先让他等了十五分钟左右,然后把他叫到这个严肃的大人物
面前。
“啊,你在下面干得怎么样啦?”吉尔伯特冷冷地、审问似地问。一见
堂兄就垂头丧气的克莱德,非常勉强地一笑回答说,“啊,差不多老样子,
格里菲思先生。没有什么好不满意的。我很喜欢这个工作。我想,我学到了
一点。”
“你想?”
“啊,我知道,我当然稍微学到了一点,”克莱德接着说。脸有点红,
同时心里感觉到非常反感,一面露出半似讨好半似抱歉的微笑。
“啊,这才像一句话。不论是谁,只要像你这样在下面待上这么一段时
间,就不可能不知道有没有学到什么东西。”接着,认为他也许太严厉了
些,就稍微改了点口气说,“不过我叫你来,倒不是为了这件事。另外有一
件事,我想跟你谈一谈。告诉我,在你一生中间,不论哪个时候,除了你自
己以外,有没有负责管过什么人,或是任何一个人?”
“我还没有怎么听清楚,”克莱德回答说。他有些心慌意乱,没有把问
题搞清楚。
“我是说,有没有什么人在你手下工作过,在什么地方,什么部门,有
那么几个人接受你的命令办事?做过什么负责一件事的工头或是助理工
头?”
“没有,先生,我从没有做过,”克莱德回答说,不过他太紧张,说话
的时候几乎有些口吃。因为吉尔伯特的口气很严厉,很冷,简直看不起人。
在另一方面,问题的性质弄清楚以后,他倒也注意到了问话的含义。虽说他
的堂兄样子很严厉,对他的态度很恶劣,不过他还是看得出,他的老板想叫
他做个工头,让他管理一些人。他们一定是这个意思!他的耳朵里、手指上
即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连头发根都痒起来了。“不过我见过俱乐部和饭店
里是怎么干的,”他随即接着说。“我想,要是给一个机会让我试试,我也
许也干得来。”他的两颊绯红,眼睛也闪闪发亮。
“不一样,不一样,”吉尔伯特厉声说。“看跟做根本是两回事。没有

什么经验的人不妨想得很多,可是做起来就不行了。不管怎么说吧,这个工
作需要真正懂行的人才行。”
什么经验的人不妨想得很多,可是做起来就不行了。不管怎么说吧,这个工
作需要真正懂行的人才行。”
“是的,先生,我猜想这也是确实的,”他发表他的意见说。
“不过这件事用不到你猜想,”吉尔伯特坚持自己的意见。“你要搞清
楚。不懂得的人就是有这个毛病。他们老是只知道猜想。”
事实上,吉尔伯特想到现下非得给堂弟兄找个位置不可,尽管他根本没
有做出什么成绩,可以配得上这个位置,因此,心里很反感,也无法掩饰他
的激怒。
“你说得对,我知道,”克莱德为了平息对方的怒气这么说,因为他还
是在指望已经暗示过的提升。
“嗯,是这样,”吉尔伯特接着说,“你当初来的时候,要是技术上有
条件,我原来也许可以安插你在本厂的会计部门。”(“技术上有条件”这
几个字,害得克莱德又敬又怕,因为他根本不了解是什么意思。)“可是实
际情形既然是这样,”吉尔伯特神情淡漠地说。“我们不能不尽我们的力量
把你安排好。我们也知道在下面并不是一件很舒服的事,可是,一时间又没
有法子给你找出更好的办法来。”他用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不过,今天
我叫你上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我们楼上有个部门暂时有个空缺,家父和
我,我们在琢磨,能不能让你来补这个空缺。”克莱德精神大振。“家父和
我,”他接着说,“最近一直在考虑,我们愿意帮你一点小忙。不过,正像
我刚才所说的那样,你在任何方面都缺乏实际训练,这样,事情就特别困
难。”他停顿了相当时间,好让这句话打进心坎,让克莱德感觉到自己实在
是个没有一点能耐的人。“可是,”他隔了一会儿说,“既然我们当初要你
到这里来了,我们还是决定让你在比目下好一些的位置上试试看。让你在下
面永远这样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好吧,让我把我心里的打算,说点你听
听吧。”接着,他把五层楼上工作的性质作了一番解释。
然后,隔了一会儿,惠根被请来了。克莱德向他致意。吉尔伯特说,
“惠根,我正在把我们今天早晨谈的事,还有我跟你说过的,就是我们想让
他试一试担任部门负责人的事,告诉给我的堂兄弟。请你把他带到里琪先生
那里去,让他或是别的什么人,把那边工作的性质跟他讲讲,谢谢你。”他
又转身办他的公事了。
“讲过以后,请你把他再带回来,”他接着说,“我要再跟他谈一
次。”
然后他站起身,神气活现地结束了这次谈话。惠根对这次试验还有些迟
疑,不过克菜德这个人的前途怎么样,他实在断不定。为了急于想讨好他,
就带他到里琪先生那一层楼去。到了那一层楼以后,在机器轰轰声中,克莱
德又被带到房子的最西边,带进一个比较小一些的部门,只有一堵矮墙,跟
大房间隔开来。这里有二十五名左右的女工,还有带着篓筐的助手。没有缝
好的一束束衣领,从楼上通下来的几只管子里不断送下来,这些人就竭力忙
着做这项工作。
他被介绍给里琪先生以后,就即刻被带到一张有栏杆隔开的桌旁。那里
坐着一个年纪跟他相仿的矮胖女人,长得不很动人。他们走过去时,她就站

起身来。“这位是托德小姐,”惠根开口这样说。“安琪埃太太没在,她已
经负责了十来天了。托德小姐,麻烦你把这里的工作性质,讲给格里菲思先
生听听。请你尽量讲得又快又清爽。然后,下午他到这里来的时候,我请你
帮他把一切事情头尾弄弄清楚,到他明白应该怎么做,自己可以照料自己为
止。你能这么办吧,对不对?”
起身来。“这位是托德小姐,”惠根开口这样说。“安琪埃太太没在,她已
经负责了十来天了。托德小姐,麻烦你把这里的工作性质,讲给格里菲思先
生听听。请你尽量讲得又快又清爽。然后,下午他到这里来的时候,我请你
帮他把一切事情头尾弄弄清楚,到他明白应该怎么做,自己可以照料自己为
止。你能这么办吧,对不对?”
“最要紧的是,”惠根沉吟了片刻,解释说,”送下来打印的成千上万
只衣领,数目不能错。还有,打的时候、给缝工送出去的时候,都不能有耽
搁。再有,这些女工干活的记录要登得准确,好使她们的上工时数不致弄
错。”
克莱德终于表示他已弄清他应该注意些什么,他工作的环境怎样。他很
不安。不过他很快就作出了判断。要是这个姑娘干得了,那他一定也干得
了。里琪和惠根很看重他跟吉尔伯特的亲戚关系,因此态度非常和气,故意
在这里多耽了一会儿。他们还说,相信他一定没有什么对付不了的事。然
后,他跟惠根一起回到吉尔伯特那里。吉尔伯特见他一进门,就即刻问:
“啊,结果怎样?行还是不行?你认为干得了,还是干不了?”
“嗯,我想,我干得了,”克莱德鼓足了勇气说。不过暗中却觉得,除
非运气照顾他,他还可能干不好。要考虑到的事情太多了,在他上面的人照
顾他,在他周围的人照顾他,还有他们会不会一直照顾他呢?
“那么很好。你坐一会儿,”吉尔伯特接着说。“我还要跟你谈谈楼上
工作的事。你看起来这工作很容易,不是么?”
“不,我决不能说这个工作像看起来那么容易,”克莱德回答说,神情
很紧张,脸色有些苍白。因为,由于缺乏经验,他觉得这是他空前难得的机
会了,他得拿出全副本领和勇气来紧紧抓住这个机会。“虽然这样,我觉得
我还是干得了。事实上,我知道,我能干,也愿意试一试。”
“嗯,好吧,这样说才有点道理,”吉尔伯特干脆地说,一边把口气放
谦和了些。“现在,我还要进一步跟你谈一谈这件事。我看,你没有想到这
层楼上有这么多女人吧,对不对?”
“没有,先生,我没有想到过,”克莱德回答说。“我知道厂房里有个
什么地方有这么多女工,不过不知道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说得对,”吉尔伯特接着说。“这个厂从地下室起到顶楼为止,实际
上全是女人在干。拿制作部来说,我可以说,女工和男工,就是十与一之
比。因为这一层关系,凡是我们信赖在这里负责的人,他们的道德、宗教情
况,非得是我们一清二楚的才行。要不是你跟我们是亲属,要不是因为这
样,我们对你有些认识,在我们没有完全弄明白以前,我们也决不会让你在
这个工厂里任何部门主管任何人。不过,绝不要以为你跟我们是亲戚,我们

对你在上面的每一项工作和你的品行就不严格要求。我们是要严格要求你
的;你跟我们是亲属,因此也就更要严格要求。这一点你明白么?再有,为
什么格里菲恩这个姓在这里有这么大的意义,明白么?”
对你在上面的每一项工作和你的品行就不严格要求。我们是要严格要求你
的;你跟我们是亲属,因此也就更要严格要求。这一点你明白么?再有,为
什么格里菲恩这个姓在这里有这么大的意义,明白么?”
“那么,好吧,”吉尔伯特接着说。“我们委派任何人到任何负责的岗
位以前,必须绝对相信他会像绅士那样始终规规矩矩,在这里工作的女工,
必须始终受到有礼貌的待遇。不管什么时候,一个年轻人,再不然,对这件
事来说,即使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吧,要是他进到这里,还以为既然有女人
在一起,就不妨玩玩,或是放松他的工作,或是跟女人调笑,或是举止行为
随便,那这个家伙在这里就一定待不久。在这里给我们工作的男男女女,必
须认识到他们首先是职工,归根结底是职工,自始至终是职工,而且出了厂
门也得把这种态度一直带出去。除非他们做到这一点,要是我们听到什么风
声,那么,这个男的也好,女的也好,跟我们的关系就算完了。我们决不会
要他们,也不会留他们。我们一旦跟他们一刀两断,那就是跟他们一刀两
断。”
他顿了一下,眼睛瞪着克莱德,仿佛在说:“我想,我已经说明白了
吧。拿你来说,我们以后决不会碰到什么麻烦了吧。”
克菜德回答说:“是的,我明白了。我想,这是对的。事实上,我也知
道非这样不可。”
“而且,应该这样,”吉尔伯特接着说。
“而且,应该这样,”克莱德应了一声。
可是就在这时,他心里想,吉尔伯待所说的话,是不是真实呢。他不是
就听到过人们用轻蔑的口气议论过厂里的女工么?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心
里确实没有联想到楼上任何一个女工。他当时的心理是这样的,他对于女孩
子特别来得有兴趣,因此,最好他根本不理睬她们.决不跟她们任何人说
话,保持一个疏远而冷淡的态度,就跟吉尔伯特要求他的那样。至少,要是
他存心要保住这里的位置,就非得这样才行。现在他决心要保住这里的位
置,并且依照他堂兄所希望的那样,始终规规矩矩。
“那么好吧,”吉尔伯特接着说,仿佛要进一步巩固克莱德对这件事的
想法。“我要你告诉我,要是我现在费这么大劲把你安插在这个部门,即便
暂时这么办吧,我能不能信任你肩膀上的脑袋一直是清醒的,工作是认真
的,不因为你是在一大堆女人、姑娘们中间工作而弄昏了头脑或是心神不
定?”
“是的,先生,我相信你可以信得过我,”克莱德回答说。对他堂兄这
样直截了当的条件,他的印象很深刻,虽说跟丽塔来往过以后,他还是有些
迟疑。
“要是我不能这样信得过,那就现在把话说清楚,”吉尔伯特紧钉着
说。“拿血统来说,你是这个家族的一分子。拿我们助理的地位来说,而且
尤其是在这样一种地位,你是代表着我们的。我们决不容许你在这里任何时
候发生任何不正当的事情。因此,我责成你要检点自己,从此以后,步步当
心。决不容许你发生任何一点点给任何人说闲话的事。你懂了吧?”
“是的,先生,”克莱德非常庄严地回答说。“我懂得了。我一定检点
自己,要不然就把我撵出去。”他在这时认为他是能做到的。楼上那么一些
姑娘、女人,现在好像跟他离得很远,跟他毫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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