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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教室(三部完整版本)

_22 折原一(日)
  答:看到名单!发现长谷川美玲的名字也在上面,真让我大吃一惊。当年因为那样的事情而转学的她,如果也能来参加同学会,让我感到很高兴。我非常期待见到她,我很想看看她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问:最后。有没有想对同学会成员说的话?
  答:我很想见见那些难忘的老朋友。说这一句就够了,没有音信的久保村雅之君,你现在还好吗?我在同学会上等你来,
  (编后记)
  一位朋友的离世,让我们痛感生命之脆弱、人生之无常。这件事可以简单地归结为命运的作弄!不过。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是不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如何为了死去的人们,尽最大可能过好今后的人生呢?大家应该时常回忆往事,转换心情,而同学会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存在的。
  继续向大家征集神崎一郎先生、仁科良作老师,以及3A班同学榎田悟、久保村雅之、手塚徵、柳田堆三、小田切节子、铃木君枝、堀之内友惠和波边泉的消息。
  (文字编辑:秋叶拓磨、辻村瞳)
  (复仇者)
  复仇者津津有味地读着《同学会通讯③》,尤其是读到野吕和男死于交通事故这一段的时候,他几乎要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不过,他听见旁边屋里的妻子咳嗽了一声,又赶紧把欢呼咽了回去。
  这简简单单的两张打印出的文稿,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他强忍住了笑意,思绪又飘到了那一天。
  把野吕和男叫出来一点也不难。《同学会通讯②》里面,就写着野吕和男的公司,他在电话簿上查到了电话,然后就把野吕约出来了,当然,他是在离家很远的,一个公共电话亭打的电话。
  他先说自己是从秋叶拓磨那里,得知野吕和男的信息的,然后又说自己想买车。一听这话,野吕和男立刻换成了一副生意人的稳重语气,问道:“我明白了,那我们在哪里见面好呢?”于是,他提议在JR①线与野站的绿色窗口②前面见面,
  ①JR是Japan Railways的缩写,是日本最大的铁路公司。
  ②绿色窗口是指在JR线车站内,提供购票、问讯等服务的咨询窗口。
  与野与大宫南部相邻,以前他有事去大宫的时候,曾经从车窗看到过这个站名,不知为什么一直记得。他觉得把见面地点,设在那里再好不过了。见面时间定在七点,他补充说让对方带上商品介绍册,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他打电话告诉妻子,今天会晚回家,然后就乘坐京滨东北线去了与野。他先在车站前面,物色到合适的酒馆和咖啡厅,等到约定的七点时,躲在一个能看到与野站绿色窗口的地方,他果然来了。
  野吕和男站在绿色窗口的自动门前面,不时地看看表,焦虑的视线,锁定了通过检票口的乘客。他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小型公文箱,俨然一副干练推销员的样子。
  过了五分钟,复仇者走近野吕和男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喂,是野吕先生吧?”
  “啊,您就是刚才打电话的长谷川先生吗?”野吕和男见到他,也没能认出他是谁。二十年过去了,记忆都已经很模糊了。
  “百忙之中把您叫出来,十分抱歉哦!……”他低着头道歉,并向野吕和男发出邀请,“我们到那边的咖啡厅聊一聊吧,您看如何?”
  野吕和男对这位西装革履、气度从容的客人,似乎完全没有起疑,于是点头答应道:“好的,当然可以了!……”
  他们去的是一家名叫“红”的大型咖啡厅。复仇者认为:有这么大的店,客人又这么多,店员不太可能记住,他们的容貌的。
  他们在靠近中间的位置上坐下,野吕和男递上了名片,两个人寒暄了几句。他接过名片放在自己的面前,并对野吕说:想赶紧看看资料。他说自己虽然有驾驶执照,但并不懂得开车,所以,哪种车都无所谓。总之,需要在这里向野吕好好咨询一下。
  野吕和男干脆利落地从手提包里,拿出宣传手册,复仇者说他的预算,大约在两百万日元左右,野吕立刻推荐了其中一款车子,并巧舌如簧地介绍该车型的种种好处,说这是公司最新推出的拳头产品,具有很多前所未有的新功能和新配置……等等。当然。复仇者一大半都没有听懂,甚至连车名是什么,都没留下任何印象。
  “最近,汽车行业的状况怎么样啊?听说工厂那边,很多员工都失业了。”
  听到他突然发问,野吕和男苦笑着轻抚额头:“是啊,工厂那边的不景气,也影响到了我们厂子。”野吕用湿毛巾擦擦手,把咖啡杯送到嘴边。
  “一定有很多配额方面的要求吧?”
  “嗯,是的!……”
  “养家糊口也不容易啊!……”他说着,把几份资料并排摆放在面前说,“那么,野吕先生,您最推荐的是哪一款呢?”
  “这个嘛,我觉得这一款车型,绝对最适合您了!”野吕露出最殷勤的职业性笑容。
  “知道了,那我就买这一款了!”客人突如其来的决定,让野吕愣在当场。
  “啊?……”
  “有什么意见吗?”复仇者心平气和地说,“我说我想买这一款。”
  “不是,我觉得您先亲眼看看车子,再做决定也不迟……”野吕和男有所迟疑。
  “没关系,我就买这辆了,因为是秋叶拓磨先生的朋友推荐的,我可以完全信赖。”
  “请恕我冒昧地问一句,长谷川先生,您和秋叶是什么关系呢?”野吕脸上浮现出怀疑的神色。
  “是这样的,秋叶先生曾经帮过我很多忙呢。”
  他字斟句酌地说,然后又从西服内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来。
  “这是二十万日元的订金,请您检查一下。”
  “啊,那我就不客气了!……”野吕和男一边说,迅速拿出信封里的钱,在桌子下面清点了一遍说,“确实是二十万圆整!”
  拿了人家的订金,野吕也不得不相信对方的诚意了,他写了收据,交给他的客户。
  “为庆祝做成这笔买卖,我们去吃个饭如何?”
  听到复仇者的提议,野吕和男高兴地点头应允。于是,复仇者把他带到了,之前找好的那家酒馆。
  复仇者一杯接一杯地,为野吕和男斟满酒,其间还适时地,编造出一些关于秋叶拓磨的故事。
  在他的劝诱下,野吕和男不疑有他,畅快地豪饮起来。趁野吕上厕所的时候,复仇者把妻子从医院拿回来的袋装强效安眠药撕破,倒入野吕和男的杯中。十二点多的时候,野吕终于不省人事了。
  复仇者只是摆出喝酒的样子,象征性地喝了几口,所以并无大碍。他架起烂醉如泥的野吕和男,伪装成酒鬼二人组的样子,悄悄离开了车站,向中仙道方向走去。
  “野吕先生,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复仇者亮出了自己的身份,而野吕只是醉眼朦胧地看向他,点点头,说了一句:“哦,是你啊,好久不见了!……”这种反应,让复仇者很不满意,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走到中仙道的时候,适时地下起了小雨。好了,下面就是一决胜负的时刻了。复仇者的计划是,让车轧死躺在路上的野吕和男。
  首先,他让神志不清的野吕和男,坐在步行道旁边的栏杆上,等他计算好车来的时间,就在野吕背上一推,自己再趁机离开,当然,在这之前,他没有忘记从野吕的手提包里,把二十万购车订金和收据先拿出来。
  最后这件事,居然演变成司机肇事逃逸事件,不能不说复仇者真是太幸运了。
  《同学会通讯③》中,让复仇者最感兴趣的,是同学会会场已经决定这条消息。那不就是长谷川美玲的父亲,以前经营的那家餐厅嘛!
  复仇者又一次有了狂笑的冲动,压抑笑意真是太难受了。如果说冒充长谷川美玲,给同学会写信,是他精心谋划的鬼蜮伎俩,那么,会场选在一个与长谷川美玲有关的地方,就真的是天意了。只能认为,这次幸运之神,站到了他这一方。
  而且,时间胶囊的埋藏地点,也明确地被写了出来,那他就可以事先把那个东西,挖出来调查一下。这份《同学会通讯》实在是太周到细致了。
  “秘密全都泄露了。”
  在他忍不住呵呵笑出声的时候,突然察觉到身后有人。
  “老公,你这是怎么了?”不知什么时候,妻子进到他的房间里来了。
  “啊!……是……是你啊!……吓死我了啦!……”他慌忙把桌上摊开的同学会资料塞进抽屉里。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妻子神经质地挑高眉毛质问他。
  “混蛋,瞎说什么呢!”他满脸暴怒地吼着,“我只是想不出,俳句该怎么写而已!”
  可以说,现在他唯一的威胁,就是妻子的存在。他冷汗直流,但还是装模作样地,翻开手边的《春之岁时记①》,并假装欣赏窗外的景色。虽然三月已经过半,但邻居家的樱花树,还没有开花的迹象。在邻家屋檐下,欢唱的小鸟叫什么来着?
  ①《岁时记》是把俳句中的季节用语,加以分类往释,并举出例句的书。
  “我这个写俳句的真不合格,鸟的名宇都不知道。”
  他干笑了几声。妻子不太高兴地丢下一句“那是鹘鸽”,就悻悻然地出去了,门砰的一声关上,他听到妻子的脚步声,向着厨房的方向渐渐远去之后,才又将同学会资料,从抽屉里拿出来。
  下一个目标就是佐藤源治!……
  他把《同学会通讯》上关于佐藤源治的照片,牢牢地记在脑海里。那么,这一次要如何下手呢?思考的时候总是会忘记愤怒的。
  他想对妻子倾诉自己的想法,但是现在还不行,总有一天,他会向妻子坦白一切的。
  他不会失败,也不能失败!上一回杀死野吕和男,并把他的死伪装成一起事故!那次成功,让他信心大增。
  (失忆者)
  神崎一郎读了《同学会通讯③》,却发现那上面,似乎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同学会的日期确定了,地点确定了,各种准备工作都在摇头摆尾顺利地进行中,而这些都对神崎一郎找回记忆,没有丝毫帮助。只有心中滋生的焦虑感,一日比一日更令人难以忍受。
  不过,有一件事让他很在意。在他被跟踪的时候,他的脑海中,曾不经意地浮现出“肃清”这个词。他查了宇典,“肃清”的定义是“采取严厉的管理监督,惩治违规行为。例如在独裁政党中,领导者清除内部反对派的行动”。
  如果跟踪者要杀害神崎一郎的话,也可以叫做“肃清”吗?日常生活中很少有人会用“肃清”这个词,又不是希特勒或者斯大林统治的时代……斯大林?明明失忆了,这些事情倒是记得很清楚啊。
  三月中旬的那一天,他下定决心去拜访秋叶拓磨。他想直接找秋叶,打听一下事情的进展。
  傍晚,他打了电话,然而秋叶拓磨没有接。因此,神崎一郎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直接去了秋叶的公寓。
  上次和秋叶拓磨见面,是在水道桥附近的咖啡厅,神崎把自己从失忆到找回“神崎一郎”这个名宇的经过,详细地向对方讲了一遍,但秋叶似乎对他毫无印象。
  “那么,等到《同学会通讯》开始以后,就把你的事情刊登出来吧。不过有没有用,我就不知道了。”
  秋叶拓磨的提议,就像一根救命稻草,他死死抓住不想放手,这是他第一次去秋叶家,对照着地图,居然也找对了地方,那是一栋面向大道的公寓楼,上方还有高速公路通过,
  在他正要迈入大门时,电梯门打开了,里面闪出两个人影。一个是秋叶拓磨,另一个女人竟然是……混蛋,是辻村瞳!……
  让神崎一郎大感惊异的是,秋叶拓磨和辻村瞳就像恋人一样,搂搂抱抱地走出公寓楼,神崎怕他们看见,急忙躲到公寓楼旁的一棵银杏树后面。昏暗的光线中,两个人的身影融为一体,在难舍难分的拥抱之后,辻村瞳一个人,朝水道桥的方向快步走去,秋叶恋恋不舍地目送着她的背影。
  当秋叶转身准备回公寓楼的时候,神崎一郎突然从背后叫住了他。
  “秋叶先生!……”
  秋叶拓磨顿时一惊,警惕地回过头,无框眼镜闪着寒光。
  “哎呀,原来是神崎先生啊。”他满脸戒备的神色。
  “我刚走到这里,正巧看到秋叶先生了。”话里暗示他没看见辻村瞳。
  “有什么事吗?”
  “给您打电话打不通,所以我就直接来了。我想打听一下,后来有没有关于我的消息。是不是打扰您了?”神崎实话实说。
  “哦,是这样啊。我正好出去了一下,家里没有人。”秋叶说到这里踌躇了一下,似乎是觉得站在门口,说话不太好,于是开口邀请道,“在这里也说不清楚,请进去聊吧。”
  “这……方便吗?”
  “没事,我有空!……没什么不方便的。”
  秋叶拓磨悄悄地用食指,神经兮兮地推了推眼镜,抢先一步向公寓走去。进了一楼大厅,他看了一眼信箱,并把自己的信件,都取了出来。
  “最近收到很多和同学会有关的信。”他说着按下了电梯按钮。
  他们在五楼下了电梯,进入秋叶拓磨房间的时候,神崎闻到了一股香水味。显然辻村瞳刚才,就在这个屋里待过。
  “就我一个大男人住在这里,所以屋里比较乱。”秋叶拓磨一边说着,一边若无其事地把茶几上的两个咖啡杯,放到洗碗池里。神崎一郎注意到:在其中一个杯子上,还印着唇膏的红印。
  “请不必在意,我的房间更乱。”神崎一郎笑着说,然后又立刻辩解道,“啊……对不起,我并不是说这里很乱。”
  “没事没事,不用紧张。”秋叶拓磨笑了笑说。
  神崎一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从乱七八糟的靠垫,就可以猜出,这里大概就是刚才两人缠绵过的地方。
  “我读了《同学会通讯》,秋叶先生和辻村小姐,去当地采访了……是吧?”
  听到辻村这个名宇,秋叶拓磨的表情瞬间一僵。
  “是的,我和她都是干事,去参加野吕先生遗体告别仪式的时候,就顺便在附近转了转。”
  “二位都这么忙,还要经常商议同学会的事,很辛苦吧?”
  “有事的话,我一般和她电话联系就行了。”秋叶拓磨故意回避说。
  哦哦,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嘛!隐瞒真相本身,就说明两个人的关系,已经非同一般了。秋叶把桌上烟灰缸里的东西,倒进垃圾桶,似乎浑然不觉,神崎一郎已经察知了他的秘密。
  秋叶拓磨泡好咖啡,把杯子端到神崎一郎的面前,这个杯子和刚才沾有唇膏印的杯子,有着同样的图案。
  秋叶在沙发对面坐下,又问了一次:“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就想知道,后来,有没有找到关于我的什么线索。”
  “我们在《同学会通讯》的每一期,都有向大家征集关于你的线索,但是可以说,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反馈。神崎先生,要不把你的照片登在那上面吧,你看如何?”
  “我的照片?……”
  神崎一郎设想了一下秋叶拓磨的建议,但又想到野吕和男在照片登出不久就死了,这件事让他很介意,会不会自己也……
  “说不定很快就有回应了,二十几个人里面,总有一、两个人能认出你的吧!”
  “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你不是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一旦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就会无法自控!”
  当然,他绝不能告诉秋叶拓磨,自己写了杀人计划笔记的事。这个秘密泄露的话,大概他就离死期不远了。
  “你是担心这个啊?看来事情很复杂呢。那干脆把关于你的那部分,从《同学会通讯》上撤下来怎么样?”
  秋叶语带讥讽,好像在喇笑神崎一郎都失忆了,怎么还这么多事。他把香烟放进嘴里,用打火机点燃。
  “还有野吕先生那件事。”神崎一郎突然说。
  “野吕的事?”
  “我对他去世这件事很介意。”
  “啊,那件事呀,那纯粹是个意外,和照片没有关系。”秋叶拓磨有些不耐烦地说。
  “这倒也是!……”
  神崎一郎把杯子送到職边。咖啡像泥浆一样浑浊,味道也难以下咽,不过。神崎一郎还是强忍着。一口一口喝完了,
  “神崎先生,你打算出席同学会吗?”秋叶拓磨突然提议道。
  “你说让我参加同学会?”
  “是的,反正现在这样,也没有办法知道你的身份,不如干脆去同学会走一趟,直接问问大家认不认识你,也许有人看到你,就能够想起什么来呢。”
  神崎一郎明显察觉到,秋叶拓磨有些不怀好意地撇了撇嘴。
  “嗯,但是……”
  “有的是时间,请好好考虑一下吧!”秋叶拓磨微微一笑。
  “非常感谢你的好意。”和秋叶的谈话,反而让神崎的心情越发沉重,他忍无可忍地起身告辞,“今天突然拜访,给你添麻烦了。”
  “没什么事的!……不用客气。欢迎随时来找我,我会尽一切力量帮助你的。”
  显然这是社交辞令。证据就是秋叶拓磨生气似的,紧紧地抿着嘴。秋叶吐出一口烟,从沙发上站起来,率先走到玄关。
  “你这个家伙,最好再也别出现在我的眼前!……”他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传达这一讯息。
  神崎一郎穿好鞋。打开房门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让他介意的事情。
  “那个……我能再问您一件事吗?”
  “请说吧!……”秋叶拓磨在洗碗池旁磕掉烟灰,又把烟重新叼回嘴里。
  “秋叶先生,你知道‘肃清’这个词吗?”
  那时候,秋叶拓磨的反应真精彩,他蓦然张大了嘴巴,香烟从嘴里掉到地板上,他本人却浑然未觉。秋叶的目光闪烁不定,就像扔进了一块小石头,在水面荡开层层涟漪。
  “你知道吗?”
  神崎一郎捡起掉落的香烟,递给秋叶拓磨。秋叶拓磨一脸疑惑地,伸手接过了还在冒烟的烟蒂,扔进了洗碗池,终于,他身上的符咒被解除了。
  “嗯,我当然知道了!……不就是指罗伯斯庇尔①还有井伊直弼②那些人的做法嘛。实行恐怖政治,肃清异己,不过,历史的教训告诉我们,最终这些人也没有好下场。”
  ①马克西米连·佛朗索瓦·马里·伊西多·德·罗伯斯比尔(Maximilien Fran?ois Marie Isidore de Robespierre,1758年5月6日—1794年7月28日),又译罗伯斯比,法国革命家,是法国大革命中的人民革命家,法国大革命时期重要的领袖人物,更是一位资产阶级革命家。是雅各宾派政府的实际首脑之一。1792年8月10日,巴黎人民起义,攻入王宫并推翻了王政。罗伯斯比尔并未直接参与起义,随后也拒绝了审判阴谋者的法庭庭长职务。但以巴黎公社代表的名义对立法会议施加影响。9月2日,凡尔登被包围的消息传到巴黎后,巴黎民众担心监狱中的保王党和拒绝宣誓的教士进行报复,闯入监狱私刑处死了一千多名犯人,史称九月大屠杀。罗伯斯庇尔似乎并未煽动或设法阻止屠杀,但在此期间,他曾指控布里索阴谋与王室勾结。布里索在丹东和佩蒂翁的保护下幸免于难。同年9月21日,法国成立新的国民公会,次日宣布成立共和国。罗伯斯庇尔作为巴黎代表中得票最多的候选人进入国民公会。12月,审讯国王,他发言11次,强烈要求处死国王路易十六。1793年7月13日,马拉被保王党暗杀,26日公民公会授权公安委员会逮捕可疑分子,27日罗伯斯庇尔参加公安委员会,改组革命法庭,简化审判程序,实行雅各宾专政,以革命的恐怖政策惩罚罪犯和革命的叛徒,史称“恐怖统治”,许多无辜的人都被诬告并杀害,成千上万人被送上断头台。其中包括国王的亲属和大部分贵族,有人批评这种政策为“诛九族”和违反人道。公安委员会新组建革命军,一方面平定内乱,一方面击败外国干涉军,先后击退普鲁士、奥地利、英国和荷兰的联军。1794年2月,颁布“风月法令”,没收“人民公敌”的财产,分配给爱国者。公安委员会在主张激进政策、要求扩大恐怖的埃贝尔派和主张宽容、放松镇压的丹东派之间保持平衡,将两派领袖均送上断头台。
  ②井伊直弼(いいなおすけ;1815年11月29日-1860年3月24日)是日本的近江国彦根藩的第十三代藩主、江户幕府末期的大老。1850年(嘉永3年)其兄死亡而继任彦根藩主。围绕第十三代将军德川家定的继嗣问题,他作为谱代大名“溜间”值班室的代表,拥立与将军血缘相近的纪州藩主德川庆福(后改称德川家茂。此派称南纪派)。另一派是主张限制幕府独裁、实行强藩合议制的家门和外样大名,他们推举当时以英明著称的一桥庆喜(称一桥派)。两派发生对立。直弼于1858年(安政5年)4月就任大老后,立即决定庆福继嗣,并且不待天皇同意,就签订《日美友好通商条约》等“安政五国条约”。由此引起尊攘运动,他则利用安政大狱,以高压手段严厉镇压反对派。但是,对大狱抱有反感的水户、萨摩的浪士们于1860年(万延元年)3月3日,在直弼入朝理事途经樱田门外时将其暗杀。
  他那像背书似的回答,听起来非常别扭,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是否有所隐瞒的。
  走出温暖的公寓,神崎一郎立刻感受到了,最近一直萦绕不去的视线,并又一次想起了“肃清”这个词……
  (秋叶拓磨)
  从神崎一郎的口中听到了“肃清”这个词,让秋叶拓磨感到非常震惊,那个男人果然和青叶丘初中有关系!这一点他已经确定无疑了。说不定他是假装失忆,过来打探消息的。
  混蛋,神崎一郎到底有什么图谋呢?……
  秋叶拓磨拉开窗帘,从窗口俯视下面的马路,他看到神崎一郎走出公寓楼的大门,朝水道桥的方向走去,一边朝前走着,还时不时回头张望一下。他的举动似乎处处透着诡异。终于,神崎一郎摇了摇头,大步朝前走去。
  这时,一辆停在公寓楼前的白色车子发动了,就像在跟踪他一样。
  “真是很可疑啊!……”
  但那辆车子在经过神崎一郎身边时,突然提高了速度,迅速消失在车流之中。
  秋叶拓磨坐在沙发上,从餐具柜里拿出威士忌,倒了一杯,没加水直接喝了一口,缓缓地咽了下去,烧灼的感觉,从喉咙传遍了全身,他还能感到下半身,还残留着与辻村瞳欢爱之后,舒适而又慵懒的余韵。
  自从那天的情不自禁之后,两个人又上了好几次床。每次秋叶拓磨抱住辻村瞳,在她耳边低语着“肃清”两个字,她的身子就会像弓一样绷紧,并不住地扭动起来,这时,秋叶拓磨就会把她强行按倒在床上,连说几遍“混蛋!……肃清”,而她会挺起腰,回应他的动作。等一切结束以后,他仰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又会喘息着,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出“畜生!……肃清”两个词,然后,两个人再次抱在一起,无休无止地翻云覆雨,直到筋疲力尽。
  好几次辻村瞳都在上班的时间,偷偷地溜出来找他,这种忙里偷闲的幽会,别有一种刺激的快感。
  “肃清”是他们初中时代,颇为流行的一个词。那时候即使小学生,也知道这个词,虽说并不知道“肃清”的含义,但他们常会一边喊着“肃清”的口号,一边欺负同伴同学们;加上联合赤军对内部成员,实行集体私刑的迦叶山,距离青叶丘初中不远,所以那里的学生,对“肃清”那一套更为熟悉。
  二十年过去了,本来已经抛诸脑后的“肃清”一词,由于同学会的契机,又被从记忆深处挖掘了出来。而这个词汇,本身所具有的攻击意味,却成了男女欢爱之时,最好的催情工具,实在有几分讽刺。
  每次拥抱着辻村瞳的时候,秋叶拓磨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34班教室黑板上,所写的大大的“肃清”两个宇。这个曾经在少年时代出现,并带有危险性意味的字眼,现在却让两个人格外兴奋,从而沉溺于野兽一般的疯狂性爱中,不可自拔。
  但是,刚才神崎一郎口中的“肃清”,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失忆的他,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二十年前的记忆?或者,神崎一郎是在他人的指示下,为了试探他的反应,才故意这么说的?……无论怎样,自己在听到神崎一郎说出“肃清”这两个字的时候,惊得把嘴里的香烟,都掉落在了地上,这种失态的反应,小学生看到了都知道不对劲,事实上,他当时真的可以说是惊慌失措。
  电话铃声猝然打断了秋叶拓磨的回忆……
  看看表,已经快九点了,秋叶拓磨已经喝得醉醺醺的,想不出这个时间,会有谁会打来电话。他躺在沙发上,伸手抓住听筒,放在耳边。
  “是秋叶吗?”
  谁会这么随便地,对他直呼其名啊?秋叶拓磨觉得:就在最近,自己听到过这个声音,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了。
  “是我啊,佐藤源治!……”
  佐藤的声音有些不寻常,这让秋叶莫名地感到不安,他坐起身来。
  “哦,是你呀,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问你一点事,你给我寄信了没有?”
  “信?……你是说《同学会通讯》?”
  “不是,是一个牛皮纸做的信封。”
  “我用的就是牛皮纸信封呀。”
  “不,不是那种大信封,而是一般规格的信封!”
  那个一向胆大包天的佐藤源治,此时说话的声音,竞然好像是在发着抖。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没寄过那种东西。”
  “这……是这样啊,那是谁寄的啊?”
  “方便的话,能跟我说一说具体情况吗?”
  “嗯……他是这么回事,我昨天收到一封信,没有写寄信人姓名,我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张纸。”
  “上面写了什么?”
  “上面写着‘肃清’两个字!”
  “你是说‘肃清’?!……是‘肃清’吗?……”秋叶拓磨一把攥紧了听简,一边慌忙问道。
  “太吓人了!……那张纸的正中央,赫然写着‘肃清’两个大宇,是不是班里的哪个人搞的鬼啊?”
  天不怕地不怕的佐藤源治,竟说出这种胆怯的话,可见他真的被吓得不轻。
  “邮戳呢?”
  佐藤源治说了一句“请稍等一下”,然后,秋叶拓磨就听到听筒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神田地区的邮戮。”佐藤说。
  “字体是什么样的?”
  “感觉像用铅笔比着尺子写出来的。”
  “恐怕是为了掩盖笔迹吧。”
  “哦,是这样的啊!……”
  “我想起初中的那些事情来了,就是在黑板上写的那些宇,秋叶你也记得吧?”
  “我觉得是你想太多了。”
  “你真的这么想吗?”
  “嗯,你别疑神疑鬼了。要是有什么事的话……”他想指示佐藤源治该怎么办。
  肯定是有人在阻挠同学会的召开,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同学会一定要开,不管有多大的困难,也一定要开同学会。但现在首先要安抚好佐藤。
  “要是有什么事的话,你就告诉我,还有,你把那封信寄给我吧,我想亲眼看一看。”
  “好,我知道了!……”佐藤源治似乎安心了一些。挂断电话。
  秋叶拓磨开始琢磨:这个搞恶作剧的人会是谁,神田地区的邮戳,就说明那个人住在东京,或者神田附近,知道“肃清”这个话题,只能说明此人是和34班有关系的人。而且,从寄信人知道佐藤源治住址这一点看,现在仍消息不明的那几个人,应该可以暂时排除了“嫌疑”。
  即便如此,也很难在3A班名单中锁定目标。仔细想想,留在松井町的人,专程来一趟东京,给佐藤源治寄封信,也不是办不到的,那里又不是北海道的最北端,开车只要几个小时就能到东京了。
  再想下去也没有什么用,秋叶拓磨放弃了努力,决定收到佐藤源治的信再说。也许那时就能发现某些端倪了。
  “等到那个时候再说吧,总之先等等看吧。”
  两天后,他收到了佐蘼的信。素色的报告用纸上,写着斗大的“肃清!”两个宇。在抹杀了个人风格的笔迹背后,秋叶拓磨感受到了,这个匿名寄信人的疯狂。
  “这家伙疯了!……”
  两学会通讯④——三月二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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