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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届 镇魂歌——驰星周

_13 驰星周(日)
“日本人,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
陶立中站了起来。
“还有五分钟呢。”
“再说也没用了。日本人,你在怀疑我们,
你觉得世上哪有被怀疑的人跟怀疑者开怀谈笑
的?”
“应该没有。”
“下次你再想找我谈话,就把能证明是我干
的证据带过来。到时候你想谈多久我就奉陪多
久。”
“我知道了……最后再告诉我一件事情。”
“什么?”
“听说张先生是找了个电脑狂人来伪造储值
卡的,你是否听说过那个人呢?”
“日本人,张其实是个小气鬼,我们根本没
听他谈过任何商业秘密。”
退场——陶立中自始至终都冰冷无比。
冰毒的药效快过去了,手上的剧痛又再复苏,
他重新陷入了头痛与不安的旋涡中。尽管如此,
他还是必须四处奔走。
在西新宿结束工作,下一个目标就是百人町
的公寓,那是魏在欣的老窝。在3DK 的起居室
里挤满了他的手下,没有女人的气息。魏在欣一
直被认为是充满侠气的大哥。
面露凶相的年轻人带他到了最里面的房间,
魏在欣正等着泷泽。秃头,剃刀一样的眼神,被
唾液濡湿的厚唇。
“你好像在怀疑我啊。”
魏在欣随手弹了一下烟灰说。陈雄的忠告。
换句话说,魏在欣在“四大天王”中十分特殊这
个说法完全是扯淡。尽管如此,他还是只能用那
个传言来展开进攻。
“怎么会呢,魏先生?我来这里是跟你打听
事情的。我知道你不太高兴,但这也是老板的命
令啊。”
蔡子明不停向他使眼色,魏在欣的手下
们——室内气氛剑拔弩张。
“我是不高兴,但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道
明。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魏在欣叼着香烟说话,让泷泽没有听清最后
那部分,只得请蔡子明给他翻译。
“不好意思,现在坊间传闻,是魏先生杀了
张先生。”
“我为什么要杀道明?”
“那,魏先生是无辜的?”
“当然。”
恫吓般的声音,他的目光却是淡然的。
“传闻还说,魏先生跟其他‘四大天王’的
关系不太好。”
“胡说八道。”
“你过去好像替老板处理过一具女人的尸体
吧?”
“那又如何?”
“听说那女人是刘健一的情妇,为什么老板
要帮那个小小的二道贩子呢?”
“那跟杀死道明的家伙有什么关系吗?”
死路。他又抛出另外一条传闻。
“还有人说,魏先生在搞老板的钱哦。”
魏在欣脸色骤变,本来就小的眼睛眯得更细
了。泷泽被他盯得几乎无法呼吸。
“听谁说的?”
“传闻而已,老板自己也说那种传闻完全是
瞎扯淡。”
“日本鬼子,你少给我嚣张。”
魏在欣手中的香烟被捏断了,他握紧的拳头
上浮现出条条青筋。
什么东西碰到了泷泽的肩膀——原来是蔡子
明的手,蔡子明不断朝房间入口张望。年轻的手
下们都恶狠狠地盯着泷泽,只要魏在欣一句话,
他们随时都会扑过来。值得赞叹的兄弟情义。这
里所有人都疯了。
“可是,魏先生,流言七分假,却也有三分
真啊。”
呼吸变得急促,蔡子明的恐惧明显传染了他。
“你什么意思?说什么呢你?”
“魏先生,你最近跟老板有没有过争执呢?
搞不好一点小小的口角,就会被添油加醋,传得
越来越离谱啊。”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没反抗过老
板。”
胡说八道。他直觉地想。但本能告诉他,不
能再深究。
“我明白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认为是
谁杀了张先生?”
“不知道。”魏在欣的怒火平息了,“上海
那帮人吗……不,不可能。那只能是道明的小弟
失心疯了,或是‘药房’的老头有所企图……”
“‘药房’……是指杨伟民吗?”
“除了他还有谁。”
“为什么会扯出杨伟民这个人?”
脑海中翻腾着各种名字和各种脸。在刘健一
店门口与他擦肩而过的男人的脸。秋生这个名字。
杨伟民带来的人。
魏在欣继续说,蔡子明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蠢货,快翻译。”
他不禁大叫起来。魏在欣立刻警戒起来,起
居室里也升起了阵阵杀气。
“魏哥说,从很久以前开始,只要歌舞伎町
出现了异状,背后肯定有那个老头在搞鬼。那时
候也是这样。因为那个老头和他手下的杂种,老
板差点就没命了……”
杂种——刘健一。那时候——两年前。脑细
胞发出了高速运转的声音。可是只有空转,没有
得出任何结论。
“发生什么了?”
警戒的表情和探索的目光。魏在欣又点了一
根烟。
“都是过去的事了,跟这次的事情没有关
系。”
又是死路。
“张先生好像找了个电脑狂人专门负责伪造
储值卡。对此,你是否听说过什么呢?”
“没听说过。”
“那你对谢圆这个男人有印象吗?”
“那是谁?”
“谢谢你。”
警察的直觉。魏在欣身上并非尽是清白之处。
不管他是不是下令杀死张的人,至少他贪了不少
卖药钱是肯定的。跟陈和陶相比,他的手下多得
离谱。要养这么多手下,需要大量金钱。
杨伟民和刘健一。两年前和现在。他不知道
其中是否有联系,因为魏在欣完全有可能是为了
转移话题才提到那个名字的。可是,他很想知道,
两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杀了自己女人的刘健一——杀死宗英的自
己。冰毒造成的幻觉与现实交错,双腿开始颤抖。
去见远泽之前,得先把蔡子明支开,不能让
他看到冰毒。而且要寻找谢圆,蔡子明对他来说
也是个碍手碍脚的人物。
“子明,抱歉,你能去找跟魏在欣买药的人
打探打探吗?”
“怎么了?”
“魏在欣贪了老板的货。”
“怎么可能?”
怀疑的目光。泷泽冷笑一声。
“他肯定混了不少杂质进去充数。不信你去
找那帮瘾君子问问,他们肯定都会嚷嚷最近的货
质量太糟。”
“泷泽先生不一起来吗?”
“我还要去见远泽,问问他窃听的情况。你
打听到消息之后,马上给我打电话。”
远泽的老窝是上落合的一所破烂出租屋,那
里还能隐约听见穆斯林的祈祷声。他打开门,一
股酸臭扑鼻而来。垃圾场一般的房间,远泽坐在
床上,脚边滚落着CD 机。
“屋子太乱,不好意思,能活动的只有这一
小块了。”
泷泽在床上盘腿坐下。
“怎么样?”
“我把昨晚的录音听了一遍,几乎全是普通
话。我反正是听不懂了,你拿去吧。”
“窃听用的录音机什么的都没问题吧?”
“嗯,我都藏在公寓的配电盘里了。除非有
人去搞电力维修,否则不会有人发现。另外,我
还叫几个流浪汉时不时去查看一番。”
“流浪汉?”
“你就放心吧,他们只要两三千日元就愿意
干任何事情。这年头已经很难找到这么便宜的人
手了,而且我还派了次郎去管他们。”
“次郎,是过去四谷警署的那个次郎吗?”
“没错,就是猛犸派出所的大个子次郎。我
让他负责安装和回收录音带。”
次郎——一个因为女人问题被迫离职的警
察。他捅死了欺骗自己的女人和她的小白脸,为
此进了监狱。过去他身材清瘦,现在却健壮得像
个职业运动员。此人在西口用纸箱搭了个窝,每
到夜晚就兴致勃勃地跑到中央公园去偷窥。
“如果是他,那应该没问题了。把录音带给
我。”
“在此之前,泷泽老爷,你有带来的吧?”
远泽笑着暗示道。泷泽掏出冰毒小包,扔了
过去。
“质量应该不坏,我这儿还有更多。”
远泽连眼睛都变了颜色。他贪婪地捡拾着散
落在床上的小包,就差没留下口水来。远泽还不
知道这些都是新诚会的货。
“远泽,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什么?”
“是两年前的事情。那年不是发生了中国流
氓间的争斗嘛,到底是怎么回事?”
毒瘾患者的眼睛紧紧盯住泷泽。泷泽从夹克
口袋里掏出剩余的冰毒,在他面前晃了晃。远泽
马上笑得满脸褶子,脱落的门牙,如同长期患病
的老人的脸。那就是不久以后的自己。
泷泽眨了眨眼,拂去脑中的想象。
“我也只是听人说的哦。据说啊,事情的开
端是吴富春那个蠢货头脑发热,把元成贵重要的
左右手给杀了。”
重新翻找记忆。吴富春——曝尸在东京医大
墓园的尸体。元成贵——当时上海帮的头子。
“吴富春一开始逃到名古屋去了,后来不知
道他怎么想的,竟然在一年后回到了歌舞伎町。
于是,元成贵就命令刘健一去把吴富春抓来。”
“你等等,为什么这里会出现刘健一的名
字?”
“那家伙过去跟吴合伙做过生意,元成贵就
是抓住了他这个把柄。刘健一先是把吴富春的女
人抓住了,吴富春就是为了那个女人回到歌舞伎
町的。当时只要把吴富春引回歌舞伎町就好了,
谁知道刘健一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对吴的女人
一见钟情了。后来北京的崔虎也掺和进来,想把
元成贵和吴富春都干掉。再加上暗地里活动的人,
以及杨伟民和刘健一,渐渐就演变成了激烈的枪
战。”
“刘健一喜欢上的那女人后来怎么样了?”
“被他亲手干掉了。”
“为什么?”
“在吴富春回到歌舞伎町以前,曾经在名古
屋袭击过一个中国流氓,并抢走了他的钱财。为
了让名古屋的人平息怒火,必须要有那女人的尸
体。”
女人的尸体,被魏在欣沉入了海底。
“那我知道,可为什么刘健一要亲自下手
呢?”
“谁知道。要是我能理解那帮人的想法,也
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辛苦了,总之就是这么回事。
等一切结束以后,杨伟民就把歌舞伎町掌握在手
中了。在那场战争里,获益最多的就是那个老头。”
“是杨伟民在背后操纵刘健一吗?”
“应该不是。他们肯定是尔虞我诈,最后杨
伟民获胜了吧。”
大致的状况都清楚了。两年前的争斗,跟这
次北京帮的内讧应该没什么关系。其实他也不明
白,自己为何非要执着于此。
杀死自己女人的刘健一——掐住宗英脖子的
自己。那些光景渐渐充满整个脑海。喉咙干渴,
泷泽摇了摇头。
他把剩下的小包都扔给了远泽,然后接过四
盒录音带。
“有关那年的战争,知道现场真实情况的应
该只有杨伟民、刘健一,还有崔虎了吧。要是你
想知道更多,就找他们其中一个去问吧。”
远泽马上拆开一包冰毒,倒在了钢勺上。并
与蒸馏水一起放在火上烘烤,又用注射器注入体
内。
在关门之前,他听到了远泽长长的叹息。
录音带的内容绝大部分都是毫无意义的闲
聊。
家人打来的电话,好几个不同的女人打来的
调情电话,手下们的报告,生意的话题,无聊的
电话。
他没时间一点点听完,干脆把那些卡带一股
脑儿都塞进了手套箱。卡带下面是冰毒小包,以
防万一的准备——泷泽摇摇头,踩下了卡罗拉的
油门。
漫无目的地闲逛。
泷泽找到了一个停车场,把卡罗拉停了进去。
他一边警惕着新诚会,一边打听着歌舞伎町的传
闻。
毫无收获,如同废水一般无用的话语。上海
看中了北京的地盘,崔虎根本不拿他们当回事。
这样下去可能又要爆发争斗,所以朱宏才会给自
己的情妇请了个保镖。
朱宏的情妇——乐家丽。色情酒吧“魔都”
的老鸨。她与上海女人有什么关系吗?而且那个
叫秋生的保镖,他出现的时机真是太巧了,搞不
好杀死张道明的就是那个人。可是,他实在搞不
懂为何秋生完成工作后还留在歌舞伎町。
不管怎么说,他很有必要跟乐家丽谈一次。
街上的毒瘾患者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新
诚会的成员。疲惫,胆怯,烦躁,充满杀气。不
小心招惹到他们的平民都会被教训一顿。在远处
围观的无名市民,警官来了,人群马上就散了,
只剩下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一个不小心被卷入
了战场的天真日本人。
他又试着寻找杜——但没有找到。
大久保随处可见沿街问话的刑警,其中还有
几个熟悉的面孔。他担心被他们抓住把柄,便快
步离去了。
接着又去监视“人战”的事务所。七点过后,
事务所熄了灯,林明季出现在外面。跟踪。林明
季径直向东中野的出租屋走去。他连谢圆的影子
都抓不到。
一切仿若徒劳。自己的人生都仿若徒劳。他
从来只会欺负弱小,掠夺小财。
蔡子明没有联系他。毒瘾患者也遍寻不见。
他们都害怕撞上新诚会的人,躲在了自己的老窝
里。
他打电话给铃木。约好一小时后在宫田的店
里见面。
招牌变了。上次来的时候还叫“萨拉”,今
晚却成了“麻里子”。估计是随便从什么地方偷
来的吧。
泷泽沿着昏暗的楼梯向下走去,内部装修没
有任何变化。如雾如霭的灯光,毒品上瘾的吧女,
小混混一般的酒保。
“欢迎光临。”
小混混记得泷泽,并向他殷勤地鞠了个躬。
看来宫田已经调教过他了——泷泽那家伙以前是
警察,现在只是个人渣,但你要冷静,因为他以
前的搭档还是个现役警官。
他的好搭档很快就出现了。软塌塌的西服,
皱巴巴的脸。他目光所及皆是人类的软弱,鼻子
嗅到的全是铜臭味,跟泷泽是不折不扣的同类。
他们从结为搭档的第一天起,就是臭味相投的知
己。
“有什么消息吗?”
泷泽一边将不够冰的啤酒倒入杯中一边问。
“一头雾水。调查本部那边也在叫着说要把
崔虎和朱宏扯出来。你呢?”
“我这边也还没消息。上次说过了,上海那
帮人是清白的。一定是北京帮的什么人请杀手干
的这件事。”
“动机呢?”
“金钱和权利的纷争,除了这些还能有什
么?”
“能赚到钱?”
铃木的死鱼眼睛突然发出光来。仿佛在说,
让我也捞一笔。
“找到凶手只有两百万,不过是苦力活儿而
已。”
“最近手头有点紧,得赚点零花钱。”
“你想敲诈我?”
“白痴,谁会敲诈你这个穷鬼。我想说的是,
咱们可以像过去一样,合伙办事。”
“干什么?”
“找到杀死张道明的北京帮成员,从他那里
敲诈金钱。然后杀了他,再告诉崔虎。怎么样?”
泷泽假意啜了一口啤酒,趁机思考片刻。这
主意不坏。两百万完全有可能变成一千万——只
要他们不搞砸。
“再看看吧。不管怎么说,要是找不到真凶,
我们就无从下手。”
“干吧。你不也挺需要钱嘛。难道你要一直
过着这样的生活?你跟那个中国女人肯定没办法
过一辈子的,难道不是吗?”
握着菜刀的宗英的脸,只是回想一下就浑身
颤抖。泷泽已经失去了归宿,那张脸上如此述说
着。
与宗英在一起的日子——廉价而寒酸的日
子。每日贪图爱欲和享受,尽管如此,他也并非
失去了全部——野心和虚荣。心中依旧燃烧着小
小的火焰。要得到更好的女人,要吃到更好的食
物,要住到更好的地方。总之,他想要更好的东
西……
“泷泽,你没事吧?”
“嗯。”
“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还有,你的脸色
也很糟哦。”
“这是跟女人打架被挠的。”泷泽露出苦笑,
“脸色不好是因为睡眠不足。先不说我了,今晚
新诚会那帮人好像杀气挺重啊,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有个疯子把伊藤的冰毒给抢走了。不
过量也不是很多,但伊藤还是快气炸了。他手下
那些小伙子也都杀气腾腾的。”
“知道是谁干的吗?”
“估计不是其他黑帮的成员。应该是中国人
或伊朗人……或者是脑子烧坏掉的瘾君子。你知
道吗,伊藤有两个手下都被暴揍了一顿。那帮人
现在都认为那是中国人干的。”
“新诚会有什么动作?”
“据说井上组长一听说有可能是中国人干
的,就成了缩头乌龟。不过二把手尾崎倒是挺冲
动的。还叫着说要跟他们开战。”
尾崎,真正掌握着新诚会大权的其实是尾崎。
他有胆识,有头脑,而且还很执着。他绝不会原
谅任何驳了组织——他面子的人。
泷泽抓起酒杯,手心都是汗。他不应该盯上
新诚会的冰毒——这他一开始就知道。他怎么会
做出这种事情来呢,真是疯了。他的头脑已经在
一点一点地崩溃,并陷入疯狂。
“我今天见到新诚会的几个年轻人对一个平
民拳脚相加。他们应该会被抓住吧?如果能卖他
们一个人情,也不算是坏事。”
泷泽把那几个人的名字报了出来,铃木一一
记录在笔记本上。
出卖两个小混混,完全是无谓的挣扎。尾崎
肯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收手。可是,他还是不
能什么都不做。此时,他不禁万分羡慕铃木手上
的那个警徽。
“对了,关于刚才那件事情——”
铃木抬起头正要说话,却被泷泽打断了。
“你再让我考虑考虑。他们要死撑,因为这
事关乎性命。要是搞砸了,不仅是我们,连你的
老婆孩子都会被杀。他们跟我们的世界不同啊。”
“这我还是明白的。我跟你说,泷泽,其实
我也打算洗手不干了。”
“你开玩笑的吧。”
“说真的,最近某个县的县警闹出了假出差
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件事,我们所
里也越来越啰唆了。而且从你辞职那时候开始,
他们就开始怀疑我了,你知道我现在压力有多大
吗?我打算最后再捞一笔就金盆洗手,回老家
去。这种事情我可不随便跟别人说,只有你,我
是……”
泷泽缺钱。只要找那个生活捉襟见肘的泷泽,
他有可能愿意赌一把。
不顾铃木的假意奉承,泷泽还是说。
“再让我想想。”
他喝完剩下的啤酒,点燃一根香烟。
“这几天我会联系你,你耐心等等吧。”泷
泽拍了拍铃木的肩,起身离去了。
铃木的声音在脑中回响。
想赚钱。想开始新的生活。想找新的女人——
这都需要钱。
崔虎的脸在脑中一隅摇晃着。毫不留情地杀
人,泷泽早已清楚了他们的做法。
从强行切开的腹部中拽出浑身是血的胎儿,
那是一年前的事情。当时有一对马来西亚夫妇把
北京帮的情报卖给了上海人,男人被一路追到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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