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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信长_正文

_36 山冈庄八(日)
信长接过愿文后说道,接著就往神殿内的中殿走去。
长谷川桥介和岩室重休也是一脸紧张的跟在信长左右,两人静静的陪著信长站在寂静的神殿里。
信长进入中殿之後,就向加藤图书助献出他的刀及愿文,接著就开始高高的拍打起来。
这些行动全部在於表示一个人的意志。
随後跟来的家臣们也聚在神殿前歪著头看著。
因为这实在不像信长,信长从来不曾有过如此行为。
他曾经将摆在父亲牌位之前的香丢了出去,但现在却又恭恭敬敬的献出去,又以柏手拍打起来……
这时已有将近两百人聚集一起,他们彼此对看著,其中也有些人满怀不安的窃窃私语著:
「当自己没有办法时,我想依赖神的力量!」
「或许是吧!……」
当以柏手拍打之後,信长又转到右边。他的两眼烱烱发光,眉毛宛如鬼神般的高高扬起。
在他左右的随从也都睁大双眼由中殿走出来!
「你们都来迟了!」
信长锐利的斥喝一声:
「有件事情必须告诉各位,那就是我已经将愿文交付神殿,你们可以听到祠堂中有金革声音传出,这就表示我破邪显正的心意,也代表热田武神已经接纳的证明。我们的战争一定能获得胜利,各位心中不必怀疑!要是有人心中仍然存有疑惑,我将立即将他问斩。
这时众人方才明白他并非想依赖神明之力。他就有如阿修罗神像一般,有著铁壁似的自信。
37.间烟幕
信长所以集合所有人在热田神庙之前,自然有其意义。
「拥有一切或是一切皆无城的想法」,这是由信长心中流露出来的意志……原本他完全没有在清州城内守城的想法。
他的意志告诉他要舍去城池、妻子,把所有一切舍去。
「——要取得天下,或做个终死於尾张的笨蛋?」
这是他以往的论调,如今这即是他的实践。
正因为如此,其他人跟来也好,不跟来也好,对信长本身而言,不管聚集多少人,他都只准备以这些人向义元的本部发动奇袭就好。
当然这项行动必须掌握时机、神出鬼没!而众人都有冲向敌军的意志,这才是致胜的主要关键。
因此他没有在城内集合,反而一口气跑到热田神殿来的原因,也就在此。
这么一来,尽管那些潜伏在城内的今川势所派来的间谍再细心,也无法察觉信长行动的目的。
正是这么一回事。
然而接踵而来的老臣们,却也猜不透这只狐狸的想法。
「喔!喔!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呢?……」
神殿附近的百姓早巳被这阵吵杂的声响惊醒,他们对於这奇怪的出战仪式,都睁大眼睛不解的望著。
「你说结果会怎样呢?敌军一共出动了五万、八万兵力,然而我们这一方却连准备工作都没做好!所以我说,结果如何根本不用想就可以知道了。」
「他毕竟还是一个笨蛋大将啊!……」
「是啊!你看!连衣服都没穿好就匆匆跑来的侍卫将近一半,另一半则几乎是光著身体的呢!」
「哎!照这情势看来,尾张是输定了!」
有人这么说着,但仰慕信长的人却有不同的说法。
「不!不!我们大将不会轻易就失败的!这不是因为害怕失败而要逃走,而是要向前进;虽然他们还未准备好,但是他们的行动就如疾风迅雷般的快捷,无论如何也没有人能比得上织田上总的英勇。我们会胜利,一定会胜!」
不论百姓如何议论,对信长而言却丝毫没有影响。
一般人不明白的是,即使有名间谍跑到义元阵营中,告诉他有关尾张的真实情报,对信长未必会造成不利。因为此时一旦接获不同情报,尤其当有甲、乙两种完全相反的情报时,光是决定该相信那一方,该如何订定应付策略,就够对方伤透脑筋了。
献出愿文之後,信长立即招来加藤图书助的儿子弥三郎到身边对他说道:
「弥三郎!你把耳朵靠过来!」
「是!」
「我有事情告诉你……明白了吗?」
「是的!也就是要利用蜂须贺的手下……」
「光蜂须贺还不够,即使是两手空空无事可做的人、路上行人、平民百姓或船家,也请他们帮忙传送消息。」
「我明白了!」
加藤弥三郎立即骑上马飞奔出去,於是信长就召集所有人马清点人数。
原本只有五骑,其後树下又出现七骑,方才匆匆赶来而不及穿上鞋子的人则点点散散的聚集树林之中;现在他们终於全部武装完毕,很整齐的排列在神社前,而且人数也在不断增加,但是总共却仅有五百人左右……
(五百人对二万人……这真是件好玩的事啊!)
加藤图书助终於将刚煮好的红饭拿出来,一次又一次的高声呼喊著:
「来!来!来!大家赶快来吃红饭!这是大将吩咐的,这次我军出战一定会获得胜利,所以 大家快点来吃红饭!手边没事、肚子饿了的人,都赶快过来。」
信长却并末向图书助道谢。
「吃红饭啊!饿著肚子是没办法打仗的!快来吃红饭!」
於是所有的人在他的催促下逐渐往神社前走去。
太阳也逐渐高挂天空了。
这时已是早上八点时刻,距离敌军总大将今川义元由沓挂城出发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快点!我们要出发了哦!」
这时第二次战号又吹了起来,所有人於是再度整齐的排列於神社之前,总人数已增至六百人。在后面还有一些人逐渐向这边集合,然而信长并没有等他们。
「猴子!牵马过来!」
「是!疾风啊!你固然是匹名马,但是今天我藤吉郎也绝对不输给你喔!」
刚刚奔跑三里路途赶来,身上仍然冒着汗珠的疾风,再三的点著头,然後向信长的身旁走去。
信长挺背伸直腰杆,背对著神殿,慢慢将他心爱的宝刀国重拔出,高举著它对众人大声说道:
「我!织田上总介信长已经向神明告示我即将讨伐义元的心意。」
他的两眼宛如彩虹般晶美,呼吸如火般炙热。
「比我更迟的人,将会使你们的後代子孙感到羞愧!」
「是!」
「是!」
「是!」
所有人全都被他的气势震慑住,於是高举著刀,仰头向天大声呼应著。
38.试练
走在最前头的人当然是信长。
在热田宫南方,上知我麻祠前面不远的地方,鹫津、丸根这两座城堡却正团团冒出黑烟向天际冲去。
从早上就开始受到总攻击的这两座城堡,如今已经失败而被烧了起来,这阵烟即是这个结果的告示。这时,在信长这方的队伍中,夹杂著一些很奇怪的旗子,而且长长的继续跟著往前进。
不!如果再近点看看这些奇怪的旗子,即可发现它们其实只是些旧布,甚至杂有擦手的手巾及内裤在一起,这或许可以说是信长故意做出来的伪兵吧!
在这些伪兵之中,一眼即可看出来他们的身分原本都是野武士,是蜂须贺小六的部下!没有错!
这些人偶尔会高举他们手中那些奇怪的旗子,并且发出很奇怪的声音,宛如游山玩水般的跟在信长队伍后面。
信长的夜游与这些人活泼的行为相较之下,真可说是不相上下啊!
走在最前头的藤吉郎,仍然带著疾风,偶尔才让它在草边停下来休息或转转圆圈。
道路尽头即是镰仓街道,於是信长的队伍故意绕开北边,由热田直向鸣海方向前进。当他们过了山崎时,接到了第一个坏消息。
「报告!」
前方有个负伤的兵士慢慢向信长面前走来。
「丸根城失陷,大将佐久间大学也已经战死了。」
「什么!?大学死了?……」
顷刻间,行伍中的人全被这消息惊得鸦雀无声。
信长看看部队中的人,突然从马上站了起来,由腰袋之中取出一样东西,然俊把它挂在自己肩膀上。
「啊!……」所有的人全部惊叫起来。
「那是佛珠!浩大的佛珠啊!」
信长看看行列,然後大声说道:
「佐久间大学已经战死了,各位今天还要将性命交托在我的手裏吗?」
「是的!」
「是的!」
这时所有的人全都大声的附和著。因为他们不得不附和,现在的信长身上有著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领导大家。
「殿下!且慢!且慢!」
林佐渡守通胜突然由队伍中骑著马跑了出来。
「什么事?佐渡!」
「请你听我说,如今丸根、鹫津这两城都已经沦陷,因此我们不要再往这个方向走,好不好?」
「不行!」
「为什么呢?丸根和鹫津既然都已经失败,丹下和善照寺当然也会失陷。这时一定有更多的敌人取代我们进城,而我军只有这点人数,如果坚持走小道前进,是不是有欠考虑呢?」
「住嘴!」
信长大喝一声,将马头调转方向,对众人说道:
「既然是要去送死的,说那么多意见又有什么用呢?各位!继续眼我前进!」
信长的话声刚落,所有的人都「哗」一声的应和著他,林佐渡的影子就在那尘埃中消失了。
第二个坏消息传来时,正是他们往丹下前进的途中。
自从爱智十阿弥事件发生之後即告失踪的前田又左衞门利家,今天也参与了这次战争。由於他想再度回到信长身边,因此他曾与冈部元信的大军展开一场厮杀,但终於寡不敌众的败於古鸣海附近。如今这消息也传来了。
「什么?又左战败?」
「是的,而且可能有生命危险。」
当全身伤痕累累的年轻兵士如此报告时,信长不禁咬牙切齿的说道:
「快啊!我们要快!绝对不能让义元进入大高城!我们一定要快才行!」
当困难重重涌至时,信长更加快军队前进的速度,这不仅反映信长的心情,同时也反映出他的士气。
这正是所谓化悲愤为力量!
如今信长恨不得立即杀到鸣海城与冈部元信拚命呢!
当第三个坏消息到来时,信长似乎早已预知而正等待著它。这次的消息是丹下城已被攻破,守将佐佐政次及其五十名部下已经全部阵亡,如今鸣海街道已被敌人大军层层严密的防守著。
如果想在此处与义元作战,不到片刻工夫就会分出胜负。好吧!就视情势而定吧!假如在这边和敌人决一死战,敌军立即会将信长的消息传到後方,而那时义元早已经进入大高城了。
一旦让义元进人大高城,那么我们今天在天色未明之前即出发的这番苦心就算是白费了。
义元自己率领直属部队四千人,松平元康则率领二千五百名精锐部队守城,如今鸣海城的守备可谓固若金汤。此时如果发动奇袭,很可能变成腹背受敌的情势,这么做宛如飞蛾扑火,必然难逃失败的命运。
这时正是正午时刻。
信长如今已陷入进退两难的窘境。
「让马停下来……」
在善照寺围墙的西北边有著烟火冉冉上升。当藤吉郎接到这个命令时,不禁回头看看信长,发现他全身都是汗水、尘埃,脸也显得特别僵硬及苍白。
在那些一次次传来的坏消息当中,到底暗示著什么?到底要我怎么办呢?但是我不能停顿下来,无论如何都得拚死找出一条活路。一定要有所行动,否则就如同袋鼠般的畏首畏尾。就在这个时候:
「我有事情要跟木下先生说,请问木下先生在哪裏?」这就是上次藤吉郎到各个村庄购买味噌时所结识的梁田政纲的家臣。这个男人的名字叫做根来太郎次,而今他正穿著一般百姓服装,骑着马向前走过来。
「喂!喂!我就是木下啊!」
「哦!……—对方看到藤吉郎为信长牵马的样子,不禁吓了一大跳,同时也慢慢的接近他。
「刚刚义元所乘坐的轿子正在田乐狭间休息,我想这个消息有告诉你的必要。」他在藤吉郎耳边说道。
「什么?在田乐狭间!好,谢谢你来告诉我。请你先回去禀告你的主人梁田先生,让他知道这件事。」
在那一瞬间,南边的天际有大片黑云遮蔽著半天,但是却由其中透出一道如象牙般的白光,并且逐渐向这个方向移动,然而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现象。
信长极力睁大眼睛坐在马上往北方天际望去。
39.粽子
当信长陆陆续续接到凶报而在善照寺西北停下马时——
今川义元由於刚刚接到松平元康已经砍下织田大将佐久间盛重的首级、丸根城也已攻破的好消息之後,因此心怀大开。
「好!胜负已经决定了。我们流了那么多汗水来到这边,总算有了代价!好吧!我们还是尽 快进入大高城吧!」
当他正要下令部队继续向前开进时——
「报告!」
原先走在前面的堀越义久又回到轿旁来。
「什么事啊?义久!」
「有好消息要向你报告。与松平元康同时出战,正在攻打鹫津城堡的朝比奈泰能也有消息回来了。」
「什么?鹫津?……泰能胜了吗?」
「正如你所说的。」
义久如此回答道,这使得义元更加高兴:
「敌军守将织田玄蕃信平,是一名著名的英勇战士,这次虽然也亲自出马与松平的势力对抗,但是在朝比奈打头阵而勇猛奋战之中,终於也被攻破城门,不仅城堡被焚,而且我方军队都已经杀入城内去了。」
「那么,守将玄蕃信平怎么了?」
「玄蕃眼见城池已经守不住了,於是丢下手下的尸体,朝著清洲城的方向逃走了,如今城堡已在我军掌握中。」
「哈哈哈……」
听到接二连三的捷报,义元都快乐坏了。
「好吔!义久!元康取下敌将首级,泰能又杀得对方落荒而逃,好!你去通知他,千万不要 休息,要继续追赶那些败走的逃兵才行!」
「是!」
於是义久匆匆离去,此时又有人进来:
「报告!」
坐著轿子两手支著头的义元抬头一看,进来的人正是浅川政敏,他也属於这个行列的护卫之一。
「政敏,什么事啊?赶快说,不要停在这里,天气实在太热了。」
「现在又有礼者来了!」
「什么?礼者……好啊!他们又来了?哈哈哈!好!好!你告诉他们,今川治部大佐绝对是 个慈悲的大将,要他们安心,我不会做出任何违背天理的行为!」
当他这么说时,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这次礼者们带了什么贡品来呢?」
或许由於此刻心情很好,因此义元很想知道这些礼者究竟送了什么东西来。
「是的。在我政敏看来,他们这次的确很有诚意!他们带了十袋米来。他们考虑到当我们经过这裏时正是中午时刻,为了配合大将的午膳时间,於是送来三十几箱用米饼制成的粽子、酒十罇、烤鸟、干鱼之类的食物,而且用石头马运来!」
「什么?有棕子三十箱、酒十罇?难道这附近人民的生活如此富裕吗?」
「不是!他们完全是为了向我们表示对此次上洛之战的祝福之意,特地将此次我军上洛之战当成节日一般的庆祝,而且他们等待我军发动上洛之战已经等了很久。当我听到他们这么说时,内心很为其诚意所感动,所以我想我应该来告诉你一声。」
「哦!原来如此啊!……」
义元又高兴的笑了起来。
当然,对於一个新的征服者而言,再也没有比听到这些话更令人高兴的事了。
「他们将节日用的米饼送来,是为了预祝上洛之战成功,而且他们等我来上洛已经很久了。他们是这么说的?」
「是的!他们带来的三十箱粽子,恐怕得集合好几个村庄的村民不眠不休的做才做得出来。因此假如你能在队伍前进时、由轿子中对他们说一句话,他们一定会觉得非常高兴,而我政敏也会感到很光荣。」
「好吧!好吧!如你所说……」
话说到一半,义元又突然想到:
「政敏!我想这样好了!现在也已经是吃午饭的时间,我看我们不如就停在这裏吃饭好了。」
「是!现在我立即过去通知他们,因为百姓们都已经汗流浃背的在等著哩!」
「好,现在都快中午了,这也是他们的一番好意。我想就把我的轿子停在前面那片树林裏,然後将粽子分给大家,顺便将礼者送来的酒也分给大家,让我们来喝一杯,共同为这次的胜利庆祝。」
「那么就在那山丘的树林下……」
「是!就这么办吧!反正大高城也很近了,我们就在这边休息片刻吧!」
「是!那么我现在马上去搭帐蓬……」
「好!正好!尽量找个有树荫的地方,另外请那些礼者派出一名代表到我的帐蓬裏来,我要会见他!」
义元听到政敏的消息,心情变得非常好。
刚刚他还在想如果赶快进入大高城,可能会比较凉快。然而他现在又想到在太子根丘的树林中,找个有树荫的地方休息,也是满好的,而且这些礼者所送来的粽子正好可以在这裏当午餐。
浅川政敏於是命令队伍在田乐洼停了下来,并且在太子根丘的树林裏搭起了帐蓬。在这不是很宽广的山道裏,挤满了五千名手握刀枪的士兵,每个人身上都流满汗水,而且正不停的往下滴落
40.凶变吉
梁田政纲由急著回来向他报告的根来太郎次口中知道义元停下来吃午饭的消息後,就骑著马赶到信长面前。
「报告。」
然而信长却一直望著天空,似乎正在想著什么。
「今川治部大佐在田乐洼停轿休息,正在吃午饭。」
「什么?他在田乐洼把轿子停下来?……」
信长似乎要看透政纲似的瞪视著他。
「这是真的吗?」
「是的,根据密探所传回来的报告指出,有一批礼者带著粽子、酒及佳肴送给义元,他将东西分给士兵,本人则在帐蓬裏休息。」
听到这裏,信长突然吐了口气,回头对藤吉郎说:
「你听到了吗?猴子!」
「嗄!什么事?」
藤吉郎佯做不知道的回答道。
他当然不可能没有听到这件事情。
不!这是他们梦想的景况,原本他们就希望义元能停在田乐洼,如今他真的在此停下来接受礼者的酒肴并休息,这实在有如作梦般的令人不敢置信。
信长和藤吉郎长久以来就如此梦想著,这究竟是藤吉郎的智慧卓绝或信长的计谋成功,或者是这些野武士的技术高超呢?……
反正就是不能让义元进入大高城去,他们在任何一方面都尽其可能的做这种准备。当然在这些礼者当中,一定有信长这边的人,他们必定也曾为信长仔细策画过,这是不用说就可以明白的事。
(好啊!在田乐洼……这么一来凶事总算结束了。)
想到这裏,信长突然觉得体内血液再度兴奋起来,这使得他的热泪几乎夺眶而出。他紧咬牙根,细细品味这股感慨,看看假装不知道的藤吉郎的脸,他终於笑了出来。
梁田政纲毫不知情的以严肃表情对信长说:
「主君!今川势已经攻陷鹫津、丸根两城,看来他们已有万全准备,此时我们可不能太冲动的跑出去啊!」
「政纲!」
「是!」
「我们胜了!」
信长低声说道,突然又抬起头望著天空,此时天上已经乌云密布。
方才还在南方的那片乌云,如今已快速的移向北边,有如黑发般的覆在人们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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