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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信长_正文

山冈庄八(日)
第一章 无门三略之卷
01. 流浪武士
飞鸟高翔在蔚蓝的晴空上,可以看到那古野城的屋檐。
它的右边是荒神森林,左边是八王庙的树林,连着天王的树林,接着是只有寥寥几户人家的街道。
这边没有象样的山,前面的平松山和小松山,只能算是小山丘,幅地虽广,耕地却有限。
横亘在城南山外的干涸路上,一位流浪武士向在田里工作的农夫大呼道:“喂!请问这里住着一位吉法师公子吗?”
农夫拿着锄头站起来说:“你是城里来的吗?”
农夫没有回答对方的话,却又问他另一个问题。
“不是,我是一位流浪汉。”
“哦!既然是流浪汉,为何要问城里这位阿呆的故事呢?”
“这位老兄,我要找的吉法师公子是那古野城主织田弹正忠信秀先生的公子呀!”
“是的,就是那个呆瓜,你为什么要问他的事呢?”
流浪的武士拿着斗笠,苦笑了一下。
“你明明知道他是城主的公子,竟然还称他为呆瓜,难道你和他之间有什么瓜葛?”
“唉!没有一个百姓不怨恨那个阿呆的。不久以前,他带着许多孩子来到我们的瓜田,糟踏了五,六十个瓜之后就跑掉了。”
“啊!原来如此,他曾经到你们的田里捣蛋。”
“不是因为你是流浪汉我才告诉你这些事情,只是一想到那个呆瓜要当我们的城主,我就无心工作了……全村子的人都和我的想法一样。”
“我明白了!原来你们是担心着将来的城主是吉法师公子。”
“没错!现在他大概已经吃饱了正在河里游泳呢?不然就是在若宫的树林睡午觉吧!”
“若宫的树林?”
“是的,在城墙边就可以看到那个树林。”
“哦!谢谢你,打扰了。”
说着,武士拿起斗笠往农夫所指的方向前去。
这位武士年约四十,体格魁梧,衣著较为气派。
“世间的事真是无奇不有,信秀是一个器量颇大的人,夫人也很聪明,为什么会生出这种孩子呢?”
武士仰望天空吱喳而过的飞鸟,旋即将视线移望深绿的森林。
正午的树林显得一片宁静。
“来到此地,即可看到。”武士自言自语地迈入林中。
原来森林一方的树荫下,出现一片白影。
“啊!大概是个孩子吧!”
他徐徐地拨开林草慢慢前进,快要接近时,他突然隐身在古木后。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林中的一个小空地上画有一个圆圈,两个小孩正在圈内比赛相扑。
如果他们是男孩,也不会如此令人感到震憾,但是怎么看,他们都象是十三,四岁的少女啊!
她们的皮肤看来特别白皙,应该是接近思春期了。可是两人的衣著和相扑男孩的穿著一样,系了一条带子,而且和男孩的系法一样,彼此的眼神十分严肃,双方都翘着臀部睨视对方。
然而,并不是只有这一组,有许多组同样打扮的少女围着那个圆圈。
“还没有,还没有,继续看着对方,继续看着对方。”
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武士抬起上半身,想要找寻那声音的主人。
出声的竟是个少年,他赤身裸体,坐在离右手边女相扑手后面四,五步的高台上,傲视着那个相扑场。
这个少年看来约十四,五岁,头发朝天绑在头顶正中央,并用夹子夹着。他频频用手指挖鼻孔,掏出鼻屎。
奇怪的是,当他做出这些举动时,从他的头发到他的动作,都令人觉得有难以言喻的调和感。
少年看到两人的呼吸相吻合之后,突然发喊:“好!开始。”随着这一声狂叫,两位少女同时扑向对方。
02. 吉法师在此
武士难过地紧蹙双眉。
在狼狈不堪的情况下,西边的人获得胜利。
“河童川获胜。”
怪异的少年大叫,然后面向胜利的少女招手,要她过来,将身边的一个大饭团给她。少女气喘如牛地从少年手中接过了饭团,开始咽食。
看来已有好些场比赛结束了。
武士所处的位置正好有一大片叶子可以遮身。
那位败北的少女,来到东边坐着,肩膀下垂,微微地颤抖着,面有惧色。
“接下来是富猫岳和樱饼的比赛。”
少年又开始面向两边的少女呐喊着。
仔细瞧瞧名为猫岳的少女的眼睛,真有如猫见到老鼠时那闪闪发亮的神色,而名为樱饼的那位少女,则象是吃了许多饼一般,拥有一对诱人的乳房。
这一场,一眼即可看出胜负。
在樱饼的乳房撞到猫岳的头那一瞬间,樱饼被推到少年的膝上。
少年叫着,突然伸手抓住倒在他膝上的那位少女的腹部,将她丢向右边的草堆去。
“猫岳获胜。”
获胜的猫岳也同样地得到一个大饭团,然后和刚才获胜的那些少女们坐在一起。
武士想与她们交谈,但在这种奇怪的比赛没有完全结束之前,他没有说话的余地。他也目睹了这位少年对胜负少女们的好恶之情竟然有此天渊之别。更妙的是,胜方的少女们多半丑陋,而败方却个个都颇负姿色。
比赛终于结束了,少年突然站起来说:“今逢战国乱世,女子们也要强身报国。”
“是!”
“别忘了,今天的胜利者,将来我都要纳之为妾。”
“是!”
“要有强健的孩子,首先母亲要强壮,不要做一个弱者。”
“是!”
“好!今天就此结束。”
武士呆立在原地,看者她们起身。突然他象醒过来似的咳了一声,离开了树干,慢慢地走向他们,问道:“能不能请问一件事?”
“什么事?”少年并未受到惊吓,昂首回答。
“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一位吉法师公子?”
“什么?”
“就是那古野城主的公子吉法师公子。”
“不知道!”少年不再看他,只说:“好了,我们游泳去吧!只有胜利者才可以跟我来。”
那些获胜的少女连忙拿起衣服,跟在少年身后,旋风般地往森林东边而去。留在原地的那些落败少女,慢慢地穿着衣服。
武士接近其中一人,问她:“请问你有没有看到吉法师公子?”
那位少女就是樱饼,她歪着头,由树枝间隙射下来的阳光正照在她的脸上。
“你看来象是不认识吉法师公子?”
“是啊!所以我才问你们呀!有没有人看到他呢?”
“唉!我们怎么会没有看到他,刚刚和你说话的人,正是吉法师公子呢!”
“什么?刚刚那位就是……”
武士朝吉法师走去的方向看着,然后耸耸肩,叹口气说:“啊!原来他就是吉法师。”
看着那些穿好衣服的少女走出树林,他茫然地站立着。
“原来他就是……”
03. 姻缘之主
当晚。
在那古野城的一角,家老平手中务大辅政秀的家的书房里——
与身材短小的政秀对坐的,即是白天所看到的那位武士。他们一同进餐,房间里没有下人侍候,只放着酒瓶,这表示他们两人一定是有机密相商。
“再来一杯。”政秀举起酒瓶向客人敬酒。
“不!我喝太多了!”
“耶!才两,三杯算什么!”
政秀不管那么多,一味地替他倒酒。
“无论如何,这段姻缘都需要您村松先生的大力支持,无论如何您都是我的贵客啊!”
“平手公!”
“是!”
“老实说,我是奉主君斋藤山城守之命来看吉法师公子的。”
“这是应该的。”政秀回答:“明天我就派人带他来这里。”
“不用了,今天我已在城外见到他了。”
“哦!他今天一整天都应该在天王坊读书才是,难道你已经到过寺内了吗?”
但是对方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阁下,我的主公是非常疼爱这个公主的,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女儿。”
“这不用你说,我也十分明白,这是尾张和美浓的结合,这样好的姻缘,也是我们期盼的。”
“平手公。”
“是!”
“坦白说,我们家的公主,是美浓最出色的美女,也是我们引以为傲的公主。”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恳切地期望能成就这段姻缘,不是吗?”
“请等一下,平手公,您是负责教导吉法师公子的老师吗?”
“是啊!他是正室夫人的长男,所以选择师傅是件大事。除了我以外,另有三人,分别是林新五郎通胜,青山与三左卫门,内藤胜助。”
客人村松左卫门春利,露出苦涩的表情,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平手公,不怕您生气,有些话恕我直言。”
“无妨!无妨!”政秀笑着回答。
“政秀公,您有自信绝对不会因我的直言而勃然大怒吗?反正我也有所觉悟,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把话说出来,您知道这里的百姓在暗地里是如何称呼吉法师公子吗?”
“啊!这个我并不知道。”
“今天我听到有人叫他大呆瓜,也有人叫他无赖,更有人叫他小狐狸。”
政秀摇了摇头。
“这可是一件大事啊!”
“有人指控公子偷了他家的瓜,有位妇人准备用来供佛的饭也被公子拿去捏成饭团,为了这件事,她哭得很伤心呢?”
“真是太顽皮了,这是他天性太豁达的缘故,才……”
“平手公。”
“是!”
“你想不想知道吉法师公子拿那些饭团做什么吗?”
“这……他会做什么用呢?”
“您不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您,他集合了十几位十三,四岁的少女在比赛相扑,那些饭团用来奖励获胜者。”
“哈哈哈!”政秀闻之,哭丧着脸强笑着:“原来如此,他竟然能召集那么多人……这倒是健康的活动。”
“人家叫他小狐狸,是因为他能叫狐狸骑在马上跑步。”
“是啊!说到马,他的马术可是在这里赫赫有名的。”
“说正经的!”对方生气地将杯子放在台上:“我必须为我们家的公主找一个理想的对象,对于贵公子的这些行为,请恕我回去直言。”
政秀并不生气,但脸色充满困惑。他连叩了二,三个头。
“是的,回去见到主公时,当然要一五一十地把所见到的情形禀告他,但是村松公,我也希望您能为我们的公子美言几句。”
“您要我如何说呢?”
“唉!您不妨说,我这个老朽与您有不同的看法。”
“您说的不同看法,究竟何所指?”
“我认为,这段姻缘乃是日本最佳的姻缘,对于我们两家的未来有重大影响。”
客人默默无言地望着政秀。
稻叶山城主斋藤山城入道道三也曾如此说过。身为城主的政秀不足为惧,最令人惧怕的是其家老平手公,而这位平手公对自己所教育出来的吉法师公子宠爱得无以复加。
此时的村松只好相信平手公所说的话了。
“我明白了!”他回答。
“好吧!就这么办,待你见到主公后,就把你所见到的,一五一十地禀报他。但别忘了告诉他,这乃是最好的姻缘。”
“好的。”
这时,政秀双手伏地,叩首。
04. 织田家的立场
政秀十分溺爱吉法师。
但是对于吉法师信长的行为,并非绝对赞成。坦白说,这件事也的确令他苦恼万分,因为他实在是太会恶作剧了。
(他到底是为什么而诞生的呢?……)政秀日夜苦思这个问题。
信长父亲信秀也常常这样告诉政秀:“这都要归咎于你的教导无方。”
至于他的生母土田夫人,对信长已不抱任何期望,并且希望丈夫将继承权让给信长的弟弟信行。
但是,政秀认为这对信长来说,实在有欠公平。
“是的,他不但个性暴躁,而且喜欢恶作剧,这是事实,但只要给我一些时日来管教,一定会判若两人。”
政秀经常向信长的双亲如此说。但这只是基于他对信长的疼爱罢了。
织田弹正忠信秀的家系,在尾张地方,并不算是出于相当的名门。真正的名门,是任守护职的斯波氏,织田氏本来只是家老而已。
主家的斯波氏已经衰微,而尾张八郡分为两个四郡,有织田伊势守与织田大和守控制。支配尾张下四郡的织田大和守,其手下有三个奉行,分别为织田因幡守,织田藤左卫门,以及信长之父织田信秀。
所以实际上,信秀只是斯波氏的家老之家臣而已。
然而,在这乱世中,织田信秀以其实力,渐渐崭露头角,成为首领。他由胜幡城扩展到那古野城,并且在古渡筑城,而将信长留在那古野。
实际上,信秀所建立的地位,至今为止,绝不能说是屹立不摇,反倒是正面临极大的危机。
其中最大原因,便是去年(天文十六年?一五四七)九月十二日,信秀击败美浓的稻叶山。
稻叶山的城主,正是信长姻缘的对象——浓姬之父的斋藤山城入道道三。
斋藤道三人称腹蛇之道三,是卖油郎出身,后来成为美浓守护职土岐家家老长井氏的家臣。之后,他背叛主人,成为土岐家的家老,继而追杀土岐氏,将美浓一国纳入自己的领土,成为这一带的枭雄。
他是名枪手,当他还从事油业时,就常常将油注入一文钱的小洞中,经由此小洞注入对方的容器内,能够滴油不漏。他称得上是一位才气焕发的美男子,但却从来没有人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膏药。
他把自己最得意的枪术传下来,组成了枪队,等到洋枪进入日本后,他又采用这种新武器,如此他便拥有了洋枪队,而他的兵法亦是出类拔萃。因此他所率领的“美浓众部队”,足以威震四方。
然而,这个怪物在与信秀作战时却受到重创,他的部队几乎全军覆没,而他仅以身免。
不过,这一场胜仗,并没有完成信秀想当首领的野心,原因是织田家族出了问题
信秀是这家族的主脉,而清洲城织田大和守的养子彦五郎信友,把现在有名无实的守护职斯波义统纳入自己的城内,并看轻信秀与信长,认为可以轻易地将他们灭亡。此外,犬山城的信长之表兄信清,也是不足以信任。
而信长与弟弟信行,又为了将来的地位而有所争执,终于招致一场混乱。
这时,平手政秀建议信秀在今年攻打美浓。
这并不是挑起决战,而是趁敌人不备时攻打美浓,显示他们的余力,牵制织田一族不会倒向斋藤道三。
但在信秀出兵攻打之时,清洲的彦五郎信友却趁他不在时攻打古渡城,于是信秀只好从美浓引兵撤退。
由此看来,显然清洲与斋藤道三之间已有着良好的默契。
事到如今,他只好另谋他策了。
这时的平手政秀出了一个奇策,即是与斋藤道三和睦相处,这也导致了信长与浓姬的姻缘……
如果能与道三最疼爱的公主结婚,则织田一族的纷争即可平息,家中地位问题亦可解决,一切问题将会云消雾散。
这段姻缘的成立与否,不仅关系到信长在织田家的地位,同时也决定织田家在尾张的地位。
这位客人的来访具有重大的意义,然而信长的恶作剧却让对方看在眼里,这该如何是好呢?
翌日,政秀送村松与左卫们到城门。然后,他到天王坊去找信长。
信长应该会在那里读书才是.
05. 赌
“有没有看到吉法师公子?”
政秀看到一位从脸部到上衣都被墨汁染黑的和尚。
“你看看我!”那位和尚指着自己说:“你如果再不用功,会被家老骂的……我这么告诉他之后,笨和尚,他就叫着把砚台朝我丢了过来,然后从吊钟旁的窗户飞奔出去了。”
政秀一阵愕然,然后说:“真是抱歉,我再去别处找找看。”
都已经十五岁了,也举行过成人礼了,可是大家依然叫唤他的乳名吉法师,他不仅是城主之子,而且拥有一个气派的名字——织田三郎信长,是那古野城的城主。
若要见到这位城主,恐怕要到山川树林里去找人了。
政秀先回城让马儿休息一下。虽然已经入秋,但炎阳依旧逼人。他拖着沉着的步伐,心想,要到那里才能找到这位小狐狸城主呢?
先到树林里,然后到小松山,再到揖斐川的堤岸找找看吧!
政秀总算看到了。他看到信长了。
今天信长又从各地召集了十四,五个顽童,在河堤下分岔的河流中玩耍。
真是难以想象,这位城主竟然从天王坊的窗户飞奔而出。信长也是先回到城里内,把马儿骑了出来。
“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政秀将他的马系在柳树边,然后步步接近信长。他长叹一口气。
信长今天的发型依然没变,只是绑了一条腰带,但是带子上却绑了一些道具。这些道具包括打火器,饭团,瓜,抓鱼的树支等七种东西,都系在他的腰带上。
这真是乞丐搬家嘛!
“喂!吉法师公子。”政秀来到他的身边叫道。
“哦!爷爷!”他看了政秀一眼之后,随即又到河边抓鱼去了。
“赶快到这边帮忙呀!快到那边,鱼又跑到那边去了。这是一条大鱼唷!”
“吉法师公子。”
“哎呀!难道不能等一下再说吗?爷爷!如果你也要鱼,等会儿我分一些给你,好吗?我给你大一点的。
“吉法师公子!”
政秀这是第三次喊他了。
吉法师公子总算抬起脸来。
“什么事嘛?爷爷!我正玩得不亦乐乎!你别妨碍我嘛!”
“你不能到这种地方来,来!我有话要告诉你。”
信长从河边起身。
“河川干了,天空的白云也多了,应该是秋天到了吧!”
“我上一回告诉你的话,你怎么都不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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