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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果(冰菓)4

_5 密泽穗信(日)
啊,千反田下意识地叫出了声。没错,把去年的记号和今年弄混,这种错误很有可能发生吧?
然而,没等千反田表明领会之意,一个声音便插了进来——里志慢慢摇了摇头:
「你想说『是和去年的记号弄混』是吧?很可惜,那是不可能的。」
「此话怎讲?」
叙述自己毫无意义的知识时,里志一如既往地很开心:
「很简单,教职员用的教科书每年都会换新。毕竟当课本有什么微妙的小修改时,师生不同步是个很头疼的事。实际上,尾道老师用的正是今年刚出的第四版。」
千反田保持着『啊』的口型低下了头。
……原来如此,既然里志都这么说了,那想必就是这么回事吧。为什么这家伙连尾道用第几版课本都知道啊?我对这点才更好奇就是了。
不过,若是尾道有在课本上写写画画的习惯,把课本画得乱七八糟的话……有可能是有可能,但千反田会接受吗?下课时,尾道记到书页上的应该是班号和日期吧。有没有什么涂鸦记号可能与其混淆呢?要是有证据能证明尾道喜欢奇怪的涂鸦,那又另说了。
唔……
可能是看我沉默不语的样子,觉得希望渺茫了吧。里志漫不经心地继续道:
「而且,值域那玩意儿我实在是搞不明白。虽然没什么可骄傲的,但我光想画出(x, y)平面都得费好大的劲。被尾道点到的话,估计得留下点心理创伤呢。」
你要那么想的话,干嘛不停止积蓄那些无谓的杂学知识,多投入点力气学习呢——我是不会这么说的。对鸟说『不要飞』完全是徒劳。现今里志又在研究什么呢?记得他前阵子还《易经》长、《易经》短的来着。
……啊,稍等。
我忽地意识到一件事,然后就其提问到:
「里志,你们班已经学到值域那一单元了吗?」
「嗯?啊啊,没错。」
「你是哪个班的来着?」
「我说折木啊,你好歹也该记住朋友的班级吧?」
我试着对伊原反击道:
「那你知道我是哪个班的吗?」
「我跟你又不是朋友。」
此时的我,正是「哑口无言」的生动写照。
看到这一状况,里志笑道:
「别担心,摩耶花。奉太郎这是明知故问。」
这么一说,我好像的确知道。
里志班里学到了值域,我们班则没有,当然,千反田她们班也没有。
……原来如此,我隐约明白了。
「在实际进度后面的某页上的确有着标记,这点毫无疑问。」
我如是断言道。
「嗯,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而且,那是今年写下的,示意教学进度的记号。进一步想,如果那不是你们班的,能否说得通呢?试想,如果那是里志他们班的记号呢?」
「福部同学他们班的?」
在提出反问的千反田旁边,里志茫然地问道:
「尾道老师任教的是ABCD四个班。即便A、B班都没讲到值域,也不一定就是我们D班吧?」
伊原插嘴道:
「说到底,D班为什么就可能了?」
「D班的话,会和A班混淆也并不奇怪。毕竟C怎么都不会和A弄混。」
你又鬼扯什么呢——伊原凶神恶煞的目光仿佛在说。不,不是『仿佛在说』,她真的开口了:
「你又鬼扯什么呢。A和D也不会弄混啊。」
虽然多少有点畏惧她的视线,但我还是故作淡定地说:
「尾道是数学老师。」
「所以呢?」
「数学老师弄混A和D的可能性更高。就像人和入一样。」
「哈?」
轻蔑的视线以似乎在问『你脑子没毛病吧?』看过来,就算这家伙会在最后的最后放里志一马,对我也是绝对不会留情面的。
即便如此,我还是继续道:
「假设尾道在第十页上写了『六月一日A』,在十五页上写了『六月一日D』,又会怎样呢?若是将这里的A与D弄混,像这次的事情就会发生。另一方面……」
我稍微顿了一下:
「对尾道来说,小写字母用着才更习惯。」
瞬间,四人都不再说话。
我给他们说明白了吗?还是说,他们已经理解,然后觉得我这想法很蠢呢?对我而言,这也是个有些紧张的瞬间。
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
「啊啊,原来如此!」
如是发出感叹的是里志。
「原来是小写的a和d啊!」
我以僵硬的表情点了点头。根据千反田的主张,尾道确认了班牌,因此要说他弄错了教室是讲不通的。因此,他肯定是看错了标记。A不太可能看错,但a就要另当别论了。
「a和d就有可能弄混。」
伊原则缄口不语。
她紧紧抿着嘴,很不甘心似地瞪着我。然而意外的是,最终她竟然表示出了赞同:
「……嗯,的确有可能。」
「真是可怕啊。」
「嗯。之前的英语考试里,我就因为a和d写得太像被扣分了。」
「怎么,摩耶花你也有过啊?嘛,我是因为n和h就是了。」
值得庆幸的是,曾有那种经验的并不仅我一个。顺带一提,我不是在英语而是数学——不,算术考试中,因为1和7区分不出被扣分了。想当年我还是个翩翩美少年呢。记得当时我还不甘过:『为什么!我明明做对了!』后来就看开觉得无所谓了。
那么,千反田如何呢?
字迹工整漂亮的千反田,似乎没有这种失败的经历。但是,她在思考了一小会儿之后,还是微微地点了两下头:
「说得是呢。这的确有可能。」
很好。这样就可以继续看书了。
千反田蓦然一笑:
「a和d……也不能怪老师会弄混呢。果然,我对尾道老师说得可能有点过分了。做了坏事了。」
这番话让我感到有些惊讶。
原因就是,我隐约想到千反田可能是这种人,她的话居然完全如我预料。
「哎,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没有理会坚持『因为错在尾道身上所以怎么说都不过分』的伊原,我暗地里瞟了千反田一眼。与口中自责的语言相反,她的表情十分愉快,甚至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我在内心深处是这么想的:
……我想知道,是什么理由让『不生气』的千反田也生气了呢?即便说了『生气并不是坏事』,但她自始至终都是不想生气的吧?因此,即便错误出在尾道身上,千反田也让了他三分道理。另外,如果认为发怒是自己的失态,那她应该很想知道自己发怒的理由才对吧?
千反田爱琉,不就是这种人吗?
不。
我摇摇头,试图赶走自己脑内的想法。才认识两个月就『不就是这种人吗』,真够自说自话的。从初中开始就有来往的福部里志,我算是多少有些了解;交往不深但同班九年的伊原,我也稍微了解一些。然而谈到千反田,我真的了解什么吗?
没错。当千反田将目的表现得很清楚时,有时我能预读出她的行动。但要据此说我摸透了她的内心——怎么说来着——就是『触犯宗罪』了。这是「傲慢」。小心啊小心,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大了?说到底,光今天一天,我就因千反田而惊讶了好几次了吧。
我苦笑着,回神之时,正在聊天的伊原和里志,话题已经逐渐离开了尾道。估计没我什么事儿了吧。我看了眼手表,已经将近五点了。我将目光投向日薄西山的窗外。差不多该回去了?
「我倒是明白小千想说什么,但换成我会怎样呢……」
「那才是摩耶花嘛。不过你再稍微想想,前阵子千反田同学……」
或许用不着那么着急。我拿起扣在桌上的平装书,从翻开那页的第一个字开始,重新读了起来。就这样,今天我也在浪费着高中生活。我所触犯的宗罪,光「懒惰」一个就绝对足够了。

窥破本质
1
常言道「窥破幽灵,莫过枯芒」,可现代的人们就算查了字典也领会不出『罗曼蒂克』的真意,如此时代中,枯芒所指代的大概已经不仅是幽灵了吧。更何况世间的『幽灵』们不断被识破为枯芒,在这种时代里,也许把幽灵依旧当做幽灵看,对我们来说才更加困难。
残暑依旧的炎热八月,我坐在爬着山坡的巴士里如是说道。于是乎,邻席的福部里志突然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点了点头:
「真是有趣。想通过否定形而上的价值来装帅吗?奉太郎你还真是能说会道呢。」
接着,前面座位上的女人不请自来地转过身子,还把眉毛挤在了一起,那是伊原摩耶花。
「这种想法真讨厌。虽然很多东西我也不是真心相信就是了。」
我听着两人的话,稍稍花了些时间理解之后……赶忙否定道:
「不,我可没那么说。」
像是神秘的UFO呀、尼斯湖怪呀,我想说的不过都是这些极端凡俗的话题。具体来说,我只是在回顾昨天电视上的『取材班直击!滨名湖巨大鳗鱼“HASSY”的惊愕真身』而已。虽然说什么俗语有点做作,但是被人自顾自地过度解释我也很头疼。可是,正当我要说明的时候,坐在伊原旁边、穿连衣裙的女孩也转过身来微笑道:
「可是,枯芒的真身到底是什么,我还是很好奇呀。」
这位是千反田爱琉,怎么看她都完全误解了。唉,反正没必要勉强解释,所以我还是闭嘴好了。
神山高中古籍研究社,总共四名成员。
为什么古籍研究社全员会乘着一辆巴士在山路上摇摇晃晃呢?当然和巴士的目的地有关系。终点是财前村,一个因登山径和温泉而广为人知的山间小村。不过我可不会去登山,根据排除法,我们的目的地自然就是温泉了。
山路开始变得陡急起来,巴士的引擎声也随之扬起。
2
八月乃是暑假,根据我的生活信条,假期就该休息。可是这次的暑假我却参加了温泉旅行,究其根源乃是古籍研究社社长千反田的提案。
这个暑假里,一件与古籍研究社全员相关、被里志冠名为『冰果』的事件得到了解决。而这一事件还与千反田有很深的渊源。事件解决后,为了感谢我们付出的辛劳,千反田就筹划了这次温泉合宿。虽然根本不想外出的我决计不会赞成这一计划,但在软磨硬泡之下,稀里糊涂之间我也被迫参与了进来。
从神山市出发,经过了一个小时又半余的车程后,我们来到了财前村。谁不知住宿竟然不要钱。原来是伊原的亲戚在财前村经营民宿,正巧碰上装修不接待客人,于是我们就得以能够免费借宿几日。
虽然我并不太怕乘坐交通工具,可这山路实在太陡,快到目的地时我竟然有些晕车。后来,我们又换上伊原亲戚停在巴士站前的面包车,终于到达了民宿『西山庄』。话虽如此,当我来到分给自己的房间、坐到窗边时,外面的美景一下就扫光了路上的不适与艰辛。
安排给我和里志的房间大概有二十叠,只有我们两人住显得有些太大。打开阔大的窗户,看到那苍翠满盈的山坡就在咫尺之遥,我心中顿觉十分震撼。四下袅袅升起的白烟,应该是温泉里升起的蒸汽吧。要说建筑,曲曲折折的县道旁星星点点地坐落着几家旅馆、几户人家,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还能看到学校。听说因为学生太少,那栋建筑由小学和中学共用。这环境也许给本地居民带来了诸多的不便,可是这种不便却能勾起旅人的情结。我虽自觉不是感情丰富之人,可也没有迟钝到感受不到旅情的地步。
「这房间视野真不错!」
身后的里志搭过话来。我转头回应道:
「偶尔这么出来转转也不错。奢侈点说的话,这种地方还是一个人来比较有情调。」
一阵窃笑声传来:
「奉太郎你独自旅行?不要说笑啦,你根本就不是能想出温泉旅行这种高雅主意的人。要没有千反田同学提案加上摩耶花的关系,你才不会跑到这里来,这点你可别忘了。」
正如里志所愿,我噘了噘嘴。要在古籍研究社里论起毒舌,第一肯定是伊原,而里志的舌锋其实也不逞多让。更让人来气的是,他说的话竟然毫无错误。事实上,我也确实不会自发地跑到财前村来。
如此说来,我能真正来到财前村、切身感受到这一美景,或许都该感谢千反田。
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粗暴的敲门声。
「吃饭了!」
伊原的声音。
接着,可能是想模仿伊原吧,千反田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开晚饭了!」
「……吃晚饭了,赶紧去吧。」
催促之下,我只能无言地离开了窗沿。温泉本身倒没什么不好,只是时时刻刻都要和这群人在一起,真是不能让人舒心。楼下传来了奶酪的香味。晚饭是奶汤还是烤菜呢?奢侈一点的话可能是奶酪火锅,应该八九不离十吧。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舒了出来。
民宿『西山庄』由两栋楼构成:一栋是借我们住宿的配楼,另一栋则是正在装修的主楼。
虽说有主次之分,但主配楼大小基本相同。两栋楼以走廊相连,鸟瞰建筑整体的话,应该能看到一个“冂”字形。
两栋楼都是木制建筑,各有两层。踏在走廊间,铺木地板会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两楼都仅有一条楼梯。千反田和伊原的房间被安排在二楼尽头,我和里志则在她们外面的一间。客房空间十分宽敞,别说四个人了,就算翻一番住上八人也绰绰有余,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因为楼梯比较陡,下楼时还是得稍微留心一点的。
本来餐厅应该在主楼一楼,不巧那边正在装修,于是我们便来到了配楼一楼的和室里用餐。打开绘有富士山的障门,只见以茶色为基调的屋子里,千反田、伊原以及民宿店家的两个女儿都已落座。
民宿姐妹和千反田、伊原相向而坐,上座和下座则空着。晚饭还没有开始,看起来是在等着我们,真有礼貌。我在眼前的座垫上坐下,里志则坐到了上座,可是在场的好像也没有谁在意席次的上下之分。
六人围坐在一起,矮桌的空间显得有些局促。和我预料相反,桌上的菜品竟然是蔬菜沙拉、烧柳叶鱼、猪肉凉菜和萝卜炸豆腐做的味噌汤。木碗里已经盛上了米饭。可是刚才的奶酪香我也毫无疑问是闻到了的。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呢?我环视四周,咕哝道:
「还烤奶酪蛋糕了吗?」
「啊,这就发现了?」
中长发的女孩一下子笑了起来。她的座高比较低,个子也比较矮,大大的双瞳配上无框眼镜,再加上那副烂漫的笑容,总体给人十分小巧的印象。女孩穿着薄T恤和短牛仔裤,不愧是亲戚,和伊原坐到一起就跟姐妹一样。伊原也穿着T恤和牛仔短裤,也许是服装相似才给我类似的错觉吧。
话说回来,在我的认知里,伊原从小学开始就没怎么变化。如果把两人并排以姐妹相称,伊原看起来更像妹妹一些——虽然我不会说出来就是了。
这位十分热情的姑娘,就是民宿「西山庄」的姐妹之一,善名梨绘。
「真厉害,和摩耶姐说的一样呢!」
伊原你又胡说什么了!?
顺带一提,梨绘旁边端坐着一位梳马尾的女孩。更正确地说,那姿势已经算是僵硬了。她好像还对我们这些客人有点认生。生在服务行业之家,这样子真的没问题吗——我不禁杞人忧天起来。
女孩内向害羞的性格也好,不见笑容的柔弱样子也罢,都和她姐姐不一样,不过就我刚才所见,她站起来的身高倒与梨绘没多大区别。只见她一身长袖,虽然质地好像挺薄,但我看着还是觉得热。据说她明年才要升初中,如此年纪就和今年初二的梨绘有着差不多的体格,这在同龄人中应该算是发育较好的吧。顺便说一句,这位姑娘名字叫做善名嘉代。
「那就开饭吧!」
相比客人,伊原的举止反倒更像主人。闻言大家相继掰开一次性筷子开始用餐,千反田则规矩地双手合十,一如往常。姐妹俩的父母都不在,估计是在主楼吃饭吧。再多两人的话,这房间可就容不下了。
首先是味增汤,我小口啜饮……不愧是做生意的,味道就是好。接下来是烧柳叶鱼,虽然未见得是真的柳叶鱼,但是对我而言,有这种弹性十足的口感就足够了。
梨绘饶有兴致地听着伊原讲述高中生活,嘉代在一边拘谨地询问千反田的名字,里志一直笑眯眯的、偶尔插一下话,而我则对久违的柳叶鱼口感颇为中意,默默地进食。
「……接下来呢,就是这~样的……」
可能是话到兴头上了吧,梨绘拿着筷子开始在半空中比划。虽然在吃饭的时候这种行为甚为不雅,不过我管别家的礼教做啥呢?
这时,梨绘伸手去拿沙拉碗里的勺子,而嘉代则正巧把筷子伸向猪肉凉菜。两人近乎同时伸手。梨绘的手腕碰到了嘉代,嘉代夹着猪肉的筷子压向了盛味增汤的碗,汤碗则被碰得剧烈摇晃了起来。一旁看着整个过程的我,心道不妙之时,早就为时已晚。
碗里的味噌汤飞溅出来,嘉代小声惊叫:
「啊!」
「啊,你搞什么呀!」
梨绘皱起眉头说道。我倒看不出错到底出在谁身上就是了……
「对,对不起,姐姐!」
嘉代一边道歉,一边伸手去拿抹布。因为有点远,所以千反田便拿起递了过来。
「给。」
「谢,谢谢!」
梨绘又说了些像是「注意点」之类的话。等嘉代将撒出来的味噌汤擦干净后,我再次把筷子伸向了柳叶鱼。想来我无非就是贪恋野味,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奢侈』了吧。
3
甜点是梨绘亲手做的烤奶酪蛋糕,有幸品尝后,我们便各自随性地开始了行动。我姑且回到了房间,而刚才先回来的里志却不见人影,也许已经先去洗澡了吧。
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我从平时常用的肩挎包里拿出一本漫画。那是里志以「战国故事的话,这个时期是最出色的哟」为理由借给我的。的确,该说是有生活感吗,漫画中贯穿着朴实而细致入微的描写,还挺引人入胜的。这就是里志所好的『趣味』。
故事发生在信长在进攻朝仓家,战况渐入佳境的时候。当时信长几乎已稳操胜券,他的妹妹给前线送来了慰问礼物。那是一个装有小豆,上下被绑住的袋子。看到这个袋子,信长立刻叫道:「这是所谓『瓮中之鳖』吗!背后的浅井背叛了!」就这样,信长的妹妹隐晦地将信长所处的窘境告诉了他。
看到一个口袋就能明白这么多吗?虽然故事会令人想如是发问,但总的来说还算有趣。看看我姐姐,要是她知道我陷入了什么困境,十之八九会不顾一切地赶过来——为了看戏。
因为眼睛有些疲倦,我看到一半左右便停了下来。总觉得这房间灯光有点暗。虽说旅馆的照明普遍都比较暗,但也没有这种程度。
不看漫画还能做什么呢?房间里虽然放有电视机,但看电视岂不是更费眼睛。
于是,我便闲了下来。虽然难得清闲,要想无所事事地睡上一觉也无不可,不过好不容易来到了温泉乡,泡个温泉也未尝不是个好主意。想到这里,我带上屋子里备好的毛巾和浴巾来到走廊上,却正好和千反田撞了个满怀。
「啊,你要去哪里?」
只见千反田也带着毛巾。
「和你一样。」
「这里好像不是男女混浴吧?」
「我又没说连浴池都去同一个。」
我们一同迈出步子。拖鞋啪嗒啪嗒作响,地板也吱吱嘎嘎地应和。千反田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情,说道:
「说来有点唐突,折木的姐姐到底是怎样的人呢?」
哎呀,真的很唐突呢。
想起千反田是独生女,于是我考虑了一下,斟酌着语句回答道:
「我姐姐啊,很多方面看都是怪人,很多方面看都很优秀。感觉只要是与她相比,无论在任何领域我都不会有胜算。」
「哈……」
「不过我本来也没有想要赢她的意思就是了……怎么突然问起我姐姐的问题了?难道是因为看到了善名姐妹?」
千反田微微点点头,略显害羞地笑着小声说道:
「其实呢,我也很想要个兄弟姐妹。像是姐姐呀弟弟呀,有个能够推心置腹的人陪在身边,难道不是件很好的事情吗?」
我心下有些惊讶,于是只耸了耸肩代替回答。这位大小姐人似乎有为人过于善良的嫌疑。她的话,说不定还能看到那些『幽灵』呢。
虽然配楼也有个泡温泉的浴馆,但那儿好像跟普通澡堂一样狭窄。听说附近有个露天浴场,还是去那边吧。虽然信奉节能主义,但我也没有不解风情到为了节省两三分钟的路程,就放弃阔大浴场的程度。
从西山庄出门,前方是一条下坡道。从拐弯处能够看到一个露天浴场,那浴场好象是附近的几个民宿与旅馆共同管理的。竹制柜台前有一位中年妇女向我们收钱,在我们表明自己是西山庄的客人后,她就放行了。
我和千反田就在这儿道了别。
要是到这还不分开,问题可就大了。
更衣室意外的狭小。虽然不见人影,但脚边有一个装满了衣服的筐,看起来有客人先来了。细看来,这工装裤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看来这先来的客人就是里志。
我脱衣进入浴场。为了强调自然温泉的特色,浴场完全用假石建成。温泉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上不少。水是白浊色的,这典型的温泉景象一看就和普通热水不同。四周被高高的竹栏所围,所以财前村引以为傲的开阔视野也无法覆盖这里。其实,竹栏要是矮了温泉就可能被看光,想必那会很令人头疼吧。我用桶舀了些热水轻轻浇在身上,紧接着就把脚伸入了浴池中。
水温正合适。我朝着浴池向里面走去,只见浴池中放有一块大石。从手感上判断,这玩意儿应该是真货。
水雾那头隐约能看到一个人,那肯定是里志吧。我抬起一只手,对方也懒散地举起手来回应。接着他蛙泳一般划开水面,朝我这里靠了过来。与此同时,我则靠到了天然岩边,把整个身子都浸到了水下。
总算游过来的里志微微一笑,也和我一样让水面没到了脖子。
「呀,奉太郎,你也来了啊……这里的温泉可好了,能浸到身体里面哟。」
「水要是混到血液里可就危险了吧。」
「因为关系到渗透压嘛,你这话说得可真无聊。嘛,如果这能证明你在放松,倒也罢了。」
于是我便不再开口,里志也稍事消停,默默地享受起了温泉。竹栏那边传来了哗哗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往身上泼水。是谁呢?也许是千反田在沐浴吧。
夕阳西下,柔和的红色日光渐渐稀薄,夜色眼瞧着铺满了天幕。伴随着星辉闪烁,温泉的热量也随着时间浸入我的身体。可能是因为我不适应巴士旅行、旅途劳顿吧,一阵困意悄然袭来。
不知什么时候,里志起身走出温泉,开始冲起了身子。而我还在浴池中。
视野慢慢变暗了……
唔。
怎么动不了了?
4
我能平安回到房间里还不得不感谢里志。要是我一个人的话,就算不搭上小命,估计也要躺在医院里。我搭着里志的肩上好不容易回到了西山庄,见状,伊原尖声喊道:
「你怎么了,折木!?」
然而我还处于无法回答的状态中,于是里志替我说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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