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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妖》作者 饭卡(出书版完结) (1)

_12 饭卡(现代)
  海雷丁看到她如入幻境的表情,心中感慨:这个流着哈布斯堡双王之血的孩子,本来有机会独占西班牙首都托莱多那座宏伟的哥特式皇宫,但命运的差错却让她在最黑暗的底层挣扎,经过了那么久那么久的颠沛流离,她才在土耳其得到了一个不会晃动的安眠之地。
  “大海和船……”尼克无意识地重复海雷丁的词汇。不过十几天功夫,她两腮瘦得吸了进去,跟在佛罗伦萨的画像对比,两侧颧骨都明显多了。
  “是的,大海和船。”
  海雷丁温柔地摸着她的鬓发,从床边的长颈银壶里倾倒出一杯清水,托起她的脑袋喂下。
  “有胃口了吗?维克多说除了过分油腻的东西,你最好在晚上吃点什么,可以快速治愈航海病造成的虚弱。”
  “嗯……”尼克晕乎乎地回答,从海雷丁手里喝了一点鱼汤,几颗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葡萄,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梦中,她是一只没有脚的鸟儿,在海面上自由翱翔,俯视一列列白帆竞放的船队直到它们消失在地平线上。可就像希腊神话里的伊卡洛斯,她飞得太高、太远,又没有脚可以落地歇息,最终跌落海中溺水而亡。
  大海和船,对她而言或许永远都是奢望。
  女奴的教导
  尼克觉得有什么生物在注视她。
  “它” 不知道在想什么,目不转睛地看了她一会儿,接着轻手轻脚地靠了过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她都能感觉到对方呼吸的气流拂过脸颊。
  尼克猛地出手抓住对方,睁开眼,面前是一张漆黑的脸,惨白的眼白衬着两颗黑眼珠,对一个刚睡醒的人形成极惊悚的视觉震撼。
  “您的力气可真不小。”黑脸人把尼克的右手从自己手腕上轻轻拨下去,开口道:“一位尊贵的夫人是不该用这么直勾勾的眼神盯着别人的,即使对方只是个下人。”
  富有磁性的女性声音低沉有力,拖着黑人奇怪的傲慢腔调。
  尼克定睛仔细望去,原来是个穿着彩条贴身裹胸裙的黑人女奴。她大概是从非洲内陆贩被卖来的,骨架高挑匀称,皮肤油黑发亮,一对大奶将裹胸裙撑得鼓鼓的。除却太过丰厚的嘴唇外,倒是个耐看的黑美人。此时这女奴正掐腰站在尼克床前,以苛刻的目光上上下下审视她。
  “我的名字是瓦比娜,巴杨老爷派我来伺候您,妮可夫人。”
  “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该在我睡着的时候靠近我,”尼克冷冷地道:“倘若我手边还有刀,你身上就会多个窟窿。”她的习惯全船人都知道,如果不是长期的床伴,被人这么贸然吵醒,她真的会捅陌生人一刀。
  “巴杨老爷说得没错,您确实与众不同。”瓦比娜道。她这种资深女仆在接触新主人的时候总会先试探一下对方的性格,再决定以后对待主人的方式。而这次交锋,证明对方虽然有伤病在身,却并不好糊弄。
  “杰拉尔德让你这么叫醒我?”尼克微皱眉头,不悦地问。她做红狮子的二号人物已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虽然受了重伤,魄力气度却不会从此忘掉。
  对她问话的样子揣度一番,瓦比娜满意地扬起嘴唇。对一个伺候后宫女子的仆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跟对人。主子懦弱无能,就算一时得宠,跟她的仆人也得不到任何好处。瓦比娜收敛起傲慢的语调,笑容满面地道:
  “是海雷丁主人,他吩咐我在上午十点前远远叫醒您,不然您睡太多会头晕。庆功宴七点开始,主人起个大早,走之前还仔细关照我们怎样照料您饮食起居,对您真是宠得紧!”
  “嗯,啊……”
  尼克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看清来人后,她的神志从紧张转为松懈,又开始神游梦境。床榻柔软,光线黯淡,船长又不在家,不睡个回笼觉简直对不起自己!
  可瓦比娜叫醒她之后,立刻拉开了所有厚重的天鹅绒窗帘,让海边明媚的阳光直射进来。对一个贪睡的人来说,这确实是一方狠毒的治疗剂。光线突然变得强烈刺眼,尼克睡意全无,捂着脑袋直哼哼。
  “我们家乡有句话:‘太阳晒到头顶还不起来的人,屁股上会长小尾巴。’别院的女人们大清早都起来洗漱打扮漂亮了,您这脸还没擦呢!”
  瓦比娜干净利索地掀开尼克身上的毯子,三下五除二就把她的宽睡袍和睡裤脱了个干净。这女奴身材本就高大,臂膀有力,竟能像个男人一样轻松把尼克抱来抱去。可见杰拉尔德挑她来柏园,也不是随意的安排。
  “老天保佑!您怎么这么瘦哇?!”瓦比娜看到尼克的裸体,夸张地惊叫一声,“瞧这两排肋条,跟旱季草原上的羚羊似的!睡觉不觉得硌得慌?”
  瓦比娜是个极熟练的女仆,说话绝对不影响干活速度,她手脚麻利在银盆里倒进热水调好,绞了一条毛巾,一边给尼克擦脸擦身一边批评她的平板身材:“就算海雷丁主人一时喜欢肋条,您也不能节食减肥成这样啊!瞧瞧,以后奶个孩子,孩子都找不到吃的地方!”
  尼克被她脱个精光,缺点暴露无疑,想驳斥都找不到论据。眼看瓦比娜深邃豪迈的□在自己眼前晃动,她吭哧了几声,欲盖弥彰地反驳:“你这是弯着腰,我可是躺着呢!自然显得平!”
  瓦比娜眼白翻飞,以同情弱者的神情望了她一眼:“放心吧妮可夫人,您以后有了孩子,我会帮您奶的。瓦比娜绝不会让海雷丁主人的子嗣饿肚子!”
  尼克虽然一直知道自己资源有限,却从没在这么坦荡无遗的状态下被鄙视过,恼羞成怒,接着像个斗嘴输了的孩子一样大喊:
  “你、你才喜欢肋条!你全家都喜欢肋条!你还下垂!奶十个孩子,一直垂到脚面上!!!”
  怒吼远远传了出去,柏园正中那棵千年树龄的黑柏树上,一群受惊的红嘴鸥扑啦啦飞走了。
  管家杰拉尔德·巴杨从愁思满满的账本中抬起头,望着红嘴鸥离去的晴空深深地叹了口气。不是早料想到了吗?他的麻烦,这才刚刚开始呢。
  瓦比娜虽然直言不讳,伺候人的本事却着实不错,给尼克擦完身,换上一身日间穿的宽松丝袍后,又马上变戏法一样端出许多热气腾腾的餐点。
  天气极好,清新的海风涌入卧室,鸥鸟的鸣叫声清晰可闻。在这样一栋充满异国风情的滨海宫殿里吃饭,而且是躺在床上吃,什么坏心情都不会持续下去。尼克转眼就忘了瓦比娜的刻薄评论,将注意力集中在丰盛的早餐上。
  土耳其人饮食习惯偏好浓郁和香甜,所有固体食物都是抓食的。传统工艺的金银错丝盘子华丽而精致,配上色彩鲜艳的食物,端的是令人食指大动。用温热的水果粥暖胃之后,无花果果酱涂抹的煎蛋、弥漫着肉桂香味的鲜鱼汤、浇上海鲜酱的米饭一样样端了出来。
  食物很美味,但每种都只有一点分量,尼克吃得有点不爽,但瓦比娜坚持病人的肠胃都很虚弱,必须缓慢的增加食量才不会伤身。
  吃完早餐,瓦比娜把尼克油乎乎的爪子擦干净,接着唤了一声,四个十岁露头的小女仆走进来,一个收拾碗碟,一个端着银盘,里面放着郁金香形状的茶具和奶罐糖罐。另外两个人则抬进来一盏两尺多高的甜点塔,放在矮几上。塔共有四层,每层一个嵌银大瓷盘,里面堆满水果蜜饯、奶酪千层饼、蜂巢糕等土耳其特色零食。
  尼克眼神直勾勾的望着,仿佛那塔泛出梦幻的星光。瓦比娜把四个小女仆赶出去,然后严厉地制止了她。
  “现在不行!我们这儿吃完饭惯例是喝茶吃点心的,可您的肠胃现在受不了这些油腻腻的东西,您就把它当做摆设忽视掉好了。”
  尼克咽着口水急道:“可它不是摆设!它明明是、是一座梦之山!”
  “它就是摆设。”瓦比娜叉着腰,像只高傲的母鸡般教导尼克:“在后宫里,除了海雷丁主人之外,其他一切都是摆设。不管是珠宝华服,仆人侍卫,您都要目空一切的当他们是透明才好。”
  “我就想吃块点心而已,你到底在说什么……”
  尼克刚吃完饭,脑袋里的血液都往胃里流,正是一天里智商最低的时刻,根本不明白这高级女仆话中含义。
  “夫人,我不得不告诉您,不管以前是什么情况,您要是不听瓦比娜的话,那受宠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瓦比娜那张漆黑的脸板起来,神情严肃,像在宣读圣喻:
  “您是从上帝掌管的世界来的,不知道真主的世界是个什么模样。上帝只允许一个男人娶一个妻子,我们这里可没那么舒服的事情!托普卡帕王宫里陛下的八百位嫔妃就不说了,哪一位诸侯大人不都有几十个老婆?海雷丁主人才刚刚落脚,他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以后这里的女人会越来越多的,大家都会使出浑身解数削尖脑袋争宠,造谣言、泼脏水、甚至下毒、暗杀。土耳其这里没有妻妾之分,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地位,夫人,您要是不抓住时机,赶紧生上七八个孩子站稳脚跟,往后有的哭呢!”
  一番话把尼克讲得目瞪口呆,什么下毒暗杀,听起来竟然比当冲锋队长还危险!她结结巴巴道:“没有你说那么复杂吧?做人姘头,床上功夫好就完了呗。”
  瓦比娜瞪圆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似乎尼克是个不懂事的小屁孩儿。
  “真主在上!瓦比娜做奴隶二十年,还从没见过比后宫女人争宠更难的事呢!就算运道好,生来有一副绝色胚子,那也得每天好生保养,化妆打扮,谈吐举止,床上床下哪一样不得下苦功练?再说男人天生喜新厌旧,任凭你面孔如何漂亮,床上怎样销魂,过几年也肯定会厌倦,那时候再没有几个男孩儿留下,就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嘿,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又不打算争什么宠……”尼克听得头疼,她可没想到当个月薪两块钱的姘头会冒如此大的风险。包养合同上写得清楚明白,包吃包住、按时给钱,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吗?
  “不行!”瓦比娜像个威风凛凛的将军一样挥了下胳膊,坚定地把尼克当成没吃过苦头的小姑娘。她已被分配到此,当然希望自己伺候的女子能独占恩宠。可这位夫人的相貌身材只能算“偏门口味”,想要长期红火下去,需要练的东西实在太多。
  女奴跪坐到榻边,抓住尼克细白的手腕,耐心劝说:“您不想争,可人人都睁大眼睛盯着这张床呢。今天得宠可以睡大屋,明天失了宠,一下子就给扫把赶到墙角去了!什么点心热汤,给你碗没吐过口水的剩饭就不错啦。女人不赚钱,得意不得意,还不都是主人一句话?”
  瓦比娜故意从吃住条件上夸张失宠的悲惨程度,果然把尼克唬住了。她这种死都不惧的横匪,最怕就是活着的时候饿肚子。尼克心想,不管做海盗还是做姘头,不想失业,都要有敬岗爱业的职业道德。再说技多不压身,她现在砍不了人,多学一门“如何做个好姘头”的技术也不吃亏。
  瓦比娜眼睛贼精,一下就发现尼克动摇了,于是趁热打铁,把她丰富的经验和策略一条条摆出来:
  “您现在正得宠,不用特别着急,先养好身体是第一,穿衣打扮,唱歌弹琴都可以慢慢学。那群坏心眼的人呦,还送男孩子来……不过我们不用怕,公鸡就算去了势,捏着嗓子学母鸡咕咕叫,也绝对下不出小鸡崽儿来……”
  苏莱曼为得胜而归的海军元帅举办的庆功宴持续了一整天,奥斯曼帝国各地诸侯、层层官员都以应邀到场为荣。伊斯坦布尔城中礼炮轰鸣,鲜花纷飞,市民们为一睹海雷丁真容在街道上排起十里长龙。
  可这一天对管家杰拉尔德·巴杨而言却格外漫长。
  上午便有几个沉不住气的美人想以 “拜访新姐妹”的名义一探究竟,杰拉尔德坚定的把她们劝阻了;中午皇帝赐宴,派三十人送了一整席皇宫菜点,仆人们又为了自家主子能分得更高层次的餐点而大打出手;下午,皇帝赏赐的东西和海雷丁从佛罗伦萨采购的奢侈品一起送达,其中大部分都搬进了柏园,看起来都成了新人的所有物。这一下子,滨海宫殿里十成有八成人得了红眼病。
  杰拉尔德为把这些麻烦还给原主人,苦思冥想写了三封措辞谨慎的“退货”信,还没来得及派人送出去,晚宴时分竟又有四个女郎被当做赠礼硬塞进来。这么一天闹下来,连号称“两个脑袋八只手的巴杨”脸色也隐隐发青。
  他宁愿在荒野中跟面目狰狞的军火商讨论价格,也再不想坐在那儿听侍女们排队抱怨:哪个园子的窗帘质量比隔壁规格低了那么一点点,或者裁新衣服时名次靠后了一点点……诸如此类的鸡毛蒜皮。
  月亮升到半天高的时候,海雷丁终于在一列堂皇的土耳其仪仗队中骑马回来了。
  尼克背倚软垫,正在烛火下看一本故事书,听到马靴踩上台阶的声音,抬头一望,便见一个浑身雪白的男子走进卧室。
  海雷丁身着华丽圣洁的土耳其白礼服,大马士革刀挂腰间,白袍的领边、袖口、腰带、袍角都有繁复精美的金色刺绣,头巾下一双冷蓝色眼睛深邃而明亮。他像一个英武剽悍的异国王子,整个人在银色月光映照下熠熠生辉。
  瓦比娜手托银盘递上毛巾,应酬了一天,海雷丁也疲倦了,擦了擦脸,扯下头巾随手扔在地毯上,露出一头如火红发。
  “船长!”尼克唤了一声。
  “怎么还没睡?”海雷丁走到软榻前,解了刀把她抱起来,额头贴着额头试温度。“今天晚上倒不是很热。”
  结论令人欣慰,海雷丁抱着她歪身倒在那堆软垫上,在她刚沐浴过的头发里贪婪地嗅着。在受了一整天人工香料毒害过后,尼克身上简单清爽的气息简直好闻的让人感动。
  “晚饭乖乖吃了吗?”
  “吃了好多,鱼肉丸子和点心太棒了!”
  海雷丁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儿:“多吃水果,那是治疗航海病最快的良方。”
  “恩,”尼克嗅到他的白袍上有脂粉和熏香的味道,也撅起嘴巴回吻他,“今天很累吧?”
  “也还好,就是一天说了一年份的假话,室内又熏着很浓的乳香,有点犯恶心。”海雷丁笑了笑,“万幸真主不许他的臣民饮酒,不然今天还真难全身而退。”
  两人说了几句话,海雷丁把尼克放在旁边,抓起刀去洗澡。他向来如此,人在刀在,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情况都绝不松懈。
  经过蒸汽和热水的洗礼,各种疲劳都会一扫而空。十几分钟后,海雷丁擦着头发,上身赤/裸走进卧室,水珠一颗颗从他肌理分明的背上滚落在波斯地毯上,消失无踪。银烛台上火光跳跃着,穹窿垂下色彩暧昧的纱帘,将奢华的软榻层层包裹。
  看到塌上人的打扮时,海雷丁擦头发的手瞬间停住了。尼克身着一件珍珠白的纱衣侧卧在软榻里,右手撑着小脑袋,摆出一个自以为诱人的姿态。那纱衣轻软薄透,除了重要部位有刺绣遮掩,其他几乎是透明的。
  “哦……”海雷丁低低叹了一声,朝她打量一番,唇边漾起一个戏谑的浅笑:“宝贝儿,老实说,你的身材真的很不适合这种打扮。”
  尼克胳膊一松,挫败的一头扎进软垫里。瓦比娜明明说性感睡衣可以让男人虎狼一样扑上来的!这算什么?
  海雷丁把刀扔到枕头边,转身坐在榻上,伸手抓了抓她一头蓬松的栗色卷发,动作像挠一只受了委屈的猫咪。他笑着说:“好了好了,我道歉,你穿这个挺好看的,我承认受到了诱惑可以吗?”
  这笑容虽然有那么点敷衍的意思,但尼克还是立刻恢复了信心,翻过身伸着胳膊:“那好,亲亲我。”
  不管睡衣怎么可笑,她过于苍白的皮肤在烛火下倒真有了些血色,一张小脸儿光滑幼嫩,浅粉色的嘴唇嘟着索吻,看起来滋味很好的样子。海雷丁便俯下身,托住她的脑袋吻下去。
  只刚刚张开唇,尼克小巧的粉嫩舌头就钻了进去,像条小蛇一样在他口腔里灵活地颤动着,只要不深究原因,海雷丁也得承认尼克吻技很好,把他的“性致”完全勾引了出来。
  这两个刀口舔血的海盗向来生荤不忌,即使其中一个半边身体不能动,只要注意一些,也不妨碍□做的事。长吻结束,尼克舔着亮晶晶的嘴唇,扬起脑袋要求:“雷斯,抱我。”在床上直呼名字是两个人的默契,她的意思表达的非常清楚。
  “你都好全了?”海雷丁撑在在她上方,声音低哑,带着情/欲的热气喷到她脸上,湛蓝色的眼瞳已如风暴来临前的大海,酝酿着惊涛骇浪。
  “差不多吧,今天又没发烧……”
  尼克已经身体力行,右手穿过海雷丁腋下,抚摸他背脊火热而坚硬的肌肉。她生病这几天都忍着没做,甜美的体香和柔软触觉传来,海雷丁的下/体立刻硬了起来。
  两个人都喜欢暴风雨般激烈的性/爱,可尼克现在的身体情况不能压,也不能折,这使很多有趣的姿势不能用,但只要耐心磨合,两个人同时得到满足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第一次到达她顶点的时候,尼克又咬在他肩膀上,直到身体痉挛般的颤抖停止才松口。
  海雷丁皱着眉头轻嘶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我每次都觉得在跟野猫做,不是抓就是咬,你非见到点血才痛快是吧?”
  “对不起嘛……”尼克喘地小胸脯上下起伏,像只餍足的猫咪一样眯眼舔唇,享受嘴巴里些微血腥的气味。
  说归说,但其实海雷丁也是这类人,只有铁与血、火和刀、如搏命一般激烈的欢爱才能激发出兽性,使他完全兴奋起来。尼克重伤之前的许多夜里,他们两人时常会互相弄得伤痕累累。
  “雷斯,把我翻过来做。”
  “背入?你单手单脚根本撑不住。”
  “试一试,就试一次!”在床上她总有任性的鬼主意,海雷丁没办法,只能把尼克翻个个儿,托着腰撑起来,让她粉嘟嘟的小屁股冲着自己。可做了没几下,就感到有点她漫不经心,只管低头往自己胸脯看。
  上床时跑神是不可饶恕的,海雷丁腰上发力猛撞了她一下:“瞧什么呢!”尼克啊的惊叫一声,背入本身刺激就强,这一下深入到她差点瘫软下去的地步,喘了好几口气才算稳住。
  “我觉得,这样趴着比躺着看起来大一点呀……”尼克很委屈的扭头,示意海雷丁来摸摸自己“大一码”的乳/房。
  海雷丁愣了三秒,突然爆发出一阵不可抑制的大笑。他笑场太过厉害,以至于仰面躺倒,无法继续下去。尼克郁闷的爬到海雷丁身上,用锋利的小牙齿不住去啃他脖颈。
  “嗨,我亲爱的小东西,你这一点……”海雷丁轻握住她稚嫩的胸脯,毫不客气地嘲讽:“是区分你前胸和后背的唯一标志了。你还想怎么样呢?这样背对着我,我总有在干一个男人的不妙联想。”
  尼克大怒,像只炸了毛的猫一样呜呜发威:“什么唯一区别!我正面还有肚脐眼呢!”
  “肚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海雷丁再次仰头狂笑,胸腔震得嗡嗡作响,守夜的仆人们都聚在门外,莫名其妙的伸头探望。
  他好半晌才恢复状态,把尼克掀翻下去,咬着她的小耳垂低声道:“好了肚脐眼美人,多让我摸一摸,以后会有机会长大的。现在,要么躺下要么趴下,你已经吃饱一顿,我这还饿着肚子呢。”
  两个人在一起的情况,尼克可以得到很多次欢愉□,而海雷丁会从头坚持到尾,他释放的时候,整件事才算最终结束。
  尼克像只吃饱餍足的猫儿懒洋洋地趴在塌上,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她歪着头,看着他把浓浊的白色液体擦在毛巾上,扔进烛火之外的阴影里,他一向都这么小心,控制力也很好,就算掐准了安全的日期,也从不把液体留在她身体里。
  尼克心想,如果瓦比娜知道精心的策划会得到这个结局,黑脸肯定会拉到脚面那么长。
  “你想要什么?”海雷丁问。发泄过后,他已经去除了情/欲的疯狂味道,语气恢复到理智。
  “想要……什么?”尼克眨着眼睛,一脸纯真地看向共度良宵的男人。
  “宝贝儿,我早不是那种给点甜头就兴高采烈的生果子了。”海雷丁抓起那件透明的性感睡衣,淡淡地道,“从始至终,你都在刻意讨好我。”
  尼克撅着嘴巴哼哼了两声,心想要是土狼,肯定给哄得团团转了。
  她想起一个小时前,瓦比娜把睡衣套在她身上,仔细叮嘱:到这时候,你就说,我想要个孩子,您的子嗣。
  男孩儿,子嗣,站稳脚跟,独得恩宠,永远不被抛弃。
  可她太贪心了,话到了嘴边,说出口的还是心底真正想要的东西。
  “我要那两把匕首。没有刀放在枕头下面,我总睡不踏实。”
  微凉带咸的海风灌入卧室,穹窿垂下的薄纱在其中轻轻舞动,夜的寂静中,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那么明晰清澈,和两人并肩战斗过的那些夜里全无二致。
  海雷丁笑了。
  不是戏谑,不是嘲笑,也不是逗弄,而是对“同类”感到理解的宽慰笑容。刀要放在枕边才能安心睡熟——不管多么幼小,猛兽就是猛兽,就算牙齿被折断、利爪被拔掉,她依然和家养的孔雀不是一种生物。
  “如你所愿。”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熄灭烛火。
  两人并排躺在黑暗中,尼克怀着单纯的好奇心咬耳朵:“为什么不要孩子呢?大哥有好多孩子。”
  “明天可能就会死——所以不想随便找个女人生孩子;明天可能就会死——所以尽可能多找女人生孩子。这不过是两个人的不同选择而已。”
  “可是如果你死了,孩子可以继承你的事业啊,就像那些苏丹,皇帝死了有太子。”
  “嗳,你只看到登上宝座那一个,可没见到宝座后面淌的血。弑父杀子,兄弟相残,叔侄互斩,多妻制度带来的血,可以把黑海都染成红色。”
  “那就找个固定的女人生?园子里现在有很多女人了,她们都很健康……”
  “你还没听懂我说什么?”海雷丁不悦地道:“开了封的货就不好退了,我三十岁之前不随便找人,三十岁之后也不会改变标准。”
  他静默了一会儿,沉沉地道:“维克多走之前说,如果你能健康地胖上十五磅,月事也规律的话,这个任务才能交给你。当然,是在你愿意承担这个任务的风险的前提下。”
  尼克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句话。
  因为受伤血气不足,她已经几个月没有规律的月经了。瓦比娜告诉她,她最大的弱势就是身体不好,这种状况下就算意外怀孕,想正常生产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船长说:他不愿意随便找个女人生孩子。
  船长又说:如果你身体变好,就把生孩子的任务交给你。
  尼克用她不太够的智商推测,或许,船长的意思是,她不是随便找的,和别的姘头不一样。
  现实情况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发生任何改变:她依然没有丰满的胸脯,身体虚弱,不能走路,很难怀上孩子。
  但不知道怎么,尼克的心情突然就变得非常好。她钻到海雷丁怀里,枕着他强壮结实的臂膀闭上眼睛。
  明天的饭菜和点心肯定还是那么丰盛,她要开怀大吃。
  不过十五磅而已么,小菜一碟。
  郁金香发芽之前
  瓦比娜身后带了四个小女仆,目不斜视走到水井旁。她两片厚唇微微撅着,背挺得笔直,丰满的胸脯像船首像一样骄傲的耸立着,看起来威严而有派头。看到她走过来,聚在井边等待的几个仆人只好恭恭敬敬退开,把打水的优先权让给这位柏园首席女仆。除却打水,挑选胭脂水粉、日用布匹、指挥厨房加餐、派男仆出门购买杂物等项目,瓦比娜都占有绝对的优先权。
  后宫的女人们理论上地位平等,但受宠与否却决定了实际待遇。比如住在主人寝殿的妮可夫人——柏园传出的命令等同于主人开口,当然必须得到优先处理!
  瓦比娜盯着四个小女孩儿把水瓶装满,走时撇到杏园的女仆茜迪走过来,立刻热情地招呼一声:“日安,问候您的主人贝薇安夫人!她的琴声依然那么动人!”
  “日安,问候您的主人妮可夫人。”茜迪点头招呼,脸上却没一点高兴的意思。贝薇安是伊兹梅尔省长官送来的,以美妙无双的琴技扬名,她早听闻元帅喜欢音乐,本以为能得到宠爱,谁知进园两个月,连海雷丁的床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前几天贝薇安得仆人提醒,专挑夜深人静时跑到柏园附近的水池旁练琴,目的当然不是增进技艺。
  瓦比娜当面戳破对方的小心思还不算完,继续雪上加霜道:“真希望我们妮可夫人也有这么多闲工夫练琴!可怜她身体弱,主人还要夜夜宠幸,白天也抱着不离手,连睡个整觉的时间都没有呢。”
  “是嘛,那、那可真令人羡慕……”
  眼见茜迪的脸色越来越青,瓦比娜心中更是得意,“前些天听到贝薇安夫人的琴声,主人也给妮可夫人买了琴,每天亲自教导她,夫人进步很快,主人时常夸她聪明有天赋!”
  几句话对敌人造成毁灭性打击,瓦比娜估计晚上不会再听见有人在墙外弹琴了,才打了招呼,心满意足的昂首走掉。
  瓦比娜编造的故事七分真三分假,但只要能打败潜在竞争者,谁又在乎真相如何呢?
  与此同时,柏园的大露台上确实断断续续的传出些乐器声响,其节奏的杂乱无章,起伏的没头没脑,实在让人不忍卒听。
  “够了!一只猴子学这几天也比你弹得好!”海雷丁从起床开始忍受了数小时的魔音入脑,耐心终于告罄,喝令弹琴者立刻住手,“这动静还没船上开饭时厨子用大勺敲盆儿的声音好听!”
  一个黑眼睛女孩儿身穿飘逸的希腊长袍,靠着椅背坐在一架庞大的落地竖琴旁,背景是伊斯坦布尔海峡壮阔的景色,乍一看颇有油画意境。可惜她胳膊僵硬,五指呈爪状悬停在琴弦上,一瞧就是新手中的新手。
  尼克受了船长严厉的批评,委委屈屈地道:“特里奥好歹有两只手,我只有一只啊。”
  “我见过只有一只脚的艺人弹奏长篇圣人传说,这跟手脚没关系,纯粹是乐感和天赋……”海雷丁顿了顿,烦躁地摆摆手,“无聊的话可以看书、下棋、玩玩具,找吟游诗人或者耍杂技的来表演也行,你非要练什么琴呢?”
  尼克几天前不知怎么心血来潮,一定要学弹琴,还指明要穿希腊式长裙演奏那座装饰用竖琴。海雷丁知道小孩子往往三分钟热度,也没费工夫找琴师授课,他自己是鲁特琴高手,别的拨弦乐器也能玩几下,教尼克这样的新手是绰绰有余。
  谁知尼克练武天赋虽高,音乐天赋却奇缺,一只笨爪子抠来拨去,音调还没认全,倒把琴弦弄断好几根。海雷丁脸上挂着一道断弦划过的血痕,只得承认尼克是他的调/教史上前所未有的失败。
  尼克心里也很烦,她本来就不在乎船长有几个姘头,会唱歌还是会跳舞。可人不能没有职业道德,既然做了这份工,就不能辜负工钱,该努力的不能偷懒。
  眼见弹琴没有前途,她试探着问:“要不然,我改学唱歌?”
  “要唱等我出门的时候唱!”海雷丁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把尼克从琴架拖到沙发上,往她嘴里塞了一枚整个的蜂巢糕。
  “我宁愿你这张小嘴巴从早到晚不停吃,也不要来祸害我的耳朵!”
  尼克猛嚼点心,心想光吃不干活自然最棒,可为什么瓦比娜教过的取悦方法,每一个都不管用呢?从她嘴里发出来的声音,好像只有地点在床上时船长才喜欢。
  “床长……”尼克两腮鼓起,含混不清地说:“吾弹得不好听,那你弹给吾听。”她用力咽下点心,清晰地点了剧目:“我要听奥德赛刺独眼巨人,还有长蛇头发的怪女人,还有……”
  “你做梦!”海雷丁青筋暴跳,不悦地道:“从来都是别人弹琴给我听,你当我是讲故事的艺人呢!”
  尼克充分发挥无赖粉丝的本色,一条细白胳膊勾住海雷丁脖子,黏糊糊地粘上去,不要脸地使劲恭维:“可是船长比一百个唱歌的吟游诗人加起来都帅啊!”
  “小兔崽子一边儿玩去!”
  “不,是一万个加起来都不如!声音又低沉又好听……”
  “你是吃错药还是嘴巴抹蜜了?”
  “刚刚吃了块蜂巢糕嘛……”
  海鸥鸣叫着穿过伊斯坦布尔海峡,黑柏树的枝叶在海风中婆娑起舞,阳光穿透树冠,在彩色马赛克地板上留下斑驳跳动的光影。过了好一阵,露台上终于传出阵阵美妙乐声,鲁特琴特有的沧桑历史感如海浪般一波波推散出去,其水准与前一个演奏者天差地别。
  后宫的时间流动仿佛比船上缓慢多了,除了频繁更新的衣服和菜单,每一天和前一天都没什么差别。海雷丁时常参加各种宴会活动,一出门就是大半天,维克多又去什么医学院进修,除了每五天一次的探诊,几乎从不在白色宫殿出现。
  打牌斗嘴都没有对手,尼克突然觉得这些时间多的令人厌倦,吃穿不愁曾经是她最大的理想,可真正过上这种生活时,她却感到莫名的空虚,似乎余生都没什么好做的了,只要躺在那里,仆人会准备好一切。
  这天上午,海雷丁惯例出门检查船队的保养状况,当他穿好衣服准备走下台阶时,不知怎么突然想回头看一眼。这一眼过去,轻捷的脚步立刻就缓了下来。一双剪水黑瞳幽幽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尼克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脸上满是失落。
  带她一起去吧,一个声音在海雷丁心里响起来。下一轮战争大概几个月内就会爆发,他要离开伊斯坦布尔很久,带上她,把她放在冥王号的卧室里,无论是航行还是开战,她都始终跟在他身旁,吃同一个盘子里的食物,睡在同一张床上,在同一片空气里嗅硝烟和炮火的味道。
  海妖怎么能离开大海和船呢?
  拳头在身侧一松一握,海雷丁怦然心动,似乎马上就要被这个声音说服了。可另一个冰冷理智的声音响起来:不,你不能带她去。就算维克多在船上,她的身体也不再适合长途旅行了。海妖的称号名存实亡,留下这个可怜的孩子,难道你还想让她迅速死掉?
  “船长,你回来吃晚饭吗?”一声问询打破了这两个声音的辩论,尼克抻着脖子,期盼地望着他。她曾经是一个幕天席地千里奔走的战士,现在却如同笼养的金丝雀般,从进了这栋宫殿的大门就再没出去过。
  不能回来了,查完船队保养,下午在伊斯坦布尔行政官的宅邸中有场宴会,大概会一直持续到深夜。同样的答复已经给她很多次了,可这次海雷丁却始终说不出来。他踱回软榻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脸。
  “想出门吗?”他问道,“都是不认识你的陌生人。”
  这句话的意思,是不会有人用怜悯的眼光看着她。
  尼克苍白的脸上突然迸发出活力色彩,“想!”
  “这是行政官沃桑的私人宴会,没什么礼仪规矩,但女人出席要戴面纱。”
  巴黎那场窒息的宫廷晚宴给尼克留下了惨痛印象,虽然她急切地想出去透透气,还是谨慎的问了一句:“我不能跳舞了,可以吃东西吗?”
  “这次可以,土耳其服装没有束腰,随你吃多少,他们家的厨子在伊斯坦布尔都非常出名。”海雷丁温和地笑起来,“但和巴黎那次一样,你最好装哑巴,没问题吧?我可不想为你说错话埋单。”
  “没问题!”尼克急吼吼地答应着,唯恐船长又改主意。不用跳舞应酬,只需默不作声埋头痛吃,还有什么比这更简单?
  “那好,我下午三点回来接你,你提前准备一下,打扮要得体。”海雷丁心想每件衣服和首饰都是他过目的,不管她怎么乱配,应该都不会出现什么大差错。
  尼克拍胸保证不会给船长丢人,海雷丁这才转身离去。
  冬天的街道寒风阵阵,但并不妨碍市场的热闹。作为连接欧亚大陆交通要道的历史名城,她同时也汇通了东西方的商业贸易。苏莱曼大帝是位胸襟广博的君主,在欧洲各国纷纷将犹太人赶出商业领域时,他敞开胸怀,接纳这些非穆斯林异教徒来土耳其做生意。
  空气里弥漫着东方香料、咖啡、茶砖、水烟的味道,包着白头巾的商人们敞开嗓门招揽顾客。海雷丁骑马缓缓穿过街道,余光扫过些卖各种稀奇古怪小玩意儿的摊位,心想如果尼克还能逛街,肯定会很喜欢这里。
  “西边的消息已经让探子确认过了,确实是巴黎传来的。”杰拉尔德策马跟在海雷丁身后,低声向上司汇报情报,“近两个月来西班牙跟意大利各公国频繁接触,大概真的要结成联盟了。教皇国带头,威尼斯、佛罗伦萨、那不勒斯都会参一脚。”
  “看来与法国结盟还是有好处的,”海雷丁唇边扬起了然的笑容,“法兰西最爱的就是趁火打劫,这么勤恳的提供情报,肯定希望我们双方都集结大批军队,打个两败俱伤。”
  “但根据现在的情况,西班牙加上意大利公国,兵力会比我们多出许多,正面对战太吃亏。”杰拉尔德计算过双方舰船和海军人数,据实以告:“我们现在投靠了苏丹,又不能把土耳其本土扔在这儿打游击。”
  “这倒比较难办,”海雷丁摸了摸下巴,“打听一下他们的总统帅是谁。不过据我猜,多半还是安德鲁·多利亚。”
  “那个受雇于西班牙的热内亚佣兵头子?他在阿尔及尔被我们打得那么惨,查理一世还会信任他吗?”
  “哈哈,查理倒是想换人,可惜偌大的西班牙,竟然找不出一个跟安德鲁同样水准的海军将领,他有什么办法呢。”
  两个人并驾齐驱,推测敌方可能出动的最大兵力、舰船配置和火炮数量。商讨告一段落后,海雷丁换了个轻松话题:“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本来我的家务事还没那么复杂。以后你只管盯紧船队后勤,其他随她们折腾去吧。”
  杰拉尔德面不改色摇头:“没什么,主要是以前没经验,把土耳其贵族那套后宫规矩学过来,现在好管理多了。”
  “张口闭口都是规矩、管理,你怎么这么没情趣呢?”海雷丁挂着不以为然的表情道:“我觉得你管得也太死了,柏园里苍蝇都飞不进去,我不在的时候,放几个女人进去又怎么啦,尼克想打个牌都没人陪。”
  杰拉尔德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心有余悸地道“船长,上次你说这种话的时候,是带了一只小狮子回阿尔及尔。“巴杨,不要管那么死板嘛,它那么小,不关进笼子也不会有事的。”结果呢?没过半年,整个园子里的孔雀和雉鸡都没影了!”
  海雷丁扬声大笑:“怎么,你觉得尼克也是小狮子吗?”
  杰拉尔德严肃地点头:“队长就算攻击力打折再打折,也不是什么良善温顺的动物。您不在的时候,她经常用匕首投掷园子里养的观赏鸟类,不管您怎么说,我也不会放人进去送死的。”
  下午三点,海雷丁准时回到柏园接人。走进起居室,只见一个穿纱衣的小身影,背对着他坐在软榻上。衣服是土耳其最近流行的款式,淡金色袍子和刺绣腰带,外面罩一件小马甲。头发应该是仆人梳的,抹了橄榄油,辫尾还缀着两排嵌珍珠的小银夹子。
  “衣服选得还不错嘛,看来不用返工,穿上外套直接出发就行。”海雷丁夸奖道,“你怎么不看着我?”
  尼克背脊挺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转过身来。
  海雷丁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般,僵直在当场。
  只见这张小脸儿上厚厚涂着一层铅粉,两条纤细的眉毛用炭笔画得粗黑浓长,眼妆则使用了添加亮片的孔雀石粉末,在室内发出蓝紫色的妖异光芒。再往下看,是脸颊上两团猴子屁股腮红,和烤香肠一般鲜艳饱满的嘴唇。
  这副时尚艳丽的妆容显然下了极大功夫,以至于尼克指缝里还残存着炭笔留下的黑灰。她自以为美得很,回眸一笑,露出一排沾着唇膏的贝壳细牙。所有这些还都不算什么,最最诡异的是,她本来平板的胸脯竟突兀的撅出两团可疑物体!
  “怎么样船长,看起来很成熟吧?”尼克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地问。
  “你自己弄得?!”海雷丁这才反应过来,随后从喉咙里迸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真见鬼!真见鬼!”他一手扶着柱子,一手捂着胸膛,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尼克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执起手镜左右照了照,还是没发现问题所在。
  “胸前塞得什么?”海雷丁擦了擦湿润的眼尾,大步走到尼克身前,把她衣襟扯开来:两个又圆又软的菠萝面包用细绳串着,赫然显露出来。海雷丁扯出这一串食物的诱惑看了又看,接着把牢牢把尼克搂在怀里,开怀大笑:“宝贝儿,有你在,我永远永远都不会无聊!”
  尼克被他嗡嗡作响的胸膛震得难受,奋力挣开,发现自己的脸已经整个印在了海雷丁胸口的白袍上。
  “哎呀!妆都花了!”她不甘心两个多小时的努力就此报销,连忙伸手抹下袍子上的白粉,往自己腮上添补,“都是很贵的化妆品呢,船长,你怎么能这样!”
  海雷丁松了手臂放开她,左右扫视,从矮几上扯了一块台布,蒙在尼克的小脸儿上,像刷盆子一样猛擦。
  “别!别!我费了半天劲呢!”尼克哀嚎挣扎,无奈力气不济,所有努力瞬间化作一块脏兮兮的台布。
  海雷丁把布扔到地上,凝视这张被擦得通红的原装小脸儿,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这种年纪的女孩子本来就不该化妆,污浊的妆容盖住鲜嫩颜色,倒不如素面朝天自然。
  “这样好多了,你弄成刚才那副样子出去,我在伊斯坦布尔也不用混了。”海雷丁笑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带了只猴子出门吃饭!”
  “应该没那么差吧?”尼克看着被丢在地毯上的两只菠萝面包,闷闷地道:“以前没这么多高级化妆品,我用两只白陶碗挂在胸前就骗过一船人呢。”
  “这个传说我听过很多遍了,”海雷丁微笑着说,“神秘而美丽的海妖浮在水面上,一面歌唱一面将水手们拖入漆黑海底……谁知道真相是这样的?”
  “我就是长这样。”尼克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神。被连番嘲笑打击,她沮丧极了,“前面跟后面一样平,穿男人衣服像跑堂,穿女人衣服像猴子。一身伤疤,看起来也不像能生养孩子的,人人都说我配不上船长!”
  听了这段赌气般的自白,海雷丁才突然有些歉意。以前她总是那样混沌未开,没心没肺的样子。他忘记了,身为女孩子,尼克心底深处还是会在意相貌、身材等外在的东西。
  “对不起,我不该时常打击你。”海雷丁轻叹一声,抬起她尖尖的下巴颏。“其实你很漂亮,只是年纪还小,没长开呢。我曾经教过你,不要用自己的短处跟别人的长处较量,郁金香球茎发芽之前就是一堆不起眼的土块,谁知道她们拥有让整个土耳其疯狂的魔力?”
  “真的?我怎么没发现?”尼克仰着脸问。
  “你有双美丽的黑眼睛,”海雷丁低头亲吻她的眼睑,“像宝石一样纯净。”
  “你有细致的脖子和锁骨,天生肤白如雪。”这一刻,他湛蓝的眼睛像大海一样温柔,吻一个接一个的落下去,诚挚而温柔,一直到他的嘴唇覆在她胸前狰狞的烙印上。
  “伤痕是过往的勋章,夸耀完美无暇的身体,只能证明主人从精神到肉体都未经磨砺。”
  “你身材轻巧,腰肢纤细,还有一对我从没见过的可爱小脚丫。”他在她耳鬓边斯磨轻语,将灼热的气息吹进她耳朵里:“我没告诉过你吗?不用什么透明性感睡衣,只要你赤脚躺在那里,我就会立刻兴奋起来……”
  尼克被夸奖地目眩神驰,脸颊上泛起玫瑰般的红晕,几乎插上两根翅膀就能飞起来了。
  海雷丁这段话有些夸张成分,因为他本性是个喜欢丰满成熟女性的正常男人,不是喜欢小孩的变态。可世上总没那么完美的事,他几十年来碰上最合适的这只小野兽,恰好有副四季豆身材。但说一些赞美的话又能费多少工夫?作为一个有阅历的好情人,海雷丁很懂得如何让她身心愉悦。
  从出生到现在,一生中经历过那么多人和事,尼克也从未听过如此多的正面夸奖。她晕陶陶地趴在海雷丁怀里,一颗小心脏涨满热烈的欢喜:
  “还有吗?还有吗?继续夸我,用力夸我呀!”
  “还有,你的正面和背面其实有很大不同。”海雷丁噗嗤一笑,掐了掐她饱满如桃子的臀部,幽默地道:“你有一个无与伦比的翘屁股,别提多销魂了。另外,你的外祖母生育了五个健康的孩子,你母亲的记录则是七个,每个都活蹦乱跳,精神的让人头疼。所以别担心,根据我们船医伟大的科学预测,你的产量会相当、相当可观。”
  “再可观,你也不该带她去那种宴会!”
  一个清亮的声音在廊柱外响起,维克多拾级而上,大声表示不满:“东方的风俗和欧洲完全不一样!在欧洲,出席正式宴会要携妻子,可在土耳其,有身份的家眷是从不出门的。出席这种宴会的女人,不是奴隶就是宠物,什么淫/荡龌龊的事情都可能当众发生!”
  “沃桑不会那么露骨的,他是个喜欢附庸风雅的人,比起当众淫/乱,更可能找一堆所谓的艺术家诗人来表演。”海雷丁转头询问尼克,“不过船医说的风俗也没错,这是个单纯服务男性的宴会,会有穿着暴露的女人跳舞,也会有人跟我调情,你能接受吗?”
  “能的能的!”尼克猛朝维克多使眼色,唯恐他多嘴害自己不能出门,“我就是要去人多、热闹、饭又好的地方,而且我也想看美女跳舞啊!”
  “混蛋!这儿跟巴黎那次真的不一样,让船长带着你开船兜兜风不行吗?”
  “才不要,船上只有煮豆子汤和硬饼干,每个人还都像瞧可怜虫一样看着我,我不想去。”尼克认准了大餐,嘟着嘴找了一堆理由反驳,把维克多气得拂袖而去。
  “去吧!去看她们跳裸舞吧!小变态,俄狄浦斯情节患者,这么大了还迷恋女人的乳/房!”
  看着船医气冲冲离去的背影,尼克有点费解:“维克多今天怎么那么暴躁?是因为船长你只带我去,没带他去吗?”
  “维克多是个洁癖独身主义者,相信我,他对猩猩之间交/媾的兴趣远比对人类的大。大概是因为在医学院做违禁试验被警告了吧,我昨天跟人打了招呼,才保住他的独立实验室。”海雷丁把尼克放进软轿里,嘱咐道:“时候不早了,最后问一遍,我的话都记住了?”
  “记住了,”尼克一个个掰着手指头数,“少说话、看见稀罕的东西不要露出痴傻的表情、吃东西不要太凶猛。”
  “很好。”海雷丁捏了捏她的小脸儿,“这里的风俗是客人对什么东西表示感兴趣,主人就得马上把这件东西当做礼物送给客人,所以你可不要随便乱看,喜欢什么记在心里,回家我再给你买。”说罢把纱帘放下来。
  尼克表面乖巧点头,心中却不以为然:难道看上主人的房子或者老婆,人家也会拱手相送吗?
  伊斯坦布尔冬天的这一天和以前的两个月一样,过得平静而漫长。
  行政官沃桑在宅邸中焦急地等待着贵客们到来,他已接到信息,今晚的明星将是海雷丁携带的家眷。这位神秘的残疾少女从未公开露面,却早已扬名伊斯坦布尔,无人不想一睹芳容。
  所有人都不知道是,元帅最珍爱的那颗青涩的郁金香球茎,早在出门前就得到了极大的宽慰和愉悦。
  赴宴
  第十一章
  朦胧的新月已隐约升上天边,一行人还缓缓行进在路上。尼克的身体已经不再适合骑马,为了她的舒适,海雷丁宁肯让阿拉伯纯血马走得像轿夫一样慢。
  在夕阳下,伊斯坦布尔显出不可思议的壮伟美丽,从征服者默罕默德开始,四代奥斯曼王族对这座城市投入了巨大的精力,清真寺、医院、大学、商场、公共浴室,各种巨石铸就的公共建筑以及整洁的市容,让伊斯坦布尔比刚刚从黑暗中走出的欧洲更显得文明而强大。
  于此同时,另一种蒙昧也现出端倪。街上女人很少,即使出现,也常常是三四个黑袍蒙面的女人在一个白袍男人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附属身份显而易见。
  行人们对这一行人表示了足够的关注:镫明鞍亮的近侍们包围中,一个英伟的红发男人骑在黑马上,他身披黑色敞胸大麾,大麾下露出绸缎做的箭袖长袍,腰带上插着一把阿拉伯小弯刀,一柄大马士革弯刀,极短的胡茬修剪地非常整齐,显得阳刚之气十足。
  几个月之中,伊斯坦布尔市民们对这个明星般的红发男人的身份已经很熟悉了,海雷丁的衣着打扮、习惯爱好,无不成为各阶级模仿的对象。贵族们学他穿敞胸大麾、驯养猎鹰,普通民众没有这样的实力,但在理发店里要求“来一个巴巴罗萨式胡子”的男人可是数不胜数。
  “这里到底有多大啊!那么多人和房子?”尼克掀起轿帘,好奇的向外张望:“怪不得那些诗里都写伊斯坦布尔是人间天堂,这儿比巴黎还干净漂亮呢。”
  “人口十万,远远超过欧洲人口最多的城市。”海雷丁骑在马上,沿途用马鞭随手指些名胜建筑给尼克看,“那是巴耶济剧院,每个周末都有最新的戏剧上演。旁边是华克夫商场,周一和周三有固定的拍卖会……”
  “那颗好大好大的洋葱头是什么?”
  “什么洋葱头?”海雷丁有些困惑的朝尼克指得方向看了看,接着回头狠瞪一眼:“那是正在建造的皇帝清真寺的穹窿,等会儿到了地方,你千万、一定要把嘴闭紧!”
  尼克吐了吐舌头,把注意力放到了观景上。
  走到达官显贵聚集的街区,周围景观更加与众不同,入目皆是宏伟的白石建筑和精美的彩色玻璃窗。响亮的迎宾号角在一所大宅前响了起来。八个穿着鲜艳制服的男人分列大门两旁,一位大腹便便的老爷走出,张开臂膀笑着迎了上来。
  “元帅,您可终于来了!烤肉都快凉啦!”
  海雷丁下马与沃桑行政官拥抱拍肩,笑道:“我迟到这么久,确实活该吃冷肉。”
  一股股烧烤食物的青烟从大宅后冒出来,空气中隐约漂浮着土耳其烤肉的诱人香气。沃桑早就打听到海雷丁不喜欢熏香,已把常用的香炉撤了下去,但长期焚烧香料的味道依然渗透进客厅每一个角落。
  为了营造出神秘暧昧的私人氛围,室内故意弄得光线黯淡,尼克睁大眼睛好奇的四处瞧着,大屋中铺满色彩浓丽的波斯地毯,镂空墙壁上洒了金粉,矜贵的宾客们头巾腰带缀满宝石,或躺在软榻上抽烟,或站着闲聊。年轻女奴和美貌少年们手捧银盘穿梭来去,为客人们送上果子露、蛋奶果汁等饮料。
  与大街上全身都蒙在袍子中的土耳其女人不同,这些女子穿着极薄极透,窈窕美丽的女奴和肥胖的贵族老爷形成鲜明对比,烟雾缭绕中,一种奢靡腐坏的氛围扑面而来。
  在欧洲的传闻中,强大的奥斯曼是一个由加齐勇士所统治的国家,他们剽悍勇猛,战无不胜。但这幅奢靡堕落的景象,可与尼克想象中大不相同。
  “这就是掌握帝国命脉的奥斯曼贵族?”她伏在海雷丁耳畔轻声问。
  “其中一支。”海雷丁简练的答道,“帝国的命脉是由两股势力拧成的,他们是奥斯曼本土贵族。”
  海雷丁作为帝国军界的新贵,正是本土贵族大力拉拢的对象,也理所当然是这场宴会的中心人物。海雷丁跟众人打了招呼,便落座主人右手边的贵宾塌上。而许多目光,也集中到海盗王怀中神秘的女眷身上。客人们隐藏在烛火形成的阴影里审视评价着,那白人少女有一双灵活明亮的黑眼睛,但白纱覆面不见其颜,未免让好奇的人们隔靴搔痒般难受。
  沃桑邀请的著名诗人盘腿坐在地毯上,一边拨弄手里的乌德琴,一边充满感情的吟诵他为今夜所做的新诗。
  “暮色降临,新月当空,今夜唯有悲伤启齿……”
  在众人的目光转移到诗人身上时,那位传说中的宠妾蠢蠢欲动。
  尼克耐着性子听了一段,很快就觉得无聊了,眼看船长正聚精会神听诗歌,她悄悄伸出两根手指头,神不知鬼不觉的从盘子里摸了一小块点心塞进嘴里,用面纱作掩护,像只在夜色中偷食谷粒的仓鼠般悄没声息地咀嚼起来。吃完一块,她再次探出手腕,这一次却被一只大掌握在了手心里。
  “我怎么觉得,你这手势很像在偷钱包。”海雷丁表情不变,嘴唇微动,低声在她耳边说悄悄话。
  尼克脸上迅速闪过一丝红晕,收回两根手指,小声道:“你说不能大口吃的。”
  “我可也没说让你吃得像个小偷。”海雷丁把盘子直接端过来放在她面前,捏起点心,旁若无人的一个一个喂到她嘴里。
  诗朗诵导致的无聊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最令尼克兴奋的东西——盛在银盘里的大餐被一道道端上来了。
  在这种规格的晚宴里,普通牛羊肉甚至都没有上桌机会。野羊、山鸡、鸽子、鹌鹑、天鹅、鲱鱼、鳗鱼、龙虾才是真正的珍馐佳肴。厨师毫不节制地使用最珍贵的东方香料,即使最普通的鱼丸,也掺入了捣碎的杏仁和葡萄干,再浇上肉豆蔻调制的浓郁酱汁。
  直到此刻,尼克才终于领略了土耳其面纱和袍子的妙处,只要谨慎一些,就可以在这些织物掩盖下大吃而特吃!很快的,油乎乎的手沾满酱汁和调料,她受伤的左臂不能为右手服务,只能抬起油手往嘴巴里送。
  “你要是就这么当众吮手指的话,下次哭着求我我也不会带你出来的。”海雷丁抓住她的手腕子,从侍女端来的盘子里拿出湿毛巾,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仔细擦净她的小手。
  看到这幅景象,一时间灯火下的阴影里充满窃窃私语。
  人人心里都存了疑问,如果他把她当做宠物,那就不该这样重视爱护她;但如果他真的爱她,那就不会带她出家门,让许多男人探索的目光投注在她身体上。
  宴会渐入佳境,男人们在觥筹交错中互相攀谈结交,大屋中央的表演也越来越热闹。沃桑不仅邀请了著名诗人,还有著名的歌手、琴师、杂耍艺人。尼克目瞪口呆看到一个干瘦的土耳其人将炽热的火炭放进口中又拿出来,舌头却没有丝毫烫伤。接下来是能在钉板上用三根手指倒立的男人,手脚并用在空中抛接五六个木球的男孩,等等叫人目不暇接的精彩节目。
  杂耍可以满足尼克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却不能满足色/欲熏心的男人们。土耳其之夜最让人期待的经典节目在咚咚鼓声中上演了:一个手腕、脚踝带着银铃的蒙面舞姬旋转着走进来。
  她上身穿一件极小的马甲,下身则是薄透的轻纱,奶油色的身体像魔鬼锻造一般诱人,四肢修长,腰肢纤细,胸脯颤巍巍的几乎要撑破马甲。随着达拉布卡鼓的节奏变化,舞姬灵活的腰肢像注了水一样波动,肚脐里缀的红宝石如精灵之眼勾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她扭动着,旋转着,用点金的长指甲抚摸自己的脖颈、乳/房、腰肢和大腿内侧,似乎在享受一场销魂的性/爱。
  尼克嘴巴微张,两眼放光盯着舞姬丰满的胸脯,兴奋到完全忘记船长的嘱咐。
  “我、我愿意出一块钱……一块金币!只要她能搂着我睡……”
  海雷丁一把捂住她惹麻烦的嘴。“那抱一下,抱我一下也行!”尼克在那只大手掌里叽叽咕咕的挣扎着,眼看那舞姬走向观众席,向着男人们摇舌头、抖胸脯,一时恨不得淹死在她汹涌的乳波里。
  “叫她过来,船长,你叫她过来一下不行吗?”尼克急不可耐地反手搂住海雷丁的脖子,凑在在他耳边央求。
  “不行,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了?别随便要东西!”海雷丁严词拒绝了她的请求,“叫一次,她就得跟着我们回家了,你还想看杰拉尔德那便秘一样难看的脸色吗?这种麻烦我已经够多了!”
  尼克这才想起“客人看上的东西主人必须打包送上”的习俗,失落地垂下肩膀。舞姬绕着海雷丁跳了一周,极尽诱惑之能,也没有得到近身服务的指令。贵宾不可造次,尼克只能眼巴巴望着那乳神绕过这一片,走到别的区域去了。
  “维克多说得对,你这毛病真得治了。”海雷丁拧了拧她的脸蛋儿,“幸亏你现在折腾不动,不然哪天我回到家,准会发现一个小混蛋睡遍了我所有的女人。”
  尼克意识到刚刚的举动实在有点过分,缩进海雷丁怀里狗腿兮兮地谄媚:“怎么会!还是船长搂着最舒服……”
  除了胳膊铁箍一样,偶尔睡沉了会像山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尼克失落的腹诽。
  独舞结束,群舞继续,更多半裸的舞姬扭动着腰肢涌上来,她们散入四周,毫不在意客人抚摸自己的身躯。动人心魄的鼓声咚咚响着,将伊斯坦布尔的夜晚推向淫靡高/潮。
  受到如此盛情招待,海雷丁自然不会忽视社交场合应有的礼仪,他毫不吝惜的盛赞了主人的慷慨和排场。
  “我悠久的家族自“雷霆”巴耶济陛下起,就开始追随皇族南征北战了。”沃桑神色骄傲地道:“穆斯塔法家族曾出过两任宰相,无论信仰和知识,都比现在占据宫廷的那群异教奴隶要强!穆斯塔法、厄兹古尔、索胡特,每一个家族都有至少两百年的历史,我们才是真正的奥斯曼人,虔诚的真主信徒,可陛下却始终宠信他们!”
  在宴会淫靡的鼓点,水烟的雾气缭绕中,沃桑半真半假的抱怨起来,顿了顿,似乎在期待客人的回答,海雷丁却没有附和,只微笑着抱着女伴紧盯场中,好像被宴会热闹的表演吸引住了。在站错队就会影响一生运势的情形下,海雷丁的谨慎也是可以预计到的,沃桑见状只好换了话题,说些不相关的风月之事。
  美食、艳舞、杂耍,盛宴一直持续到午夜时分才结束,水烟一盏盏熄灭,数十辆马车和成群的奴仆从行政官宅邸出发,很快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
  尼克还没从宴会的兴奋中恢复,就是不肯坐轿子,海雷丁将她裹进自己厚厚的大麾里,慢慢踱步在伊斯坦布尔寂静的街道上。石板上踢踢踏踏回响着马蹄的声音,冬日的凉风渐渐吹散了众人狂热的情绪。
  走过巴耶济清真寺前空旷的广场,进入一条回山上必经的小巷,几骑人马的影子突然出现在前路岔道旁。跟随的十几个海盗立刻警觉,手扶刀刃夹紧马腹。
  “等一下。”海雷丁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不要亮出兵刃。那暗处的人走出影子,只见白袍黑马,三个武士打扮的年轻男子静静地伫立在道旁,头巾下是耀眼的金发和白皙肤色。除了马匹呼吸的声音,竟听不到一点动静。
  “欧洲人?”尼克低声道,试图从腰带里抽出匕首。
  “别急,别急。”海雷丁做出一副安抚保护的样子,把她连刀带人箍紧在怀里:“他们是奥斯曼人,苏丹的近卫军首领。”
  尼克恍然想起沃桑在宴会上提到的“异教徒奴隶”。
  奥斯曼土耳其有个久远的传统,将从战场上俘虏的天主教少年收纳于麾下,统一进行改宗和洗脑教育,将他们培养成最忠实的杀人机器,这制度便称作“古兰”。这群古兰少年接受最严格的穆斯林教育,长大后会按照能力和容貌被分配到帝国各个重要的岗位上,历代苏丹就靠这只近卫军精锐部队,来抵抗旧贵族势力对于中央集权的威胁。
  最忠诚的高官和统帅都出身外国奴隶——也只有在奥斯曼土耳其会出现这种奇特的情形。
  海雷丁像是在正午的大道上见到好友般,一面微笑,一面毫无惧色的催马向前打招呼:“阿尔玛昂大人,晚上好啊。”
  被称为统领的男人有着军人笔挺的身材和英俊脸容,金色郁金香胸章在雪白的战袍上熠熠发光,他身后的两人也有相似的姿容和气魄。三个人并未走上去挡住海雷丁的道路,只在岔道路口低头示意。
  “元帅大人,晚上好。”阿尔玛昂语气恭敬但不卑下,“我在此等候,只为了给您一个谦卑但真诚的忠告。您是天下闻名的豪杰,万人仰慕的英雄,与那些腐朽的贵族结交,实在不衬您的身份。况且,令兄与我们的关系也一直非常融洽。”
  “伊萨克是伊萨克,我是我。”海雷丁似乎完全不懂阿尔玛昂话中的意思,淡淡地道,“请问统领阁下,想给我什么建议呢?”
  阿尔玛昂低声道:“您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应该懂得我的意思。旧贵族已是根部腐朽的树木,看起来枝繁叶茂,实际上却很不牢靠。而近卫军的友情,绝对要比旧贵族真诚和坚定,你我都是外来人,在利益上其实更加一致,希望您能谨慎考虑。”
  海雷丁呵呵笑了两声:“沃桑行政官盛情难却,我只是应邀吃顿便饭而已,统领不必那么紧张。”
  “那种浮华的宴会我不太喜欢。”阿尔玛昂皱起他英挺的眉毛,“实际上我们近卫军也经常有热闹的聚会,在此恳请您赏光参与。纯粹以交流武艺为目地的格斗赛事,马术,弓箭等等,您手下的悍将受到无比欢迎。”他顿了顿,以掩饰不住的轻蔑扫一眼尼克:“比起女人,我更期待见识您手下另一个传奇——海妖。”
  “恐怕要让近卫军们失望了。”海雷丁缓缓地说,感到尼克抓住他胳膊的力道突然一紧。“他留在了阿尔及尔,替我看守大本营。”
  “那还真是十分的可惜,只好等以后的机会……那么今夜,我先告退了。”
  说完这番话,阿尔玛昂不再多言,点头行礼后带着两个部下退入阴影,转眼不见了。
  “他瞧着我就像在瞧一匹骆驼。”过了良久,尼克才郁郁地低声说,“为什么不告诉他海妖已经不在了?”
  “因为我不想。”海雷丁干脆地道:“就算宝剑折断了,我也要把它插/进剑鞘挂在腰间,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可这不能永远骗下去的,早晚有一天……”
  “好了。”海雷丁打断她,用他惯用的包揽口吻结束了话题:“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今天玩儿得太晚了,你应该早点休息。”
  回到白色宫殿,尼克在瓦比娜的服侍下上床睡觉,海雷丁则泡在雾气蒸腾的浴室中,试图将种种烦躁赶出脑海。
  本来颇有乐趣的一夜,就因为近卫军统领的一句问话搞得两人心情郁闷。生育机器、玩物、男人的私人财产,伊斯兰世界的女人地位就是如此。尼克无法持刀后,这个世界连表面上的尊重也不会施舍给她。
  海妖名存实亡,但海雷丁依然不想公开宣布代表这个称号的人已经不在了。理智和经验告诉他,对任何无法追回的事情后悔都是没用的,但海雷丁依然情不自禁的想象,倘若阿尔玛昂能够看到尼克当年英姿,他又怎么可能用看骆驼一样的轻视眼神瞧着她?
  鲜红浓稠的血,空中飞舞的银线,海妖,那挥舞着巨镰收割生命的神秘海妖,将就此在后宫了结此生吗……
  弯月如刀,夜风似水,温热的池水泛起层层波澜,海雷丁沉浸在过往回忆中,无法自拔。
  “船长……”
  年轻的声音甘冽清澈,一声轻轻的呼唤将他拖回现实。银色月光下,一个少年的身影出现在浴室之中。
  “船长……”
  朦胧的水雾如同剧场帷幕般一层层掀开,在月光和唯一一点烛火中,那少年的形貌渐渐清晰。栗色卷发垂在肩头,头巾下的双目黑白分明,肤色白皙,尖尖的下巴,灵巧瘦小的身体上套着船员们常穿的利索衣裳。
  回忆中的影像就这么直接出现在眼前,恍惚中,海雷丁竟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
  “尼克?你怎么在这儿……”
  另一个海妖
  海雷丁愣了几秒,直到那少年走进烛火照耀的范围,他手中的托盘才让海雷丁清醒过来——里面是厚厚一叠毛巾和按摩用的精油。海雷丁眯起眼睛细细打量这白人少年,在黯淡的一点烛光下,他竟与尼克有七分相似,加上服装和口吻,恍惚中海雷丁竟然也叫错了名字。
  “家里的奴仆一般会称呼我为主人,而不是‘船长’。况且,我不记得有叫人进来服侍。”
  “很抱歉,主人。我是新来柏园的,还不懂规矩。”少年将托盘放在身边,顺从地在池边跪了下来:“只是今天的水太热,您呆的时间又太久了,所以……”
  “名字?”
  “尼维特,阿塔·尼维特,我是宰相易伊特大人的礼物。”少年双手伏地,额头抵在地板上,露出白皙的后颈。
  空气静止了那么两三秒,好像主人在观赏品评,是否要接受这个奴隶的服侍。
  “走近一点,到我身边来。”终于,坐在水池中的海雷丁朝少年勾了勾手指。阿塔·尼维特抬头灿然一笑,似乎为蒙受主人恩宠感到无比高兴。
  他走到海雷丁身后再次跪了下来,从托盘中拿起一瓶精油,在手掌中倒了几滴搓热,然后将双手搭在海雷丁肩背上按压。热气蒸腾,精油在赤/裸的肌肉上闪烁着古铜色光芒,并散发出温热的麝香味道。
  “那么,你是个‘古兰’?天主教奴隶改宗的穆斯林?”海雷丁双眼微闭,似乎正专注于按摩带来的快乐。
  “是的主人,我在托普卡帕宫接受训练,然后被分配到宰相大人手下,再然后就到了这里。”少年再次伸手去托盘中拿精油,但突然,他的行动被阻止了。
  “从八岁开始的话,你至少也受过五年古兰训练了,我以为你多少会有些经验的。”这一次,海雷丁的话语里带了些不满,他抓着少年的手腕,将他从背后拖到视线可及的地方。
  “哪个训练师教给过你,要一直穿着衣裳服侍你的主人?”
  “不,当然不……”阿塔·尼维特眼中似乎有一丝慌乱,但随即又闪烁出兴奋的神采,连忙解开衬衫纽扣,将平坦的胸腹坦露出来。可仅仅脱掉上衣,并没有让他苛刻的主人感到满意。
  “然后呢?就到此为止了?”海雷丁用手指向下一划,贴着少年稚嫩的胸膛滑向小腹,示意他继续。
  得到如此明确的指令,少年迟疑了。他的呼吸急促起来,皮肤泛起红晕,双手放在腰带上,却因紧张始终无法解开。
  “要么脱光做你该做的事,要么立刻给我滚出去。”海雷丁以冷酷的口吻下达了最后通牒。
  阿塔·尼维特不愿丧失机会,心中似乎下了什么决定,狠狠心扯下腰带,将自己青涩紧凑的身体完全呈现在池水旁。
  “看来,可以肯定你是个真正的男孩子,不是女扮男装。”
  海雷丁眯起眼睛,将少年从上到下看了个透,阿塔·尼维特带着羞耻的颤抖咬紧嘴唇,接受这冰冷目光对自己每一寸隐私部位的审视。他以为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但奇怪的是,面前这个虽然同样□、却自在放松的男人并没有动手。
  “主人?”少年终于忍受不住这视线的压力,决心就算主动也要做点什么。
  “阿塔,我有个想不明白的地方……”海雷丁轻轻抚着下巴,视线从少年的下身回到他脸上,“你的应答找不到纰漏,但‘古兰’少年的培训必须在两个程序完成后才能正式开始,第一是改宗伊斯兰教,另一个,则是切除包/皮的保健小手术——割礼……”
  听到‘割礼’这个词的时候,少年脸上的血色瞬间失踪了,他绷紧身体扑向地上的托盘,却被海雷丁抢先扫了出去,只听叮当几声,精油瓶在墙上摔个粉碎,而厚厚的毛巾中掉出一把精光闪烁的匕首。
  阿塔·尼维特的咽喉被一只大手猛地掐住,整个人被摁在池边冰冷的地板上动弹不得。浓烈的精油香气充满了整个空间,而他眼前的所有光亮也被阴影笼罩了,一声恶魔吐息般的低沉问询送至耳畔: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经过五年的古兰教育,你的‘小鸟’还是天然状态,没有任何动过手术的样子?”
  池水如沸腾的开水般翻起汹涌波浪,少年竭力挣扎着,他虽然也经过多年锻炼,但依然被那双钢铁般的臂膀反复压入水中,少年与成年男子的力量差异,在近身肉搏中显露无疑。
  “唔咳咳咳!!”又一次在窒息边缘被拉回水面,少年痛苦的呛咳着,急需的空气一下涌入肺中,好像刺刀将气管割裂。他双肩关节已经在第一时间被卸掉了,此时两臂软软的垂下,被海雷丁一手捏到背后。
  “想怎么下手?趁我松懈的时候从背后一刀切断喉咙吗?这是个好主意,一击致命而且没声音,只可惜你没事先打听清楚目标的喜好……”海雷丁流露出一直忍耐着的厌恶,抓着刺客的头发向后拉,强迫他抬头露出急速滚动的咽喉。
  “我真的、真的非常讨厌人工香精,还有男人的碰触。”
  少年再次被压入水中,由于不断挣扎,这一次他闭气的时间更短了,很快就不能控制的大口呼吸吞咽,水迅猛涌进胃和肺泡,强烈的痛苦刺激让他浑身颤抖双腿乱蹬。
  “你认为自己最长能坚持多久?两分钟?三分钟?你或许能靠毅力撑过三四次,但这个过程会永无休止的持续下去,直到你坦白一切,或者——死掉。说!你的主顾是谁?!”
  “咳咳咳唔唔唔!!”阿塔·尼维特紧闭眼睛,既不求饶也不声辩,一声不吭的忍受折磨,于是他又一次被掐着后颈压入水中,而这一次的痛苦时间格外漫长,长到他连手脚痉挛都无法控制,神志也渐渐远离身体。
  “船长?!”就在阿塔失去意识几秒钟后,一个小身影从门外艰难的移动了进来,真正的海妖出现在浴室。尼克嘴里衔一把匕首,手脚并用爬着,睁大眼睛试图从水雾中看清发生的事故。
  “你怎么过来了?”海雷丁皱着眉头,将昏迷不醒的刺客从水里捞出来丢到池边。
  “我听见动静过来看看,你有留一个给我吗?”尼克双眼发亮,将匕首抓在手里,伸着脖子张望。
  “就这么一个没肉的,你让我怎么给你留?”海雷丁裸着身体从池水中走出来,从屏风上扯下一条毛巾围在腰上:“真不可思议,这家伙扑腾了有十分钟了,竟然只有你主动进来看看发生了什么,外面人都死光了?!”
  “嗨,没有兵刃相撞声也没有惨叫,侍卫们以为船长你在玩儿那种‘刺激的’,没人敢进来打扰。”尼克撇了撇嘴,“我猜,大概园子里只有我知道这声音是有人被摁进水里了。”
  “乖孩子,没有白疼你。”海雷丁把尼克抱起来,擦了擦她嘴边因为咬着匕首流下的口水。
  “那、那你还要继续淹他吗?”看见那少年昏迷的情景,尼克迟疑地问到。
  “不了,再来那么一两次他肯定要大小便失禁,那可就脏透了。”
  精油从摔碎的瓶子里缓缓流到地板上,又流进池水里,湿润水雾中充满浓郁的麝香气味,海雷丁抽动鼻翼,满脸都是厌恶:“哦可恶的味道……一个带把的男人,再加上一堆浓香!还有比这更倒霉的组合吗?”
  尼克同情地看着他:“麝香一般是催情用的,可惜不是你的菜。”
  “够了,我得换个地方,这里简直不能呼吸了。”
  海雷丁一手抱着尼克,一手拖着昏厥赤/裸的年轻刺客,在侍卫们愧疚而复杂的眼神中走向起居室。
  室内所有蜡烛都被点燃了,在这种亮度照耀下,少年的形貌比浴室中清晰多了。相似程度虽不再让人产生分辨上的困难,但他确确实实拥有很多尼克的相貌特征:栗色卷发、黑眼睛和白皮肤,以及少年人特有的单薄而结实的体型。
  怀着好奇心,尼克对这年轻刺客上上下下观察了好久,困惑地问道:“是不是错觉……船长,你不觉得这家伙长得跟我有点像吗?我是说上半部分,脸。”她下意识的挺了挺胸部。
  “你还能找个更好的比较对象吗?这是个男的!”海雷丁瞪了她一眼,把袍子间的腰带系好。“相信我,他穿上衣服更像你。在刚刚那种昏暗的光线下,连我都懵了一两秒。他穿着你曾经常用的那种衣服走进来,还叫我‘船长’,这绝对不是巧合。”
  海雷丁把刺客双手反绑,然后捆在固定的矮几脚上,这样少年就只能以一个很不舒服的姿势跪着,所有要害都暴漏在明亮的烛火下。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这家伙不是宫里派来的古兰,这样我就可以随意处置了。”
  一只大花瓶里的水被全部倾倒在少年头上,后者颤抖了两下,渐渐苏醒过来。当他发现自己被赤/裸的捆在光线明亮的地方,而且好像还有异性旁观时,羞耻比肉体上的痛苦更加迅速的侵袭了他。这是拷问中常用的手段,首先在精神上进行打压。
  海雷丁伸出手臂,利索的将少年脱臼的左肩接续上,他只涨红了脸闷哼一声,拼命垂下头。
  “宰相是古兰精英中的精英,绝不会送一个没经过割礼的人给我。你这冒牌货竟然靠一些莫须有的传闻,假扮成海妖来诱惑我。”
  海雷丁的表情平静中透着冷漠,说完这段话,毫无预警的,他折断了少年一根手指。
  “哈啊!!唔……”由于没有心理准备,这一次少年终于叫了出来,他剧烈喘息着,绷紧身体,试图将惨叫憋在喉咙里。
  “你瞧,我不太喜欢用刀子,但是很有耐心,可以一节一节把你拆开,直到最后才折断你的脖子……你的主顾是谁?!”海雷丁将刺客另一根手指压向手背。少年咬紧牙关,准备迎接下一轮折磨。
  就在此时,一直静静旁观的尼克忍不住插嘴了。
  “船长?这里应该不需要我帮忙吧?”
  “嗯?”
  “我是说,要是没我的事,我就去休息了……”
  海雷丁回头看了看尼克,发现她眼神闪烁,不肯向被捆在桌腿上的刺客看。
  “怎么,你该不会害怕这个吧。”海雷丁扬起眉毛,“尼克队长退休还不到半年,怎么突然就变成胆小鬼了?况且这还没开始呢。”
  “我才不是胆小鬼!船长你要让我削了他,说要几片我就切几片,我只是……”尼克无意识的摸了摸胸口的烙印,犹豫地道:“我只是不喜欢看着……还有惨叫什么的。”
  “不喜欢看着……”海雷丁沉吟片刻,明白了什么。在这两人说话的片刻,少年从手指骨折的痛苦中镇定下来,注意到旁观的尼克。就在看到她脸的瞬间,少年单薄的身体猛然一震,眼中放出不可置信的光芒,接着死死咬住嘴唇低下头。这一系列动作虽然微小,却瞒不过海雷丁的眼睛。
  “怎么,看到本尊很吃惊吗?海妖的性别在我船上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海雷丁蹲下,抓住少年的下巴强迫他把脸抬起来,那双黑眼睛里满是掩饰不住的震惊和愤怒。直觉告诉海雷丁,这刺客还有别的瞒着他。
  屋外的庭院人声嘈杂,火把明晃晃的,一个侍卫走进来对海雷丁耳语几声,又走了出去。
  海雷丁以怜悯的眼神看着少年:“你的联络员刚刚在后院被抓住了,我已经通知近卫军封锁整个港口。即使你一个字也不说,最多三天,你的所有接应都会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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