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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从今夜白》墨舞碧歌

_7 墨舞碧歌(现代)
  就着他喝过的边沿,把这最后一口吞进肚里。
  皱了皱眉,黑啡,很苦。幸好,爱情,不像这一杯。
  再环了几眼整间屋子,站了起来。
  走吧。
  门铃,却在此刻响起。
  会是谁?望着沙发,做了个鬼脸,苦笑,还要躲猫猫吗。
  躲,也来不及了。门,开了。
  整洁,优雅的套装,一个美丽的女子走了进来。无框眼镜下,眉眼聪敏从容。
  悠然微微吃了一惊。
  “路小姐,你好。我是顾社长的秘书,Linda,你叫我L就可。”女子微微一笑,道。
  悠言蹙眉,道:“你好。请问你过来是——”
  “遵社长嘱咐,送路小姐回去。”眸光轻动打量,Linda面上没动声色,心里却早已暗暗称奇。天尚未亮,竟接到社长的电话,让她到他家接一个人。
  及至她快到的时候,又接到社长的一个电话。
  老爷子以后,便跟了他办事。与他共事数年,基本上,他一事不作二吩咐,是二人间的默契,却也是他的个性。
  在与他见面以前,先看了他的画,早已惊叹在心。及至第一次见面,她讶于这个男人的俊美,在老爷子手下,再厉害的人,见过的也不在少数。是以当时心里想的却是:人与画是上上选,但要打理这样一家龙头企业,只怕这男人还年轻了点。
  他与她说的第一句话,却彻底改变了她的观感,她知道,自此,她将追随左右。
  他说,L,一个星期为限。如果这期间,你对我的嘱咐,一回不能结,不管你是不是老爷子的爱将,你将从社里除名。
  这些年下来,他是老板,是良师,更是朋友。以前,也曾好奇过他的私生活,偏偏她的社长,是个奇特的男子。
  他的私生活过于安静。除去与社里楚可的关系模糊不清,他便只有周怀安一个女人。不过与那楚可之间,亦是传闻多过确凿,因他对她提携甚多。
  这次的任务委实奇怪,这女子到底是他的什么人?他竟破了例,嘱她二次。
  算不得很漂亮,气质也不特别出众,只是眉弯如月,隐隐的灵动。
  脑里飞快闪过什么,突然有了印象。
  艺询社,过道上,与她似乎有过一面之缘。是她?记得那天社长也做了算是破格让她大为意料的事。
  吩嘱她买了一堆小点。为这事,她诧异良久。
  “L,麻烦你了。”
  她的语气是出乎预料的认真,对这个女子,Linda一下子有了好感。
  车子驶出一段路,坐在副驾座上的她还频频回望,冷落了一旁的司机。Linda心中的好奇升级,末了一笑,这事若要八卦,估计要找那位林副社了。
  “路小姐,要去哪里?”
  “L,你不是已经知道目的地么?”悠言仰了小脸,道:“小白该告诉了你的。”
  等等,小白,是谁?Linda愣了一下,不会是她家社长吧?
  如此名字,如此的他,怎么也划不上勾。呃,专业一点。
  看来这次一定要去找林副社了。
  “社长吩咐,路小姐的住所是不能回的。如果路小姐没有其他地方去,那么我们现在便到时光去。”Linda道,心里却是奇怪之极,为何她的家不能回去反倒到时光去。
  “其他地方?”悠言心想,他果然知道我在时光上班了。摇摇头,道:“我在这里,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的。”
  看了她一下,小脸削尖,有点苍白。听她这话,Linda突然感到难过,后又失笑,自己是怎么了,竟这样感情用事了?
  “路小姐是时光的常客?”Linda道,装做不经意,满足自己的小八卦。
  “我在那里上班。”
  时光的女招待?!难道是她?那幅梵高的鸢尾出自她的手?可以与顾夜白的画技争锋的女子?Linda心里一凛,惊疑之下,向她连看了好几眼。
  可惜某人心不在焉,两手扒在窗外,只顾看那早已远去的房子,那里,临海,背靠荧山,荧山后,便是全国有名的G大,困了人,锁了回忆。
  一瞬,一个预感突然闯进Linda的脑中,这女子与顾夜白之间的纠扯只怕会很深。
  她的预感,后来果真成了真。
  不久,在三年一度的艺询社全国画者招募大赏赛中,为拿到顾夜白手下画师一职,与他一道同赴东京艺术大赏,路悠言,闯进一二零大厦,公然问战艺询社首席社长顾夜白的首席女弟子辰意農。
  那一战,辰意農右手的迷蝶,震惊了整个画界。
  而路悠言左手的茧约,轰动瞩目了全城。
  
  第六十八话 章一的失控
  红色的跑车,在时光门口停下。
  悠言有丝不安。只跟店里的胖子师傅说了,便与犹太人出去了。手机遗忘在家里。这一晚,想必老板与小二是担心了。虽交不深,但这二人待她委实很好。
  “路小姐,我送你进去。”Linda道。
  悠言忙摇头,道:“L,谢谢。送到这里就好了,已经耽误你不少时间。”
  “可是这样一来我的任务就不算完成了。”Linda微笑道,“是社长交代了一定要把你送到店里去的。”
  四年,他与她,隔了层纱,谁还敢有自诩的笃定。
  “他还说什么了吗?”想了想,是好半会的怔仲,悠言还是问了。
  Linda礼貌一笑,悠言便知道,他要Linda做的确实到此为止了。他与她也到此为止。
  浓郁的忧伤弥了心头,深深呼吸一下,道:“L,那我请你喝咖啡。”
  “那叨扰了,谢谢。”Linda心想,若有机会见见章一也不错。
  停好车子,便往咖啡店走去。
  Linda一直跟在悠言背后,到了门口的时候,Linda又微微趋步上前,为她开了门。这样的礼节,确是堪称专业。
  
  悠言心想,不论他,还是跟在他身边的人,都是能干的,除了她。
  疏离有致的间隔,蓝调,浓郁的咖啡香,几近11点的时光,是热闹的,座无虚席。
  “噹”的声响,有东西摔落。扰了一室,目光纷聚。
  悠言笑道:“小二,你咋也摔盘子了。”
  小二杀气腾腾的跑过来,一点悠言的额,怒道:“你到哪里野去了?电话也不接?哥哥差点没打110寻你。”
  悠言想起昨夜,脸色一红,又赶紧道歉:“小二,对不起。”
  小二拿起手上的小铁勺子就想给她甩过去,Linda脸部有点抽搐,眸光飞快,打算随时救人。
  “你跑掉也不跟咱们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昨晚到你家见外面一片狼藉,太子为了寻你差点没把G城掀翻。”小二一激动,手中的凶器在悠言眼前乱晃。
  “对不起,是我不好,对不起,你别气了,我现在马上干活——”悠言拉拉小二的袖子。
  小二哼了一声,勺子继续乱挥。
  Linda皱眉,把悠言拉开。
  “谁在管劳资闲事——”
  “小二,你在那边瞎嚷什么。”沉稳的声音低斥。
  “老板,你看谁回来了?”小二朝悠言瞪瞪眼,立刻又换了表情,嘴角一咧,转身,赶紧献殷勤,就差没拿块布巾往肩上一搭。
  错开桌椅,隔开了人群浅谈低啖,咖啡店的另一端,高大英俊的男子走出,米色间纹衬衣,黑色休闲裤子。
  小二说了什么,他心上丝毫不放。凤眼深邃,眸里映着的只是眼前的女子。
  只觉目光灼热,悠言微微一怔,看了过去,望进男子的眸里,轻轻一笑。
  “老板。”
  他眼里的关切,她确信,她看到了。
  像迟大哥一样的老板。
  她的话音方落,男子身影移动,不过瞬间,已至她身边。
  她笑,又低头道:“老板,对不——”
  一个字咽没在嘴里。
  悠言身子一震,男子扬眉淡笑,臂一展,已把她搂进怀里,重重的。仿佛这个空间,再没有了任何人。
  古朴的砖墙上,蜿蜒了婉约的紫藤。藤蔓缠绕着的挂钟敲过11点。
  悠扬的蓝调,主打一曲忧伤还是快乐。
  11点,再见她。
  经昨晚一夜,才知道思念也可以这般浓烈。也许思念,就如颜料倾倒在白色画布上,漫过蓝色的海,命名为忧伤。
  把那个人拥进怀里,快乐,却原来是,每一下呼吸。
  这就是爱么。忧伤又快乐。
  矫情吗。
  真的爱上了?!
  也许,爱,就是不问时间,不问地点,只要遇上,便知道的命运。
  有抽气声在四周响起。
  再次,噹的一声,小二嘴大张,看自己掉落在地上的铁勺子。额,这个金牌小二的称号估计砸了,砸就砸吧,还有什么比看到这一幕更叫人意外,这真的是那个整天喜怒不形于色的老板吗?
  镜片下,Linda的眸盈满疑惑,虽只往日一面之缘,却素闻章一,嬉笑独行,感情无主。眼前所见的这事儿,该回去向她老板报备?
  悠言垂下了双手,杏眼圆睁,脑袋一直处于震荡状态,这——
  “言,回来就好。”耳边是老板低沉的声音。
  这样的相待——像迟大哥一样的老板,想起迟濮温恬又宠溺的笑,鼻子微微一酸,手,慢慢屈起,环上他的背,拍了拍。
  明显感到男子的身子浅浅震。
  又挣开了他。低头鞠了一躬,老老实实道:“老板,对不起,让你和小二担心了。”
  章磊抚了抚她的发,温声道:“没事就好。”
  抬手拍了拍掌,又朗声道:“大家吃好喝好,这顿,章某请的客。”
  
  第六十九话 迷乱
  “谢谢。”各桌声音响亮。
  有人笑道:“老板为什么请客啊。”
  “估计是东主有喜,没看到和女朋友那个亲热吗。”
  “两口子吵架了,现在言归于好——”
  餐桌,人声沸腾,不知谁带头鼓的掌,掌声便盖过那轻泻的音乐。
  章磊慵懒一笑,那个字,原来除去忧伤与快乐,还有一层赋予,那该是同享。
  悠言尚在当机,小二凑了过来,敲了她的头一下,悠言吃痛,皱眉看他,想起自个理亏,又不敢声张。
  章磊凤眼微眯,道:“小二,过来。”
  小二忙讨好地又凑了过去。
  男子露出狐狸般的笑容。大掌微扣,小二头上一疼,一个爆栗已敲在他头上。
  他老板轻斥道:“干活去。”
  “老板,你做啥打我?”小二低咒道,却敢怒不敢言。
  “就凭招惹你不该招惹的,活该!”
  小二撇撇嘴,心里诽谤:爱情,遇到了真冤孽,嚯嚯,果然每个人都变成了傻子。不管再厉害的人都是。
  “Linda,好久不见。”章磊微笑,望向美丽干练的女子。
  Linda笑道:“章一,近来可好?有美在伴,想必是春风得意马蹄袭了。”
  章磊笑道:“我的小招待,看来Linda你认识?”
  悠言再走神也知道在说她,不想牵扯出顾夜白,忙道:“Linda姐姐是我朋友。”
  “如此,谢谢了。”不动声色的,章磊道。
  Linda心下一凛,面上也只笑道:“何必客气,我不过是送我朋友回来。”
  “阿路,那我先走了。”Linda道,那路小姐到嘴边即咽回。
  悠言意会,走近挽了她的手。
  背对着章磊,无声对她道:“谢谢。”
  Linda拍拍她的臂,迈出店门,抬头间,却见不远处,似乎轻轻晃动过熟悉的背影,黑色西装。背影高大,挺拔。
  心里一震。会是那人吗?只是他不是送周小姐回去?周小姐的家距这里虽近,却也有一段路程,按时间算,倘若他赶了过来,那么,他的车子该是开至极速。
  他与这位路小姐的关系——??
  慢着,那刚才,那二人相拥的一幕,他看到了吗?!
  如果是,以他疏冷的性子,那么,这份在乎,实是非同小可。
  Linda突然不敢再猜度,有时,过多估摸老板的想法,并不是件好事。
  望着Linda的背影远去,悠言才走回店内。
  才进了去,就听得小二道:“老板找。”
  悠言点点头,便到章磊办公室。
  进去一看,章磊并没有坐在办公椅上,反闲适的靠坐在旁边的一张沙发里。
  看她进来,章磊笑了笑,拍了拍隔壁的位置。悠言依言坐下了。
  “言该知道我要问什么的对吧。”章磊递了杯咖啡给她。
  悠言接过,也笑笑,啜了一口。
  “昨晚,我与小二寻了很多地方。我们很担心。”章磊凝向身畔的女子,她低了螓首。
  一语带过,没说出口的是:对于她,他比小二更担心,他甚至带了人到进义的地盘,挑上了它的龙头老大。
  章家只是不再做道上的生意,但帮会龙城那份势力却是毫无删减的保留下来。
  进义的老大立刻便怕了,可笑这人竟是个糊涂的主,一问之下,才知道是上任老大的独生女儿楚大小姐下的命令。原因却是不明。
  听说那位大小姐现竟是在艺询社做事,立刻遣了手下的人去找,那楚可却宛如人间蒸发一般,毫无踪迹可寻。
  然,很快便把当晚再次袭击她的几个男人逮住,一问之下,才知道她昨晚确实又再次遇袭了,后却被一个神秘男子救走。那男子的身手竟十分的霸道,那些人在他手上不但讨不到好反被重创了。
  知她安全,稍宽了心,但估摸那男子与她的关系,心里闪过的却又是隐隐的妒意。散了人,做全城搜寻。眼,是一夜不曾眯。
  “昨晚不是跟的鬼子出去么?”悠言轻声道:“后来遇到了大学时的一个学长,他送我回的家,他的身手很好——他说我住的地方危险,我便到他家叨扰了一晚。”
  章磊眸色轻沉。
  赤手也对付了七八人的持凶围殴,这人的身手岂止算很好?那日,她出手相助了的那个女孩是到艺询社面的试,下令去绑捕她的楚大小姐任职的地方是艺询社,甚至,今天送她回来的Linda更是艺询社的高干层。
  一是偶然,二算巧合,如果每件事都指向同一个事物,那就绝对非意外了。
  她似乎确是不知道袭击她的人是谁,可是她也必定隐瞒了一些事情。
  可笑,他对她用了心,她却对他有所隐瞒。
  锐眸,审度着她。她眼睛望向远处,眯了眸,似乎心事重重。
  皱眉。她微微一动,凝目处却见她白嫩的脖子上沉积了紫青的痕迹。
  他的心倏地一紧,这些痕迹,他不会不知道。冷笑——那是,吻痕。
  
  第七十话 誓言
  在她身上纹下烙印的那个人,会是谁?把她救走的男子?
  昨夜,当他在四处寻找着她的踪迹时,她呢。承欢在一个人的怀中?他碰了她吗?!
  愤怒在心里凝聚,凤眸卷起了风暴,声音却是平静无波。
  “昨夜,遇袭了吧。”
  “嗯。”
  “对方有多少人?”
  “七个。”悠言咬牙道。
  这是章磊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恼恨的表情,因为在乎?
  “你学长的身手似乎十分了得。”淡淡道。
  “因为不得不。”悠言皱皱眉,又笑笑:“当没有人可以依赖的时候,就必须要强。”
  那是,因为很小的时候,他便要保护自己与哥哥。
  “那个人,不只是言的学长吧。”眼帘微阖,眸光再动时是温温的笑。
  悠言一震,看向他,轻轻道:“只是学长。”
  其实,该只是,你说了谎。章磊敛眉,浅笑。
  “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杯子往前一推,搁下,微叹了口气。
  闻言,悠言眸光微亮,道:“只要你不嫌弃,自然是朋友。”
  “朋友却不能分得一句真心话。”脸上是微微的失望,章磊站了起来。
  悠言急了,赶忙跟着站起,道:“他已有女朋友。”
  “我怎么觉得言这话说得有点不情不愿意?”章磊冷哼。
  啊。
  悠言愣住,老板的俊脸突地在眼前放大,话音落在她耳畔,带过的似乎还有他的气息。
  脸微红,撞上的是他迷魅的眸,还有调侃的笑。
  皱皱鼻子,竖起二指,嘟囔道:“真的。老板,朋友,你相信吧。”
  想了想,又道:“你就从了我吧。”
  心里本来卷了怒气,听她这话,禁不住失笑,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真是不诚实的小孩,赌誓便该拿出赌誓的诚意,什么时候改了二指也做准?”
  “老板,咱是朋友?”眼波流转,悠言道。
  “只要你不嫌弃。”轻笑,堵上她的话。
  悠言便格格笑了。
  “那二指三指又怎地,朋友不需赌誓,我说什么你该听什么。”
  章磊轻晒,敢情,还是耍赖有理了?
  “是朋友,便不怕一个约誓。”
  悠言发怔,圆了眸,章磊心里又是一动,碰上她,还真是劫。
  “例如,我就绝不怕。”他嘴角轻扬,慢慢举了三指。
  “章磊,喜欢路悠言。”
  在她来说,会是不经意的玩笑,却是他的誓言。
  六字,掷进她的耳,似乎还掷进了她的心。
  悠言彻底呆住。
  章磊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她蹭了蹭他的大手,笑道:“老板,你好像迟大哥,嗯,又似乎不是很像。”
  皱皱眉,似乎有点迷惑。
  二人靠得极近,她的柔润的发丝滑过他的掌,绸缎般的美好,他心里的弦便动了。
  “言怎么老是说不听?”
  嗯??某人的二道眉皱成一团。
  章磊道:“不是迟大哥,言记下了。”
  微笑着的眼眸也变得认真。
  悠言突然觉得有点慌,不明所以。
  很好。章磊眸色渐邃。就这样,慢慢去探究吧。
  “如此说来,言是独身,和言的学长也只是普通朋友?”淡淡,又道。
  心里堵得慌,悠言却鸡啄米的点头,“他身边有人呢。”
  “既然言这样说的,那我便当真了。”
  啊,当真?什么跟什么。悠言愣。
  你既亲口承认了身边的位置空着,那末,那一席地,我便去占。
  没说什么,只是抚抚她的发。眸光却又纠结在她颈脖领子下隐约的印痕。
  不防肘上一沉,却是她的小手轻轻拉住了他的袖子。
  “老板,怎么办,我竟然开始舍不得了。”她低着头,悻悻道。
  “怎么。”不动声色的,覆上她的手。
  “上完今天的工,明天我就不过来了。老板,我辞职。”她仰起脸,涩涩笑了笑道。
  辞职?凤眼一沉。
  仍是声音温和。
  “被自个的小招待炒掉了,我是不是该知道原因呢。”
  “回来G城,是想办点事情,现在事情办完,该走了。”
  声音是陌陌落寞。
  拍拍她的肩,章磊道:“好。那有机会再聚。我这里的招待,永远都是从缺的。如果有一天你回来,必定是最先考虑。”
  “谢谢你,章大哥。”瞅着眼前温柔的男子,悠言红了眼圈。
  回来,其实很孤单。
  所幸,认识了他与小二,相处的时间不长,却温暖。
  “那我先出去了,最后一天,不能偷懒。”搁了话,娇小的身影便匆匆奔出门外。
  不管相聚多短,曾经一起微笑过,离别,就是伤。
  燃了支烟,望向她落荒而逃的方向,章磊眸光微闪,末了,淡淡一笑。
  你要辞职,可是你有问过我批不批么,如果,我不批呢?
  
  第七十一话 动怒
  午后,平行线的另一端。
  一二零大厦,九十层。男子一身黑色阿曼尼,背了手,凝向街道的对面。
  口袋里,手机微动。
  “老爷子那边已经知悉。”电话那端,是另一男子慵懒的声音。
  眉轻扬,问老友,“谢谢。在机场了?”
  “拜你所赐——”声音一转,又坏坏笑道:“昨晚,小楼一夜听春雨?”
  “神经病。”嘴角却微扬,随即又敛了眉。
  “她不在?”
  “有些事情要处理,并不适宜她在。”
  “要动手了?”
  “不动手,不是浪费你借的兵?”
  “老实说,阿怎想的我不好揣摩,但我一直觉得,不应该是怀安——罢,不说了,回见。”
  “一路顺风。”男子又淡淡道:“子晏,如无意外,Susan刚好在你的航班。所以,给我停止你心里的诽谤吧。”
  啊。那边似乎惊吓得连电话也扔飞了。
  男子轻笑。
  笑容未凝,办公室的门便被人用力推开,呯的一声,响了一室。
  冷笑,转过身,眉挑,望向门外的人。满脸惶恐的秘书小黄身旁,一个女子焦躁地盯着他,姿容绝美。
  “顾大哥,我出了趟公差,回来却连艺询社的大门也进不了了。他们说是林子晏下的权限。他疯了吗?他这一状,我是一定要告的!”胸口激烈起伏,楚可愤怒道。
  顾夜白挥了挥手,小黄忙点点头退了下去,带上门。
  嘴角噙笑,道:“没有我的许可,谁又可以动得了你?”
  楚可吃了一惊,不可置信地望向他,喃喃道:“为什么?顾大哥,这样说来,是你的指令?”
  “有些人,不是你能动的。”顾夜白坐下,淡淡道。
  男人语气极淡,楚可却知道,他动怒了。
  惶恐地跑到他的办公桌前,手往桌上一撑,连声道:“顾大哥,我只是想吓吓她,真的——”
  “恫吓,一次不够,还要二次?”挑眉,他的声音冷冽似冰,“甚至几个男人一起动手?”
  心下惊慌越甚,楚可越过桌子,双手攀上男人的衣袖。
  “我知道,你念了旧情,我不该动她。顾大哥,你原谅我一回,我下次再也不会了。”
  男人,不喜欢女人挑战他们的权利。
  “过去吧,L那边也等久了。”耳边,他的声音传来。
  楚可眼珠微动,心里一喜,他原谅了她?他终究是原谅了她。
  顾夜白性情疏冷,但对她,她知道是不同的。不然,他不会把挑上她担当高管的职位,更不会对她的数番挑逗,不予拒绝。
  “那我先过去了——”手上在男人臂上重重一按,红唇妩媚。
  顾夜白眸轻眯,手按在她手上,楚可大喜,另一手已向他肩上搭去,欲擒故纵的心思,这个男人——
  重重的,她的掌,被他翻转,啪的一声,压落在黑色的桌上。那巨大的冲撞力道,带来了钻心的疼,楚可额上立时沁了汗。
  “下午五点的航班,Z市,你父亲也在那里。G城,从今以后,别再踏足,不然,你是生是死,谁也无法保证!”
  空气是死寂的冷凝,伴随着的还有男人低沉冷酷的话音。
  楚可颤抖着看去,那人却看也不看她一眼。
  顾不上疼痛,她另一手死死拉住他的袖,颤声道:“顾大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请不要把我赶走,让我留在你身边——你知道,你一直知道我爱你。”
  “那与我有关系吗?”重瞳一扬,漠了神色。
  “难道说,你还爱着路悠言?”
  楚可喃喃道:“不对,不是这样的。你一直爱着的是我的小姑姐,不是那个贱人,也不是那个假惺惺的周怀安,楚卿不在了,你该喜欢上我,我知道你喜欢我的——”
  “第一,我不喜欢楚卿。”顾夜白反唇一讥,道:“再说,我喜欢她,那与你有关系吗?我喜欢她,并不代表我也喜欢你。”
  狠狠一挥,松了对她的钳制。
  楚可一个踉跄,退了数步。狰红了眼圈,“你骗我!当年你的异母大哥为了楚卿害死你的孪生哥哥,而你为了楚卿动手毁了你的大哥,拿了顾家的继承权。”
  眸光越发深冷,按了内线按钮。
  “L,让警卫上来,把楚小姐带走!”
  “顾大哥,我说中了是不是?!”楚可凄凉一笑,绕过桌子,扶上顾夜白的肩。
  “不要赶我走,只要让我呆在你身边,我只做替代品也行。求求你!我以后再也不仵你的意,周怀安,许晴,我不与她们争。好不好?”
  “哪怕你要留下路悠言那小贱人也行。”
  顾夜白眸色顿暗,扬手,滑上楚可的脖子。
  “你说谁是小贱人?”手上的力道倏然收紧,冷冷看她呼吸痛苦,脸色是血渗的红。
  精致美丽的脸拧成一团,窒息的恐惧如蛇蔓侵上了身,楚可满脸惊恐。
  手在空中乱摆,眼泪滑落在男人的大掌上,目光害怕,纷乱的去寻他的瞳。
  男人的黑暗的眸。却毫不动容,感情半丝不蕴。
  一字一顿,他的声音低魅得如来自地狱深处。
  “她的名字,你还不配提!”
  
  第七十二话 只道是年少
  惊慌,泪痕,布了一面。在黑暗袭上眼睛前,楚可脑中划过一个想法:除去楚卿,顾夜白爱的,还有路悠言,确实,还有她。
  那自己又算什么?不过,可怜又可悲。如果不是她——狠狠,恨上路悠言。
  以为自己会就此窒息死去,紧攫着的颈脖的长指却慢慢松开。
  十指尖嫩,抠上桌沿,拼命的咳嗽起来,死死凝着眼前冷酷的男子,爱恨交织。
  绝望拢上心。
  摇摇头,退了数步,看他眉眼不抬。
  门开了。
  高跟鞋的声音敲落地面,Linda走了进来,神色是一贯素淡,背后紧跟着几个身形高大的警卫。
  顾夜白轻睨Linda一眼,Linda立刻转头低嘱,警卫便向楚可走去。
  方才,如梦初醒。冷笑,爬上眼。
  “顾大哥,贵人多忘事。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翻开桌上文件,嘴角微漪,顾夜白只道:“如此,说来听听。”
  Linda摆摆手,几个男子忙收了步势。
  “三个愿望。”一字一顿,楚可冷笑道:“我生日,顾社长曾赠了我三个愿望。”
  Linda心下一凛,尽管到此为止,她并不知道顾夜白为何突然要把楚可摒离,但这三个愿望,她却是知道的。平素便不喜这位小姐,她走了倒好。只是,此刻,她若以此为挟——
  签下名字,顾夜白合上文件,身子微向后倾,眸眯,“第一个愿望,我要留在你身边。”楚可咬牙道。
  “这个愿望,我无法完成。”
  男子声音轻淡,楚可的笑意却瞬间僵硬。
  “顾夜白,你反悔了!”
  “阿楚,机器人的三大定律,你听过吗?”目光淡淡投放在桌上的杂志上,顾夜白道。
  Linda面上声色不动,心下却惊疑之甚。循着顾夜白的目光看过去,那杂志色彩斑斓,却是东京的一个科技大赏特辑。
  机器人三大定律,那是机器人制作的奠基理论。一、机器人不得伤害人,也不得见人受到伤害而袖手旁观。二、机器人应服从人的一切命令,但不得违反第一定律。三、机器人应保护自身的安全,但不得违反第一、第二定律。
  只是,这毫不相干的定律与楚可的愿望又有什么冲突?
  “你说什么——我不懂。”笑得尖锐,楚可恨声道:“我只知道你说过的话不作数!多可笑,堂堂艺询社的社长说过的话竟作不得数!你们听啊!!”
  “你的三个愿望,原属于楚卿。可是,她后来失踪了。才转赠给你。”顾夜白了冷冷道:“那是我哥哥送她的。他死了,便由我替他完成。”
  楚可浑身一震,眸子大睁,失声道:“那是死人的愿望?不是你送我的?”
  “我确实送出过三个愿望。”扬指,一推开桌上的文件,重瞳远深,顾夜白淡淡道:“那是在路悠言二十一岁生辰的时候。”
  “那又怎样?”楚可嘶叫着,眉眼疯狂,“难道她的愿望是要你把对我的许诺收回?!”
  “你的愿望,违悖了她的利益。”皱眉,淡扫了Linda一眼。
  不过数十秒,楚可便被驾出办公室,凄厉的笑声便隔断在门外,终至绝迹。
  室内,Linda心下震撼,才明白,顾,路二人牵扯竟如此深。嘴唇一动,却又阖上,赶紧道了告辞,要离去。
  “L想说什么?”
  低沉的声音在背后传来,Linda的脚步便生生顿住。这男人真犀利。
  走到顾夜白桌前,Linda道:“属下该恪守的本份,L还是明白。”
  “但说无妨。”顾夜白眸光一扬,道。
  “送给自己喜爱的女人三个愿望,社长与社长的哥哥都是浪漫的男人。”Linda微微一笑。
  “那是孩子时与兄长的约定,算是一句玩笑的话罢。”
  “社长,在把愿望送给路小姐时,是怎样说的?”Linda忍不住问。
  蓦地,顾夜白沉了眸色。
  Linda暗暗叫糟,心道这话是问得愚蠢极了。
  好一会,却传来他淡淡的声音。
  “大概是,会为她完成愿望,不顾一切之类的话。不过是年少时的轻狂。”
  一怔之下,Linda缄默良久,心里有个地方变得柔软。
  社长,当时,真的只道是年少么?不顾一切,这世上又有几个人可以为对方做到?
  有电话进来,走了出来,Linda体贴的为自家社长关上门。
  怀安的声音在电话传来。
  “白,你耍赖,说好陪我的。”
  “上午的时间不是都给你了么。”顾夜白笑道。
  “社里有事?”
  “私事。”
  怀安“嗯”了一声,又低了声音,道:“今晚,我在你家里等你。”
  顾夜白淡淡道:“好。”
  桌上电脑传来 动。
  眉微扬,顾夜白道:“怀安,晚上见。现在我须处理一点事情。”
  “一直等你回来便是。”
  掐了电话,顾夜白眸光投到电脑上,屏幕上,是一个苍老却气势内敛的老人,老人背后是簇拥的龙纹壁画。
  “听说,你找我要人?”眼内精光微敛,老人慢悠悠道。
  “是。便在今夜。”
  
  第七十三话 你心我心
  “当初你拒绝了我的好意,今日凭什么以为我还会把人交给你?”啖了口茶,顾澜笑道。
  “那便不交罢。”顾夜白淡淡而笑。
  “今晚,我会到进义。有人跟着,是去:自己一个,也是去。”
  顾澜笑意微凝,未几,又扬声大笑。
  “好一个顾夜白!你道没有你我便找不到人承继艺询社?”
  “不过是微不足道的顾夜白。顾家儿孙众多,我死了,老爷子在家族中找人接过艺询社便是。”
  “多少人,你拿去。今晚以后,G城的人归你遣差。”顾澜道。
  顾夜白颔首,“如此,谢了。”
  顾澜眉峰一敛,又冷冷道:“只是,你必须记住,我承认的媳妇只有周怀安一个,路悠言,绝对不能进顾家的门。”
  “背了信的人,顾家不要!别说我不提醒你,那女人会毁掉你的完美。我能给你的,我一样能取回!”
  屏幕倏黑,视讯切断。
  倚在黑色真皮椅上,男子嘴角闪过慵懒的笑。
  给了的,要拿回,容易吗?爷爷。当风住尘香落尽,那已是,刘备的荆州。
  言,你暂且乖乖呆在章一那里,有他看着你,你哪里也去不了。待进义的事情一了,我便把你领回,从此,是囚是锁,是喜或悲,不过,你命,我命。
  夜色,又浓。咖啡店名时光。
  候在门外,悠言摸摸通红的鼻子,连着的数个喷嚏,谁在念叨她?
  一件外套,披落肩上。
  章磊温声道:“言,走吧,车子在那边,咱们回家去。”
  悠言点点头,小叹了口气,这职,是辞了的,这人是走不了的。想起下午小二愤怒的眉眼和说话,心里便沉甸甸。
  “小三,你自个不知惹了什么人,现在倒好,拍拍屁股便一走了之,剩下的麻烦担子便给老板帮你承着好了。改哪天有人横尸街头,你也不用多猜测,大概就是他了。”
  五指在悠言面前使劲晃,小二不悦了。
  “你神儿又跑哪个爪哇国了?不成你不愿意跟咱回家?你那个家是不能回的了,谁知道哪些人会不会还埋伏在那边。”
  “是是是,俺知道,俺讲义气的。他们没露出水面前,俺绝对不走。”悠言小脸皱成一团,嘟囔道。
  小二心里大乐——老板这招还真是简单管用,又偷偷朝旁边的章磊比了个V字,后者微微一笑。
  悠言想了想,凑到章磊跟前,巴巴望着他。
  “老板,我明天可不可以不过来上班?”不想与那人再有交集的机会。
  小二怒,批她:“小懒鬼,你要白食白住咱老板?”
  悠言道:“我给老板房租——”
  “得了,就你住那地儿,你有钱么你?”小二撇撇嘴。
  悠言脸一红,瞪了小二一眼,恼道:“你管我!”
  看她模样可憨,章磊抬手拍拍她的小脸。
  “那言就帮我做点事抵房租好么?”
  悠言用力点头,想了想,两眼晶晶亮,道:“老板,我给你做饭吧!好么?我会做饭。”
  章磊道:“好。”
  眼里流淌过浅浅的笑。她的手艺,会是怎样,接下来的日子,有了期待。只是进义的事么,也许,永远也没有浮出水面的一天。
  你,注定为我留下。
  
  洗了澡,只着一件单薄镂空的真丝睡衣,裸露的长腿白嫩青葱,怀安静静倚在沙发上,等着那人回来。
  他家的门匙,她有,可是他心上的门匙,她从没掂起过。自嘲一笑,起身熄了灯,任黑暗潮涨。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微末的响声。
  惊起,赤脚跑到门口,开了门。
  门口,顾夜白长身玉立。
  只是,俊美的面容,在星光下,今晚却总觉不同。
  他额前发丝微乱,衬衣的袖子卷至肘子,黑色外套慵懒挽了在臂上。一双瞳眸,曜如星,却有似冷了。
  “等久了吧,抱歉。”
  怀安摇摇头,伸手搂住了他的腰,脸枕到他的胸膛。脸上突然觉得有濡湿之意,微觉诧异,按了墙上按钮。
  光亮流泻,映出男人衬衣上一条血痕蜿蜒而过,触目的红。
  怀安吃了一惊,连声道:“怎么会这样?谁做的?是顾家还是商场上的人?”
  男人拍拍她的肩,道:“别担心,没事。”
  “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啊,自你接下艺询社社长的职位,那一二年里,暗下要害你的人不在少数,后来不是都教你除去了吗——这次——”挽上顾夜白的臂,怀安急得蹙了眉。
  顾夜白扬轻笑,道:“怀安,怀安。周怀安该是镇静沉着,处变不惊的。”
  狠狠擂了他一拳,又紧紧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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