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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从今夜白》墨舞碧歌

_6 墨舞碧歌(现代)
  “如果,他们还埋了有人在那边,那该如何?”他的声音,越发冷了。她就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
  确实没有理由,再找理由,就是她任性了。她没有任性的资本。今日的她,失去了这个资格。
  “对不起。”
  踱到他前面,仰了小脸,道:“你的伤,我可以看看吗?”
  他眯眸,道:“没这个必要。”
  悠言心里一疼,抬起的手有点僵硬,缓缓放下。
  想了想,又道:“我只看一下。”
  她的眼里泪光闪烁,那委屈的模样刺痛了他。本就不打算放过她,却不曾想到在餐厅有这样的遇见。
  于是,便起了想到她住的地方看看的念头。自看到有关她住处的信息,原来,他便一直介意。想起她每天穿行在那个黑暗的角落,怒气,就滋生了。
  当他遭遇危险的时候,她的舍身相护,不是没有震惊的,只是更多的,仍是,怒气。因为昔日的背叛,也因为今日的不笃定。
  她每个表情,似乎无不告诉他,她爱他。
  然,他,算不得是她的最爱。她说过,迟濮,她爱他更甚,胜于他,无数。
  昔日之言,言犹在耳。
  可笑的是,他对她,竟然生了欲望。车子上,她膝上的温度,调出了他心里的魔。今夜,没看到她以前,弹指间,有了一番盘算。见过她,一切被全数。
  路悠言,他该拿她怎么办。
  爱不得,恨不得,却偏偏,爱极,恨极。
  “客房没有盥洗的地方,二楼尽头便是浴室,洗个澡,早点休息吧。房间,随便用。”在她身边走过,缄默了情绪。
  悠言怔怔看着他离去,上楼,进了房间,又呆立了良久,才踱了上楼。
  进了浴室,只一眼却看到了洗手盆畔,架子雕刻精细,其上,搁放了两个漱口杯,还有牙刷。那倾斜的角度,围了一个姿势叫相依。
  猛地抬起头,镜子里映出的是自己苍白得吓人的脸。对着镜子扮了个笑脸,很丑,真的很丑。
  没有在浴缸泡澡,涂了沐浴乳沫,冲洗,随手又洗了褪下的衣衫。
  心不在焉。唯有心不在焉,才减少了疼痛的频率。
  可是,心不在焉的后果却是大条的。
  没有换洗的衣服,她做嘛洗了自个的衣服啊?爬了爬湿漉漉的头发,她瞪着镜子里的自己。热气的蒸腾,小脸染了浅浅的酡红,黯淡的唇色竟也变得樱绯诱人。
  懊恼再懊恼,却也无计,恨恨咬着唇,拿一条浴巾把自己裹了。
  原来的高跟鞋子蹬在浴室外,攥了浴巾,挽上鞋子,虽知他在房间里,还是轻手轻脚地出了去。
  刚掩上浴室的门,她便呆住了。那人正倚在栏杆上,手里擎了杯子,轻啖着什么。看上去他已淋浴过,黑发润湿,休闲裤子,素白衬衣。
  听到响声,一双利眸探了过来,眼光便撞上悠言晕红的脸。
  悠言只觉头皮一下炸开,脸上一热,低了头,心下乱跳。
  饶是这样,却仍觉得那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裸露的肩上,神凝,灼热。
  处境尴尬。
  红着脸,想说句什么,空气中突地划过细微的声音,悠言只觉眼前瞬间黑暗。心里一慌,手上的鞋子便落了。
  浓重的黑色顷刻笼罩了整间屋子。
  停电了?!
  “别动。”那人的声音传来,微叹,带出一丝焦急,接着便是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向她走来,黑暗中的他也是沉稳淡定。
  渐近的脚步声,让悠言心里慌乱,脚下微挪,却刚好踢在鞋子上。噗通一声,已摔了个结实,头溘上地面,闷痛。
  那人的清新的气息恰盈满了鼻间。他过来,刚好来得及扶起她。
  “有没有哪里摔着?”声音里似乎隐了担忧,又笑意淡淡,有点莫可奈何。胁下一暖,大手已把她抱进怀里。
  悠言摇头,恍然想起黑暗里他无法看见,忙道:“没事。”
  两手刚好抵在他胸膛上,衬衣下,他的肌理精瘦坚实,男子的温暖弥漫过指尖。四年的时间,有点熟悉,有点陌生。
  她的小手便在他心口的位置,怀里她的身子温香馥软,薄薄的浴巾包裹不住婉秀玲珑的曲线,她的发梢犹自滴着水,那水滴滴落在他的喉结。那莫名的燥热便又在他心间荡开,不请自来。
  意志在抵抗着她的侵蚀,偏她的小手却不安份地在他身上移动。
  柔软的小手覆上他的大手,听得她嘟囔道:“小白,你的手还疼么。”
  她还在记挂着这个,微微的喟叹在心头划过。
  终于,忍不住展臂拥紧了她。二人身体再无一丝缝隙。
  她浑身一震,似乎在抵触着这突如其来的亲厚。
  薄怒染了重瞳,他把她拦腰抱起。有什么东西应声滑下,待他警醒,却觉两手触摸到的是凝脂般滑腻的肌肤。浴巾跌落地上,他禁锢在怀里的她,未着寸缕。
  
  第六十一话 大灰狼VS小红帽(3)
  有人呆了数秒,然后彻底变了结巴。
  “我,我,我——”把她放下。
  她似乎又呆了呆,随即移开脚步,要待逃离。嘴角浅勾,迅速的,已一手把她按压在他的胸膛上,另一手抬起,捂住了她的嘴。
  她的吹息细细,她的芬芳,便盛放在他的大掌里。
  气息,互相缠绕。该为她拾起浴巾,把她裹成一粽子,就像她在他手上做的那样。
  可惜,对她,他从来不是君子。也不屑。在车上便暴动的欲望在黑暗里迅速升了温,燎成原。
  四年。言,你怎么可能还纯如白纸,一如当日。又或者,从相识伊始,你便不是我眼中的你。
  不易怒,因为曾经痛过。当痛到最痛,其他的便不过如寻常巷陌,不值一晒。
  然,一旦念及怀中这副躯体也曾在迟濮的身下辗转,盛放到,妩媚。不屑,恨,怒气,便如那疯长的枝桠,一下撑破了云丛。
  偏偏还愿为这个女子,连命丢了也不觉可惜,心甘命抵得,亦,一如往日。
  四年了,你潇洒而过,今日,你想回就回。你怎能!!
  不顾她的挣扎,重瞳微辉,抱紧了她,大步往前,一直走到墙壁的位置,把她抵在墙上,画地为牢。束缚了她的所有出路。
  悠言无法寻得一字半语去描绘这刻的感觉。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她知道,她渴望着他。可是,不能。与自己说好要放开他,让他幸福。
  该死,这样的自己,真是该死。
  手撑在他的胸膛上,想推开,却无力,他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脸上,她只想去承接,不愿放开。
  当日在茶水间,只求一个吻,此刻竟渴望他抱她,像在庐山大火后的那个晚上,他的所有冷静蜕成狂热,给了她最热烈的疼爱,以此确认他的她不曾差点便命丧在那场可怕的大火中。那晚,他赋予了她生命新的意义,从女孩蜕变成他的女人。只做他的女孩,他的女人。
  她想,她的贪心可恶,最后会像故事里那不知餍足的渔夫,愿望成流沙,只余一海泡沫。
  他,对她,还有着感觉,她知道。如若,这个夜,乱了,那么,所有人都回不到原点。眼角,慢慢湿润,当他的手捧起她的脸。
  “告诉我,你想逃到哪里去?嗯?”勾起她的脸,下巴抵上她的额。
  “我做嘛要逃,该走的是你,非礼勿视。”抬手轻擦去眼角的湿意,强自镇定。
  “这里漆黑一片,即使我想视也无法。”他淡淡道。
  黑暗。谁成就了黑色,黑色又成全了谁。无法看见,焦距消失了,距离也仿佛突然消失了。他与她,仿佛回到昨日。
  怀里的她娇娇小小,他忍不住微微哼了一声,斥道:“小矮子。”
  悠言恼了,倒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头一仰,却瞬间撞上他的下巴。
  “我不是小矮子,你才是小高子。”
  头顶传来他闷哼的声音。
  她一下紧张了,踮起脚,毛手毛脚往他的头上乱摸一遍。
  “怎样,有没有撞着?你,那个,头低一点。我看看。”
  “小矮子。”黑暗里,低沉的嗓音逸出,伴随了浅浅的笑意。
  她是160多的身高,他较她高了20公分。往日就爱笑她小矮子。
  她大恼,脚丫赤着踏上他的脚掌。
  她小脚丫上水滴尚未淌干,那水珠滑到他脚上,凉意,二人相抵的肌肤,温热,那一温一冷,耳畔是她的呼吸,他的心便一下紧了。
  这算是她的挑逗么?
  到底是有过最亲密交缠的恋人,从她的肌肤,她的温度,传来的她的紧张,这个信息,他收到了。
  想把她狠狠带进怀中,却怕吓了她。
  “什么叫小高子?”想起她刚才的话,嘴角微扬,道,分散她的紧张,也分散自己的渴望。
  他居然问得一本正经,悠言呆了一呆,甩了甩脑袋,湿润的发丝又落了他满身水花。
  掬起她的发,他皱了皱眉,手上用力,再不犹豫,把她扯进怀里。
  她吃了一惊,寸缕未着的身子偎上他的,肌肤温热相触,她开始抖。
  微叹了口气,抱着她坐落。依在墙上,把她圈在怀,臂一展,已把那跌落在地的浴巾捡起,扔到她头上。
  她继续怔呆,又甩了甩脑袋,抖了他半身水珠。
  挑眉,在她头上敲了一记,道:“就不能安份点吗?”长指按上浴巾,帮她擦着湿发,一下一下,像那些年月一样。
  他的指,像灵动的魔法师,慢慢她放松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偎依到他的怀里深处去。
  他便空了一手下来,把她揽住,一手继续擦拭着。
  二人也不出声,安享这不易的宁谧。
  她依在他肩膀的重量,渐渐沉了,头瞌下,唇不小心印到他颈侧。
  所有的冷静一瞬褪散。浅吼,低沉的从他的喉间逸出。他俯身,吻上她的唇。
  悠言一颤,睡意顿消。
  
  第六十二话 小红帽的反扑
  那人,薄唇,含住了她的,直至她的唇红肿,她试着去回应,当她的舌尖碰上他的齿,他的动作便越发放肆起来。
  乱了就乱了吧。只要这一夜,明天就离开,明天一定会离开。颤抖着,占据心头,满满是这个想法。
  对不起,怀安,真的对不起,怀安。我只要一次。我只要这最后一次,明天的以后,我就再也不见他。只想记住他,用思想,用触觉,还有,身体。
  手,颤抖着抚上他的脸,也两手捧住了,一如他对她做的。心律开始脱了序,有一丝悸痛,有些许漏拍。她选择了漠视,颤栗早已铺遍了整个身体。
  大手炙热,探上她的肌肤。她很快惊觉,咬了唇。口中不自觉的羞涩,不想让他听。
  “不可以。”他的声音低魅,薄唇移至她的耳垂,咬住了,霸道地宣告。心里却伴着叹息,四年了,她的习惯却还是一如往昔,每逢紧张,就咬嘴唇。把自己的手指强硬的滑进她的嘴中,在她的唇齿之间横亘了一道屏障,她的齿便无法再欺凌她自己的唇。
  她的嘴里,模糊不清,浅吟低唱着,隐约是他的名。
  恼,想了想,她又张嘴咬住了他的长指。
  他蛊惑的笑声传来,吹在她的耳畔。“就是这样的力道?”
  她大恼,发恨,却始终舍不得咬下去。只是伸手拉开他的手,他依了她。如小狗一般,舌怯怯地滑上他的掌心,那里裹了纱布,舌尖便在他的掌沿舔吻。
  “呼呼,不疼了。”她的声音在夜里低低浅浅传来。这一句,如此简单,却让他蓦地一震。
  想要她的欲望,排山倒海。
  手上的伤,对他来说,不过微末,可是,心,却疼了。
  原来,穿过身体的渴望,心,还会为她而疼。
  “言。”声音清冷,心里的炙热,只为她的炙热,无人知。”
  小白,小白。”她的声音,似乎带了些微的哭音。
  还是不愿意么。冷笑。黑暗里,她眼内的悲伤,重瞳再璀,也无法看到。
  画过很多的画。有时,这个世界,非黑即白,有时,这个世界,蜿蜒了太多的灰色地带。三原色,却可以调配出无数美丽。
  可是,终究比不上人心,千回百转。
  前一刻,想要了她,不管她的意志,此一秒,他只想听她亲口告诉他。她愿意。
  这份骄傲,他痛恨。这份在乎,叫人憎恶。
  可是,因为她是她,不是别人。
  她的身子,确实是瘦了,还是沉淀了四年的记忆有了偏颇?
  大掌,一寸寸,抚摸过她的肌肤,捏着她的纤细的骨骼,感受她在他掌下颤抖,呻吟婉约。
  小手,仍是颤抖着,却慢慢环上他宽厚的背,悄悄揭开他的衬衫,滑进他的肌理,也细细的抚摸。
  有时,她是个好学生。他笑,七窍的心,却依旧繁复。
  背叛与隐瞒的原罪,噬咬着寸寸血肉,又抵不住她的诱惑,明明昔日的情人,今日看去,仍然无邪。
  淡淡的,话,却终于出口,就此低迷在她的耳畔。
  关于欺骗,关于叛变,该死的,都统统搁一边。此时,是享用美膳的时刻。只要,她的心,如同他。
  “言,告诉我,现在在你这里的是谁?”声音,有几分冷冽,长指微动,滑到那柔腻肌肤下脉动着的位置,心脏的位置。
  他的指甲在上面轻刮着,有把玩的意味。疼痛让她微蹙了眉。
  小手握过他的大掌,把它紧紧搵在心口上。
  这里,装满的,是谁,他不知道吗。嗯,也许他不知道,又或者他不再相信。那有什么要紧,她知道就好,她的心记紧就好。
  “小白,你这么聪明,你不知道吗?”皮皮一笑,螓首在他的胸膛里轻蹭着。带点调笑的语气去说,如此,心里那涩涩的疼,似乎便浅淡许多。
  低沉的,他也笑了,冷漠,讽刺。
  “我的一切,在你眼里不过可笑,怎敢妄下判断。”
  她呼吸一窒,他抱着她的手又紧了数分,勒上她的皮肤。颤着,双手攀住他的肩,掂起脚尖,吻上他的唇。舌尖,在他的唇上,轻轻舔吻,一遍一遍吸吮属于他的味道。
  突如其来的吻,她的香甜,摄了他的所有神智。她,似乎还学不会怎样接吻,或者该说,总是学不会,无论往日他怎样调教。
  他的情人,有时很笨,真笨。心里,微微失笑,终究还是那个小笨蛋。却又妒意顿生。这样甜蜜美好的吻,迟濮也享用过了吗?!
  他突来些许怒意,含上了她的指,然后咬上,狠狠咬上。
  她低叫出声,伸手去戳他。
  “啊,我的手指,很痛,你咬疼了我。坏小白。”
  这样便痛了,那无数个夜晚他酒入空腹的疼痛如何算?噬咬,更加用力,直到舌尖尝到她的血的甜香。
  她一呼过后,却再无声息,也不把手抽出来,就这样让他肆虐着,乖巧的。
  “不是叫疼么?”他捏着她的下巴。泪水,沁出,这样的疼痛,他不知,由他给予,她心甘如怡。
  “你一点都不心疼吗?!”她闷闷说,空下的手紧紧环住他的腰。
  黑暗里,他笑了,那笑,美得炫目,即管她无法看见。
  她的声音又传来。嘴上嘟囔着:“破了,你赔,你赔。”
  他的笑意更大了,沙沙哑的嗓音,叫好听。
  “如何赔?你说。”
  “礼尚往来。”她悄悄眨去眼角湿意,大声宣告。
  
  第六十三话 明月共枕
  她的声音又传来。嘴上嘟囔着:“破了,你赔,你赔。”
  他的笑意更大了,沙沙哑的嗓音,叫好听。
  “如何赔?你说。”
  “我要吃了你。”她悄悄眨去眼角湿意,大声宣告。
  他微微错愕。那张狂的恨,终于,在瞬间消散。她腻腻细细的声音,在这个夜里,盈满了他的心。
  此刻,只谈情,其它的让位而去——那确实是明日的事了。
  “那我教你,如何吃。”执着她的手,放上他的衬衫。
  他要她,亲手为他除去所有束缚。
  她的手,似乎一直便在颤抖。第一颗纽扣,也无法解开,仿佛那是个死结。
  口里说愿意,心里不确定?言,现在逃,不嫌迟吗。
  眸一眯,他握住了她的手,强势地,把了手,让她为他解开扣子。
  她窘,手指在他温热结实的胸膛微微滑落,去就下面的纽扣。
  并非不是耐心的人,他的耐心却教她磨光。俯身到她的脸侧,俯身吮上她的耳垂。这动作立刻引得她身子微颤。
  在耳珠上或浅或重的噬咬着,他邪恶地道:“实在无法,撕掉也行。”
  窘迫立时升级,悠言只觉一颗心快要跳了出来。他却再不给时间她犹豫,哪怕半丝。蓦地把她拦腰抱起,大步走进房间。甫占上温软的床,他高大的身子便覆上。黑暗里,他的呼吸渐重。
  那无助的灼热,经由他的手,那美丽魔鬼般的手,吞没着她。
  “小白——”她颤叫着,去躲他。
  他想,有些东西她竟也不曾改变。开心的时候带点娇嗔,被欺负的时候带点委屈,亲密的时候又是那样羞涩。
  强硬的包裹上她的手,把她的手按上他的裤子。
  她的身子愈发烫热,手颤栗得愈厉。他要她做的,她怎会不明白。亲手,把他的束缚,解开。
  呼吸,几乎停止。他一下推进,她久不经人事,那突如其来的侵袭,引来了生涩的痛。
  额上沁出薄汗,黑暗里,他凝了眸,看他身下的她。一下,竟无法驱进,她这么的紧窒,一如四年前她把自己交付给他的那夜,那充满惊栗却又炙热迷乱的夜。
  那个人,有碰过她吗。她的这里,她的所有一切。
  那灼恨的火,再次漫上心头。这个女人,总有方法教他一次一次惑了心。
  动作愈发狂乱。
  疼痛让她蹙了眉,低低呜咽出声。
  “疼。”脑袋往他的怀里拱。
  “小白,会疼。”
  挑眉,罔顾她的哀求,向那更深更紧窒的地方而去。
  “我疼,小白,小白,我疼。”声音细碎,哭音渐渐清晰。
  “那你要我出来么。”他勾起她的下巴,淡淡的笑,这笑,凝了冷。
  呜咽的声音顿时小了,环在他身上的小手,却更紧了些,螓首在他怀里拼命摇头。
  他倏地阖上眸,也消褪了力道,只停顿在那里。
  该死!竟无法对她用强。薄唇,覆上她的,狠狠吮吻,汲取着她的津液,她的甜美,逼迫她的舌与他的交缠。
  温柔的动作,换来她细碎的呻吟,愉悦了他,却薄汗愈重,湿了额。她仰起身子,吻上他的唇。自他的喉结逸出低沉的吼鸣。
  大手把她压向他,另一手,与她五指紧扣。
  狂乱到极致的交缠,如绽放在夜空的烟花,那激烈的愉悦淹没了他与她。
  紧贴着的脸庞,她的泪,濡湿了他的重瞳。
  “小白。”她低低的叫,甜蜜里藏了无尽的疼。四年的思念,多少个午夜梦回,心里呼唤的那个甜蜜的称呼,还以为,那个人,再不会听见,再不会回应。
  “言乖。”凑了唇,忍不住去吻她的额,她弯月般的眉,她泪湿的眼,一遍又一遍。
  那泪,到了嘴中,牙齿轻噬过舌尖,他细细尝了,咽进了腹。
  不知哪里来的风,吹开了帘。
  更深,露重。月光,微微洒进些许,映在她的脸上,陶瓷般洁白与静谧。像孩子一般,她熟睡在他的怀里。
  四年,一千多个日夜以后。她与他,再次,共枕一床明月。
  不知要了她多少次,只知她哭着求饶,才放了她。她很快,便带着疲倦,沉入梦乡,也再次,遗落了他。
  笨蛋。嘴角泛开微微的涟漪。手轻轻抚上她的额,为她拭去浅浅的汗湿。吻,不由自主,再次落下。
  她睡得倒好。心里一恨。他却无法入睡,明明身体经过极致的快乐,倦,有许。
  手指,去描绘她的眉。很爱她的一弯月眉,像清浅的月光,缠绕在心头,久久不散。那算是永远的感觉么,自嘲一笑,谁知道?
  目光微冷,落到床头柜子上,那里面,有那些东西。今晚,他不曾用,在她的身体里释放,一次一次。
  真是疯了!背叛了他的她,怎能为他孕育一个骨肉。
  
  第六十四话 怀安回来
  真是疯了!背叛了他的她,怎能为他孕育一个骨肉。
  只是,如果,她确实因此有了他的孩子,那又当别论。她以孩子来换回到他身边的成全,他会给。契机,在人在天。后者,不是相当有趣?
  其实,并不喜孩子。与哥哥一起走过的那些日子,此生难忘。那么小的孩子,不得不自力谋生。都说顾家家业大,却并不是他们的顾家。他们,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冷冷地把回忆切断。把她的头轻轻放到枕上。
  起身,站在窗侧,燃了一支烟,然后回头,凝了眸,看熟睡的她。
  无法理清对她的感觉。
  隔了四年,你再次回来,游戏不散场,言,有什么新的式数,即管来。浮生半日,不过是自当奉陪。只是,这一次,再要在我眼前不声不响消失不见,你以为你还可以吗!
  搁落在桌上的手机微微颤动着。
  走过去按了接听。
  “白,我的旅程结束了,明天的飞机。你——有想我吗?”电话那端,女子柔美的声音,犹豫了一下,才说出末尾一句。
  “你说呢。”唇角挑过的笑,复杂,深沉。
  “想,好不好。”声音微低。
  几分撒娇几分哀求,不似干练的怀安,倒像了某人。他的唇一扬,眸里映过床上的女人。
  “好。”回答是毫不犹豫。
  笑,在那头延伸,透过一支薄薄的手机,清新温婉。
  “笑什么。”他淡淡道。
  “我高兴罢。能让顾社长放在心上,还有什么比这更荣幸的?”
  “你我之间,荣幸这话,我并不想听到。”
  那边是些微的怔愣,末了是更甜蜜的笑意。
  “一直好奇你为什么对那个城市情有独钟,这些天,在你朋友带携下,走了一遍,我想我是明白了。那么的纯净,很美。有坐看闲云隐遁的感觉。”
  “你的朋友卡蒙说,你曾计划过到那边生活,如果要说荣幸,白,我希望,将来有一天,我能有这个荣幸陪你一起去。”
  重瞳微沉。
  “怀安,那个城市,这一生,我不会再去。”
  电话,缄默了声息。
  良久,传来怀安的笑。
  “你在哪里,我便在那里。顾社长,借你的秘书长一用,明天下午,让Linda跑一趟,到机场接一接我,可好?”
  “抱歉,L不能借你。”
  那头,再次,沉默了声音。
  “没事,我——”
  “怀安,你就这么不欢迎我到机场等你么?”他淡淡笑,打断了她。
  “白。”那边嗔恼,却喜上心扉。
  结束了通话。再燃了支烟。
  却又有来电至。
  “顾社长,您还没休息?”
  那谄媚的声音,顾夜白皱眉。“既知我休息,你打来做什么?”
  那人惶恐道:“是鄙人失虑了。只是想问顾社长还有什么需我效劳的地方,这电力供应要恢复了吗?”
  “物管那边的人都像你这么能干?”淡淡道,掐了电话。
  走到她身边,指腹抚过她的脸,该断的时候断了,现在恢复来作什么?这个夜,还长。
  她柳眉淡扬,梦中碰到什么好事情了吗?
  “小白,小白。”声音细微,她唇上是浅浅的笑靥。
  他不觉绽了丝笑意,唇印上她的。
  吻,未及完成,她的睫上已沾了泪,蹙了的眉,抿了的唇,似在呓语什么。
  俯下身子,那声音渐次清晰:迟大哥,怎么办。
  这才是你梦里的话?!
  重瞳倏暗,抬眸看了看掌心的绷带,勾了个笑,狠,冷。
  掀起被褥,悠言瞪着天花,一分钟,二分钟,脑子还是缓不过来。
  杏眸溜溜转,看了看四周,装饰简洁雅致,不是自己的猪窝,顾不上端详他的房间,赶紧往被子里一看,呃,光溜溜——身上还附加了青青紫紫的吻痕,想起与那人昨晚种种,他狂热的吻,他的充满占有的抚摸,还有他的——顿时燥了脸。
  抬手摸摸旁边的枕头,没有半丝温度。心里划过淡淡的失落。嗯,也好,少了许多尴尬。
  想起衣服还晾挂在外面的浴室,拿被单裹了身子,悄悄走出房间。
  过道上,栏杆外,眼光不由自主落到厅中。他已穿戴齐整,一袭黑色西装,越发的酷魅。餐桌上,他端了杯子,眉目淡淡,在看着文件。
  听到声响,他的目光递了过来。
  悠言脸色一红,呆呆看着他。
  “别动。”磁性的他的嗓音。
  昨晚,满室的黑暗倏来时,他也是如此说。他的话,总让她有着莫名的安心。额——又想起昨儿的事,耳根如火烧。
  他的身影消失。
  正怔愣,高大挺拔的身影又已到梯间。
  
  第六十五话 未及完成的早餐
  把手上的衣物递给她,他神色淡漠,道:“已经烘干了。”
  是她的衣物?心里是无可言说的暖。
  接过,指,不经觉划过他的肤,她低头,轻轻笑了。
  他却似不见,只道:“换好衣服,下来吃早餐,待会会有人过来,送你回去。”
  心里一紧,为他突然的疏离,又恍然想起昨夜暗下许过的诺。
  只要一夜。
  失了神,点点头。
  再凝目时,他已转身下了楼梯。
  进他的房间换了衣服,静静站定,认真环了数眼,记下。
  坐到他对面,看一桌食物,豆花鲜嫩,油条酥脆,流沙包子香腻,小肉粥……都是她爱吃的,也是以前常做给他吃的。
  记得有一次,他笑道:“你就老做这些?”
  “你爱吃呀。”她耍赖道。
  “如果我不爱,你是不是不做了?”他挑眉。
  “贪新忘旧,小白,你得检讨。”她瘪嘴。
  “怕是有人馋吧。”他只是笑。
  她恼了,“那我不做了。”
  说不做的,依然做,说不爱的,依然吃。只是,快乐的日子为什么如此短。人,又怎能有那么多回忆。
  对座的他,没怎么碰食物,只是喝着咖啡,低头看文件,目光专注。
  这男人,总是如此英俊。
  偷看他一眼,便低下头。
  昨晚之前,他们的关系,有点疏离。
  昨夜,他们一夜亲密。
  今日,他们似乎,再次天涯。
  忧伤的感觉盖过了食物的清香。想去揣摩他的想法,却又在跟自己说着何必。诺言,确实经不起一再背弃。
  跟许晴说过离开,一月为期;经昨夜,却是必须要走了。他对她,她知道,还在乎。有多深,却又不敢去想。所以,离开是必须。他既知她的住所,那么知道上班的地方也不奇怪。
  那个世界里,迟大哥也必定笑她,如此温吞。
  这一次回来,也许是错误。似乎惹了些什么人,却还懵然不知,累了老板,也害他受伤。路悠言,你的世界总是这样一塌糊涂。
  搅拌着碗中热粥,吞了一勺子粥,热粥烫了舌,低低呼出。
  顾夜白从文件中抬头,一双眸探了过来。
  悠言吐吐舌,冲他笑了笑,“没事儿。”
  顾夜白也没再说什么,又埋了头去看文件。
  都是爱吃的东西,经由他亲手准备,可是,却索然无味。
  兴许是最后的一顿早餐了。
  悠言放下勺子,凝了对面的男子一眼,默默拿过放在他前面的碗,盛了些粥,又在旁边精致的竹篓子里拿了汤匙放到他碗中。
  他声色未动。
  斜了身子,她的手握上他握杯子的手,低声道:“小白,吃这个,你没吃东西,空腹喝咖啡不好。”
  “无妨。”他信手一移,避开她的碰触。
  悠言的手便落在半空。
  往日里,她会把他手中的杯子夺过,不管其他。可是此刻,她无法,除去怔怔看着他。
  谁是谁的谁。她再也不是他的谁。
  “你早上常喝这个?”忍不住问出口。
  他颔首,头也没抬。
  “这些好吃。”到嘴的话,却笨拙成这样一句。悠言咬了咬唇,笨哪。
  “你爱吃就好。”他淡淡道。
  “你也吃,不要喝那个,那个不好。”
  翻来覆去这一句,她不嫌烦?抬了眸,重瞳如魅。
  “你喜欢的别人未必就喜欢。”
  悠言一下子怔住,良久,又笑笑道:“那我把你的一份也吃掉。”
  “随你。”
  委屈吗。有丝湿意在眼角潮涨。悠言一惊,忙低头眨去,又埋头吃了几口粥。
  终于,忍不住再次站起,重重握上他的手。
  他敛了眉,眸,冷芒如电,看向他。
  “不给喝!不给喝!你以前的胃就不好。”小手与尖俏的下巴一样倔强。
  轻睐一眼她的微颤的指,他反手扭住她的手,并不稍力。
  悠言吃疼,并不讨饶,只是两眼圆睁,执拗地看向他。
  长指光泽澄润,白皙美丽,却成了残忍的魔,手指一挑,微屈了她的指。
  悠言大疼,小脸一仰,执拗再执拗。
  眯了眸,看她额上薄薄的汗,大手却再也用不出多一分力道。
  铃声,却在此时扬起,从门外传来。
  松开对她的钳制。顾夜白离去,开了门。
  一张脸,如朝霞美丽,笑容若兮,却是周怀安。
  “我回来了。”放下行李,凝向顾夜白,道:“不必借L,不必顾社长亲自驾临,周怀安自己跟人换了机票,巴巴赶回了。”
  重瞳轻扫过屋内,顾夜白神色不变,只轻靠在门边,看着怀安。末了,伸手抚了抚她的发。
  怀安轻阖上眼睛,慢慢靠向他。
  他展臂把她抱在怀里。
  “为什么让自己这么辛苦?”
  “因为念想。白,我很想你。”
  “傻瓜。”他扬了嘴角。
  “不打算给我进屋了?”怀安笑道。
  顾夜白淡淡道:“那是,因为这屋里藏了人。”
  怀安唇瓣一绽,笑容美丽夺目。顾夜白挑眉一笑,已帮她挽了行李进屋。
  大厅里,玻璃餐桌上,所有的食物尚透出热气和清香。
  却分明少了一副碗筷,还有一个人。
  沙发背后,悠言蜷了身子,怔怔看着二人,捏紧了一碗一勺,那碗里,还有她未及吃完的粥。
  
  第六十六话 把荷兰搬到古巴
  怀安看了眼满桌的早餐,脸上表情微讶。
  “怎么。”顾夜白道。
  “你喜欢吃这些?”
  “还好。”
  “白,是我失职了。许晴和楚可一直在等看我的错处,窃以为是你亲密的人,与你一起二年,你说你不爱吃早餐,我记下,却没想到去留意。”
  “我确实不爱吃。”顾夜白眸光晃动,落到了不远处的沙发上。
  “顾社长吃什么来着了?”顾夜白刚才坐过的位置,怀安调皮一笑,坐下,又拿起了他面前的小碗,凑近鼻端一闻,道:味道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瞅着怀安,悠言手中捏着的碗子,不由得紧了。
  真是小气鬼。瘪嘴,却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搅拌了数下,怀安拿起汤匙。顾夜白却淡淡道:“这个,我吃过。”
  “有什么打紧!”怀安嗔道:“你自己有洁癖,不吃别人碰过的东西就罢,可没来由阻止别人。”
  悠言呆了呆,他什么时候有了这个洁癖?
  他是嘴刁挑食没错。所以,那时,她也会到他寝室为他弄些吃的,反正他是自己一个住,倒也不会妨碍了别人。二人一起吃饭,往往看她吃得滋味,他似乎便不乐意了,眉一挑就把她甫入口的食物抢过去。
  有时,她吃不下,随手把碗中剩下的食物给他,他也接过静静吃了。
  盛了碗粥,递到怀安面前,他道:“很烫。”
  怀安一笑,便搁下手中的碗,伸手接过。
  在对面的坐下,白皙的指轻扣,把她放下的碗拿过,顾夜白笑道:“那时你不是跟我说过,因我一人的缘故,社里的午餐时间大不厚道,许晴便说‘州官不放火,百姓也不能点灯’。”
  “你是大人,自然是你说了算。”怀安也笑了,吃了口粥,心中甜蜜。
  顾夜白却离开了座,慢慢踱到沙发跟前。这个角度里,可以隐约看到沙发后的颤动。
  怀安道:“怎么了。”
  “接个电话。”
  是卡蒙的电话,古巴的老朋友。
  电话里男子的声音有点粗犷。
  “白,那日与怀安经过你设计的风车屋,当然她不知道是你的手笔,那屋子实在美丽,她起了好奇心要去看。我只说屋主性情古怪,不便相带。”
  “这事,欠你一份人情。”顾夜白道。
  “当初我还以为你这屋是为她而买。”
  “不是她。”
  “这位小姐挺好,人美,性子也不错,将来会是她么?”老朋友的声音几分揶揄。
  “不会。”轻描淡写,却没有犹豫。
  “你这人——”卡蒙微叹,又笑道:“把荷兰搬到古巴,这份心思不小,我实在好奇哪。白,将来有一天,把那个人带过来给我们看看吧,不是说过要毗邻而居吗,我与我妻女必定列队迎宾。”
  顾夜白没说什么,重瞳一沉。
  卡蒙道:“早上的简讯收到没有?现在该到机场接到人了吧。她说要提前回去,给你一个惊喜。”
  “没有过去。”
  卡蒙奇道:“为什么?”
  “不是说要惊喜么,让她亲自完成,才算惊喜。”顾夜白道,利眸轻扬,光华微折。
  卡蒙一愣,这话,他的朋友用了他们当地的方言,语音略作变化的西班牙语。
  卡蒙人虽粗豪,心思也细腻,一愣之下,很快反应过来。
  “忙去吧,老友。”
  “卡,谢谢了。”
  “谁的电话?”怀安走了过来,环上了顾夜白的腰。
  “卡蒙。”顾夜白反手搂住了她。
  “他说什么了?”轻靠在他身上,怀安笑道。
  “他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周小姐必须回家了。”放开她,他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外套。
  “你不欢迎我。”怀安指控。
  “伯父伯母该担心的,如果你被老人家怪罪,千万别找我才好。”
  他的眸闪过促狭,仔细看去时,又是隐不可捉摸的深邃。
  未容怀安多想,男人已挽了她的腰向门外走去。
  “顾社长,我急匆匆赶回,你倒好,电话一个接一个——”怀安擂了身边男子一下。
  “正想告诉L,今天我要跷班,理由是陪一个人回家,然后外出吃饭,既然你如此说,电话就作数吧。”
  怀安心里喜悦,伸手便去夺他的手机,顾夜白一笑,已拨了出去。
  “L,是我。是,周小姐回来了,我不回公司了。你到我家里来一趟,不错,按我之前说的做就好。”
  “你让Linda过来这边?为什么”怀安讶道。
  “不然,这一桌东西谁收拾?”顾夜白淡淡道,门掩上前,眸光投向不远处的沙发,一顿。
  
  第六十七话 预感
  直至听到车子的引擎声响起,悠言才慢慢站了起来,俯伏着的脚麻了。索性坐到沙发上,手上是微微的刺痛,低头看了看,才看到掌心红了一片。
  嘟嘴笑笑,就这样一直傻傻的拿着碗,烫得通红也不自晓。
  小白,原来没有我,你也可以过得很好。这样的笃定,再次渗进脑里。
  走到玻璃餐桌前,坐到他后来坐的位置上。她给他盛的粥,他最后还是拿回。
  谢谢。口型无声。
  只是这粥,终究,也凉了,他到底不曾喝一口。
  手,跨过桌子,拿起他的杯子,还有点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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