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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从今夜白》墨舞碧歌

_5 墨舞碧歌(现代)
  第五十话 认路(3)
  她的温软,她身上清清浅浅的香,了他。他哪能真抽得了身。苦笑。
  “那个,都怪你不好。”她想了想,哼了一声,学着他的样子。
  他一怔,她已恼恼道:“我听到隔壁的女生在背后说,说你,呃,就是样子还过得去,比较会画画一点,居心叵测啊她们——”
  他浅笑,不大,那感觉,却叫,满心充盈。
  “让我想想看,是谁居心叵测了?我就只是样子还过得去,比较会画画一点么?”
  她微嗔的神态,让他的坚定缴了械。
  不再压抑,伸手把她搂进怀里。她抬眼看他,眸子晶晶亮,像天际的星。
  “来,教你认路。笨蛋。”他笑。
  她头摇得像波浪鼓。
  他挑眉,“为什么不?”
  “我为什么要认路啊,不是有你么。”她反问,模样认真,眼角眉梢是全然的调皮,还有,信任。
  有一个人,可以让你依靠,可以为你指点阡陌,自此不用,费煞思量。
  可以不必认路的幸福。她满心欢喜。
  刮了她的鼻子一下,锐利的眸却被笑意暖了,他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该怎么办?”
  陷入回忆的又岂止她,被过去折磨的人,有他。手中的方向盘,教他握紧了数分。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该怎么办。
  我的情人,你该怎么办。
  谁想,当日的戏语,一语成谶。只是后来,不在的却是她,而非他。
  还记,那天她的眸下了浅雨,很美。
  “小白,你为什么不在,你为什么会不在,你说,你说。”她急红了眼,扯着他衣袖的手在颤抖。
  “这世上,没有谁能陪伴谁到永远,言。”他稍淡了语气。他的世界素来孤寂,他的出生并不光彩,以后又经历太多,做过太多残酷的事情。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可笑!顾城到最后也救赎不了自己。
  顾夜白。夜属阴暗,如何得白。他不需要谁陪伴,也从没想过要谁陪伴。她闯进了他的生命,她的微笑,她的执拗,不可预料的让他起了想要珍惜的心情。于是,他给了她一个位置。
  可是,永远,有时太短,有时却又太远。
  谁能笃定,谁又敢笃定。
  “不好,不好,不好!不要不在,好不好?小白,像现在这样一直在一起好不好?”她抬手擦拭了一下眼睛,已是满眶的泪。
  身边,辗转经过不少行人,间或有人好奇的看着这对天幕下的恋人。夜市热闹,却又弥漫淡淡的寂寥。
  每一个城市,都有它的。
  泪水在夜里,闪闪生光,璀璨又悲伤。
  他的心,再不听从自己的意志。
  不顾忌旁人的眼光,在街道转角处,他吻上她的眼睛,道:“言,不哭了。我们一起试试,好么。”
  像彼时那样,一直在一起,不是别的人,是他,是她。一起看岁月渡,看流年转。
  去试试,一起去试试。
  
  第五十一话 血迹
  咖啡店,时光。
  “胖子,我家小三哪里去了?”小二一把攥了一点心师的领子,急匆匆问。乖乖,他和老板下午就出去听个汇报,晚上回来,悠言已人影无踪了。
  胖子苦着脸,她要跑路他也没办法呀,赶紧把眼光投向章磊,望老板打救。
  哪知,平日好好先生的老板此时却凝了神色,眉梢几分清冷。
  “她出去了?”章磊淡淡道。
  胖子不敢怠慢,忙道:“早上不是来了一个鬼佬吗,你们走后,他还在。老跟着悠言不知念叨什么。后来,悠言就跟他出去了。”
  “死鬼子,把俺小三儿拐跑了。胖,你有听到他们说什么吗?”小二咒骂道。
  胖子摊摊手,道:“就听得他叫老婆,其他的——”
  “娘嘞,胖,你说什么,老婆???”小二倒地,随即转向章磊,叫:“太子,这下不好玩了,罗敷有夫了。”
  章磊一笑,劈手拿过胖子的手上平底锅,敲了小二个满头星,锅子一扔,两手一拍,一气呵成,已向门外走去。
  胖子的嘴惊吓成成O型,问小二,“怎么回事。”
  小二哭丧着脸道:“他的女人出墙了。”
  搁了话,小二灰溜溜的追随他老板而去。
  “老板,去哪。”
  “言的家。”某人脚步不停,脸酷,声音也酷。
  “啊?”小二一愣。
  “今晚,我本来不打算放她回去的。”
  “啊啊?”
  “给那边一个电话,我要调人手。”
  “你怕那帮杂碎对小三下手?”
  “难说。只是,若今晚他们敢动手,就毁了他们。”
  夜里,小二没有看清章磊的神色,却觉那声音数分冷冽,心里微微一震。
  “也不知这笨小三怎地就惹了人家一个小帮会?嘿嘿,不过已有落网之鱼在我们手上,要查明原因也不难办。”小二笑道,想了想,又瘪嘴道:“可是我家小三呀,已一朵鲜花插在鬼头上了。”
  “不会。”章磊突然轻笑。
  小二撇嘴,“都叫老婆了,还不会?太子这孩子,掩耳盗铃——”
  章磊眉一挑:“即便是,又有何问题?抢过来就是。”
  “啊啊啊?”
  车子泊下,小二抢先出了去。
  章磊刚甩上车门,便听到小二的呼声。小二这人平日疯癫惯,但此时声音却有几分焦躁。
  章磊一惊,立刻奔了过去。
  “老板,这里有血迹。而且不少。”小二眼神冷凝。
  章磊伸指蘸了地面鲜红的液体,一看,眉目顿沉。
  “小二,让那边给进义的老大下张拜帖,说龙城章一访。”
  
  第五十二话 归途
  车子绝尘去;车窗外,景物倒退。
  时间,也跟着倒退到一个小时以前。如果,章磊早到一小时……
  回忆的笔记合上。
  黑色兰博安静沉稳的开在城市的公路上。
  悠言有点慌乱。这路上去,并非上次诬说的地址(p。s。即老板家),反似是她住的的猪笼城寨的方向。
  “小——你要去哪里?”
  “送你回家。”
  “这不是回家的路。”
  顾夜白轻睐了她一下。
  “省得你还要找路回去。”
  悠言一愣,倒。
  “你,你,你怎么知道?”
  “找私家侦探查的。”顾夜白淡淡道。
  “这些事,你不会做。”皱皱鼻子,一激动,也没多想,抬手就攀上他的手臂。
  “难说。”顾夜白单手持了方向盘,另一手翻过,握住了她的手,放在膝上。
  交握着的手,他大掌传来的温热,悠言心里哆嗦,想把手抽出,却又不舍不得。
  今晚惊吓太多。
  不意这蝴蝶效应之间的连锁,竟如此小。一个Frankie,已完成了整个交集。
  他知道我住在哪里,他竟然知道。他说,找私家侦探去查,以他的性子,怎么会做这些事。想揣测他是否在乎,甜蜜的感觉一下子把她包围,却又不希望他还在乎,一月之期,已开始在指缝悄悄流逝。
  悠言只觉脑子纠结成一团,想问一点什么,又不知究竟想问什么;想偷看他,又心颤,手抖着,泌出汗。
  那人却像没事儿似的,眸光凝在前方,似乎他并不曾锢了她的手的,那不过是她的幻觉。
  “我的手汗汗的,你不难受啊?”小嘴蹦出这话。
  悠言差点没想拍死自己,猪,这话比不经大脑更不经大脑。
  手上温暖骤去,顾夜白放开了她。悠言咬唇,恨死自己。
  耳边却听得他说:“到了。”
  刹车,灰裳晃动,一瞬,他已走了出去。悠言微叹了口气,环了他的车子一眼,心想,坐在他旁边的位置,大概是最后一次了吧。
  垂着脑袋,跟在他背后。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他身旁,他顿了脚步。
  “我到了!”轻声道。
  他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
  悠言傻眼,这潜台词——你可以走了,他怎么没反应?
  “路小姐,我渴了。”顾夜白嘴角微翘。
  悠言彻底石化,球,被他抛了回来。
  不能!不能!不能让他上去!那里藏着她不能说的秘密!
  
  第五十三话 再次遇险
  悠言眯了眯眸,脑子转啊转,想找一借口搪塞过去,却见顾夜白站在原地,好整以暇,不急不缓,似等着她回答。
  有点头皮发麻的感觉。在一起的二年里,似乎没有哪次能从他手上讨得便宜。呃,除非最后,耍赖,求饶。硬,那人不受,软,还可。只是他不愿让她的,软硬不行。
  “那个——”头,还没开,突然,他眉轻蹙,长臂一探,已把她扯进怀中。
  悠言吃了一惊,他清雅好闻的男性气息已笼上她的感官。
  在他怀里,隔着衬衫,感受着那微微贲张的胸肌,心,又开始逃逸了意志。
  紧搂着她,顾夜白眯了眸,不动声色的看着四周。
  不下七八人!冲着他而来?数年前,和一些帮会有过牵扯,后来拿了艺询社的当家权,家族里,商场上,也有人在暗里对他做过手脚。除了她,对其他事或人,他忍耐性不大,随后便即动手除了隐患,根果不留。
  今夜的潜伏,似乎有点诡秘。选在这里?谁会知道他会到这里来?又抑或,目标并非他?如果是她——
  现在,非琢磨的时机。只是,如果只他,他绝不惧。倘人是为他来,放她离去并无不可,但若连她也想动,那便麻烦。
  恨她,恨不得把她吞拆进腹,可是,让她置身危险,哪怕一点的或然性,他也不去考虑。
  该死的放不开,可,确亦是,放不开。
  她的背叛,她的隐瞒,他恨之极,此刻,竟也弄不清对她的感觉。恨?爱?谁知道。只是,平静的肤表下每寸博动着的血液,都在清晰的告诉他,她的命,比他的重。
  重瞳的余光轻睐,距车子尚有小段距离。
  不安的拉拉他的袖子,悠言正想说话,他的脸却突近。
  没有任何预告,他俯身吻住了她。
  薄唇,温热。
  当机。她想,她当机了。血液一下涌到脸上,她犹睁大眸子看着他。
  在她唇上轻点,他的吻划到她的耳垂。
  呼啦啦。耳坠子也熟透了,他的声音却渗进了她的耳底。
  “上车以后,门锁上,不管发生什么事,绝不能出来!知道吗?路悠言,现在,什么也别给我想,只管跑。”
  啊。悠言大愣,他已挽了她的手,向车子的方向跑去。
  对他,她是听令惯,反应不过来是一回事,人已随着他飞快跑起来。
  顷刻间,黑暗里的影影绰绰已骚动,数道高大的黑影向奔跑着的二人围了过来。
  街灯昏暗,亮不透这夜,却有冰冷的利芒削过。他们有兵刃。顾夜白敛眉,冷笑。
  但先机,却终教他抢了先。
  悠言只觉眼前一花,顾夜白身手飞快,已开了车门。把悠言往里一推,深深看了她一眼,“砰”的一声,又已信手关上,另一手反向一握一敲,已把递到背后的匕首击落。
  车窗子,此端,彼端,隔着他与她。悠言的泪,挣出了眶。
  
  第五十四话 相随
  是他们!其中一人,悠言认得,是昨晚袭击她的人。那时老板与小二救下她,便没有与他们都做纠缠。
  那就是说他们是冲着她而来的!!
  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死死咬着她不放?她眸子睁大,恨恨地看着他们。
  小白。小白。擦了擦泪水,新生的却又已在眼里打转。她死握着自己的手,不能出去,不能出去!出去了只会害他分了心。他的身手,她是见过的,可是,对方人数众多,他可以应付吗?
  小白是傻瓜,为什么还要救她。
  
  眸如电,鹰準般锐利,顾夜白背靠着车门,审视着前方。男子七人,手上均持了利刃,各个方位排开,堵塞了所有出路。
  言,别出来。只有你安全了,我才能无惧。只是——嘴角微沉,又漠漠一笑:今日的你,我有危险了,还会出来吗?
  “无名小卒,米粒之珠,也敢放光华?”顾夜白敛眉轻笑。
  为首男子极为粗旷,眉心散疤盘堆,闻言,大怒,大步上前,一挥手上的刀。
  “你说谁无名小卒?这里都是进义的兄弟,让你死也死个明白。”
  散围在黑暗里的男子一下哄笑起。
  家门报上了,很好。顾夜白冷笑。
  随即心下一凛,是她?!眉顿沉,又蔑然浅笑:“进义,什么东西?!”
  众人大怒,脚步声急促,又向前迫近了数步,包围之势凌厉。
  有人狠声道:“不知好歹,识趣的就把那臭娘们交出来,老子高兴了还可以少赏你几刀。”
  目标是言?!楚可,你好!
  顾夜白瞳光倏冷,身子斜下插出,掌微动劈下,五指一扣,已把身侧一名男子的长刀夺到手中。
  外套扯落,横刀而立,衣,雪白。刃,寒芒,长。暗夜里生出最妖娆的白。
  淡淡的笑,男子的声音低沉,绝决。
  “记得,想动她,除非,你们有能耐把我杀死。”
  不知是谁长啸了一声,男子悉数而上。
  求救电话无法打出,他的手机,不在车上,她的机子,遗落家中。这里,是城市最灰暗的地方。即使有人看到,也不会理会。
  手扒在车窗上,悠言定定看着昔日的晴人,身形被黑影淹没。
  疼痛漫上心头。明知道,再看下去,无法承受。手抚上心口,她却眸色深凝,不落他一个动作。
  一直到最后一刻。一旦如果,他无法支撑,那么她会出去,与他一起。
  不管生还是死。
  
  第五十五话 共死不共生
  顾夜白的打法,很狠。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拼着自己受伤,也要在数式内重创对方。
  因为一对七,也因为不知道,对方有无增援,他必须在短时间内把这些人解决,尽快离开,只有这样,才可确保她的安全。
  不断,有人倒下。
  一道窗子,此端,彼端。
  遽烈的痛,头上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心脏几乎已经负荷不过来,悠言黑眸却闪闪生亮,不是他!不是他!倒下的,不是他!
  只是,他的白色衬衣,颜色却不再依然。每一人倒下,他的身上便多一道血痕。
  受这样的伤,人的极限是多少。悠言惨惨笑,汗珠落入眼里,混着泪水,刺痛。
  终于,那为首的刀疤男子也被他摔倒在地。
  刀尖凝着深寒,指向他,顾夜白慵懒一笑,重瞳散出冷冽的芒,道:“滚!”
  刀疤抚着身上涌血的创口,恨恨道:“今日,算你狠!”
  “点子扎手,兄弟们,撤!”
  “这仇,他日必报!”
  众男子从地上挣扎起来,瞬间,隐身黑暗,如来时,无踪。
  这场厮杀,仿佛风过无痕。
  白皙的手,握着刀柄,刀尖滴着血,在地上描绘出黑暗的花。
  顾夜白冷冷看着暗处,直至声息,浅寂。
  冲力骤然而至,身子微微一震,低头看看紧紧环在腰上的一双雪白的手。
  纤瘦的身躯,她,在背后紧抱着他。螓首在他衣服上轻轻蹭着,又小心翼翼,避开了他的伤口。
  言。笑,却是绽在他心里的弧。
  默默转过身,把她的手取下,重瞳淡淡,看她眼里的泪。
  “小白,很疼吧。怎么办?”她眼神慌乱,手想去抚他身上的伤痕,却又怕弄疼了他。
  “死不了。”他语气渗出几分冷漠。
  悠言一怔,为这生死后的再次疏离。
  这样,也好。她怔怔想。
  能同死,有时却未必可共生,就像祸福,多少人,祸能同担,福不能共享。
  微微的,她退开一步。顾夜白眯了眸。
  突然,空气中,血锈的气味扑鼻,悠言低呼出声,没有任何犹豫,身子倾前,覆到他身侧,一下抱住了他。
  顾夜白心下一震,重瞳精芒顿涨,却见斜地里黑影迫近,一把匕首往她的背扎去,刀刃要落下的位置原本是他的腰侧。
  
  第五十六话 欲以殷红换晶莹
  如果,再迟一秒。
  身体比脑子的指令更快,揽着她的腰一旋,稍避开了刀锋,寒光顿了一下又如影随形,映过男人丑陋狰狞的刀疤和刻毒的笑。
  怕误伤了她,刀在刚才她抱上的一刻便扔下。
  眉一挑,一手搂着她,另一手伸出挡在她的身上,心念微动,手又迅速移下数分,那匕首便在他的掌心拖曳出一道鲜艳刺眼的痕,红色的液体溅出。
  他轻蹙了眉,手指已挟住刃身,刀疤只觉手上一紧,匕首抽拔未出,顿惊,慌了神色。他冷冷一笑,把怀中的人推至身后,抬腿扫上对方的膝节处。
  未待那人倒地,他五指握,攥了他的领子,又数拳挥了过去。刀疤顿时被击昏在地,血,腻了一地。
  念及刚才那险些扎落她身上的匕首,这几拳,一分力,他也没有留。
  冷眼环着黑暗的街落,沉了声音。那入骨的酷冷,弥了生杀之息。
  “还有谁要再来?”
  阴影里传来微微的骚动,他冷笑。
  “上车。”这话却是向着悠言说的。
  悠言怔怔看着他,看着他被鲜血染红的手,那是他画画的右手。为了她,他——
  泪水,擦过脸庞,湿了一脸。他的话,她置若罔闻,脚步无法,移开半分。
  淡淡的,他迎上她的目光。她的泪,他想,他爱极。
  为心里簇生的想法微微一惊,随即自嘲一笑。剑走偏锋,宁肯用掌心的数寸殷红换她一滴晶莹。
  想起刚才她的舍身相护,那震撼还没从心里散去。刚才一刻的真心,孰真?孰假?为爱,抑或,只为感激?
  还记得,那年她离去前,说过的话。
  “小白,与你一起,我很开心,我想我大概是爱你的,可是,我很爱他,我知道。”
  我想,我爱你。
  言。呵呵。
  只是,想,而非发乎情。而那几近700个日子里,他却越陷越深,在她浅浅的笑靥中。
  几乎有些粗暴的揽过她的腰,把她带上车。她不声不响,跟着他。
  身上的血,涌出,手上的伤势不浅。开着车,他想,他不在乎。
  她却慌了,眼圈通红,手触上他的臂,道:“我们上医院。”
  “这事涉及帮会,上医院,只多生事端。”他道,信手戴上耳塞。
  “唐璜,是我,划了几个口子,带工具,与子晏到我家。”
  到他家去?!悠言微怔,却也并没细想。待他停止通话,便急急问:“可以单手开车吗?”
  他微怔,点点头,她已小心翼翼的两手扶过他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膝上,然后,脱下身上的梭织棉布小外套,覆上他手上的伤口。
  瞳色一暗,他眼光到处,便是她仅着吊带背心裸露着的小巧肩胛。
  
  第五十七话 情生
  待血稍歇止,悠言小心地把衣服缠到他的掌上,拨拨弄弄,打了个结子。看看,皱了皱眉,又想拆开。
  “就这样行了,估计再弄也不比这个漂亮。”顾夜白淡淡道。
  悠言窘,遂放弃挣扎,瞪着那个丑陋的结子,两手轻轻按在他的掌背。
  角色好像互换了。顾夜白唇边绽了微末的弧,她还真是把他的手拿去,而且不打算还他了。她脸上神情专注,视线落在他的手上,有种虔诚的意态。
  她今天穿了条米白色的及膝裙子,那料子浅薄,他的手便清晰的感受到她膝上的温暖,还有那柔腻的。
  发是及肩的长度,头微微垂下,便露出脖子姣好的弧线,还有肩背一大片。几缕发从耳后滑下,拂过脸颊,落到胸前,发梢撩拨处便是小背心内若隐若现的乳线。
  顾夜白只觉喉间一紧,身上划过莫名的躁动,这浅浅的灼热随之也在心头渗过。放在她膝上的手,长指不觉微弯。
  身体竟熟捻地记起那年那些夜里抚摩过她的腿部内侧的每一寸,乃至她身子每一处私密的地方,她微嗔的神态,细碎的申吟仿佛便在耳边流淌而过。
  隐怒漫过心头,为这突如其来的情生。手一用力,便从她的圈围间抽出。
  悠言一愣,怔怔看向他,满脸的惑。
  “车子后座应该放有衣服,你拿过来。”稍冷了声音。
  悠言乖巧的点点头,身子往后俯,便够长了手去找。
  捞拨了好会儿,拿了件衣服出来,轻声道:“小——,呃,只有这个。”
  顾夜白瞥了一眼,水蓝色的套装外套,却是怀安的。
  “穿上。”他道。
  悠言这才看了自己身上一下,微红了脸。刚想套上,眸光落在外套上,心里一黯,只道:“我不穿。”
  想了想,觉得不妥,又胡乱搪塞了个借口。
  “不冷。”说完,笑笑,便把那衣服叠了,放回后座。
  小脸微侧,习惯性的,两手扒到窗上,去看窗外景致。
  她眼底晃动着的浅浅的,蜇痛了他。
  漠视这份悸动,他锐眸微眯,安静地看向前方。
  一会,她好像坐不住了,又返身过来,眼睛骨碌的转,悄悄去看他的手。
  “你好像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试探地问他。
  看她模样可憨,顾夜白心里一动,眸光些许促狭,反问:“你惹了他们,却不知他们是什么人?”
  悠言摇摇头,“昨晚他们便来过,好在教老板和小二打跑了。”
  想了想,她道:“老板身手很好,不比你差。”
  她说这话时,眼里闪过孩子献宝般开心的神态。
  老板?龙城章家当初的主事人章一?顾夜白眸光一沉。
  “下车。”车子倏地停下。
  悠言赶紧望了出去,啊。这里便是小白的家么?!
  
  第五十八话 值得
  下了车,凝神看他的住所。
  G城的高级别墅区,错落有致,临了海。曲径通幽,小路尽头,便是一片滩岸。有风吹来,想来该散落了海风的信息。
  动了心弦的却是房子后面不远,便是荧山。那里承载了太多他与她的回忆。
  他的房子,三层。瓦,棕红,墙,琉璃白。
  思绪飘远,冷不防肩上一暖,一件外套已罩下,悠言心里顿时窒闷。
  把他也拱手了,何逞她的一件外套,这样的自己,难怪许晴讨厌,矫情得也自厌了。突然又觉不对,捏了捏肩上的外套,淡灰,是他的!
  “不嫌脏就先披上。”他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打斗时,衣服被他扔落地上,沾了泥尘。悠言心里却一甜,绽了浅浅的笑。
  笑意没有落入他的眸,他迳自往前。大门前,二道人影卓立。
  悠言也没多想,只是攥紧外套,身心便是他的气息。
  还没临近,唐璜已迎了上来,他淡淡看了悠言一眼,视线落在顾夜白身上。
  “不碍事。”后者道。
  悠言低了低头,唐璜心里该是怪她的,如果没她,他要全身而退,不难。
  那二人已走在前方。悠言正要跟上,林子晏却凑了过来。
  掂了一眼顾夜白的伤,林子晏便去逗悠言,“怎么眼圈红通通的?是不是他那个那个你了?”
  悠言小脸顿红,瞪了他一眼。
  “还是说他不愿意那个那个你?”看着悠言急急的样子,林子晏的恶趣味彻底爆发。
  “明天瑞典的会议,子晏,你代我去一趟。”前头,落了他的声音。
  林子晏一下懵了,再也不敢惹悠言,一溜烟奔到他老板身旁。
  “收回?!”与他打商量。
  “不好。”
  林子晏泪奔:“那会议是你的责任。”
  “我不便,嗯,工伤。”
  林子晏怒,心里咒道你哪里工伤了,却也敢怒,不敢言。
  往往,反抗的后果是更悲惨的待遇。
  
  进了屋,悠言环了屋子一眼,大,精雅,摆设,配搭得体,只是那安静的灰色系,却隐隐藏了隐而漠的感觉。这个想法,让心里瑟缩了下。
  怀安,会常到这里来吗。突然生出的想法。
  赶紧甩了脑袋,跟了过去。
  唐璜携了急救箱过来,刚要打开,顾夜白止了他。
  “进我房间。子晏,你也来。”
  悠言跟着,又移动了脚步。
  “可以的话,你在这里等一下。”没看她,只搁了话,他便和唐林二人往厅中梯去。
  悠言愣住,跨出的步子便慢慢顿住。
  直至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二楼的房间,悠言低声道:“可不可以——不可以啊。”
  坐到沙发上,脑中晃动过的是他鲜血直流的掌心,两手紧紧捏了他的外套。
  
  “怎么回事。”唐璜动手清理顾夜白身上的伤,林子晏凝了神色,道。
  “有人要动她。”顾夜白眯了眸,声音低沉。
  “谁。”唐璜与林子晏互视一眼,道。
  “进义。”
  “是楚可?!她可是进义的大小姐。”林子晏冷笑:“这丫头果真不安份。”
  “子晏,帮我传个信给老爷子。”
  “你——”唐璜微微吃惊。
  “是。当日,我只接过艺询社,他的养的人,今日,我也一并要过。”顾夜白眯眸,望向窗外,那方是黑寂的海。
  “你有什么计划?”难得的,林子晏的脸色越发凝重。
  “一天内,挑了进义。”长指搁落唇边,顾夜白嘴角轻勾。
  唐璜看了子晏一下,却见子晏的吃惊不在他之下。
  “值得?”为他手上也系上绷带,唐璜略沉了声音。
  顾夜白没有回答,眸光却扬落在不远处的那团宛如破布皱褶的东西上。
  “承了老爷子的情,这样一来,艺询社便不是你想放下就能放下了。”林子晏道。
  “以物易物,算得公平。”
  “那楚可这丫头——”
  “子晏,人事科销了她的档。”男子的声音,很冷。
  林子晏点点头。
  “楚可,你要动?”唐璜问。
  薄唇浅抿,重瞳却越发魅冷。
  “这个城市,再没有楚可。”
  子晏冷笑道:“流逐?也罢。那丫头该庆幸你这次看在了那人的份上。”
  明亮的眼,鼻子小巧灵秀,樱唇绯红。一个女子绝美的笑脸凝聚,在顾夜白的脑中成了形,带着久违的味道。
  楚可很美,但于这人,也只传了七分。
  
  出了房间,林子晏犹自和唐璜笑侃着什么,顾夜白却顿了脚步,目光,就此胶结。
  林子晏与唐璜微觉奇怪,也看了过去,却见阶梯上依了个小小身子。头靠在墙上,眸闭上,似乎已然睡熟,只那手中紧握着男子的灰色外套。
  顾夜白慢慢走过去,俯下身子,去看眼前的女子。
  
  第五十九话 大灰狼VS小红帽(1)
  顾夜白慢慢走过去,俯下身子,去看眼前的女子。
  下巴俏尖,柳眉,蹙。
  身上颤了一下,意识漫入疲倦的悠言像突然有了什么感应,睫毛一抖,已睁开了眸。
  俊美的脸,便在咫尺。
  他重瞳湛亮,静静凝着她。
  临近反怯了情。拥着他的衣服,悠言站了起来,走到唐璜身边,道:“唐大哥,他怎样?”
  林子晏瞪着顾夜白,笑翻,道:“敢情这丫头也知道问专家来着。老板,你被无视了。”
  顾夜白站了起来,也不动怒,气度沉稳。
  那边,唐璜淡淡道:“不好。”
  悠言顿时苍白了脸色。
  唐璜道:“借一步说话,可好?”
  悠言一愣,点点头。
  “这唐阿,和悠言说什么悄悄话啊。你便不好奇?”林子晏笑道,眼睛不住望向阳台的方向。
  两手闲适的插在口袋里,高大的身子倚在墙上,顾夜白神色几分轻淡,道:“好奇心害死猫。”
  如果就此眺望,那方,便是静敛在黑夜的海。
  无心,听海。
  
  悠言急红了一双眸。
  “唐大哥,你怎么不说话,他怎样了?手上的伤有没有伤了筋骨,会影响到画画吗?”
  “悠言,这次回来,你想要什么?”唐璜望向她,淡淡道。
  不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类似的话。悠言怔住。
  “因为白,我们认识了你,我想,我们总算得朋友一场。”
  “那是自然。”悠言苦笑。
  “因为是朋友,所以想说,好好想想。如果无法给,那么,今日你的回来,确是失去了意义。”唐璜微叹了口气。
  “说实在,往日,我很喜欢你。在心中,是把你当作妹妹看待。也衷心祝福你和白。可是,这几年,目睹怀安为白做的,我想,也许她,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她是很好。”悠言扯了个笑,有点维力。
  “悠言,也许和你说这话,很矫情。只是,你所做的,不算爱。爱,该是唯一。”唐璜微微一笑,语气却有了疏离。
  昔日这位哥哥一样的朋友。悠言知道,她失去了。
  她抿紧唇,不去理会心里的难过。
  “你最爱的不是迟濮,也不是白,而是你自己。”唐璜看了她一眼,搁了话,有点狠。
  “他不是你的救生圈,不是你累了的时候的依靠。”唐璜道:“重逢是美好的事情,但这样下去,你会毁掉三人。你,他,还有怀安。”
  扬了目,看海无声。悠言眸光闪烁,星子般的美丽。有一瞬,唐璜被摄了心神。
  “不只三人,还有,一个。”悠言低笑:“还有你。”
  悠言轻声道:“你爱着她。”
  唐璜一震,良久,敛眉,也笑了,眉间是温柔的落寞。
  他道:“悠言,谁说你笨了?”
  “有一段时间,我常常在想,只懂得守望别人幸福的人,他们最终是否也能得到幸福。唐大哥,你委屈吗?”她的声音在海风的纹动中传来。
  唐璜再次,失了神,随即笑道:“你对一个男人说委屈,我想,他不爱听,”
  “请放心,唐大哥,你说的话,我懂。”
  唐璜看向她,眼前的女子脸色很白。心下不觉叹了口气。
  悠言伸出手,唇边绽开浅浅的弧,“我的朋友不多,可不可以,还是朋友?”
  唐璜大手与她交握。
  “如果,今日的悠言,做回那年心思简单的悠言。”
  不必做回。每个人都在往前走,只有她,还在原地眺望。她还是她,一直没变。她的时间,是逆回的钟,停在了四年前,伴着她的白,不变不改。
  “他的手,幸好没有伤到筋骨,应该没什么大碍,但一切也须得过一阵子才好下定论。”
  悠言咬咬唇,点头。
  回到大厅前,她擦了擦眼角的泪。
  唐璜道:“子晏,我们走吧。”
  林子晏一脸促狭,瞪瞪悠言,看看他老板,就是脚步不动。
  顾夜白眸一扬,道:“子晏,想来近来,你的时间很是充裕,是吧。”
  林子晏心想,果是好奇心害死猫,勾住唐璜的肩,急不及待便要离开。
  他老板与外科医生便相视淡淡一笑。
  冷不防,衣袖被拉住,瞪过去,却是悠言。
  “林大哥,你们捎上我吧。”悠言道。
  顾夜白嘴角淡扬,林子晏心道,大灰狼与小红帽之夜,我老板正想把你吃掉呢。我怎能带你走?不然老子以后就得当空中飞人鸟。
  遂语重心长道:“学妹啊,不是哥不想带你,只是我的新座驾位置不够。”
  悠言呆呆道:“为什么呀,你那什么车?”
  “BMW。”顿了一顿,林子晏又道:“呃,机动车,又称摩托车,二轮子。”
  悠言满脸黑线。
  迅速开门,林子晏已拉过唐璜,逃之夭夭。
  关门的声音,微惊了悠言。她抬头,对上的便是顾夜白滇黑又淡漠的目光。
  夜阑人静,这个空间里,便只剩下她与他,独对。
  这个夜,是长,还是短?
  她的心跳,开始不可压抑。
  
  第六十话 大灰狼VS小红帽(2)
  “小林子学长的车,真的是二轮子?”悠言道,有点没话找话说之嫌。
  “当然是假的。”他淡淡道。
  悠言再度黑线。
  只大厅天花的吊灯开着,流泻了桔色的灯光,颜色蒸薰暧昧。适才送子晏与唐璜,二人便在门后站着。
  顾夜白转了身,悠言心里凌乱,为唐璜一席话,也为这个夜。
  “我想,我还是回去吧。”深深望着他的背影,说着截然相反的话。
  没有回头,他的声音依旧冷淡。
  “你是想告诉我,我今晚所做的不过是多管闲事?”
  “不是的——不是—”悠言急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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