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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从今夜白》墨舞碧歌

_3 墨舞碧歌(现代)
  “Sofia”是间静吧。灯光恰到好处,并不过于迷幻,让人失了方寸。刚走进去,那柔柔的音乐便萦耳缭绕。
  听说,我巷口你常经过;听说你不再;听说,你爱上了我……
  林子晏突然想起Susan,他与她注定是方程无解,他每进一步,她则退,她说嫁给了天空,所以从此有了周游列国的理由。
  飞的理由。
  方影从事同译的工作,常陪领导出国,搭乘Susan所在的航班,他们便在天空里邂逅。同享蓝天微云,不像自己在这个城市的阴郁里只懂抬头仰望。
  方影已有妻室,Susan并不愿意介入,却用这种方式去说追随。他来,便一杯热茶,他走,便微笑相送。除此,哪怕一个拥抱的温度,也不取。
  高空数千尺的距离,我在云上爱你,调释出又又美丽的薄氧。
  自嘲一笑,林子晏向吧台走去。他想,今晚,悠言的出现,刺激了他,提醒着数年来的心底潜伏。
  临近一看,却吓了一跳,吧台上,坐了三个男人。
  均是考究不凡的穿着,风存雅致,正谈笑低酌,倒怪不得满室异性猎艳的目光集中了十有。
  那个死鬼子与外科医生也还罢,居中那男子,重瞳微眯,又风情又俊美,不是他的老板顾夜白是谁?
  他快步走到顾夜白身边,手颤颤一指,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顾夜白神色不换,眉眼不抬,只喝他的酒,整一个拽死人的调儿。
  一旁的男子已推了一杯酒给他,笑道:“子晏也来了。”
  “嗨,阿骚。”林子晏胡乱打了个招呼,便喝起酒来。
  唐璜也不恼,屈指敲打着桌面。他一侧的外国男子已压抑不住,大笑:“子晏,你干吗老把唐璜叫作阿骚,这称呼男人对来说难听之极。”
  “死老外,一边去!唐璜懂不,没事看看书,喝点墨水,不要只顾娶老婆,和你做朋友,净是折辱我们的智慧。”林子晏咧嘴,趾高气扬。
  Frankie哼了一声,冰块一捞,往他掷去,准头偏颇,却向唐璜和顾夜白的方向而至,唐璜微笑,轻轻一闪避开,顾夜白眸光一冷,扬手一收一掷,瞬刻已把冰块扔进林子晏的杯内,酒水一腾,林子晏便被湿了头脸。
  
  第二十六话 我在云上爱你(2)
  林子晏倒地不支。
  其他二人大笑。唐璜道:“这暗器,过程是曲折的,结果却是成功的。”
  林子晏大怒,便要去掐Frankie,冷不防顾夜白淡淡道:“子晏,你还不回去睡觉,在这里瞎折腾什么?”
  林子晏道:“老板,该回去洗洗睡的是你吧,明天早机。”
  顾夜白眉轻敛,道:“我以为我们已达成共识,明日要去的人是你不是么?”
  林子晏头往吧台一磕,激动了:“我不是替悠言喝酒了吗?你可不能这么黑。Frankie,唐璜,你们评评理,哪有这样的。君子一诺,枉我还把悠言塞他车里——”
  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夹集了数许轻描淡写。
  “我已联系了S市的副市,你明日一行,必不至于。”男人利眸微扬,道:“小东,这一回合,算我的!多少无拘,务必全场尽兴。”
  年轻的酒保笑道:“好嘞。”
  顾夜白与唐璜等人颔首,身形一动,已离去。
  林子晏再次磕倒在吧台,石化龟裂中,被彻底无视了。他那个怨啊,冤啊。
  唐璜与Frankie相视一笑,唐璜道:“子晏,看来今晚发生了相当有趣的事情。来,我们给你分析一下,看你因何事得罪了咱们的顾社长。”
  林子晏眉目一竖,便叨叨而谈,末了,一拍桌子,叫道:“顾夜白这死小子!”
  Frankie皱眉:“这么说来,你该是好意,你家社长这是——”
  唐璜冷笑道:“原来是路悠言回来了。”
  “路悠言,这名字咋听着这么耳熟?”Frankie冥思苦想。
  林子晏没好气道:“那是我老板的前任,四年前的事。四年前你还在以色列卖翻版,你耳熟个什么劲你。”
  Frankie恼了,揪着他的衣衫道:“老子什么时候卖过翻版?”
  唐璜耸耸肩,决定自动屏蔽这二人毫无营养的话,效法顾夜白,拔腿走人。
  却教林子晏按住,道:“阿骚,把话说完。”
  唐璜淡淡道:“子晏,事情坏就坏在你这‘方’好意上。”
  林子晏怒,Frankie大笑着去拍他的肩。
  “你以为白为什么自己不送,甚至不让你送,既然当日她走得干脆,今日她会如实点出她的住址吗?白是不在话下,你呢?和白相熟。但如果只是随意的改由一个素未相识的学弟来做这事呢?
  “当然这也不一定便能套出她的落脚点。但白赌的只是一个契机与她的一个猝不设防。这下全给你搞砸了。怪不得刚才征询社那边的老徐发简讯跟我说白要查一个人,直好奇那女子是谁来着,却原来如此。”
  林子晏一震,道:“你说,他对悠言——”
  唐璜慵懒而笑:“白的心,谁敢说看得清楚,只怕他自己,此刻也天人交战,他刚才让小东调的酒,75度上的伏特加。对一个男人来说,悠言所做的——”他摇摇头,末了,一笑,落了些许惆怅。
  “他疯了,不如一杯Spirytus,几口便可一了百了。”林子晏冷笑。
  Frankie突然道:“你们说的那位悠言是顾的第一个女人么?”
  唐璜摇头,道:“不是。他的第一个女人说来背景复杂。只是,我却敢写包票,路悠言是白第一个爱上的女人。”
  Frankie叹口气道:“对男人来说,能让他疯狂的女人,一辈子也许只有一个。”
  “还要算上能否遇上的或然率。”唐璜道。
  林子晏想笑,却觉喉咙苦涩,失去笑的冲动。抬腕看时间,凌晨两点刚过。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时,距顾夜白与悠言的再次遇见,不到10小时。
  P。S。:Spirytus,来自波兰的伏特加,经反复蒸馏70遍而成,酒精度达96%,即使浅尝辄止,也伤人。也许,这便是爱情的酒。
  
  第二十七话 原来你也在这里
  怀安飞往古巴的翌日,G城下了雨,绵绵密密,如网似织。
  一二零大厦,90层。艺询社社长首席的办公室。
  此刻,办公室外却数个经理主管齐集,或皱眉,或烦躁,神色不稳。
  “Linda,什么情况?”终于,有人忍不住问。
  首席秘书长Linda素来以冷静聪颖见称,此时也蹙了眉。
  “各位,里面,红色风暴警告讯号现正生效,预期有向黑色转变的可能。”最后,她耸耸肩,甩出一结论,倒不失幽默。
  奈何几位大人面有难色,吁气连连,无暇欣赏。要向那人汇报一些情况,却传闻他早上回来便冷冷甩上了门。现下是进不是,退也不得。即便上了年纪的老臣子也不敢造次。
  有危颤颤的小手高举。
  “Linda姐,那社长的这杯咖啡,还送不送?!”
  Linda一笑,挑眉道:“送!当然要送!即使不是社长要的,几位大人也是要找人送咖啡进去的,里面的情况,总得有人知道。”
  秘书小黄哀叹一声,把心一横,敲了门。
  “进来。”男人低醇的嗓音传来,磁性好听,惜凝了十分冷淡。
  小黄进得去,偌大的办公室,地面却落了一地的文件纸张。一袭铁灰阿玛尼,高大的身影负手面窗而立。气势摄人又骇人。
  她心惊胆战的正待跨过那些零乱四散的纸张,便听得顾夜白淡淡道:“别踩上了。”
  她赶忙应了,又忍不住生出几分好奇,往那纸末瞟看去,却见其中一张赫然粘贴了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女生的模样,不算美丽,尚清秀,眉淡淡,似叶似浅月弯弯,嘴角亦自微翘,盛放笑容,几分灵动。
  她大惑,拿照片贴文档文案什么的,也该翻出些像样的,但眼底这帧,角角边边都翻卷起毛,倒似有了些年头,被人摩挲多去。
  她的心乱跳,越发的好奇,却被被顾夜白低沉的声音打住了这份放肆。
  “出去。”
  门再次关上,掩合一切神秘,迷离。
  顾夜白眸色愈沉。
  时光。好。很好。言,原来,你便在我的方寸之内。
  重瞳锐芒一扬,便落在地面那翻飞的卷宗上,一百万,换来的速度。
  一晚的时间,除却那四年的空白,余下的巨细无遗。那四年,他不关心,一旦在意了,他会生出亲手杀了她的强烈*****。
  他想他疯了。当看到那匝资料列了她目下的住所,他的心像被什么狠碾过。二百一月的廉价租金,罪恶,骚乱,贫民窟,G城最阴暗的地方。
  大厦外,雨愈大,阴郁了天空,斜对面大厦上有巨大的报时器,旁边便是那间叫时光的咖啡小店。他的眸,把它锁进黑暗。言,既然我精心为你构筑的天堂你不要,那么我们便一起下地狱吧。
  报时器上的时间指到12点整。
  
  第二十八话 遇见——梵高的牵引(1)
  蒸馏器内的咖啡过于浓郁,映不出墙上挂钟的时间。
  早晨10点的时光。突如其来的雨,为它招揽来更多的生意。
  章磊也不在里间蛰伏,出了店面帮忙。忧郁的蓝调,小二与客人调侃的声音漫过店里的每个角落,偶尔还有悠言摔破碟子的声音。
  她似乎特别惧热,一个月了,还是会摔破碗碟什么的。小二曾私下问他,悠言笨得要命,他怎会用她这许久。他便淡淡道,这些“意外”费用便在悠言的薪资里扣。他并不是善人,经纬分明。他又想,她确是有点拙。
  然,昨夜送她回家,看到她的住处,实不意一个好好的女孩子,却住那个地方。那是G城名副其实的贫民窟,肮脏罪恶。
  她却认真而欢快地向他鞠了一躬,谢他相送。看着她的背影娴熟地闪避过小弄堂的坑洼,他的心竟微微一疼。
  他是个自持的人。一夜之间,他的情绪失控两次,为她说迟大哥已然死去时浓郁得化不开眉目的忧伤,即管很快便消褪了下文?还是为那单薄却坚决的背影?
  自嘲一笑,未待细想,已教店里突然传来的微细的哭声扰乱思绪,看去,却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掩着脸哽咽着,她的同伴正手忙脚乱的安慰着,却无果。
  店里的人便都好奇地看了过去。
  悠言皱眉,已踱了过去小声向那女孩的同伴相询。
  “不到两个个小时便是面试的时间了,可是,我朋友的作品却被打湿得一塌糊涂。”另圆脸一女孩低声道,也弥了哭音。
  不少人投来了同情的目光,但很快又消散去。人世凉寞,如涉及他人的,不过一场热闹。
  小二撇撇嘴,道:“小妹,我请你喝一杯卡布其诺,多奶,别哭了哦。”
  “可她经历了很多困难和面试,才得到了那间公司的面试机会啊。”
  “她要去哪里面试?几点面的试?”小二皱皱眉。
  “艺询社,12点。”
  悠言愣住,手微松,托盘便待落下,小二没好气瞪了她一眼,顺手抄过家生。
  他又吹了个口哨,笑道:“你朋友倒也厉害,那公司听说要进去可是千难万难。这社子也忒古怪,正午面试,不给人吃饭啊。”
  那一直垂首的女孩猛然抬眸,怔怔流泪道:“我十岁学画,努力了这么多年,别人玩耍的时间里,我的苦苦思想的便只是怎样去提高画技,四年前,自见过顾学长的画后,我便一直渴望着能进他主理的艺询社做事,这幅画,是他亲自点名的,哪知这样就败了……”
  “她妈妈刚做完手术,一家人盼望着,她还想拿下这个设计职位送给她作为礼物呢。”一侧的同伴已急得哭出来。
  “你是G大的学生?”悠言怔然。
  两女孩不意其他,只点点头。
  “那画,可以给我看看吗。”悠言又轻轻道。
  小二哼了一声:“多事,你会看么。”
  女孩也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悠然微窘,低了低头,那女孩赧然,想她一个招待纵使不懂画却也是一番好意,便含泪点点头,手颤抖着从背后拿出一幅卷轴。悠言小心翼翼的在围裙子上擦了擦手,才接过了。
  
  第二十九话 遇见——梵高的牵引(2)
  那虔诚的神情,一直默然看着的章磊只觉心里一动,忙轻咳了一声去掩饰。却又恍觉在意的只有他自己,遂摇头轻笑。
  “梵高的‘鸢尾花’?”油画,此处水彩临摹,消融的颜色,憔悴了画面。悠言蹙眉。
  “你知道这个?”那女孩吃了一惊,与同伴面面相觑。
  五月鸢尾,花开似蝶,无关法国国花,表征光明与,却是疯子文森特?梵高的最爱,盛放孤寂与璀璨的光年,这大千世界的生命,也许便像一支小小鸢尾。
  小二本来挑眉,闻言也惊讶地看了悠言一眼。
  “颜料有带在身上吗?”悠言轻轻道。
  “向来带着的。可那又能如何?”女孩把颜料,调色盘,画笔从帆布袋里掏出,往桌上扔去,自嘲一笑。
  悠言想了想,突然飞快地跑了进内间,众人惊奇之间,未几又只见她抱着一叠白纸出了来。
  “重画!”悠言把纸递给那女孩。
  “不可能!这位姐姐,你知道她临摹这一幅画用了多久时间吗?整整一天,才算有了点末神韵。现在甚至不足两小时。你让她如何画出来。这是梵高的画,可不是小孩的涂鸦。再说,这画用的是质量上乘的水彩纸,你这个纸,小又——”那圆脸女孩大为激动,手在桌子一撑,站了起来,涨红了脸。
  悠然咬了咬唇,邻座已有男女数人望向她笑了起来。
  “小双你做什么,人家也是好意——”那女孩满脸歉意,握上悠言的手。
  悠言笑笑道:“没事。”
  又拿起了那画细细看。末了,凝向那女孩湿润落寞的眉眼,动手调配起颜料,低声道:“还有机会,为什么要放弃?除非你笃定再没有一线希望,那样才有资格说绝望。”
  就像我。她想。
  那女孩掩了面,哽咽,不成声息。
  她的同伴瞥了悠言一眼,忍不住几分轻蔑:“你又怎会懂得这其中的困难。”
  “小三,别掺和。”小二冷笑道:“人家不领情就算,你何必巴巴去贴人家的冷?”
  悠言不语,抬头望向对面的一二零大厦。末了,一笑。
  两手各执起画笔,分蘸了水与色,水滴滑落纸上。她眸光一舒,已低头在那不起眼的纸上勾勒了起来。
  一瞬间,整个咖啡店陷入某种安静的极致。除去最初不知谁倒抽了一口气。有人拿起杯子,岿然忘动,很久,才想起自己该要喝一口。
  不是因为才想你//只是因为想你才//当泪落下的时候//所有风景都沉默//因为有你爱所以宽容//因为思念时光走得匆匆……
  时光匆匆。咖啡店“时光”流转音乐素淡,当时针分针指到11点四十五分,当女子鼻尖上最后一滴汗水落入纸中,蝴蝶破茧。紫蓝成海,不去争渡,只沉溺在不知名的怀抱,花开一霄,燃烧坚强。
  满室,此刻仍是寂静,没有人离座,下一秒,呼声如雷。
  小二用手盖了眼睛,喃喃道:“见鬼了。”
  那两个女孩已惊骇得说不出话。
  伸手去握那女孩子的手,悠言轻轻道:“画得不好,但总算比较快,如果你不嫌弃,拿去。之前的,以后的,还得靠你自己。”
  这样的画艺,称作不好?一句话,堵了别人的嘴。章磊抿了一口咖啡,淡淡而笑,确定,他平生第一次走眼了。在离开章家以前,他手上曾处理过多少宗大买卖,却从来没有遇上如此一次滑铁卢。
  雨下不歇。11点五十三分,一二零大厦,88层,招待室。
  悠言眼眸大睁,犹自怔愣,该死的为何自己不坚决的一百次方去拒绝那两个女孩的邀约,说若是成功了,要她第一个分享这份喜悦……
  她决定偷偷溜走,趁着那二人,一到了面试大厅,一上了盥洗室。
  主意一定,她便在众人好奇的眼光中做贼一般落荒而逃。
  低着头,慌不择路的走着,直至听到通道上众多的脚步声,还有那轻柔好听的女声说道:“社长,应聘者就在那边。”
  
  第三十话 不夜天
  眼睛骨碌一转,攫向通道那端距离尚算远的一众人,悠言忑忑想,他看不见我,看不见我,遂顺手一扭,飞快闪身进了身侧一房间。
  关上门,她吁了口气,打量了一下置身地,似乎是一茶水间。
  走廊上。
  一行人在顾夜白顿住了脚步后也急遽停下,众人相视一眼,一时揣测起这位冷面社长的心思。
  Linda心细,见顾夜白嘴角似乎勾了抹笑弧,仔细看时,又已无迹可寻。
  “L,通知戌务科,88层所有的门,下电子锁,都锁上。”顾夜白眸光微动,道。
  Linda一讶,还是恭谨地答应了。背后的主事们都面面相觑。有人斗胆揣测,道:“社长,莫不是内部人员出了什么紊乱?”
  顾夜白利眸如电,道:“王棠,如你所说不假,出了这事还来问我,那你这个人事科理事也可卷包袱回家了。”
  见那王理事吃了鳖,一下,人人噤声。
  “不过是一只小耗子进了来,我闲来无事,便与它玩玩。”顾夜白道:“一会的面试,南汶分社的所缺职位,三十分钟,拿下结果。”
  “是。”声音整齐,湛亮。
  “另外,L,你帮我订一些东西。面试结束后,派人拿给我。”
  “社长请说。”
  “锦卤云吞,馅少放,皮别做太酥,酒酿丸子,酒微分就可,南瓜糊,稠些。”
  Linda一向冷静,这时脑子却完全当机,不必细看社长背后的一班大人,估计与她也不过是五十步与百步之谬。
  顾夜白对口腹之欲素来不热衷,基本Linda订什么吃什么,正餐之外,很少碰其他吃食,现在却点了小吃,还特别提点了做法。他有个古怪的习惯,不在午时就餐,社长如此,久而久之,整个艺询社总部也便效法了。
  Linda想,大概是为设计部副理事楚可而点的。正猜度着这男人的绯闻,眼角余光却是他半敛的眉宇,他想了想,又淡淡道:“只要不夜天的。”
  Linda突然觉得,即使只做这男人的地下晴人,也是幸福的。
  悠言瞪着茶水间的门,有抬脚踹它的冲动,进得到,却出不了,欲哭无泪。
  现在,只能是等字诀了。
  枯坐着,直至门外传来声响。
  “社长,你不在90层用餐,这——”
  “在这里便可。”男人低醇的声音。
  悠言吃了一惊,心道这里还有别的一位社长么?只是这声音却是错认不了。明明想他想得难受,却争不如不见。
  左右没有可藏匿的地方,情急之下,已爬到了前方那橡木长桌底下。
  门,开。
  女人高跟鞋子,还有男人皮鞋的声音,悠言小心肝乱跳,一不察便碰上桌子,头上闷疼,掩嘴低呼出声。
  秘书小黄把食物搁下,转身便见顾夜白突然扬眉的慵懒,俊美无匹,脸上一红,低声道:“社长慢用。”
  顾夜白道:“谢谢。告诉下去,我在这里。”
  小黄明白,这里是被圈定成区了。
  
  第三十一话 刁钻
  空气中弥漫着薄酒的气息,清香醉人。
  抱膝蜷在桌底,悠然吸着鼻子,嘟囔这味道怪熟悉。会是不夜天的食物么?却又一怔,他还吃不夜天的食物?
  这名字大气,却只是G城夜市的一个小吃摊。她嘴馋,最爱那里的酒酿丸子,他冷哼,每个周末,倒也相陪。
  那是一对中年夫妻开的小摊,很多年轻情侣帮衬。士林夜市灯光微暖,那夫妻二人忙忙碌碌着,偶尔是眸光交汇的幸福。
  她两眼眯着,吃的乐滋滋,拿油哒哒的嘴去拱他,小猪一般。他不若她脸皮厚,低斥道:“安份点,别人都看着。”
  她哼哧一声,冥顽不灵。他一恼,便两指捏上她的鼻子,“让你闹。”
  那摊主的妻子却对她甚是怜爱,每回总多赏他们一些小点心。
  他们之间,原来,即使时间湮灭,却有过太多见证。
  呆呆失神好会儿,悠言恼,好饿。又腹诽,小白,你快快吃,吃完给姐姐快快走,艺询社要跨了吗。你这么有空在这儿混什么劲?
  可是,他就在咫尺的地方,心里一甜,那张牙舞爪的饥饿又乖巧了些许,屈着身子,小心翼翼向他的脚下挪近些。
  更靠近他一点。
  修长的指翻过的却非桌上的任何一样食物,而是一份又一份的文件。顾夜白嘴角勾起细微的笑弧,不急。
  他从不在正午用餐。今天亦然。这些吃食他并不爱。重瞳轻眯,高大明亮的落地窗外,雨水已消歇,玻璃映衬阳光自在。
  耳畔响起俏皮的声音,穿过阳光轻舞飞扬,穿过时间走廊。
  12点的G大,最拥挤的饭堂,更拥挤的人群。他站在人群外,看她身影穿梭,鼻尖薄汗明媚。
  ——师傅,多给一点。
  ——小姑娘,又给男朋友打饭了?!
  ——最后一份了?哎,前面这位同学,这个我家小白爱吃,我用我的酒酿丸子跟你换好不?
  ——同学,我不吃酒酿丸子,敏感哪,啊,我的素椒小炒,哎,同学,您别走——
  Linda说他这个社长有时倒也不难伺候,明明有做贵人的本,却无贵人的风气,譬如吃度,不挑。在文件下方签了字,扔在桌上某个角落,冷笑,后凝。
  顾夜白的嘴素来刁钻,同室的林子晏是嗤之以鼻。
  她皱皱鼻子,道,小白,这个能改么。
  他淡淡道,不能。
  她说,好吧。
  自那时始,便在饭堂四处抢劫他爱吃的食物。
  入主艺询社后,他对吃食,一度随意。子晏皮皮笑,哟,顾社长改掉陋习了。
  多可笑。不过没有了一个人,味蕾也失去了它的意义。
  后来人事科理事王棠上任,谄媚,暗下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他知道,却并不制止。
  许晴任策划部理事,笑骂,州官不放火,百姓也不能点灯。
  他冷笑。偶尔经过员工餐厅,里面人声欢快,划过他耳际,却总是她的笑。令他恨极的笑。
  脚下传来轻微的骚动,他再次合上另一份文件。
  拿出手机,声音沉静。
  “L,出一份通告,下午所有的会议,取消,择日再开。”
  上好的橡木桌下又传来一声闷响,美丽白皙的长指微屈,搁放在桌上,他淡淡想,他不急。
  
  第三十二话 情挑
  未几。
  门,却再次开了。仍是女人高跟鞋子清脆的声音。悠言悄悄探了探身子,桌下可见的,便是一双洁白修长的腿,与那人挨得很近。
  悠言心里一闷,赶忙伸手掩住嘴。
  女子细腻柔软的声音传来。
  “原来你在这里。”
  这声音,悠言认得,是楚可!!
  顾夜白没有吱声,满室沉静,空气里食物的香气便渐渐隐去,带出女人优雅的香水芳氛。
  只听得楚可格格而笑,脚尖一荡,已轻轻挑上顾夜白的腿。
  长腿在他的裤子上来回磨刹着,末了,脚微踢,高跟鞋落地,她嫩白的脚掌便踏上了他的鞋子。柔白的脚趾,鲜艳的丹寇,轻一下,重一下,着男人的神经。
  悠言眸子睁得大大的,一颗心乱跳差点没蹦出来。
  小白,推开她,你有怀安了。疼疼闷闷叨念着,却见她的腿轻轻一屈,湖水般嫩绿的雪纺裙子微微映起,她已顺势坐进他怀里。
  悠言小手紧握,死死按捺着自己爬出去的冲动。
  幽静的空气中,女子的腿缠上男子的,越发的紧窒,细碎的申吟声带着暧昧不清的*****薄薄逸出,疼。悠言咬破了唇,为那桌子上无法窥见的绮丽风光,灼痛全身每一个细胞。
  隔绝的另一端。
  娇滟的唇在男子的喉结上游移允吻着,小手已探进他雪白的衬衣内,在他精瘦却结实的胸肌上轻轻划着小圈。
  眸轻阖,迷离的望向他,跌进那墨释般深沉的瞳内,楚可却突地心下一沉,眼前俊美的男子嘴角笑意轻淡若风,眼内却半分灼热半分*****不带,黑眸微眯,慵懒,不经意间又隐隐透出貂般的锐利。
  刚才的试探,他明明没有阻止她不是吗?他不是渴望着她如她至于他一般吗?这男人性子冷淡,但她知道他对她是特别提携关顾的,当日是他一手把她推上理事一职的,不然以她的年资,是绝无此可能。她问过他为什么。他只漠漠道:“你很聪明。”
  不。这个不是理由。她知道自己的资本。让男人疯狂的资本。但前提,她知道她爱他,所以她不顾一切。
  爱了,所以不顾一切。甚至多次挑战怀安的权限。
  她咬咬牙,花朵般娇嫩的脸庞贴上他的,欲吻上他的唇。
  冷不防下巴却教他给捏住了,他唇边的笑意愈深。
  她吃痛,低低叫了出声。
  同时,听得背后一个恼怒的女音,微沙,蕴了委屈。
  “你,放开小白。”
  
  第三十三话 第二个
  楚可微惊,站起,扭头一看,却见桌下探出一个娇小的身子,她惊讶之余,扑哧一笑,很快又冷了眉目,冽了声音。
  “非礼勿视,不知道学姐有没有修过吗?”
  “要说礼吗。这个非,我是看了,你却还做了。”悠言淡淡道。
  楚可一愣,眉梢一挑,讥道:“做了便做了。又如何。我说,学姐,你呢,又在这儿做什么,昨夜的聚会刚过,今日便迫不急待登堂拜访了?只是这别人用过又扔下的,也还得看人要不要。”
  路悠言,我现在无法挣过周怀安,而你,你又算什么。楚可轻看顾夜白一眼,见他重瞳薄眯,笑意泊淡,红唇一翘,胜负已分。
  悠言脸色一白,仍是淡淡看她,也不说什么。
  “顾大哥,这大堂的保安得换了。不然,什么人都进得来,那可了不得。”楚可冷笑。
  “阿楚说的在理。这事便交你去办。”顾夜白淡淡道:“如果该说的都说完了,现在就去。”
  楚可心下猛的一沉,犹不可置信地看向身畔俊美的男人。
  那人,眉宇安静。
  “门带上。”
  “好,当然好!社长。”楚可咬牙道,回头冷冷睨了悠言一眼,摔门而出。
  怔怔看着顾夜白,悠言愣住,为他刚才的维护。
  “小白——”总改不了这称呼,悠言涩然,便住了口。
  “这大堂的保安确实该换。”
  “你喜欢她?”悠言低声道。
  “她很美。”他眉眼不抬。
  “有怀安,不是很好么。”
  “多一二个,何妨。”
  “不要,不要这样。怀安喜欢你,她很好。”悠言想自己疯透了,劝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只对一人好,那人不是她。
  可是,如果对楚可也动心,小白,这样的你,不够幸福。
  因为,心不曾被唯一装满。这样的你,不够幸福。这样的你,我放不下。
  “路小姐,你在鄙公司潜伏半日,便是要跟我说我的女人很好?她的好我知道,不必你提醒。再说,谁都有说这话的资格,你确定你也有吗?”
  悠言闭了闭眼睛,低低道:“我是没有。”
  默默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第二个。”
  悠然一愣,复有转过身,蓦然撞他眸内微冷却有所思的瞋黑。
  “如果你想,你可以成为第二个楚可。”
  悠然浑身一震。第二个楚可?
  她慢慢踱回他身边。他沉稳平静,不惊不宠。
  “别人用过的东西,你不介意吗?”她盯着他,亦静静问,心疼如网罗织。
  “东西的话,我只在意能不能用,不过是东西,何必着意用度以外的地方?”他眉峰薄敛,手一探,猛地把她扯入怀中。
  她嘴微张,颤栗,无措。
  搂着她腰肢的手,触感瘦薄,心生闷痛,他眸色一沉,薄唇凑上她的嘴,吻住了。
  
  第三十四话 左右手
  那陌生又熟悉的掠夺,悠然想逃,却委顿无力。她可以逃到哪里去。四年,天之涯,海之角,他的身影,无处不在。
  她在,躲闪。迟濮以外的人,所以不愿意?
  他冷笑,舌尖滑进她的口腔,攻城掠池。她的津液,她的柔腻,想念了四年的味道,一如当日。
  一手紧紧把她按压锢在自己的怀中,腾下的一手,五指微屈,紧握成拳。
  左手纵情,右手抑压。
  五分力道,谁也赢不了谁。
  不然,这女人,他会在此刻要了她。他要弄哭她。只想弄哭她,由他。只有这样,四年,夜半醒来狠剜过心底的遽疼,才能有望平息一点半毫。
  带了薄薄烟草的清香,那是她以前不常尝试过的他的味道。那时,他偶尔会抽一根雪茄。
  现在,他,也染上了吸烟的习惯。
  因为她么。悠然痴痴想,又何必妄自托大。
  可不可以,只要这一刻,只要一个吻。
  她想他,想了很久很久。丁香小舌,犹豫着,试探着碰过他的,他浑身一震,痛恨这种情绪,为她波动。
  他的怒气,她似乎感受到了,退缩,身子,思想。
  像四年前那样,不声不响,消失不见?路悠言。休想。
  允吻,噬咬着她的唇,直至鲜甜的暗香缠上他的牙齿,他的舌。看她眼角泪光微潋,他的心,仿佛被填补了一些。
  她似乎不怕疼,该死的攥紧他的衣衫,颤栗的往他怀里靠,像要融入他的血肉里。
  不够,还不够。
  女人,这样怎么够。
  她的温香刺痛了他。他的吻失却了所有温度,狂乱的在她雪白的颈脖烙下他的所属。
  直至青紫,直至她疼得眯了眼,却又乖巧得不敢声张,只余眉间委屈。
  他的女孩。
  他赢了自己,却输给了她。
  待他警觉,那紧屈的手已探进她的衣襟里,抚摩侵占她的柔软。
  他手上的茧,那微砺的粗燥,惊醒了她。
  她低低道:“小白,不要。不要了。”
  出声艰难,可是必须。天知道,她每个细胞叫嚣着希望他抱她。不顾廉/耻。
  他一语不出,嘴角的笑依旧慵懒,被渴望染红的眸沉着,筑着他要她的,不顾一切。
  “迟大哥。”她咬牙,闭了眼,声音细碎。
  她知道,这个名字,会把他与她,彻底,了断。
  
  第三十五话 画
  “对不起,路小姐,刚才冒犯了。”冷漠的声音,把她抱放下地。
  突然抽离的温暖,让她想哭。
  重瞳疏离,他修长的指伸到她的领子上,末了,放下,淡淡道:“你自己来吧。整理好以后,我送你出去。”
  她颤抖着扣上领间的扣子,覆上他留下的吻痕,犹如掩埋过去种种。
  低头看自己,一片凌乱狼藉,而他长身玉立,衣衫整洁,丝毫不乱。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食物,往垃圾桶里一扔,弧线爽落,毫不犹豫。
  出得茶水间,他快步往前,她静静跟在他背后,看他背影挺拔颀长。
  社长的专用电梯前。
  有职员三两而过,见状都吃惊诧异,想对二人多看几眼,又不敢放肆。
  按下按钮,他道:“恕不相送。”
  “谢谢。”她咬咬唇。
  “路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突然的响亮的声音打断了他与她。
  悠言一愣,看去,却是咖啡店的那两个女孩。
  “啊,顾学长!!”那二人互视一眼,神色兴奋。
  “小静,你该改口叫社长,不是被通知录取了吗?”圆脸女孩曾双呵呵笑道。
  黎小静偷偷看了顾夜白一眼,双颊嫣红,道:“社长,以后请多多指教。”
  “不必客气。”顾夜白搁下一句,随即转身离开。
  “路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们还找你许久呢。”黎小姐拉了悠言的手,刚想向她道谢,却想起顾夜白正走不远,不敢多说。
  一边的小双已然低呼一声,又压低声道:“姐姐,你走错地方了,这可是社长专用电梯,这小静念念不忘的社长呀,就是我们刚才打招呼的那位帅哥。”
  黎小静脸倏地红了,柳眉一竖,啐着去打她。
  幸好,刚才的一幕,她们没有看见。悠言扯了个笑,低声道:“还好你提点,不然我要出糗了。一起走吧,小静面试成功了,姐姐请你吃饭。”
  女人的笑声,她清柔的声音便夹集其中,他脚步愈快,她的声音也愈远。很好。
  心下一凛,顾夜白脑中突然闪过什么。她的衣衫下摆沾了一小片颜料的痕迹。
  黎小静与曾双没能和悠言一起走。
  
  90层,艺询社社长办公室。
  Linda放下咖啡,便侍立一旁,不动声色看着前面两个战战兢兢的女孩。
  文森特的鸢尾。再次淡扫了一眼。
  “不是你的手笔。”顾夜白下了结论,眸子清冷。早在面试画作呈上来时,他便留意到了这幅画,只是,心有旁鹜,未加理会。
  曾双拼命朝黎小静打着眼色,黎小静却满脸通红,咬牙道:“对不起,学长,我说了谎作了弊,这画确实不是我画的,是路姐姐代的笔。学长,抱歉!双,咱们走吧。”
  “她么。”竟然是她!顾夜白眉轻皱,又看了那画一眼,眸光犀利。
  曾双耸耸肩,像泄气的皮球,这笨蛋,好不容易挣来的职位没了,到口的熟鸭子飞走了。
  “下周一,别迟到了。”背后却是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
  黎小静大震,回头望向顾夜白。
  
  第三十六话 凤藏龙隐
  “为何还要用她?”待那二人把事情始末交代离开后,Linda忍不住问。
  “她的能力足以胜任这个职位,欠缺的不过是时间和打磨。”拿起杯子,复又重重放下,可恨的尚自眷恋着刚才尝过的她的滋味。
  顾夜白重瞳一暗。
  “用了的心思,何必浪费?”
  “投机取巧的心思?”Linda难得俏皮一笑,半开玩笑道。
  “有人投的机,取的巧。”
  “有人?”Linda一凛,蹙眉道:“社长指作这画的人?这‘时光’我也光顾过,里面一式男子,倒不曾看到过或听说过有这么个女子在。这画,我是看着惊艳,但看画,我是外行,只是,我大胆揣测,社长您对这画,又或者说画这画的人似乎兴趣不在少数。”
  “L,意農,你说怎样。”
  “意農是我们旗下的画家,你一手提携出来的人,算得上你的半个门生,外界是早已好评如潮,我哪有插嘴的余地?她的画,我只能说,美得不可思议。”
  顾夜白嘴角笑意愈发的冷。
  “这画的效果,意農可以做到,但要在两小时内速摹,十年后的意農也无法做到。”
  Linda大吃一惊,叹了一声,又凝神道:“倒想不到一间小小的咖啡馆竟这般凤藏龙隐。”
  “哦,凤藏龙隐,这话怎说?”
  “在黑道上赫赫有名的章家,后来不是在大公子的锐意改革下,彻底漂白么?可惜,他后来却无故隐去踪迹。商场上的事,社长你知道的必定比我清楚,我便不嘴碎。这店主便是那章家大公子。如不是数年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我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人就屈尊在一间小店里。”
  一推椅子,站起,顾夜白临窗而立,眉峰微凝,淡淡道:“这人,倒是个人物。”
  “依我说。那画画的女子似乎更神秘。”Linda一笑道。
  “神秘?”声音低哑,顾夜白玩味着这二字。
  “如意農也无法与她一比,我们旗下的画者还有谁可以与之攀比?”Linda望向街面,对岸小小的咖啡馆山水不露。
  “我,或许,可以一试。”重瞳利笀如电,顾夜白道,轻描淡写。
  Linda一震,去看顾夜白,却见他眉宇闲淡,心思不着一毫。
  言。与你相识数年,却原来,顾夜白从来没有认识过你。论画技,你于我,虽未及,论心思,你不比怀安浅。
  六年前,你我因一场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结识。原来,今日,这场游戏才真正开始。
  
  第三十七话 狠
  与黎小静一样,悠言也没能走出大厦。
  大堂处,恰与一个女子擦身而过,眸光交汇处,女子的眼光胶在她的颈脖上,随即她便教对方一言不发拉进盥洗室。
  镜,光芒闪烁,领子被迫扯开,映照雪肤美丽,吻痕妩媚妖娆。
  悠言蹙眉,用力挣脱对方的手,拉上领子,想起刚才那人的失控与激烈,心里又苦又甜,很快又皱了双眉。
  “晴,住手,你这样做,我不喜欢。”
  对面的女子短发利落,容颜俏丽,正是许晴。
  她看了悠言半晌,喃喃道:“是他?是他对吧!悠言,你怎会到这里来了?”
  语气微厉,又稍有迟疑。
  悠言笑,几分苦涩几分洒脱。
  “如果在乎他,晴,昨晚为什么还要把我叫过去?我与他之间早在四年前就已经完结。”
  许晴也笑了,冷冷的。
  “可有人始终惦念着。Susan找过我。”
  “珊找过你?”悠言讶道。
  “她与我赌了一场。她说,顾夜白还爱你,你们需的只是一个契机。”许晴自嘲一笑:“昨夜的聚会,顾夜白对你种种,我还以为我赢了,原来,输的是我,一败徒地。哈哈。”
  悠言轻叹了口气,突然伸臂抱住她。
  许晴一怔,只听得她在耳畔低低道:“晴,谢谢你。同室四年的感情,我也敢赌,赌你的真心。珊想给我的机会,你其实也愿意。不然,你不会答允她。”
  “晴,那年,你与他,过去已过去,都过去了,不要抱疚。”
  “你果然知道了?!”许晴失声道,随即苦笑:“不错,你喜欢的男人,我也喜欢,自问并不比你少。”
  悠言放了手,笑了笑,没说什么。
  “言,这个,你是知道了,可是我敢肯定,你并不知道,他的心,这个男人的心,有多狠——”许晴微阖上眼。
  散漫的水滴,一滴一滴落下洁白的瓷盆。
  滴穿了时光。
  那个无意窥破秘密的秋日的景致,在她与她脑中再次清晰。
  那是,悠言黯然离开后的接续。
  男子的手贴上腰肢,许晴颤抖了,抬眸去看他。
  顾夜白淡淡道:“许晴,可以,再靠近一点吗?”
  许晴想,她永远也忘不了,他与她如此靠近过,近到她嗅到他身上清雅素淡又漠漠疏离的气息。
  她闭上了眼,环上了他宽阔的肩膀。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许晴,他是悠言的,你真无耻。
  可是,她管不住,自己的心。
  他温暖的怀抱,灼热的手,贴上她的温度,无不燃烧了她最后的一分理智。
  
  第三十八话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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