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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个闺女当媳妇儿

_10 沈南汐(现代)
  “想你。”
  他的大手在她身上摩挲着,不肯放过一个部位。
  在这半个月里,他不但要忍受着舆论的指责,还要在相思和担心中煎熬,这让他身心极度疲惫。
  “嗨,不许动,让我好好看看你。”
  默默制止住他的大手,翻身坐起来,捧着陈豫北那张俊脸上下左右打量,然后皱起眉着,有着一丝丝心疼:“怎么回事,你瘦多了,呶,这里肉肉少了,”她用手指头戳戳他的脸颊,“这样会显得你老的,知道吗!一周之内你要给我补回来。现在有狗仔天天跟着,我可不想跟你一起上镜的时候你看起来像我老爸……”
  她的话尚未没说完,身子便被他轰然推倒,灼热的吻一下子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儿。
  “小混蛋!你居然嫌弃我老!”陈豫北装着气急败坏的样子,三两下剥光了她的衣服,那吻就沿途而下,连啃带咬,连那带着婴儿肥的小脚丫都没放过。而点火的小丫头只剩下哀求的份儿了。
  小别剩新婚哪,何况是早就饿了这么多天的陈豫北!当他猛然挺进她的身体里的时候,她不自觉地发了一声惊叫,有着瞬间的晕厥。
  “小坏蛋!说,想不想我。”
  “不……啊……想……!想的想的。”本想口是心非的气气他,身体却在他的淫威下屈服。
  陈豫北低笑,停下来逗弄着她胸前的两颗红樱桃。
  “不要啊!”这样的结果是她使劲儿的挺着胸,身体如弓一样张开,眼里溢满了□。
  他捞起她翻身把她抱在胸前坐起,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腰间,如抱着几岁的娃娃。这种姿势让她觉得体内从未有过的充涨和酸痛。
  她娇弱的搂着他的脖子,挂在他的胸前撇着嘴撒娇:“疼。”
  “哼。”陈豫北用鼻子发现声音,身体却不肯放过她。抱着她的小屁股轻轻一抬,又使劲儿放下,默默便发出一声尖叫。
  “啊!”吓得她一下子搂紧了陈豫北的脖子,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前,张嘴就咬住了他胸前的肌肉。
  不想这样却使他更加疯狂的动作起来,几个来回起伏便让她瘫软下来。
  “说,我老不老?嗯?”他一边用力发出撞击,一边用牙咬着她的耳垂狠声问她。
  “不……不老,”她求饶着,随着他更加用力的深入撞击,指甲嵌入他的脊背上的肌肤,“你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爆胎,世间第一的,大帅哥陈豫北!”
  她断断续续的哼唱着赞歌,但这似乎更加刺激了陈豫北的兴致,他把她身子放下,一只肘支在床上,把她半搂在怀中,整个身子盖在她的上面。
  “小坏蛋,你现在倒是学的越来越油嘴滑舌了啊。”他弯起眼角,平时凌厉的眸子此时充满了□,默默只觉得他那俊美的面孔邪鬼地一笑,便又被夺去了呼吸,身体也被他窝成了一个角度,随着他的撞击而一起沉沦。
  也许不只是思念,陈豫北这些天背负了太多的压力了,被撕开的伤疤同样也在折磨着这个铁打的男人。
  他可以无视所有的污言秽语,但他不能让这一切伤害到默默。
  所以,这一个晚上他像是失了轨了列车,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放任自己沉溺于女孩儿那干净的眸子和温暖的身体之中,直到把这孩子累的不省人事。
  作者有话要说:小汐困啊,今天的留言不给力~要动力要动力,有了动力明天还有一更~哦,错了,是今天晚上~
41、有爱才坚强 ...
  等默默第二天临近中午醒来时,陈豫北早已经离开家去上班了。
  
  她翻了个身活动了一下,便觉得浑身酸疼,全身像是被车子碾过了似的每个零件都涩的难受。强撑着下床去浴室,连走路的姿势都不对了。去一照镜子才发现自己的脖子、胸前全是陈豫北留下的痕迹,不由得小脸儿上泛起潮红。
  
  自两个人结婚以来,他还从未这样折腾过自己,这次真是疯狂到了极点,也不知道是自己那句“显老”的话刺激到他了,还是因为自己这次离开他的时间有点长他真的想念自己了,反正是他昨天晚上的行为吓坏她了,反复的索要和花样百出的姿势让她最后哭着求饶,可他就是不肯放过她,狠狠地冲撞着她,将自己深埋在她的身体里,口中不停地逼着她叫他的名子,直到最后她哭着喊了一声“陈豫北你这个大坏蛋!”他才在一阵更疯狂的冲刺之后,低吼一声喧泄出来。而她则已经失去了意识。
  
  打开热水把身体反复地冲洗了一遍,身上才略为轻松了些。却仍是隐隐感觉到□的肿涨和疼痛,不由得在心里暗暗骂着陈豫北这只大色狼,裹着浴巾出来找衣服。
  
  找了件高领的衬衣又搭了件薄外套下楼,于阿姨已经把早餐和午餐一起端上了,她匆匆吃了饭,简单地收拾了行李后,便把她在西藏这半个月的画稿带上,让老秦送她去了李煜山教授的工作室。
  
  那曲之行,她仿佛一下子打开了思维之源泉,开启了她强烈的创伤欲望。
  
  在那曲,在拉萨,她不停的看,不停地画,积累了大量的素材,她急欲向教授说出她的想法。
  
  李煜山的工作室就在A大对面的那条小街,是一栋独立的老式别墅,上面是收藏室,一楼则是他的工作室。李教授正在他的画室对将要展出的画作做最后的整理。
  
  由于他有的作品年代已久,有一些地方颜料开裂,所以需要进行一定的修补。在展出前,他要专门为画上光油,同时在画面上加了一些对比色,希望让画呈现在观众面前时能够更完美。
  
  当他打开门看到默默时,除了吃惊,更多的是欢欣。
  
  “快进来。”这些天他对这个学生的担心已经影响了他上课的心情,一看到她习惯坐着的位子,和在画室外转来转去的人影就忧心匆匆。
  
  陈默菡这学生确如比尔教授所说的那样有着超凡的天赋,而这个看起来显得柔弱的小姑娘,毅力又是所有学生当中最坚强的。李教授知道,她已经具备了成为一个优秀画家的必要素质,他很珍惜和她这份师生情谊,所以,当他看到那份报纸之后,他根本就不信这个看起来才十来岁的小女生会做那种事。他是艺术学院的副院长,他当即就下令封了学校这边的口,拒不透露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他对他所有的学生说,如果我从你们嘴里听到任何一句关于陈默菡的消息,就请不要再来上我的课了。
  
  教授这种明目张胆的护犊子行为,竟然受到了同学们的热捧,也使默默的同学和老师很有默契的开始抵制起狗仔队的追踪了。
  
  如此以来,原本习惯津津乐道八卦默默的一些人也随即沉默了下来。
  
  默默这半个月以来虽然晒的有点黑了,但是精神状态反而很好,一双大眼睛灵动而光彩四溢。
  
  当李教授接过她手里的画稿时,两眼霎时放出光芒。
  
  “这都是你的手稿?”
  
  “是。”她回答,眼神变得飘渺,“我去了西藏,我的父亲牺牲在那里。”
  
  李煜山虽然已经知道这件事,但是从默默口中轻轻地说出来,还是有种让他震撼的感觉。他拍拍默默的肩头,接过画稿仔细的看了起来。
  
  默默随后又把自己拍的一些照片给他看,告诉他这里曾是父亲工作的地方,那里是她曾就读的小学。
  
  “太好了!”李煜山翻看着那些画稿的神情有些激动,兴奋写在脸,连手都有些颤抖。
  
  “你暂时不用来学校上课了,我给你请创作假。”他斩钉截铁地说:“我的画展等你,给你留位子!”
  
  “谢谢。谢谢教授。”默默觉得自己有种要流泪的感动。
  
  忽然,教授盯住她的眼睛,认真的说:“你只要认真创作就好,画出你自己的感觉,用心去画。不要为外界干扰。”默默看着教授,忽然庆幸自己真是幸运,李教授和大胡子比尔一样,都是自己人生中最好的领路人。“相信你自己,你一定和你父亲一样,会是让他骄傲的女儿。”
  
  “好。”默默郑重地点头。
  
  此后的近一个月,默默都是泡在别墅的画室里渡过的,她偶尔会去教授的画室,但她大部分时间都是把自己关在那个画室里。有时候,一天都不出来一步,于姨阿叫她吃饭,她只是匆匆扒一口饭进嘴里,又匆匆赶回屋子。以至于于阿姨有一天终于忍不住和陈豫北叨咕,这样不行的,默小姐会生病的。
  
  陈豫北只是笑笑并没说什么,等晚上快睡觉时,她从画室出来,陈豫北才心疼的抱过她:“宝宝,以后可以不这样拼命吗?”
  
  “不是拼命,这是创作激情。”默默斜睨他一眼,“艺术家创作是需要灵感的,如不能及时抓住,稍纵即逝,这道理你应该懂哇?”也不等陈豫北回签,便又撇着小嘴说,“哼,就知道你不懂的,满身的铜臭气。”边说着,边抽着小鼻子,有些嫌恶的撇了撇嘴,转身背冲着陈豫北躺下。
  
  这可把陈豫北气坏了,伸手抓过她抱在怀里,稍用力在她屁股上拍了两下,恶狠狠地骂她:“你这小白眼儿狼,我不赚钱拿什么养你!现在居然嫌弃我!嗯!”
  
  默默最怕陈豫北这个调调,这就意味着他又要惩罚她了。
  
  她本着好孩子不吃眼前亏的原则,马上放软了身子腻在他怀里求饶:“好嘛好嘛,我不嫌弃你就是啦,你是人见人爱,花......”不等她唱完赞歌,小嘴便被粗暴地堵住了,那双大掌又在她身上点起了火。
  
  “不要了,不要了。”她喘息着,吓得极力逃开他的魔掌,“叔叔我今天好累啊,我的作品已经到了关键时候,我不想明天起不了床啊。”
  
  “乖。”陈豫北闷笑着边吻着她,边怜惜地爱抚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我轻一点,不会像那天晚上一样了。”
  
  那天晚上他回家后,她已经睡着了,掀开她身上的睡衣,看到她白嫩的身上布满痕迹,下边的地方已经有些红肿,不由得后悔自己太过暴力失去了控制。轻轻给她上了药,竟忍着三天没有碰她。
  
  但是每当晚上那个洗的香滑的小东西偎在他怀里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想要她,只是从那以后他温柔了许多。
  
  这几天她的疲累他当然看得到,他觉得她从那曲回来以后,似有了更大的改变,但具体改变在什么地方,他一下子还说不准。
  
  陈豫北觉得,赵子善已经成为他女儿人生中最不可缺少的动力了,这虽然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但是,他并不想让她对父亲的崇拜达到痴迷的程度。他希望他的默默能有阳光的性格和健康的生活,而不是一个疯狂的艺术家。
  
  默默这段时间从不外出,想坏了姜小舟,又打不通电话,问了陈豫北,才知道她请假在家。别墅外面陈豫北防的严,几百米以外的距离生人勿近。她在周末偷偷搭了陈豫北的车子来别墅看默默。
  
  “默默,你瘦多了。”小舟心疼她。报纸上和网上的消息她都看到了,她替好朋友着急。
  
  默默却是冲着她傻笑:“没事的小舟,我只是最近画画累了。”
  
  “你和陈豫北明明相爱,又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为什么那些人非把你说的像个小三?”
  
  姜小舟当然知道网络力里的强大,只不过没有轮到自己成为主角的中心,她永远不知道一件丑闻在网上五分钟被点击过百万时的那种被唾弃的滋味儿。
  
  “小舟,别担心我,他们伤害不到我。”
  
  “你真坚强,换了是我非疯掉不可。”小舟佩服地看着默默,由衷地说。默默回来以后,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再也不是那个动辄生病流泪的布娃娃了。
  
  默默笑了:“小舟,换了是你,你也不会疯,你会比我更坚强。”
  
  “为什么?”
  
  “因为我们心中有爱。”默默把头转向窗外,那棵落叶松已经长的又高又壮,叶子比刚移来时都绿了好多。“我爱陈豫北,我愿意为他承受任何事情。所以,任何想伤我的人,都不能真正伤害到我。”
  
  姜小舟第一次真正从默默脸上看到了幸福的光芒,在她说“我爱陈豫北”的时候,是那么圣洁,容不得半点亵渎的神情让她感动。
  
  默默的三幅作品完成后,已经是十一月初了,李煜山教授的画展即将开幕。
  
  他选了他的学生共十二幅作品参展,有一位是他的博士生的,还有两位是他的研究生,本科生中有默默和另外一名男生的作品。
  
  默默共有四幅作品参展,占据着“李煜山学生作品特展”的一个中心的位置,除了她刚完成的《那曲记忆》组画中的三幅作品之外,她获奖的那幅《父亲》也将参展。
  
  展览开幕前,先是由国家权威部门的一份报纸在文化新闻栏目中报道了画展即将开幕的消息,并重点介绍了李煜山近年来在美术界的成就,但是对他的几位参展的弟子的介绍也占了相当的篇幅,并特别推荐了天才少女画家陈默菡,介绍了她当年在巴黎获奖以及在洛杉矶那次拍卖会上的盛况。
  
  随后,便有国家级和省市级的多家媒体转发了这一通稿,使这一画展未展先热。
  
  而陈默菡这个名子,也可以说未展先红,风头大有点盖过了李煜山的劲头。当然,这些报道大都是主流媒体,也都是正很面的宣传,没有扯上乱七八糟的事。
  
  而且这个时候,《星星娱乐报》的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虽然影响还在,但是媒体早已经被别的新闻热点取代。
  
  当展览开幕式的前一天,连一些不相干的小报都派出了记者,陈豫北便有了隐隐约约的担心,他阻止她出席画展的开幕式。
  
  “只要有作品参展就行了,干吗非要参加开幕?”
  
  “有省市领导去揭幕,有近百位著名画家,还有学校的领导都出席,我只是一个学生,如果不参加多没礼貌!”小丫头斜睨他一眼,仿佛他的话有多大逆不道似的。
  
  “那让老秦陪你。”
  
  “哎呀!你烦不烦!一个画展而已!”她提高声音大声嚷嚷,“老秦要是西装领带黑铁塔一样的身材的往门中一站,知道的是开画展,不知道,还以为这里是夜总会他在看场子呢!”
  
  这孩子无意中点出了老秦过去的经历,要不是陈豫北知道她并不了解老秦的过去而且她和老秦关系亲厚,他还以为她故意嫌弃老秦呢!
  
  陈豫北“噗”地闷笑出声,一把把她扯到怀里,恨不能咬掉她那花瓣样小嘴唇。
  
  小丫头片子越来越伶牙俐齿了。让老秦听到这话不得气得吐血才怪!
  
  画家李煜山油画展在位于市区稍北位置的Z省博物馆二号展厅举行。
  
  省博是在五年前新建成,二号展厅光线柔和,背景典雅,非常适合展出这些现实主义作品。
  
  当天的嘉宾来的比预想的多,但更没有想到的时,媒体来的更多,默压压的一片全是记者,长枪短炮早就架好了等待开幕式,盛况有点出人意料。
  
  开幕式的主会场便设在博物馆正门前小广场。
  
  差几分钟到上午九点,李煜山教授伴着副省长和一位画坛巨匠走到了会场中央,主持人做了简短的介绍后,俩个人便共同给画展揭幕。
  
  默默跟随着师兄师姐们一起捧着展览资料等在馆内大厅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准备一会儿分发给入场的嘉宾们。
  
  当开幕式结束,嘉宾们便陆续进入展厅参观,而默默在看到跟在副省长身边的那一伙人后,一下子仿若石化了。
42、救赎 ...
  陈豫北!
  
  默默惊讶地望着那个一身西装,面容冷峻的那个人。
  
  今天早上她起床很早,匆匆忙忙把自己收拾了一下便跑到省博来了,她要和几位师兄师姐一起把今天开幕式的准备工作做好。
  
  虽然昨天晚上她回家晚,而今天早上又走的早,但是他昨晚仍是有时间的啊,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提过他会来参加开幕式?
  
  真是个闷骚大叔!
  
  默默抿了下嘴唇,装着什么都没看到微垂着头,弯腰向每位入场的嘉宾致意,并把手中的画展资料递给入场的每位嘉宾。
  
  陈豫北过来时,特意绕到了默默这一侧,板着严肃的脸也不看她,只是伸手接过资料时,温热的手指轻轻划过她微凉的指尖儿。
  
  如有电流通过似的,默默紧张的缩回了手,绷紧小脸儿抬头看他一眼,他像是没觉察似的,板着一张俊脸稳步上楼。
  
  重要贵宾上楼之后,便是后面参加开幕的嘉宾加上媒体人。
  
  李教授陪着副省长一行去楼上了,默默发完了资料,便和几位师兄师姐一起上到了楼上二号展厅。
  
  嘉宾们分散在若大的展厅里倒也不显的人多,在李煜山教授的巨幅新作《野山》面前,聚集了很多人,画坛巨匠徐非染一头白发,正和副省长并肩站在那里欣赏。
  
  默默远远地望了一眼,看到陈豫北也在人圈当中,那出挑的身高和凛冽的气质一下子就抓住了人们的眼球。
  
  展厅里,闪光灯自始至终都在闪个不停。人们对于这位公开场合极少露面的北佳集团掌门人高调出席这样一个画展非常好奇,也诸多猜测,风头自是盖过了参加揭幕式的画坛巨匠和副省长。
  
  默默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出现,更不相信他对画展有兴趣,事前她曾想过,开幕后他能抽时间赏光来看看就不错了。今日忽尔见到他的身影,虽然奇怪,却也觉得很温暖。
  
  “看!陈豫北!”身边的两个拿相机的年轻女孩子忽然低声喊了出来。不像记者,倒像是学生。
  
  “哇,好有型啊!”另一个女孩子也惊讶。
  
  “哼,再有型又怎么样!还不是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来!”第一个女孩子鄙夷地说。
  
  默默刹时脊背僵硬,一动不动地停在那里。
  
  那女孩尖锐的声音、不屑的眼神深深的刺激了她的神经。只觉一股浊气从胸口上涌,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陈豫北从来低调,即使主流媒体也极少能拍到他的公开活动照片,前阵子忽然占据在娱乐版头条让他大出风头,但由于陈豫北从未就此事公开表示过回应,所以事情虽然在媒体上转淡。但影响却仍未消除,他今天在这样一个场合公开亮相,几乎就成为了靶子送给众人打。
  
  默默忽然心里难受的无以复加,不由的握紧了拳头,她几乎想冲上去,对那两个女孩喊:“不是的,不是报上说的那样,陈豫北不是那种人!”
  
  由于有政府官员在场,记者们尚能保持安静,只是闪光灯的频率说明了这些记者的敬业。
  
  随后,人群的中心慢慢流到了李煜山学生作品特展区。
  
  特展是独立布置的展区,李煜山教授的学生作品就在这里展出。
  
  默默的作品放在正中间的展位。
  
  触目而来的是那幅《父亲》,随后有的三幅是《那曲记忆》组画。
  
  一幅题为《守护》,整个画面选取的是远眺的角度。半山坡上,一座雄伟的烈士墓强烈地撞击着人们的视野,粗砺的巨石墓碑上,飘着数条洁白的哈达,暗红色的“赵子善烈士之墓”令人震撼。蓝天白云,碧草鲜花,只有墓碑上的字迹让高原上的阳光照的有点落色却清晰依旧。远景处的山角下,隐隐约约的学校楼顶上,一面鲜艳的国旗在迎风招展。
  
  整个画面色彩明亮,线条干净漂亮,没有半点阴郁之气,反在那一草一木一土一石中透着勃勃生机,让人强烈地感觉到了生命的力量。
  
  另外一幅画是一组叫《思念》的静物,是一张破旧的土黄色办公桌,一把木椅,桌面上面有台老旧的显微镜和随意扔着把放大镜,桌角是一幅白手套,椅背上搭着件白大衣。仿若主人刚刚出现场归来。
  
  这是赵子善生前的办公桌,他的战友们为了纪念他,至今仍保留着这个座位。卓木强队长说,办公室搬过一次家,办公家俱也换过了,而这张烈士生前用过的桌子和这把椅子都一直随着刑警队的战友们一起搬动。
  
  画面色调暗淡,线条细腻,透着隐隐的哀伤。
  
  最后一幅画是一位藏族姑娘的肖像《卓玛》,姑娘明媚的脸庞,鲜艳的头饰,脸上线条柔和,幸福的微笑洋溢着青春飞扬。人物肖像本是默默的长处,因而这幅画的画面格外生动,那姑娘的眼神儿如深潭,幽幽的望着眼前,带着三分羞涩。
  
  这是当年赵子善和陈豫北从歹徒手里救回的小姑娘,也是默默的同学,现在四川上师范。
  
  默默见到她的时候,她告诉默默说,快毕业了,她准备回到子善小学当老师,去接格桑老校长的班。
  
  这几幅作品,如果单纯讲技巧,《卓玛》比《父亲》要有着巨大的进步,但是这几幅作品的深刻内涵和理念,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几乎所有进到这一展厅的观众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感受着这一心灵的震撼。
  
  当下的写实主义绘一作品,其实更多的依然是思想层面的,而并非是技术型的,这就是写实艺术作品不可磨灭的经典魅力。
  
  在默默创作的日子里,陈豫北几乎从未看到过她的作品,今天走进这展厅,他是受到冲击最大的一个。
  
  一种莫名的感动让他觉得眼眶湿润。
  
  如果说,默默两年前的《父亲》是一个天才少女成功的奇迹,那么,这个一组《那曲记忆》则是一个女儿用血和泪凝结成了对父亲最崇高的祭奠。
  
  在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心灵的一个结被打开了。
  
  十年前,从他接到援藏命令到受伤,到后来经历了丁佳欣和孩子的死亡,再从他一怒辞职经商到如今,他已由一个充满理想主义的热血青年到如今成为商场上手段狠辣,性格冷酷的冷面男人,似乎都因着心中那个阴郁的结,这个结十年来系着他的心头最敏感的神经,让他渐渐麻木,失去了人性中最纯最真的感受。而如今,这结像是忽然被打开了,让他的心底充满了柔软。
  
  他忽然对在那曲的三年充满了怀念和感激。心中没有了愤怒,没有了怨恨,只留下了对岁月的感怀。
  
  他感谢苍天送给了他一个小天使,救赎了他漂泊的灵魂。
  
  展厅的肃静大约持续了五分钟,突然被徐非染大师打破:“这位画作者是你的学生?”
  
  李煜山微微欠身,谦虚地向徐非梁解释:“不敢当,她在美国南加州洛杉矶分校师从比尔,年初才交换到本校。我们师生缘分尚不到一年。是一个很有灵性的小姑娘。”
  
  说着,李教授的目光往外围搜寻,陈豫北一怔,还不知道怎么来阻止,但见李煜山眼光一亮,便捕捉到了站在远处正向这边张望的默默,手一招,便见那小姑娘微红着小脸儿,屁颠屁颠地走了过来。
  
  默默今天一身正装,乳白色的薄尼套裙显得文雅大方,头发高挽,加上一双半跟小羊皮鞋,端庄大方,衬得她比实际年龄成熟稳重了很多。
  
  眨眼间女孩儿便来到了教授面前。
  
  “这位就是这组画的作者陈默菡。”李教授介绍说,眼里是掩饰不住的骄傲。
  
  徐大师戴着深度的近视眼镜,他深深地打量了她一眼,然后拉起她的小手使劲儿地握了握,连连说了三个“好”字。
  
  而主管的副省长几乎同时把疑惑的目光转向了默默,片刻,他又转头把目光盯向了陈豫北,若有所思的样子让陈豫北有些微的难堪,他躲闪着副省长探寻的目光,握紧拳头掩着嘴角轻咳着。
  
  那天他知道阻拦不了默默出席揭幕式,便装着无意间流露自己对省里筹建美术馆有兴趣,于是便得到副省长的热情邀约来参加这个开幕式。只是他忽略了这位副省长即是原省公安厅的厅长,也是他和赵子善过去的老领导,在他看到赵子善肖像的那一刻,怕是什么都明白了。
  
  看着副省长脸上隐隐的笑意,陈豫北便知道这位老领导之后少不了要调侃自己一番,当下便无奈地笑了。
  
  嘉宾的参观过程将近半个小时便结束了,副省长匆匆离开去参加另外一个公务活动,而大师也被安排去了酒店休息。
  
  就在贵宾离开后,展览大厅突然间有些骚动起来。默默走到展厅东侧的较为空旷的地方,看到的是Z省电视台的记者在对李煜山进行采访。
  
  “写实绘画是最为亲近、最易阅读、最具深厚观众基础的表现形式,写实可以呈现的是与当下的一种呼吸。虽然中国当代艺术在艺术界很热闹,但是很多老百姓面对抽象、隐晦的当代艺术时,经常会无法读懂,这并不是一个正常的现象,我们就是要让大众进一步和艺术产生亲密接触。再现写实,是想让观众通过欣赏写实作品,重新走近当代艺术。”
  
  近届五十的李煜山教授在镜头前侃侃而谈,沉静地陈述着他的理念,自有别样的风采,难怪艺术系的同学选他的课会挤暴学校的服务器。
  
  “艺术家依然是知识分子,而中国的知识分子就应当是与当下共呼吸的。中国美术教育体系中,苏联写实主义的影响是存在的,但很多教师在教学中仍努力进行改革和探索,他们希望以更开放、更多元的角度看待‘写实’,从而再现中国写实绘画的辉煌。”
  
  默默正要悄然地离开,突见一位身穿鹅黄色套装的女记者堵住了她的去路,一个话筒伸到了她的面前:“陈默菡小姐,我是A市电视台文化播报栏目的记者,我想请您谈谈对这次画展的感想可以吗?”说话间,一个肩抗摄像机的小伙子已经同时把镜头对准了她。
  
  女记者态度亲切,声音非常好听,真人比屏幕上还要瘦。
  
  默默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会在今天遇到媒体,但第一次面对镜头她还是略有紧张。
  
  “很感激我的教授能给我这样一个机会,让我稚嫩的作品能展现在观众面前。”默默深吸一口气,轻轻地呼出。
  
  该来的总会来的,让我彻底面对吧。
  
  “用眼睛来观察这个世界,用画笔来描绘这个世界,是我很小时候的理想,感谢西藏纯净的空气洗涤了我的灵魂,也感谢父亲的勇敢和坚毅给了我勇气。”
  
  “说到您的父亲赵子善,我想问您几个私人问题,可以吗?”女记者打量着这张稚气的脸,虽然看起来大方端庄,但一想接下来她将面对的问题,便有着些许不忍。是的,是不忍。
  
  “可以的。”默默微微一笑,答应的非常痛快,倒是让女记者非常意外。
  
  “您的名子叫陈默菡,可是我刚刚看到,你的父亲叫赵子善,…….”女记者小心地说。
  
  来了,默默暗想。
  
  “我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我父亲牺牲的时候,我只有十岁。”默默深深吸了口气,“唯一的亲人爷爷重病,我流浪到了亲戚家,并患了严重的自闭症。我失聪失语,不能上学。是父亲的战友陈豫北找到了我,带我回家给我治病。”
  
  此时的大厅已经变得静悄悄的,对李教授的采访已经结束,几乎所有的媒体记者都围了过来,默默的面前至少伸了十几个话筒,还有各式录音笔。
  
  “大约有两年多的时间,我的病慢慢好了,为了送我上学,陈豫北替我改姓陈,做为他的侄女把户口迁到本市。众所周知,在中国,上高中是需要户口的。”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发出赞叹的声音。
  
  “原来是这样,这应该是个很感动人的故事。”女记者如释重负,露出了微笑,话峰一转又接着问了下去,“可是,我记是前段时间,曾有媒体曝料曾说,您和陈豫北的关系很暧昧,不知道这个报道是否属实。”女记者认真的履行着职责再次发问,虽然她不忍,但是她不问别人会问的更尖锐。
  
  “不只是暧昧。”默默微微一笑,慢慢伸出手,从领口拎出了项链,简单的铂金细链,上面套着款婚戒,“这是我的结婚戒指,我现在已是陈豫北的合法妻子。”
  
43、反击 ...
  这是一个猛料。
  
  在四周围着静观其变的媒体终于沉不住气了,不待A台的女记者作出反应,便纷纷抢着发问。
  
  “陈小姐,请问你们什么时间结的婚?”
  
  “你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这婚姻合法吗?”
  
  “之前《星星娱乐报》上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一石激起千重浪大约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默默抿了下嘴唇,往远处看了一眼,李煜山教授正在冲她微笑并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我们是一年前在拉斯维加斯注册的,在那里的小白教堂举行了婚礼。那里规定女子满十八周岁就可结婚。但由于我还是个学生,所以一直没有对外公布。”
  
  “天啊,还这么小呢。”
  
  “是的,因为我最后一位亲人,爷爷去世了,他急切的想给我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想成为我的亲人。”默默的脸上有着动人的温柔,“而我,更怕这样一位优秀的男人被别的女人惦记着夜长梦多,所以我就欢天喜地地跟着他去注册了。”
  
  众人被她的用词逗的笑了起来,现场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看来之前的报道都是真实的对吗?是因为陈豫北对你进行了性侵犯,所以才不得已给了你婚姻掩人耳目?”
  
  这是一位年轻的男记者,问题尖锐而让人难堪,脸上的鄙夷明显,似是有目的而来。
  
  “《星星娱乐报》的文章我看过了,我不知道那位记者对事实了解了多少就写出了那样枉顾事实的文章。在我十七岁之前,陈豫北一直是我的父亲、兄长和老师。他甚至为了照顾已经长成少女的我,愿意娶一个他并不爱的女子以给我一个完整的家。但是,”
  
  默默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忽然透出了一丝顽皮的神情,“他却不知道少女长大了,心智也成长了,对他的感情发生了质的变化。陈豫北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又是和我朝夕相处的亲人,他身上的成熟男人魅力已经让初长成的我对他产生了异样的感情,让我情不自禁的爱上了他。”
  
  此语一出,惹来一片哗然,“哗!怎么会是这样。”
  
  “太正常了啊,换了是我也会爱上那个人的。”有人力挺。
  
  “陈豫北却只当我是他的孩子,他征求我对他结婚的意见,可是我却已经爱上了他,我出自本能,想要阻止他娶别的女人。我请求他不要结婚,等我长大了嫁给他。
  
  “陈小姐,你很勇敢!”电视台年轻的女记者赞叹,却不是因为她一往情深的爱,而是她有勇气在这里坦承。
  
  “谢谢。”默默微笑。“可惜陈豫北开始并不明白,他当我是孩子话,他逃避我。这让我非常难过和痛苦,而他则很彷徨和尴尬。在我们的最初的关系中,他一直是被动的,这就是事实。”
  
  此时,记者们像是被女孩子沉静的回忆和坦白的语言带到了故事中。
  
  “这种状况持续了一年多,直到我在巴黎参加绘画大赛颁奖礼的时候,我正式请求他,让我做他的女朋友,他同意了。”
  
  “啊,为什么是巴黎?是因为那里是浪漫之都吗?”
  
  “这个时候他也爱上你了吗?”
  
  真不愧是八卦记者,这种白痴问题都问得出来。默默有忍俊不禁的笑,两排编贝样的牙齿特别漂亮。
  
  “那次比赛我获得了组委会的金奖,就是那幅《父亲》,这让我同时明白,爱上他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对我也来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获奖给我增加了自信,我希望我是将来可以站在他身边的女人,而不是让他护在羽翼下的雏鸟。而在他眼里,我也像是忽然间长大了,这让他吃惊,这也使我们的关系开始转变。”
  
  “可是,文章揭露说,你们匆匆去了美国,是因为你们发生了不正当关系,迫于舆论的压力,而不得不离开A市。而且曾有人看到过陈小姐曾到医院曾打胎。”
  
  默默猛地一听,突然就愣住了,继而是忍不住笑了一下。仍然是那位男记者,默默此时已经想起,这个人就是那天在餐厅对着她和姜小舟拍照的人。
  
  “太离谱了。”她似自语般说了这句,然后迅速镇静下来,睁着一双黑幽幽的大眼睛,很认真地问那个记者:“请问,一对恋人如果情不自尽有了亲密接触现在都称做不正当关系吗?请问现在有多少谈恋爱的男女没有婚前的性行为?还是因为和我谈恋爱的这个人是陈豫北就变得不正当了?”
  
  默默移开了眼神,抬头望向远处,目光变得朦胧而恍惚,隐约间,似有着淡淡的微笑,“坦率地说,外人永远也不会了解从十三岁之后,我的心里想的是什么。那个时候,我的生命里只有陈豫北一个人,我是那么希望自己能溶入他强壮而辽阔的生命里,跟他同呼吸,共命运;我是那么急切地渴望在我的生命里烙下陈豫北的印记!”默默语气坚定,完全不似平时甜糯的样子,那种不顾一切的勇敢令人震颤。
  
  “不愧是八零后啊,很特立独行!”有人赞叹。
  
  “可是你不觉得这女孩子的坦白真诚让人感动吗。”
  
  “我们离开,一是因为我要求学,二是陈豫北准备开拓海外市场,更主要的是,想给我们的爱情一个宽松的环境。”她扫视全场,远远地,那挺拔的身材正和她的教授并肩而立,脸上隐约的担忧让她心底柔软。
  
  “众所周知,我是从十三岁起就一直是他养大的,我刚从老家被被接到他身边时,由于营养不良发育不好,我只有七岁孩子那么高,头发枯黄,皮肤粗糙,腮上有着两团高原红,可是他一直待我如亲生女儿,你怎么会认为他不喜欢孩子?如果我们有孩子,他会不顾一切让我生下来的,你怎么会认为这样一个爱孩子的人会杀死自己的孩子!”小姑娘的眼神变得严厉,声音也尖锐起来。
  
  那个记者仍不想放弃,挣扎道:“对不起,可是有人看到他带你在美国就医。”
  
  “就医就是坠胎?”默默失笑,“我们在美国生活近三年,你不会认为我从来没有生过病吧?”
  
  这样的问话明显让旁观者都觉得那记者问的幼稚。
  
  “因为我曾亲眼目睹父亲的牺牲,父亲至死都是怒目圆睁和我双手紧握,我的身上染满了他的血。从那之后我一直患有创伤性应激反应障碍和自闭症,并治疗了多年。并且,这个病症一向伴有诸多的共病,最著名的便是消化系统常常发生状况。我前面说过,我刚到陈豫北身边的时候,失聪失语,情况非常严重,如果你真正对我的过去有所了解,就会自知你问了一个很幼稚的问题。”
  
  默默的眼神霎时变得冷淡和疏离,像极了陈豫北的某此时候。
  
  现场响起了吵杂的议论声音,能把自己身体的这种病痛暴露在公众面前本身就是一种勇敢。因而人们不仅对这位记者的穷追猛打有些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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