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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与凤凰社

_10 JK.罗琳(英)
  他把给小天狼星寄信、费尔奇几秒钟后冲进来要求看信的事原原本本地讲给他们听。使他微微感到吃惊的是,赫敏对这件事非常感兴趣,甚至比哈利自己还要感兴趣得多。
  “他说他得到情报,你在订购大粪蛋?那么是谁向他提供情报的呢?”
  “不知道,”哈利耸了耸肩膀说,“大概是马尔福吧,他会觉得这是一个笑柄。”他们从顶上立着带翼野猪的高高石柱之间穿过,向左拐到通往村子的路上,风把他们的头发吹得挡住了眼睛。
  “马尔福?”赫敏表示怀疑地说,“嗯——是啊——有可能——”然后,在快到霍格莫德村的一路上,她一直在沉思默想。
  “我们到底上哪儿去呀?”哈利问,“三把扫帚酒吧吗?”
  “哦——不是,”赫敏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说道,“不是,那里总是挤满了人,嘈杂得厉害。我叫其他人在猪头酒吧跟我们碰头,就是另外一家酒吧,你们知道的,不在大路上。我也觉得这有点儿——你们知道——不太保险——但同学们一般不上那儿去,所以我想我们不会被人偷听到。”
  他们顺着大路往前走,经过佐科笑话店——不出所料,他们在这里看见了弗雷德、乔治和李·乔丹,经过邮局——每过一会儿就有一些猫头鹰从里面飞出来,然后他们拐进旁边的一条小路,路口有一家小酒吧。破破烂烂的木头招牌悬挂在门上锈迹斑斑的支架上,上面画着一个被砍下来的野猪头,血迹渗透了包着它的白布。他们走近时,招牌被风吹得吱吱嘎嘎作响。他们三人在门外迟疑着。
  “走,进去吧。”赫敏说,显得有点儿紧张。哈利领头走了进去。
  里面与三把扫帚酒吧完全不一样,那儿的大吧台总使人感到明亮、干净而温暖。猪头酒吧只有一间又小又暗、非常肮脏的屋子,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羊膻味。几扇凸窗上积着厚厚的污垢,光线几乎透不进来,粗糙的木头桌子上点着一些蜡烛头。哈利第一眼望去,以为地面是压实的泥地,可是当踩在上面时才发现,原本是石头铺的地面上积了几个世纪的污垢。
  哈利想起一年级时海格提到过这家酒吧:“猪头酒吧里有许多好玩的家伙。”他这么说,解释他是怎么从酒吧里一个戴兜帽的陌生人手里赢得了一只龙蛋的。当时哈利还纳闷,在他们交往时那人始终把脸挡得严严实实,为什么海格不觉得奇怪呢。现在他才发现,在猪头酒吧里似乎很流行把脸隐藏起来。吧台那儿有一个人,整个脑袋都裹在脏兮兮的灰色绷带里,不过仍然能一杯接一杯地把一种冒烟的、燃着火苗的东西从嘴上的一道绷带缝隙中灌进去。窗边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两个戴兜帽的人影,如果他们不是用很浓重的约克郡口音在说话,哈利简直以为他们是摄魂怪。在壁炉旁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坐着一个女巫,厚厚的黑色纱巾一直垂到她的双脚。他们只能看见她的鼻尖,因为它把面罩顶得微微突起。
  “我觉得不大对劲儿,赫敏。”他们朝吧台走去时,哈利低声说。他格外注意地望着那个全身裹着纱巾的女巫。“你有没有想到那里面会是乌姆里奇呢?”
  赫敏掂量着朝那裹着纱巾的身影扫了一眼。
  “乌姆里奇比那个女人矮,”她悄声说,“而且,就算乌姆里奇上这儿来了,她也不能阻止我们,哈利,因为我把学校的规章制度反复看了两三遍。我们没有越轨。我还专门问过弗立维教授,学生可不可以进猪头酒吧,他说可以,但他一再建议我要自己带上杯子。我查遍了我能想到的关于组织学习小组和课外小组的规定,它们是在绝对被允许的范围内的。我只是觉得我们做这件事不应该过分张扬。”
  “对,”哈利干巴巴地说,“特别是你所筹划的实际上并不是一个课外小组,对吗?”
  酒吧老板侧身从一个后门闪出,朝他们迎上来。他是个看上去脾气暴躁的老头儿,长着一大堆长长的灰色头发和胡子。他的个子又高又瘦,哈利隐约感觉似乎在哪儿见过他。
  “要什么?”他嘟哝着问。
  “请来三瓶黄油啤酒。”赫敏说。
  那人弯腰从柜台底下掏出三只布满灰尘、肮脏透顶的瓶子,重重放在吧台上。
  “六个西可。”他说。
  “我来付。”哈利赶紧说道,把银币递了过去。酒吧老板的目光移向哈利,在他的伤疤上停留了一刹那。然后他移开目光,把哈利给他的钱放进一只古老的木头钱柜,抽屉自动滑开,把钱吞了进去。
  哈利、罗恩和赫敏退到离吧台最远的一张桌旁坐了下来,东张西望。那个裹着脏兮兮的灰色绷带的男人用指关节敲打着柜台,又从酒吧老板那儿得到了一杯冒烟的饮料。
  “你猜怎么着?”罗恩怀着极大的热情望着吧台,喃喃地说,“在这里我们可以想点什么就点什么。我敢说那家伙肯定会什么都卖给我们的,他才不管那么多呢。我一直想尝尝热火威士忌——”
  “你——是——个——级长。”赫敏恶狠狠地说。
  “噢,”罗恩说,脸上的笑容隐去了,“是啊——”
  “那么,你说谁会来跟我们碰头呢?”哈利问,一边拧开他那瓶黄油啤酒的锈迹斑斑的瓶盖,喝了一大口。
  “就那么三两个人,”赫敏说着看了看表,焦急地朝门口张望,“我叫他们差不多这个时候到,我想他们肯定都知道在什么地方——哦,看,这大概就是他们了。”
  酒吧的门开了,一道粗粗的、弥漫着灰尘的阳光把屋子一分为二,转眼又消失了,是被拥进来的一大帮人挡住了。
  首先进来的是纳威、迪安和拉文德,后面紧跟着帕瓦蒂和帕德玛·佩蒂尔,还有(哈利内心抽搐了一下)秋和她那帮叽叽喳喳的女友中的一个,然后是(独自一人,神情恍惚,仿佛是不经意问走进来的)卢娜·洛夫古德,再后面是凯蒂·贝尔、艾丽娅·斯平内特和安吉利娜·约翰逊、科林和丹尼斯·克里维兄弟俩、厄尼·麦克米兰、贾斯廷·芬列里、汉娜·艾博,还有一个哈利叫不出名字的赫奇帕奇女生,一根长长的辫子拖在背上,三个拉文克劳男生,哈利可以肯定他们分别名叫安东尼·戈德斯坦、迈克尔·科纳和泰瑞·布特,还有金妮,后面跟着一个瘦瘦高高、长着一个翘鼻子的黄头发男生,哈利模模糊糊记得他是赫奇帕奇魁地奇球队的队员,走在最后的是弗雷德、乔治和他们的朋友李·乔丹,三个人怀里都抱着大纸袋,里面装满了在佐科笑话店买的东西。
  “三两个人?”哈利声音嘶哑地对赫敏说,“三两个人?”
  “是啊,不错,看来这个主意很得人心。”赫敏高兴地说,“罗恩,你是不是再搬几把椅子过来?”
  酒吧老板正在用一块脏得像是从来没洗过的破布擦一只玻璃杯,看到这情景不禁呆住了。他的酒吧大概从没来过这么多人。
  “嘿,”弗雷德说,抢先走到吧台旁,迅速数了数他的同伴,“劳驾,能不能给我们来——二十五瓶黄油啤酒?”
  酒吧老板瞪了他片刻,然后恼怒地把破布扔下,似乎他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时被打断了,他开始从吧台下面拿出一瓶瓶灰扑扑的黄油啤酒。
  “谢谢,”弗雷德说着把啤酒传给大家,“每个人都出点钱吧,我可没有钱买这么多啤酒——”
  哈利麻木地望着这一大帮叽叽喳喳的人从弗雷德手中接过啤酒,然后在袍子里摸索着寻找硬币。他想象不出这么多人是来做什么的,接着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他们大概是来听人讲话的,于是他恼怒地转向赫敏。
  “你对别人是怎么说的?”他压低声音问,“他们想得到什么?”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他们只是想听你说话,随便说什么都行。”赫敏安慰他道,但哈利还是怒气冲冲地看着她,她便赶紧补充道,“现在还不需要你做什么,我先对他们说几句。”
  “嘿,哈利。”纳威说,绽开满脸笑容,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哈利勉强对他抱以微笑,但什么也没说。他嘴里突然变得特别干。秋刚才对他嫣然一笑,坐在了罗恩右边。她的朋友,就是那个长着一头泛红金色鬈发的女生,却没有笑,而是用完全不信任的眼光看了看哈利,似乎准确无误地告诉他,若依着她自己的意思,她是根本不会上这儿来的。
  这些新来的人三三两两地围着哈利、罗恩和赫敏坐了下来,有的显得很兴奋,有的则充满好奇,卢娜·洛夫古德恍恍惚惚地独自发呆。每个人都在椅子上坐定后,说话声渐渐平静下来。大家的目光都盯在哈利身上。
  “嗯,”赫敏说,因为紧张,她的声音比平常略高一些,“嗯—嗯——大家好。”这伙人把注意力转向了她,但目光仍然不时地扫到哈利身上。
  “是这样——晤——咳,你们都知道为什么要上这儿来。嗯——是这样,哈利想出一个主意——我是说——”(哈利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我想出一个主意——如果有谁愿意学习黑魔法防御术我是说。学到真本事,而不是那个乌姆里奇教给我们的那堆垃圾——”(赫敏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和理直气壮了许多)
  “——谁也不会管那玩意儿叫黑魔法防御术——”(“说得好,说得好!”安东尼·戈德斯坦说,赫敏似乎很受鼓舞)“——我想,我们不妨,嗯,自己解决问题。”
  她顿了顿,侧脸看看哈利,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学会如何有效地保护自己,不仅是学理论,还要练习真正的魔咒——”
  “但是我想,你肯定也需要通过黑魔法防御术课的O.W.Ls考试吧?”迈克尔·科纳说。
  “当然是的,”赫敏立刻说道,“但是比那更重要的是,我想在防御术方面得到正规的训练,因为——因为——”她深深吸了口气才把话说完,“因为伏地魔回来了。”
  大家的反应立竿见影,不出所料。秋的女友尖叫一声,把黄油啤酒泼洒在自己身上;泰瑞·布特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帕德玛·佩蒂尔打了个寒战,纳威发出一声怪叫,又及时把它转化为咳嗽。但他们都眼巴巴地、甚至是迫切地望着哈利。
  “嗯——计划就是这样,”赫敏说,“如果你们想加入,我们需要决定一下我们今后怎么——”
  “有什么证据证明神秘人回来了?”那个黄头发的赫奇帕奇球员用咄咄逼人的口气问。
  “噢,邓布利多相信——”赫敏话没说完。
  “你是想说,邓布利多相信他。”黄头发的男孩说着冲哈利点了点头。
  “你是谁?”罗恩很不礼貌地问。
  “扎卡赖斯·史密斯,”那男孩说,“我认为我们有权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要说神秘人回来了。”
  “注意,”赫敏敏捷地插进来说,“这其实并不是这次聚会所要讨论的——”
  “没关系,赫敏。”哈利说。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会来这么多人。他认为赫敏应该能看到这一点。这帮人中有一些——甚至是大多数——之所以来,是想亲耳听听哈利编的那些谎话。
  “我为什么要说神秘人回来了?”他直视着扎卡赖斯的脸问道,“因为我看见他了。邓布利多上学年结束时已经对全校同学讲了事情的经过,如果你不相信他,那么你也不会相信我,我不想浪费一下午时间说服别人相信我。”
  哈利说话时,大家似乎都屏住了呼吸。哈利似乎感觉到就连酒吧老板也在听。他不停地用那块肮脏的破布擦同一只玻璃杯,把它擦得更脏了。
  扎卡赖斯轻蔑地说:“上学期邓布利多只告诉我们塞德里克·迪戈里被神秘人杀死了,你把迪戈里的尸体带回到霍格沃茨。他没有告诉我们具体的细节,他没有告诉我们迪戈里究竟是怎么被杀害的,我想我们都很想知道——”
  “如果你来是想听听伏地魔杀人是什么情形,我可没法帮助你。”哈利说。他的火气这些日子总是接近临界点,现在又噌噌地往上蹿了。他的眼睛仍然盯着扎卡赖斯·史密斯那张咄咄逼人的脸,并打定主意不去看秋。“我不想谈论塞德里克·迪戈里,明白吗?如果你上这儿来就是为了这个,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他气呼呼地朝赫敏那边瞪了一眼。他觉得这一切都怪她,是她决定把他当个怪物一样拿出来展览的,不用问,他们都是想来看看他编的那些谎话到底有多离奇。然而,他们没有一个人离开座位,就连扎卡赖斯也不例外,尽管他仍然毫不示弱地盯着哈利。
  “所以,”赫敏说,她的声音又变得又尖又细,“所以——就像我刚才说的——如果你们想学习一些防御术,我们就需要筹划一下该怎么做,多长时间碰一次面,在什么地方碰面——”
  “那是真的吗,”那个背后拖着一根长辫子的女生望着哈利,打断了赫敏的话,“你真的能变出一个守护神吗?”
  听了这话,大伙儿很感兴趣地低声议论着。
  “是啊。”哈利有点提防地说。
  “一个肉身的守护神?”
  这句话使哈利想起了什么。
  “嗯——你不认识博恩斯夫人吧?”他问。
  那女生笑了。
  “她是我姑姑,”她说,“我叫苏珊·博恩斯。她对我说了你受审的事。那么——这是真的喽?你能变出一只牡鹿守护神?”
  “是的。”哈利说。
  “太棒了,哈利!”李说,显出十分钦佩的样子,“我以前从不知道!”
  “妈妈叫罗恩不要四处张扬,”弗雷德朝哈利咧嘴笑着说,“她说你受到的注意已经够多的了。”
  “她说得没错。”哈利低声说,有一两个人大声笑了起来。
  裹着纱巾的女巫在座位上不易察觉地动了动。
  “你用邓布利多办公室的那把剑杀死了蛇怪?”泰瑞·布特问道,“那是去年墙上一幅肖像告诉我的——”
  “嗯——是的,确实是这样。”哈利说。
  贾斯廷·芬列里吹了声口哨,克里维兄弟俩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目光,拉文德·布朗轻轻叫了一声:“哇!”哈利觉得领子周围开始有点发热了。他下定决心就是不去看秋。
  “我们上一年级的时候,”纳威对大伙儿说,“他救出了那颗魔术石——”
  “是魔法石。”赫敏小声地纠正他。
  “噢,对——从神秘人手中。”纳威把话说完。
  汉娜·艾博的眼睛瞪得像金加隆那么圆。
  “更不用说,”秋说(哈利猛地将目光转向她,她面带微笑看着他,他的内心又是一阵翻腾),“上学期他在三强争霸赛里所完成的那些项目——穿越火龙、人鱼等等——”
  桌旁响起一片表示钦佩和赞同的喃喃声音。哈利内心一阵悸动。他拼命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要显出太得意的样子。秋这样赞扬他,使得他刚才发誓要告诉他们的话现在很难说得出口了。
  “其实,”他说,大家立刻安静了下来,“我——我不想表现得故作谦虚什么的,可是——所有那些事情我都得到过许多帮助——”
  “穿越火龙那次你没有得到帮助,”迈克尔·科纳立刻说,“你当时飞起来的样子真够酷的——”
  “是啊,嗯——”哈利说,觉得再表示反对就会显得无礼了。
  “今年夏天你摆脱那些摄魂怪时也没有人帮助你。”苏珊·博恩斯说。
  “是的,”哈利说,“是的,对,我知道我做的有些事情没有得到帮助,但我想要说明的是——”
  “你是不是在耍滑头,不想把这些魔法展示给我们看?”扎卡赖斯·史密斯说。
  “我有一个主意,”罗恩不等哈利说话就大声说,“你干吗不能闭上你的嘴呢?”
  也许“耍滑头”这个词特别令罗恩反感(在英语中“耍滑头”的读音和“韦斯莱”读音相近)。反正,他此刻狠狠地瞪着扎卡赖斯,似乎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扎卡赖斯脸红了。
  “我们都是来跟他学东西的,可是他却说他实际上什么都不会。”他说。
  “他不是这么说的。”弗雷德气呼呼地说。
  “你是不是要我们帮你洗洗耳朵呀?”乔治问道,一边从一只佐科笑话店的购物袋里掏出一只长长的、看着怪可怕的金属玩意儿。
  “或者你身体上随便什么部位,我们才不管把它插在哪儿呢。”弗雷德说。
  “好了,好了,”赫敏赶紧说道,“言归正传——关键是,我们一致同意让哈利给我们上课吗?”大家喃喃地表示赞同。扎卡赖斯抱着双臂什么也没说,不过这也许是因为他在紧张地用一只眼睛盯着弗雷德手里的那个东西。
  “好的,”赫敏说,显得松了口气,总算有一件事情定下来了,“那么,第二个问题是,我们多长时间上一次课。我想,少于一星期一次恐怕没有什么用——”
  “慢着,”安吉利娜说,“一定要保证这跟我们的魁地奇球训练不相冲突。”
  “对,”秋说,“也不能跟我们的相冲突。”
  “还有我们的。”扎卡赖斯·史密斯说。
  “我相信我们能找到一个晚上适合所有的人,”赫敏说,略微有些不耐烦,“但是你们知道,这是很重要的,我们谈论的是学点本事保护自己,抵抗伏—伏地魔的食死徒——”
  “说得好!”厄尼·麦克米兰大声喊道,哈利本来以为他早就会开口说话的,“我个人认为,这确实非常重要,大概比我们今年要做的其他任何事情都重要,甚至包括即将到来的O.W.Ls考试!”
  他威严地扫视了一眼,似乎等着有人大声说“那可不行!”看到没有人开口.他继续说:“我个人十分纳闷,为什么在这样一个至关重要的时期,魔法部给我们塞进来那样一个毫无用处的老师。显然,他们拒绝相信神秘人已经回来了,可是居然给我们派来这么个千方百计阻止我们使用防御魔咒的老师——”
  “我们认为,乌姆里奇之所以不让我们练习黑魔法防御术,”赫敏说,“是因为她脑子里有一些——一些荒唐的想法,以为邓布利多会利用学校的学生作为一支秘密军队。她以为邓布利多会鼓动我们去对抗魔法部。”
  听到这个消息,几乎每个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只有卢娜·洛夫古德例外,她插言道:“是的,这话很有道理。其实康奈利·福吉就有自己的秘密军队。”
  “什么?”哈利说,完全被这个意想不到的情况惊呆了。
  “是的,他有一支黑利奥帕组成的军队。”卢娜一本正经地说。
  “不可能。”赫敏不客气地说。
  “千真万确。”卢娜说。
  “黑利奥帕是什么?”纳威问,显得很茫然。
  “它们是火精灵,”卢娜说,凸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使她显得比平常更加疯狂,“是浑身冒火的庞然大物,在大地上飞奔而过,能把面前的一切烧得精光——”
  “它们根本不存在,纳威。”赫敏尖刻地说。
  “哦,存在的!”卢娜生气地说。
  “对不起,请问有什么证据呢?”赫敏厉声地问。
  “有大量目击者的报道。就因为你这么孤陋寡闻,你需要所有的东西都塞到你的鼻子底下才会——”
  “咳。咳,”金妮惟妙惟肖地模仿着乌姆里奇教授。几个人吃惊地东张西望,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刚才我们不是要决定多长时间聚会一次上防御课的吗?”
  “对啊,”赫敏立刻说道,“对啊,你说得对,金妮。”
  “我说,一星期一次再好不过了。”李·乔丹说。
  “只要——”安吉利娜刚想说话。
  “是的,是的,我们知道还有魁地奇球。”赫敏用紧张的口气说,“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决定,就是我们在什么地方聚会——”
  这个问题比较复杂,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图书馆?”片刻之后凯蒂·贝尔建议道。
  “我们在图书馆里练习恶咒,平斯夫人恐怕不会太高兴的。”哈利说。
  “要么找一间不用的教室?”迪安说。
  “是啊,”罗恩说,“麦格大概会让我们用她的教室呢,上回哈利为三强争霸赛训练时,她就是这么做的。”然而哈利可以肯定,麦格这次不会这么通融了。尽管赫敏说学习小组和课外小组是允许的,但他心里很清楚,别人会认为他们这个小组是大逆不道的。
  “这样吧,我们想办法找一个地方,”赫敏说,“等我们确定了第一次聚会的时间和地点,就发消息通知大家。”她在包里翻找了一阵,拿出羊皮纸和一支羽毛笔,然后迟疑着,似乎在下决心强迫自己把话说出来。
  “我——我想让每个人把自己的名字写下来,这样我们就知道今天来的都有谁了。我同时还认为,”她深深吸了口气,“我们应该一致同意不把我们要做的事情张扬出去。所以你们一旦签了名,就表示同意不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乌姆里奇或其他任何人。”
  弗雷德伸手接过羊皮纸,欣然地在上面签了自已的名字,可是哈利立刻注意到,有几个人听说要把他们的名字写在名单上,显得不太高兴。
  “嗯——”扎卡赖斯慢吞吞地说,没有拿乔治递过去的羊皮纸,“嗯……我想厄尼肯定会告诉我什么时候聚会的。”
  可是厄尼对于签名也显得很犹豫。赫敏对他扬起了眉毛。
  “我——嗯,我们是级长,”厄尼脱口而出,“如果名单被别人发现了——嗯,我的意思是说——你自己也说了,如果被乌姆里奇发现了——”
  “你刚才还说参加这个小组是你今年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哈利提醒他。
  “我——是的,”厄尼说,“是的,这点我相信,只是——”
  “厄尼,你真的以为我会把这张名单到处乱扔吗?”赫敏恼火地说。
  “不,不,当然不是,”厄尼说,显得不那么担心了,“我——好吧,我当然要签名。”
  在厄尼之后,没有人再提出反对,不过哈利看见秋的女友朝她责备地白了一眼,才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当最后一个人——扎卡赖斯——也把名字签上后,赫敏把羊皮纸收回去仔细放进她的书包。现在小组里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大家刚刚签了一份契约。
  “好了,时间过得真快。”弗雷德大大咧咧地说,一边站了起来,。乔治、李和我还要去买一些高度机密的东西,我们待会儿见!”
  其他人也三三两两地起身告辞。秋在离开前磨磨蹭蹭地系着书包上的搭扣,长长的、瀑布般的黑发飘到前面挡住了她的脸,但她的女友站在她旁边,抱着双臂,不耐烦地咂着舌头,秋别无选择,只好和她一起走了。就在她的女友陪她走出门时,秋回过脸,冲哈利挥了挥手。
  “我觉得进行得还算顺利。”片刻之后,赫敏和哈利、罗恩一起走出猪头酒吧,来到阳光灿烂的户外,她高兴地说。哈利和罗恩手里还攘着各自的那瓶黄油啤酒。
  “那个叫扎卡赖斯的家伙是个讨厌鬼。”罗恩说,他怒气冲冲地瞪着远处隐约可见的扎卡赖斯的背影。
  “我也不太喜欢他,”赫敏承认道,“但那天我在赫奇帕奇桌上跟厄尼和汉娜说话时,被他听见了,他似乎特别感兴趣地要来,我能说什么呢?不过确实是人来得越多越好——我是说,迈克尔·科纳如果不是在跟金妮谈恋爱,他和他那些朋友是不会来的——”
  罗恩正在把瓶里最后几滴黄油啤酒倒进嘴里,听了这话,一下子呛住了,啤酒洒在了胸前。
  “他在什么?”罗恩气急败坏地问,两只耳朵活像两个生牛肉卷,“她在谈恋爱——我的妹妹在谈恋爱——你说什么,跟迈克尔·科纳谈恋爱?”
  “是啊,我想正因为这个,科纳和他那些朋友才会来的——是啊,他们显然对学习防御术很感兴趣,但如果金妮没有告诉迈克尔事情的经过——”
  “什么时候开始——她什么时候——”
  “去年年底,他们在圣诞节舞会上遇见的,后来就开始约会。”赫敏镇静地说。他们拐上大路,她在文人居羽毛笔店外停住脚步,橱窗里陈列着许多讨人喜欢的羽毛笔,摆放得非常漂亮。
  “唔——我想买一支新笔。”
  她转身进了商店。哈利和罗恩也跟了进去。
  “哪个家伙是迈克尔·科纳?”罗恩气呼呼地问。
  “黑皮肤的那个。”赫敏说。
  “我不喜欢他。”罗恩不假思索地说。
  “真让我吃惊。”赫敏压低声音说。
  “可是,”罗恩说,跟着赫敏走过一排排插在铜钵里的羽毛笔,“我还以为金妮喜欢哈利呢!”
  赫敏十分同情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金妮以前是喜欢哈利,但几个月前她对他绝望了。当然啦,她并不是不喜欢你。”她亲切地对哈利补充一句,一边仔细检查一支长长的、黑色和金色相间的羽毛笔。
  哈利脑子里还满是秋离开时朝他挥手的情景,对这个话题不像罗恩那么感兴趣,罗恩简直是气得发抖了。但哈利确实想起了一些他在此之前没怎么注意的情况。
  “怪不得她现在开始说话了,是吗?”他问赫敏,“她以前在我面前从不说话的。”
  “对极了。”赫敏说,“好吧,我想我就要这一支了——”她走向柜台,递过去十五个西可和两个纳特,罗恩仍然对着她的脖子呼哧呼哧地喘粗气。
  “罗恩,”她转身跺了跺脚,严厉地说,“金妮正是因为这个才没有告诉你她在跟迈克尔谈恋爱的,她就知道你一听就炸。所以,看在老天的分儿上,别再对这件事唠叨个没完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一听就炸?我才不会为什么事唠叨个没完呢——”罗恩走在街上,还一直在不出声地嘀咕着。
  赫敏冲哈利翻了翻眼睛,然后趁罗恩仍在低声咒骂迈克尔·科纳的工夫低声说:“说起迈克尔和金妮——你和秋怎么样啦?”
  “你这是什么意思?”哈利赶紧问道。似乎有一股沸腾的热水在身体里迅速奔涌,带给他一种火辣辣的感觉,使他的脸在寒风中感到刺痛——他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嘿,”赫敏微微带笑说,“她简直就不能把目光从你身上挪开,是不是?”哈利以前从没有发现霍格莫德村竟是这样美丽。
  第十七章 第二十四号教育令
  这个周末余下的时光,哈利觉得比整个学期都开心。他和罗恩星期天花了不少时间赶家庭作业,虽然这很难说是乐趣,但秋天最后的灿烂阳光依旧照耀着,所以他们没有伏在公共休息室的书桌前,而是把作业拿到外面,坐在湖边一棵大山毛榉树底下。赫敏的功课当然都做完了,她又带了些毛线出来,对织针施了魔法,让它们在她身边咔哒咔哒地飞舞,织出更多的帽子和围巾。
  想到他们在反抗乌姆里奇和魔法部,自己是反叛的关键人物,哈利感到极大的满足。他不断地在脑子里重温星期六的聚会:那么多人来向他学习黑魔法防御术——他们听了他的事迹之后的表情——秋赞扬他在三强争霸赛中的表现——大家没有把他当成说谎的怪物,而是当成钦佩的对象,这使他情绪高涨,直到星期一早晨还很兴奋,尽管还要上所有他最不喜欢的课。
  他和罗恩一起走下宿舍楼梯,一边讨论着安吉利娜的主意:在当晚的魁地奇比赛中练习树懒抱树滚新招术。走到阳光明亮的公共休息室中间,他们才发现屋里多了点东西,它已经吸引了一小群人的注意。
  格兰芬多的布告栏上贴了一张大告示,大得盖住了布告栏上其他的一切——拍卖二手咒语书的单子、阿格斯·费尔奇定期提醒的校规、魁地奇球队训练日程、交换巧克力蛙画片的条子、韦斯莱兄弟找人做试验的新广告、到霍格莫德村过周末的日期,还有失物招领。新告示上印着大黑体字,底下有一个看上去很正式的印章,旁边是工整的花体签名。
  霍格沃茨高级调查官令
  兹解散一切学生组织、协会、团队和俱乐部。
  兹定义,组织、协会、团队和俱乐部指三名以上学生的定期集会。
  可向高级调查官(乌姆里奇教授)请求重组。未经高级调查官批准,不得存在任何学生组织、协会、团队和俱乐部。
  如发现有学生未经高级调查官批准而组建或参加任何组织、协会、团队和俱乐部。立即开除。
  以上条例符合《第二十四号教育令》。
  签名:高级调查官
  多洛雷斯·简·乌姆里奇
  哈利和罗恩越过一些二年级学生的头顶读着告示,那几人显得有些担忧。
  “他们会关掉高布石俱乐部吗?”其中一个问他的朋友。
  “我想你们的高布石没事。”罗恩阴沉地说,把那二年级学生吓了一跳。
  “但我们可能不会那么幸运,你觉得呢?”他问哈利,二年级学生急忙走了。
  哈利重新读着告示,星期六以来满心的快乐消失了,他义愤填膺。
  “这不是巧合,”他攥着拳头说,“她知道了。”
  “不可能。”罗恩马上说。
  “酒吧里人多耳杂。正视事实吧,我们不知道在场的有多少人可以信任——任何人都可能跑去向乌姆里奇告密——而他还以为他们相信他,甚至钦佩他——”
  “扎卡赖斯·史密斯!”罗恩一拳砸在掌心里,“或是——我觉得那个迈克尔·科纳也有些鬼鬼祟祟的——”
  “不知道赫敏看了这个没有?”哈利扭头望望通往女生宿舍的门。
  “我们去告诉她。”罗恩说。
  他一个箭步跳过去,拉开门冲上了螺旋形的楼梯。
  他跑到第六级的时候出了事故。在一阵高音汽笛般的响声中,楼梯融化了,变成一条长长的、光溜溜的石滑梯。一刹那间,罗恩还想往前跑,胳膊像风车一样乱舞,然后他向后倒去,顺着新生成的滑梯倒栽下来,躺在哈利的脚下。
  “哦——我想我们不能进入女生宿舍。”哈利忍着笑把罗恩拉了起来。
  两个四年级女生开心地从石滑梯上滑下。
  “哦,谁想上楼?”她们咯咯地笑着跳起来,眼睛盯着哈利和罗恩。
  “我,”罗恩说,他的衣服还乱着,“没想到会这样。这不公平!”他对哈利说,两个女生朝肖像洞口走去,还在咯咯疯笑,“赫敏可以进我们宿舍,为什么不许我们——?”
  “这是一条古板的规矩,”赫敏说,她轻轻巧巧地滑到他们面前的坐毯上。正在站起身来,“可是《霍格沃茨,一段校史》说学校创始人认为男孩没有女孩可靠。好啦,你们为什么想进去?”
  “找你啊——你看!”罗恩把她拽到布告栏前。
  赫敏的目光顺着告示迅速下移,面容凝重起来。
  “一定有人告密!”罗恩愤然道。
  “不可能。”赫敏低声说。
  “你太天真了,”罗恩说,“你以为就因为你是正直可靠的——”
  “不,不可能,因为我在我们签字的那张羊皮纸上加了一个魔咒。”赫敏严肃地说,“相信我,如果有人去向乌姆里奇告密,我们准能知道,而且他们会真正后悔的。”
  “他们会怎么样?”罗恩急切地问。
  “这么说吧,它会让爱洛伊丝·米德根的青春痘看上去像一些可爱的雀斑。”赫敏说,“走,我们去吃早饭,看看别人怎么想——是不是所有学院都贴了?”
  一进礼堂他们就看出乌姆里奇的告示不仅贴在格兰芬多楼内。礼堂里有一种特殊的紧张气氛,叽叽喳喳,异常纷乱,人们跑来跑去谈论着看到的消息。哈利、罗恩和赫敏刚坐下,纳威、迪安、弗雷德、乔治、金妮就冲了过来。
  “你们看到了吗?”
  “你认为她知道了吗?”
  “我们怎么办?”
  他们都看着哈利。他朝四周扫了一眼,确保附近没有教师。
  ”我们当然还是要干。”他小声道。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乔治眉开眼笑,重重地一拍哈利的胳膊。
  “级长们也要干吗?”弗雷德疑问地望着罗恩和赫敏。
  “当然。”赫敏冷静地说。
  “厄尼和汉娜·艾博过来了,”罗恩回头看着,“还有拉文克劳的那些小子和史密斯——谁也没长多少粉刺。”
  赫敏神色惊慌。
  “别管粉刺了,那些傻瓜现在不能过来,会显得可疑的——坐下!”她用口型对厄尼和汉娜说,使劲打手势让他们坐回赫奇帕奇餐桌旁,“等会儿!我们——等会儿——再聊!”
  “我去告诉迈克尔,”金妮不耐烦地说,一甩腿跳下凳子,“这个笨蛋,真是——”
  她快步走向拉文克劳的餐桌,哈利望着她。秋坐在不远处,正跟她带到猪头酒吧的那个鬈发女朋友聊天。乌姆里奇的告示会不会吓得她不敢来聚会呢?可是,直到他们离开餐厅去上魔法史课时才感受到告示的全面影响。
  “哈利!罗恩!”
  是安吉利娜,她匆匆走来,一脸的绝望。
  “没事,”等她走到足够近时,哈利小声说,“我们还会——”
  “你发现她把魁地奇球也包括在内了吗?”安吉利娜盖过他的声音说,“我们得去请求重组格兰芬多球队!”
  “什么?”哈利说。
  “不可能。”罗恩震惊地叫道。
  “你们读了告示,上面提到团队!听着,哈利——我说最后一遍——求你,求你不要再跟乌姆里奇闹脾气,不然她可能再也不让我们比赛了!”
  “好,好,”哈利说,因为安吉利娜好像快要哭出来了,“别担心,我会注意的——”
  “我敢打赌乌姆里奇在魔法史课上,”他们赶着去上课时,罗恩阴郁地说,“她还没有听过宾斯的课——我可以拿一切打赌她在那儿——”
  可是他错了,课堂上只有一位教师,就是宾斯教授。他像往常一样飘在他的座椅上方一英寸处,准备继续他那关于巨人战争的嗡嗡说教。哈利甚至没有试图去听他今天讲的内容,他在羊皮纸上信手涂画,不管赫敏多次的瞪眼和推搡,直到肋部被疼的一戳使他恼火地抬起头来。
  “干什么?”
  她指指窗外。哈利扭头一看,海德薇栖在窄窄的窗台上,透过厚厚的玻璃看着他,脚上系着一封信。哈利不明白,他们刚刚吃过早餐,它为什么不像往常一样在那时送信呢?许多同学也在指点着海德薇。
  “哦,我一直喜欢那只猫头鹰,它真漂亮。”哈利听见拉文德对帕瓦蒂赞叹说。
  他瞟了一眼讲台,宾斯教授继续安详地念着讲义,没发觉全班的注意力比平常更不集中在他身上。哈利悄悄溜下座位,猫着腰快步走到窗前,拨开窗钩,慢慢地打开窗户。
  他以为海德薇会伸脚让他把信取下,然后飞回猫头鹰棚屋,可是窗户一开到足够宽,它就跳了进来,哀叫着。他关上窗,担心地瞥了一跟宾斯教授,猫腰溜回座位,海德薇蹲在他的肩头。他坐下后,把海德薇放到腿上,开始取它脚上的信。
  这时他才发现海德薇的羽毛异常蓬乱,有的倒折着。赫敏和罗恩凑过来,赫敏甚至放下了她的羽毛笔。
  “看——它的翅膀不对劲——”海德薇在颤抖,哈利碰到她的翅膀时,它惊跳了一下,羽毛全部竖起来,好像充了气一般,它责怪地看着他。
  “宾斯教授,”哈利大声说,全班都回过头来,“我不舒服。”宾斯教授从讲义上抬起眼睛,像往常一样似乎很惊讶,发现屋子里坐满了人。
  “不舒服?”他恍惚地重复道。
  “很不舒服,”哈利坚定地说,把海德薇藏在身后站了起来,“我想我需要去校医院。”
  “对,”宾斯教授显然有些手足无措,“对——对,校医院——好,那你去吧,珀金斯——”
  一出教室,哈利就把海德薇放回肩头,沿着走廊疾行,直到看不见宾斯的门才停下来思考。他想到的给海德薇疗伤的第一人选当然是海格,但是不知道海格在哪儿,惟一的选择只有去找格拉普兰教授,希望她能帮忙。
  他透过窗户朝狂风大作、阴云笼罩的场地上张望着。海格的小屋附近看不到她的踪影,如果没在上课,她可能在教师办公室。他往楼下跑去,海德薇在他肩上摇晃,微弱地叫着。
  教师办公室门口立着一对石兽,哈利走近时,其中一头声音沙哑地说:“你该在教室里,快乐的吉姆。”
  “迫不得已。”哈利简短地答道。
  “哦,迫不得已,是吗?”另一只石兽尖声说,“我们在这儿也是如此,对不对?”
  哈利敲敲门,脚步声响起,门开了,站在他面前的是麦格教授。
  “你不会又被关禁闭了吧!”她一见他就说,方眼镜片闪着震惊的光。
  “没有,教授!”哈利急忙说。
  “那你为什么没上课?”
  “显然是迫不得已。”第二只石兽讥讽道。
  “我想找格拉普兰教授,”哈利解释道,“我的猫头鹰受伤了。”
  “受伤的猫头鹰?”格拉普兰教授出现在麦格教授身旁,吸着烟斗,手拿一份《预言家日报》。
  “是的,”哈利小心地把海德薇从肩上举了起来,“它比其他猫头鹰到得都晚,而且它的翅膀有问题,看——”
  格拉普兰教授把烟斗紧紧咬在嘴里,从哈利手中接过海德薇,麦格教授在一旁看着。
  “嗯,”格拉普兰教授说,嘴里的烟斗一动一动的,“看来它遭到了袭击,可是想不出会是什么东西——当然,夜骐有时会袭击鸟类,但霍格沃茨的夜骐已经被海格训练过,不会袭击猫头鹰——”
  哈利既不知道也不关心夜骐是什么,他只想知道海德薇有没有事。
  但麦格教授锐利地看着哈利说:“你知道这只猫头鹰飞了多远吗,波特?”
  “嗯,”哈利说,“是从伦敦飞过来的吧,我想。”
  他匆匆接触到她的目光,从她眉心拧起的样子看出,她把“伦敦”理解为“格里莫广场12号”了。
  格拉普兰教授从袍子里抽出一只镜片,安到她的眼睛上,仔细检查海德薇的翅膀。“如果你把它留在我这儿,我应该可以查清楚,波特。”她说,“反正它几天内不应长途飞行。”
  “呃——好的——谢谢。”哈利说,这时下课铃响了。
  “没什么。”格拉普兰教授粗声说道,转身走进了教师办公室。
  “等会儿,威尔米娜(格拉普兰教授的名字)!”麦格教授叫道,“波特的信!”
  “哦,对了!”哈利说,他一时忘了系在海德薇脚上的纸卷。格拉普兰教授把它递了过来,带着海德薇消失在屋内。海德薇一直盯着哈利,似乎不能相信他会这样把它交出去。他有点内疚地转身离开,但麦格教授把他叫住了。
  “波特!”
  “是,教授?”
  她朝走廊上看看,两头都有学生走来。
  “记住,”她小声急促地说,眼睛望着他手里的纸卷,“霍格沃茨内外的通信渠道可能被监视了,知道吗?”
  “我——”哈利说,但走廊上的人流几乎已涌到他身边。麦格教授简单地对他点点头,退回屋里,哈利被人群裹挟着走到外面,看到罗恩和赫敏已经站在一个有遮盖的角落,斗篷领子竖着,以此来挡风。哈利快步向他们走去,一边撕开纸卷,看到了小天狼星的字迹:今天,老时间,老地方。
  “海德薇没事吧?”他一走近,赫敏就焦急地问。
  “你把它弄哪儿去了?”罗恩问。
  “交给了格拉普兰,”哈利说,“我还碰到了麦格——听着——”他转述了麦格教授的话,令他奇怪的是,两人都没显得震惊,而是意味深长地交换了一下眼色。“怎么?”哈利来回地看着罗恩和赫敏。
  “我刚才还对罗恩讲——会不会有人拦截海德薇?它以前从没在飞行中受过伤,是不是?”
  “到底是谁的信?”罗恩把纸条抓了过去。
  “伤风的。”哈利小声说。
  “‘老时间,老地方’?他是不是指公共休息室的壁炉?”
  “显然,”赫敏也在看着纸条,表情有点不安,“但愿没人看过这信——”
  “它还封得好好的,”哈利说,试图安慰她,也是想说服自己,“而且没人看得懂,除非他们知道我们上次在哪儿跟他说的话,是不是?”
  “我没把握,”赫敏担忧地说,把书包甩到肩上,因为铃声又响了,“用魔法重新封上纸卷并不很难——要是再有人监视飞路网——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警告他不要来才能不被拦截!”
  他们沉重地走下地下教室的石阶去上魔药课,三人都在沉思,可是下到底层时,他们被德拉科·马尔福的声音唤醒了。他正站在斯内普教室门外,挥舞着一张公文样的羊皮纸,提高了嗓门在嚷嚷,他们听得清清楚楚。
  “没错,乌姆里奇让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继续活动,我今天一早去问她的。嘿,这事办起来简直跟自动的一样。跟你说吧,她和我爸爸很熟,我爸经常出入魔法部——格兰芬多能不能继续活动就有的瞧了,是不是?”
  “别发火,”赫敏恳求地对哈利和罗恩说,他们俩都瞪着马尔福,脸色铁青,握着拳头,“他就想激你们——”
  “我是说,”马尔福又提高了一些嗓门,灰眼睛恶意地朝哈利和罗恩这边闪着,“要论对魔法部的影响,我觉得他们没什么机会——据我爸说,部里这些年一直在找理由撤掉亚瑟·韦斯莱——至于波特嘛——我爸说部里把他送到圣芒戈去只是迟早的事——他们显然有个特殊病房,专收脑子被魔法搞坏的人——”
  马尔福扮出一副怪相,嘴拉得老长,眼珠转来转去。克拉布和高尔像往常一样咯咯傻笑,潘西·帕金森兴奋地尖叫。
  什么东西猛地撞到哈利肩上,把他撞到了一边。一刹那间,他意识到纳威从他身边冲了过去,直奔马尔福。
  “纳威,不要!”
  哈利一个箭步抓住纳威袍子的后摆,纳威疯狂地挣扎,挥着拳头,拼命想去揍马尔福。马尔福一时显得惊骇万分。
  “帮帮我!”哈利对罗恩喊道,他一只胳膊搂住纳威的脖子,要把他往后拖离斯莱特林那帮人。克拉布和高尔现在也捋起了胳膊,护在马尔福身前,准备打架。罗恩急忙上前抓住纳威的手臂,和哈利一起把他拖回格兰芬多这边。纳威脸涨得通红,哈利加在他脖子上的力量使得他话语不清,但他嘴里还是蹦出了一些字眼。
  “不是——开玩笑——不要——芒戈——教训——他——”地下教室的门开了,斯内普站在那儿,他的黑眼珠扫向格兰芬多这边,看到哈利、罗恩和纳威扭在一起。
  “打架,波特、韦斯莱、隆巴顿?”斯内普用他那冷冰冰的、讥讽的语调说,“格兰芬多扣十分。放开隆巴顿,波特,不然就关禁闭。全部进教室。”
  哈利放开手,纳威站在那儿喘气,对他怒目而视。
  “我必须拦着你,”哈利气喘吁吁地说,一边拾起书包,“克拉布和高尔会把你撕碎的。”
  纳威没说话,抓起他自己的书包,大步走进地下教室。
  “看在老天的分儿上,”他们跟在纳威后面,罗恩迟钝地说,“这是怎么回事?”
  哈利没有回答,他了解为什么纳威最听不得脑子被魔法搞坏而进圣芒戈的话,但他对邓布利多发过誓不把纳威的秘密告诉任何人。就连纳威也不知道哈利是知情人。
  哈利、罗恩和赫敏在教室后排的老位子上坐下来,抽出羊皮纸、羽毛笔和《千种神奇草药及蕈(xùn)类》课本。周围的同学都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纳威刚才的行为,但当斯内普关上地下教室的门、发出重重的回响时,全班顿时肃静下来。
  “大家会发现,”斯内普用他那低沉的、讥讽的语调说,“我们今天有一位客人。”
  他朝昏暗的角落一指,哈利看到乌姆里奇教授坐在那儿,腿上放着写字板。他瞟瞟罗恩和赫敏,扬了扬眉毛。斯内普和乌姆里奇,他最讨厌的两个老师——难以决定他希望谁占上风。
  “今天继续配增强剂,你们会看到自己上节课留下的混合液,如果配得对,过了个周末应该成了。操作方法——”他又挥起魔杖,“——在黑板上。开始。”乌姆里奇教授前半小时都在角落里记笔记。哈利一心想听她向斯内普提问,以至于配药时又粗心大意了。
  “火蜥蜴血,哈利!”赫敏叫道,抓着他的手腕,不让他第三次加错成分.“不是石榴汁!”
  “好的。”哈利心不在焉地说,放下瓶子,继续注视着角落里,乌姆里奇刚刚站起来。“哈。”他轻声说。只见乌姆里奇从两排桌子间走向斯内普,此时斯内普正在俯身查看迪安·托马斯的坩埚。
  “哎呀,这个班看来学得相当深嘛,”她轻快地对着斯内普的后背说,“但我怀疑教他们增强剂这样的药剂是否可取。我想部里会希望把它从课程中删掉的。”斯内普缓缓直起腰,转身看着她。
  “现在——你在霍格沃茨教课有多久了?”她问,羽毛笔做好了在写字板上记录的准备。
  “十四年。”斯内普的表情深不可测。哈利紧紧盯着他,加了几滴液体,药水发出可怕的咝咝声,由青绿变成了橘黄。
  “你先申请任教黑魔法防御术课,是不是?”乌姆里奇教授问斯内普。
  “是的。”斯内普低声说。
  “但没申请到?”
  斯内普撇着嘴。
  “显而易见。”
  乌姆里奇教授在写字板上刷刷地写着。
  “你进校以来多次申请任教黑魔法防御术课,是不是?”
  “是的。”斯内普低声说,嘴唇几乎不动。他看上去很恼火。
  “你知道邓布利多为什么屡次拒绝用你吗?”乌姆里奇问。
  “我建议你去问他。”斯内普生硬地答道。
  “我会的。”乌姆里奇教授笑容可掬地说。
  “这有关系吗?”斯内普问,他的黑眼睛眯缝起来。
  “有啊,”乌姆里奇教授说,“部里希望全面了解教师的——呃——背景。”
  她转身走开,踱到潘西·帕金森身边,开始向她询问课程情况。斯内普回头看看哈利,两人视线短暂相交,哈利急忙垂下眼看他的药水,它现在已经凝结成污浊不堪的一体,发出一股冲鼻的橡胶烧糊了的气味。
  “又是零分,波特。”斯内普恶狠狠地说,魔杖一挥清空了哈利的坩埚,”你给我写一篇这种药剂正确配制的文章,注明你错在哪儿,为什么错,下节课交上来,听懂了吗?”
  “听懂了。”哈利愤怒地说。斯内普已经给他们布置了作业,他今晚还有魁地奇球训练,这意味着又得熬两个通宵。简直不能相信他今天早上醒来感觉还非常快乐呢,他现在只盼着这一天赶快结束。
  “我也许要逃占卜课了,”午饭后他们又站在院子里时,他沮丧地说,风掀着袍摆和帽檐,“装病赶写斯内普的文章,免得熬夜——”
  “你不能逃占卜课。”赫敏正色说。
  “听听谁在说话,你自己走出了占卜课的课堂,你恨特里劳妮!”罗恩打抱不平。
  “我不恨她,”赫敏高傲地说,“我只觉得她是个可怕的老师,一个真正的老骗子——但哈利已经少上了魔法史课,我觉得他今天不应该再缺课了!”
  这话中的实情不容忽视,所以半小时后,哈利坐到了占卜课那热烘烘、散发着一股香水味的课堂上,生着所有人的气。特里劳妮教授又在发《解梦指南》的课本,写斯内普罚做的文章肯定比坐在这里琢磨一堆编造的梦好得多。
  然而,他不是占卜课上惟一一个没好气的人。特里劳妮把一本《解梦指南》扔在哈利和罗恩的桌子上,嘟着嘴大步走开,把下一本《解梦指南》朝西莫和迪安扔去,差点砸到了西莫的脑袋,又把最后一本塞到纳威胸前,推得他从凳子上滑了下去。
  “好了,开始吧!”特里劳妮教授大声说,声音尖得有点歇斯底里,“你们知道该干什么!难道我教得有那么差劲,你们都没学会打开课本吗?”
  全班同学困惑地看着她,面面相觑。但哈利认为他知道是怎么回事。特里劳妮教授怒冲冲地走回高背教师椅,被镜片放大的眼睛里盈满愤怒的泪水。哈利把脑袋凑向罗恩,小声说:“我想她收到了调查结果。”
  “教授?”帕瓦蒂·佩蒂尔小声问(她和拉文德一直相当钦佩特里劳妮教授),“教授,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特里劳妮教授叫起来,声音激动得直发抖,“当然没有!我受了侮辱——含沙射影——毫无根据的指责——但是没有不对,当然没有——”她颤抖地深吸了一口气,扭过脸去,愤怒的泪水从眼镜下涌了出来。
  “我不提,”她哽咽道,“十六年兢兢业业——显然没人注意——但我不应该受到侮辱,不应该!”
  “可是教授,谁在侮辱您呢?”帕瓦蒂怯怯地问。
  “当权者!”特里劳妮教授用戏剧般的低沉颤抖的声音说,“那些眼睛被世俗蒙蔽,不能见我所见,知我所知的人——当然,我们这些先知总是让人害怕,总是受迫害——这是——唉——我们的命——”
  她哽噎了,用披肩角擦擦湿漉漉的面颊,从袖子里抽出一块小绣花手帕,使劲地擤鼻子,声音就像皮皮鬼发出的呸呸声。罗恩偷偷地笑。拉文德鄙夷地瞪了他一眼。
  “教授,”帕瓦蒂说,“您是说——是不是乌姆里奇教授——?”
  “别对我提那个女人!”特里劳妮教授大喊一声,跳了起来,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眼镜片一闪一闪的,“请你们做作业!”
  余下的时间她在班里走来走去,眼镜后还有泪水滴下,并不时地喃喃自语,好像在威胁谁。
  “——干脆辞职算了——这种耻辱——留用察看——走着瞧——看她敢不敢——”
  “你和乌姆里奇有一点相同,”他们在黑魔法防御术课上会合时,哈利悄悄对赫敏说,“她显然也认为特里劳妮是个老骗子——好像让她留用察看了。”
  说话间乌姆里奇走进教室,戴着她的黑天鹅绒蝴蝶结,踌躇满志。
  “下午好,同学们。”
  “下午好,乌姆里奇教授。”大家拖腔拖调地说。
  “请收起魔杖——”
  但这次没有一片慌乱,因为根本没人把魔杖拿出来。
  “请翻到《魔法防御理论》第三十四页,读第三章‘对魔法袭击采取非进攻性反应的理由’,看书时——”
  “——请不要讲话。”哈利、罗恩和赫敏在嗓子眼里说。
  “没有魁地奇球训练了。”晚饭后哈利、罗恩和赫敏走进公共休息室时,安吉利娜声音空洞地说。
  “可是我很克制!”哈利说,显得十分震惊,“我没对她说什么,安吉利娜,我发誓——”
  “我知道,我知道,”安吉利娜痛苦地说,“她只说她还要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罗恩愤然说道,“她批准了斯莱特林,凭什么不批准我们?”
  但哈利能想象出来乌姆里奇多么喜欢把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作为悬在他们头上的威胁,她当然不愿意过早放弃这个武器。
  “算啦,”赫敏说,“往好的方面想吧——至少你有时间写斯内普的文章了!”
  “这是好的方面?”哈利抢白道,罗恩难以置信地望着赫敏,“没有魁地奇球训练,魔药课又罚作业!”
  哈利跌坐到椅子上,不情愿地从书包里抽出魔药课的论文开始写作。
  很难集中思想,尽管他知道小天狼星在火中现身还早,但还是忍不住过几分钟就朝火里看看。屋子里吵得要命:弗雷德和乔治好像终于完善了一种速效逃课糖,正在向起哄喝彩的人群演示。
  弗雷德先咬橘黄色的一头,马上大口呕吐起来,吐进摆在他面前的桶里,然后又强咽下紫色的一头,呕吐立刻停止。每过一阵,李·乔丹便懒洋洋地清空呕吐物,用的是斯内普常对哈利的药水使用的消失咒。
  呕吐声、喝彩声,人们纷纷向弗雷德和乔治订货,哈利简直没法集中思想写增强剂的正确配方。赫敏也不帮忙,欢呼声和呕吐物落到桶底的声音问夹杂着赫敏不满的冷笑,哈利觉得这更让人分神。
  “去阻止他们好了!”他烦躁地说,第四次划去写错的狮身鹰首兽爪粉的分量。
  “我不能,他们技术上没有犯任何错误,”赫敏咬着牙说,“吃脏东西是他们自己的权利,我也找不到一条规定说别的傻瓜不能买它,除非能证明它有危险。可看上去并没有——”
  她和哈利、罗恩看着乔治把呕吐物喷射到桶里,吞下剩下的糖,直起身来微笑着张开手臂,博得长长的喝彩。
  “我不知道弗雷德和乔治为什么都只得了三门O.W.Ls证书,”哈利看着弗雷德、乔治和李从热切的人群中收金币,“他们学得不错嘛——”
  “哦,他们只会一些没用的花哨东西。”赫敏轻蔑地说。
  “没用?”罗恩怪叫道,“赫敏,他们已经收了二十六个加隆了。”
  韦斯莱兄弟周围的人群很晚才散去,然后弗雷德、李和乔治又坐在那里数钱,午夜过后很久,罗恩和赫敏总算可以享有公共休息室的清静了。弗雷德终于关上了通往男生宿舍的门,炫耀地摇着他的钱盒子,惹得赫敏皱起眉头。哈利的文章没写几个字,他决定今晚放弃了。他收拾书本的时候,在扶手椅上打瞌睡的罗恩哼了一声醒过来,迷糊地望着火焰说:“小天狼星!”
  哈利迅速转身,小天狼星那乱莲蓬的黑脑袋又出现在火中。
  “你们好!”他笑嘻嘻地说。
  “你好!”哈利、罗恩和赫敏同声说,三人都跪到壁炉前的地毯上。克鲁克山喵喵叫着凑近炉火,不顾灼热,想去亲小天狼星的脸。
  “情况怎么样?”小天狼星问。
  “不大好,”哈利说,赫敏把克鲁克山拉了回来,免得它烤焦胡须,“部里又出了个法令,意味着我们不能有魁地奇球队了——”
  “——还有黑魔法防御小组?”小天狼星说。
  片刻沉默。
  “你怎么知道的?”哈利问。
  “你们选聚会地点时要更谨慎些,”小天狼星的嘴咧得更开了,“猪头酒吧,我问你——”
  “总比三把扫帚强吧!”赫敏辩解道,“那儿总是挤满了人——”
  “——那才不容易偷听呀,”小天狼星说,“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赫敏。”
  “谁偷听了我们?”赫敏问。
  “当然是蒙顿格斯,”小天狼星说,看到三人疑惑的样子,他笑了起来,“就是那个披着长纱巾的女巫。”
  “那是蒙顿格斯?”哈利问,不觉惊呆了,“他在猪头酒吧干什么?”
  “你说他在干什么?”小天狼星不耐烦地说,“自然是监视你们了。”
  “还有人在跟踪我?”哈利愤怒地问。
  “对,是这样,”小天狼星说,“而且很有必要,是不是?如果你周末放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组织一个非法的防御小组。”但他看上去既不生气也不着急,相反,他望着哈利的目光中带着明显的自豪。
  “顿格为什么躲着我们?”罗恩失望地问,“我们愿意见到他。”
  “他二十年前被禁止进猪头酒吧,那个男招待记性好极了。斯多吉被捕时我们丢掉了穆迪的隐形衣,所以顿格近来常扮成女巫——好了——首先,罗恩——我向你妈妈发了誓要转达她的口信。”
  “啊?说吧。”罗恩有些害怕。
  “她叫你无论如何不要参加非法的黑魔法防御小组。她说你肯定会被开除,毁了你的前程。她说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学习防御术,你现在想那些还太早。她也——”小天狼星的目光转向了另外两人,“——劝哈利和赫敏不要搞这个小组,虽然她承认自己没有资格这样要求你们,但她只求你们记得,她是为你们好。她本想写信,但如果猫头鹰被抓,你们就倒霉了,她也不能自己来说,因为她今晚值班。”
  “值什么班?”罗恩忙问。
  “别担心,只是凤凰社的事,所以我就当了信使,别忘了告诉她我把口信带到了,因为我感觉她不大信任我。”又是一阵沉默,克鲁克山喵喵地想去抓小天狼星的脑袋,罗恩抠着地毯上的一个小洞。
  “这么说,你是想让我说不参加防御小组?”他终于开口喃喃地问道。
  “我?当然不是!”小天狼星惊讶地说,“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真的?”哈利说,一下子振奋起来。
  “当然啦!”小天狼星说,“你想你爸爸和我会俯首听乌姆里奇那老妖婆的命令吗?”
  “可是——上学期你总叫我小心,别冒险——”
  “上学期是霍格沃茨校内有人想杀你,哈利!”小天狼星不耐烦地说,“这学期我们知道霍格沃茨校外有人想把我们都干掉,所以我想学习自卫是很好的主意!”
  “如果真被开除了呢?”赫敏的脸上带着疑问。
  “赫敏,这件事都是你的主意!”哈利瞪着她说。
  “我知道——我只是想听听小天狼星的看法。”她耸耸肩说。
  “宁可为自卫而被开除,也比安全地坐在学校里两眼一摸黑强。”小天狼星说。
  “听见了吧,听见了吧。”哈利和罗恩热烈欢呼。
  “那么,你们如何组织这个小组?在哪儿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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