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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传

_34 金舟(宋)
又一次,党进在街上遇见一个艺人在说书,便问他说什么,那人说是大将韩信。党进大怒,说道:“你对我说韩信,将来你见了韩信,又该向他编派我的故事说我了。如此两面三刀!”喝令随从,把那说书人痛打一顿。
他虽然如此粗鲁,却十分忠实,听从上司,说一不二。他原来是杜重威的奴仆,杜重威已死数十年,党进也做到了节度使的高官,但他见到杜家的后代时,依然主动跪下叩头请安。所以匡胤对他十分放心。
当下匡胤向他交待,不许向徐铉发脾气,要有礼貌地接待。党进领命而去。
那徐铉见宋朝派一个节度使来陪同自己,可见十分尊重自己身份,也就十分满意。与党进在一块二天,党进除了按四方馆安排陪着徐铉游览了汴京一些名胜,就是在宴会上举杯豪饮,劝徐铉吃酒。徐铉问及朝廷内部一些政策和官员情况,党进却是一问三不知,徐铉因向党进讲起江南人才文物之盛,党进却豪无兴趣,徐铉独自讲着,党进却坐在一边,干脆打起呼噜睡起来了。
过了二日,徐铉才发现,原来党进是一个字也不认识的老粗,不由好笑,挖苦党进道:“原来将军并不识字,朝廷内像将军这样的人大概不少吧。”
党进听了,双眼一睁,喝道:“识字有什么了不起,我当年力败举世闻名的北汉大将金刀杨业,你能在杨业手里走上一个回合吗?”说说,他走出厅来,随手在太湖石上,扳下一块石头,拿回来给徐铉看了一下。一只手用拳握住石块,略一用力,石块便四分五裂,碎成一堆,石粉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党进双手拍了一下,说道:“你们江南君臣,自认为骨头能硬过这石块吗,如果胆敢狂狂,只要本将军略动下手,你们还不是和这石块一样,粉身碎骨。识几个字有什么了不起,本将军就不怕你。”
徐铉见党进如此力大,吓得不敢出声了。
如此,一连七八日,徐铉从党进口中,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也没得到。这时匡胤的诏书也已发下。徐铉只好带了诏书回江南去了。
江南国主李煜,自得知林仁肇与北宋秘密勾结以后,便信以为真,便下令林仁肇来金陵朝见。那林仁肇那里知道这事,心中十分坦荡,没有一些疑心,李煜见了他,也没有说什么要事,便宣布赐宴,却在酒中下了毒药,林仁肇宴后回到府第,不久药性发作,便七窍流血而死。
江南枢密使陈乔听到此事,不由顿足长叹道:“国家现在危急到这种程度,却枉杀忠臣,自毁长城,江南祖业恐怕决难保了。”
只好另委派了一个将军来令斌代替林仁肇,在南都鄱阳湖上训练水军。
李煜对这些却不在乎,死了一个林仁肇,他不痛不痒,依然过着他那花天酒地的生活。
李煜的皇后周氏,生得花容月貌,冰肌玉骨,而且也十分有文才,两个十分恩爱,谁知这周后不久却得了痨病,也就是现代所说的肺病,渐渐地面黄肌瘦,气喘嘘嘘。有一年三月,正逢周后生日,李煜便摆了酒宴为他贺寿。恰巧这时,那周后的母亲,也因为是周后生日,带了周后的妹子一同进宫来探望,李煜自然热情款待。谁知他见了周后的小妹,不由便动起心来。原来这个小妹,幼年时也常常入宫,生得天真活泼,李煜每每逗她玩耍,并不放在心上。可是今年不同了,她已经一十五岁,胸部开始发育得开始饱满起来,腰肢也更加纤细,个子也高了不少,俨然已成长为少女。李煜乍一见到,惊讶他一年来变化竟然如此之大,不减洛神宓妃之貌,倒被她弄来神魂颠倒起来。
在宴会上,李煜十分殷勤,谈笑风生,把小妹夸奖一番。又说现在宫中正是繁花如锦,特别是牡丹圃中,从北地移来的数百株牡丹,正在含苞欲放,这花在江南比较罕见,小妹这次进宫来,并不容易,不妨在宫内住上几日,畅游一下宫廷花园,二、三日牡丹花可以盛放,欣赏一下最好。
那小妹本是天真活泼的少女,见李煜讲得如此之好。不由拍手叫好。向周后道:“姐姐,就留小妹在宫住几天,好好玩玩吧。”
周后见妹子高兴,不忍拂其心意,便含笑应允。留她在自己寝宫内,住于自己卧室隔壁一间屋子内。白天,让两个宫女伴着她去宫内各地游玩,让她母亲先出宫回家去了。
李煜自然十分高兴,见小妹出游,也便追踪而来。陪着她说说笑笑,向她介绍宫内的各种奇花异草,逗得她十分开心。走得倦了,二人便坐在亭子上休息,李煜坐在她的身边,忽然拉起她的手说:“小妹那里来得这么香?”
说毕,拉起小妹袖口,凑在鼻子上乱嗅。小妹被他拉住,男人身上的气息,使她产生过去从来没有感觉到的异味,不由格格地笑道:“那里有什么香,小妹天生的就是这样。”
李煜趁势把她一拉,搂在怀内,那小妹也不挣扎,温顺得如同一只小猫,享受着过去没经历过的异样奇趣。
李煜偎着她说道:“女人必须多薰点香,难道你在家不用香料化妆吗?”
小妹道:“当然也有,不过是些茉莉粉、胭脂膏罢了。”
李煜笑道:“那是一般百姓家用的,普通极了,帝王富贵人家,那里肯使用它。朕有一所留芳阁,上边专储藏各种外国奇异香料,小妹如果喜欢,朕回头送你几件。”
那小妹听说有好香料,便抓住李煜的手,要他带自己去看。李煜便立起身来,携了她的手,直向留芳阁而来。到了阁下,李煜让宫女在阁下等候,自己便带小妹上楼。
这阁上再无他人,李煜便更大胆起来了,坐到一张龙椅上,把小妹拥在怀内,百般抚摸温存,在她脸颊和樱唇上吻个不停。小妹那里经过这事,浑身酥麻得瘫倒在李煜怀内。良久之后,李煜才放她起来,开了橱门,捡了几件香料,交给小妹,二人依依偎偎走下楼来。
当天晚上,李煜约摸周后身体不好,已休息睡觉去了,便令一个贴身宫女去皇后宫中,悄悄地把小妹传来,于是二人便成就好事,满足了李煜的要求。
不觉已过了几天,赏完牡丹,周后便让太监送小妹回家。
小妹这时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在宫内几天的奇遇,使她不能忘怀,常常想着与李煜在一起那些美妙时刻。便借口探望姐病体,常常进宫来,一来便住上几天,白天和李煜在一块嬉笑个不停,晚上也偷偷跑出来,与李煜幽会。
日子一久,周后便起了疑心。小妹既是来探病,却很少陪着姐姐,终日跑得不风影,有时夜里也出去,究竟干什么?
这一天,周后从午梦中醒来,不见小妹,便问宫女,宫女回答道:“看见小皇姨独自一个向那水谢走去,大概在那纳凉赏荷吧。”
周后听了,也不再问,便带了两个宫女,向水榭走去。宫女抢先掀开门帘,周后走了进去,却只见李煜正抱着小妹,在那里温存亲热。由于天气炎热,二人都脱去外衣,半裸着上身,肌肤相接。
周后猛然一见,不由怒火中烧,走上前去,拍、拍地朝李煜脸上扇了二个好大耳光。喝道:“无耻!”
让小妹穿上衣服,拉起小妹回宫,对李煜不看一眼。
自此以后,周后便格外留心,不让小妹进宫,偶然来了,也拉着她说家常,不放她独自出来。
可是这小妹脑子里一直想着李煜,那里按耐得住?往往等到夜深人静,姐姐睡下以后,再出来到约定地点与李煜相会。这一天,她又要出来,刚走出卧室,不料那周后还没睡,听到脚步,便喊道:“小妹吗?”这么晚了,还出去干什么?”
小妹一听,吓了一跳,只得说:“睡不着,想与外间宫女们说会闲话。”
周后说:“姐姐也睡不着,你就进屋来,与姐姐闲聊一会。”
小妹无奈,只得进来,心不在焉地和周后扯了一些没实没脑的话,才告辞回房。
回到房里,坐在床上,叹了一口气,心想李煜大概等得急了。又忍耐地等了一会,仔细一听,姐姐好象真睡着了,便欲出门。低头一看,自己穿的木底绣鞋,因想道:“大概是这鞋走路,响声太大,惊醒了姐姐。”便脱下鞋来,只穿罗袜,两手提了鞋,才悄悄出来会见李煜。
李煜果真等得不耐烦了,见她提着鞋走来。十分惊异,问明情况,不由吃吃低笑。次日,李煜便写了一首小词,来记这事:
花明月暗笼轻雾,
今宵好向朗边去。
划袜步香阶,
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
一晌偎人颤。
只为出来难,
教君恣意怜。
自此以后,李煜又想了一个办法,小妹再进宫来,却不让她去见周后,李煜给她安排了一处幽静别殿居住,二人日夜在殿中作乐,把周后瞒住,还以为小妹很久不进宫了。
可是周后病愈来愈重,小妹心中挂念,趁李煜不在,便独自跑去探望姐姐。正好周后在那睡着,小妹便坐一边等候。
一会,周后醒来,看见小妹坐在那儿,不由吃了一惊,十分诧异地问:“小妹啥时进宫来的。”
那小妹倒底是年轻,胸成城府,便脱口回答说:“有好几天了。”
周后一听,不由气得脸色煞黄,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口鲜血来,晕了过去。宫女们慌了,连忙过来,揉胸的揉胸,擦血的擦血,忙乱了一大会。李煜闻讯也赶了来,却看见小妹也在这里,只好唉声叹气。
自此以后,周后身体迅速垮了下来,日甚一日,终于一缕香魂,归西去了。
周后去世,李煜便无所忌惮,常常接小妹进宫,到周后死去已满百天。李煜便宣布迎娶小妹进宫,立为皇后,由于先后两个皇后都姓周,为了便于区别,就称小妹为小周后了。
这小周后多才多艺,尤胜似其姐,不但精通音乐,而且能歌善舞。李煜便把自己所作的词谱为新曲,让小周后教官人歌唱,并让小周后创作了不少新的舞步,挑选了一批宫女和教坊歌女,让小周后加以训练,日日与小周后在宫内同着这批宫女歌舞取乐,得如同神仙。
这歌女有一个姓王的,不但生得姿色出众,而且歌舞也胜过其他宫女和舞伎,李煜对她也十分宠爱,不久便又收她为贵嫔。因为听说蜀主盂昶有个宠姬花蕊夫人。因此,便给这个王氏也取号为“小花蕊夫人”,命她统领宫内歌舞班。
匡胤咱平西蜀。南汉以后,见宋朝疆土日益扩大,需要大批文官去治理州县,常常感到人材缺乏,所以自开室元年以后,便年年都要举行进士考试,选拔读书人,授于官职。
到了开宝六年,由翰林学士李昉主持进士考试,考试结果,李昉报上合格人名单,匡胤见那第六名,竟是户部尚书陶谷的儿子陶丙。
匡胤不由沉吟起来。对李昉道:“朕素知陶谷缺乏家教,他的儿子乃汴京城中出名的浪荡公子,如何能考中进士?卿速通知礼部,召集考试合格举子,朕要亲试一番。”
李昉闻言,吓得面如土色,只好叩头遵旨。
停了几日,匡胤亲自在广德殿主持考试应试举子,拟定了一个试题《平南论》进行笔试,笔试以后,又亲自口试一番,结果,录取了合格者,一百九十五人。而陶丙、武济川、刘睿等数十个举子,不仅作文不通,口试应对,也语无伦次。于是把这些不合格的一一除名。事后派人调查,才知道有不少官员子弟,是靠托人情而被录取的,而武济川虽非官员子弟,却是李昉老乡,显然其中有弊。
于是,匡胤下旨,以后礼部考试合格者,必须由皇帝亲自主持一次殿试,殿试合格者,方能授给进士及第。自此以后,那此官员害怕皇帝发现有收受人情而滥竿充数的而受到责罚,于是舞弊得到一定程度的制止。自此以后,进士考试,最后由皇帝亲自主持面试,便成为定制,被以后历代皇帝所仿效,一直延续到清末废除科举时方止。
且说宋太祖赵匡胤,通过进士考试,录取了大批读书人作文职官员,派往全国各州县,担任知州、知县,主持地方政务。人才上已绰绰有余,他便又想到,需要尽快灭消江南这个独立王国。统一全国政令。于是,便再次下诏,命令江南国主李煜入京来朝见。
李煜接到诏书以后慌了,自从派兄弟李从善进京纳贡,已经三年,不放回国,自己如去,很可能同样地要被扣留下来。他心中没有主意,只好召集大臣们商议。枢密使陈乔坚决反对李煜进京朝见赵匡胤,最后,仍然是派了吏部尚书,翰林学士徐铉进京纳贡,李煜则仍以有病为名,写了表章,请求免于召见。
徐铉便带了大批金银珠宝,以及江南特产的绸缎,茶叶等,到汴京来纳贡,并为李煜求情。
匡胤闻得徐铉道来,不由冷笑道:“李煜又是不来,派说客来了!”
当即在便殿召见徐铉。那徐铉由翰林学士卢多逊陪同来看,三跪九叩大礼已毕。匡胤便开言道:“朕令你主人入朝陛见,为什么又违背朕命不来呢?”
徐铉道:“李煜以小邦之主,先后削去帝号,取消国号,以臣服于万岁,确是一片忠心,每年纳贡粮食、珍宝,一年比一年增加,好像儿子恭敬父亲一样葆敬陛下,并没有什么失礼之处。陛下既已下诏书,召他来京,当然应当来的,只是病体缠绵,确实无法来京,还望陛下见怜。试想李煜既事陛下如父,陛下也应视李煜如子,不要因为他不能来京,就怪罪于他吧。”
匡胤冷笑道:“李煜既然事朕如同父亲,朕自然要待他如子,父子当然要亲如一家,可是现在为什么却要分成两处吃饭?他有病不能来京,难道来京后,朕就不会给他治病吗?如再不来,朕只好亲自带兵,到金陵探望他的病了。”
说毕,转过脸来,对卢多逊说:“你带他走吧,朕言尽于此!”说罢,也不看徐铉一眼,拂袖而起,径入内殿去了。
徐铉见匡胤不多说一句话,便走出殿去,觉得十分尴尬,无奈只好随着卢多逊出来。停了二日,知道匡胤不会再接见他了,便告辞回金陵去了。
赵匡胤在宫内寻思,上次李从善来,竟然送宰相赵普白银五万两行贿,这次徐铉又来,不知又会搞什么名堂,于是趁着一个黄昏夜晚,也不知会别人,换了便衣,只带了二个侍卫,趁着夜色朦胧,到赵普家来。
赵普闻知慌忙出门,迎接匡胤进厅坐下。
匡胤道:“前几日江南李煜又派徐铉来,可曾又送你什么东西吗?”
赵普摇头道:“这次却没有。”
匡胤目光在厅内睃巡一会,只见墙角整整齐齐挂着十个瓷坛。不像是中原物品,便对赵普说:“那些是什么东西?”
赵普道:“今日吴越王钱俶使者来京,送了臣一封信,还有十坛海产,让臣尝鲜。”说毕,指着桌上的信说:“也是刚到,臣才拆阅书信,还来不及收藏起来,万岁便到了。”
匡胤拿起信来,看了一下,果然写着“奉上海鲜十坛。”便道:“中原远离海岸,很难吃到海味,既有此物,何不打开尝尝,朕今晚又可与卿共同一醉了。”
赵普听后,即命仆人抱一坛到桌前,打开看看,究竟是什么海鲜。只见金光闪闪,那里是什么海鲜,却是满坛瓜子金。
赵普不由脸色大变,脑门上急出汗来。这样巨大的贿赂,偏偏被太祖撞上。
匡胤看后,半晌没说话,良久才吧了一口气说:“他既送来,朕批准你收下算了。他大概以为国家大事,统统出于你这宰相之手,所以才这么优厚!”
说罢,板着面孔走了。赵普恭送出门。回来以后,一连数日,心中懊丧不已。停了几日,见太祖对自己一如依旧信任,才逐渐放下心来。
谁知却又出了一件事,原来这赵普因为有了钱,便盖了一座十分豪华的新住宅,闻听关中秦岭一带盛产巨大木材,可作梁柱,便派了府中办事官员,前往关中采购,购了一批大木,编成木筏,从黄河中运到汴京来,结果房子盖好,还剩余不少木材,赵普便让人拿到市场上高价卖掉,牟取厚利。
这事被一位御史发现,便上了奏章弹劾赵普。内容是:“秦陇大木,朝廷早有诏令,严禁私贩,今宰相赵普派人前往购买,已属违旨,而又在市场上高价出售,更为非法。身为宰相,如此牟利,怎能表率群臣。”
匡胤见了这件奏章,不由大怒,说道:“赵普已捞得不少了。还如此贪心不足,真是欲壑难填!”
当天便下诏免去赵普宰相职务,改任河阳节度使。任命原参知政事,相当于副宰相的薛居正、代赵普为相,吕余庆、卢多逊为同平章事,为副宰相。
又过了几个月,匡胤见李煜仍不来汴京朝见,心中恼火。现在全国基本上统一了,岂能容许他仍割据江南,分裂国家。
于是将宣徽南院使曹彬和山南东道节度使潘美召来,让他们到荆南整顿水师,准备沿江东下,扫平江南。
临行时,匡胤交待说:“此次征江南,千万不可像征西蜀时那样胡乱杀人。”
曹彬道:“臣最反对杀人,当年在西蜀,臣实际上并未妄杀一人。当时王全斌下了命令,让将降卒二万七千全部杀死,臣并未在他的命令上签字副署。”
匡胤道:“此命令你还保存着吗?”
曹彬道:“臣知这样枉杀,事后万岁必将追查责任,所以将文件保存下来了。”
匡胤让他取来看了,果然其他正副元帅和监军都签有名字,独缺曹彬一人没签名。
匡胤因道:“你既没签名,此事你便没有责任,当时为什么却要与王全斌等一同认罪呢,为什么当时不拿出此文件,证明你无罪?”
曹彬道:“臣与王全斌等共同受命伐蜀,虽没签名,但也未能制止不让他杀人。臣实有罪。因估计到事发以后,万岁必然处斩诸将,他们都死,臣焉肯独生?因而没有拿出此文件,所以保留此文件,是因为臣尚有老母在堂,打算把这文件交给老母,如果处死请将时,还要同时斩杀家属,臣即让老母拿此文件作证明,以保全老母性命。”
匡胤听后,叹息道:“卿真忠臣孝子,对同僚又义薄云天了。”
当下想了一下,命太监取出一把尚方宝剑,授于曹彬说:“今任命你为元帅,潘美为副无帅,征讨江南,如果有人妄杀一人,自副元帅以下,你都可以随时用此剑斩下其头,先斩后奏。”
说毕,又目视潘美,说道:“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潘美吓得脸色苍白,与曹彬同声说道:“明白了。”
匡胤道:“既然如此,你们于出兵时,务必将此要求,宣谕到全军每一个将士。”
曹彬,潘美领命而去。
过了不久,忽然房州刺史来报,说前周幼主柴宗训,被匡胤封为郑玉,迁居房州,不幸于三月初一日去世,匡胤听了,十分哀悼。下旨停止视朝十天,全体文武官员一律素服守丧,并谥柴宗训为“周恭帝”。依皇帝之礼,把他葬在周世宗柴荣坟墓一侧。
丧事刚了,又来了一个江南举人樊若水上京献书。原来这个樊若水极有军事才能,在江南应进士考试多次,没被录取。便又给李煜上书。提出治国建军的一些意见,李煜全不加理睬。樊若水觉得在江南毫无出路。便钓鱼于采石矶边的江上,用小船载满丝绳,把绳一头系于南岸,然后驾舟到北岸停住。看拉出丝绳的长短,以测量长江的宽窄,这样往返几十次,把采石矶边长江的宽窄算得十分精确。便带了这数据,来到汴京向匡胤来南之策,自称可以预制浮桥,能三天内在长江上搭起浮桥,十万兵马,用不了一个时辰便可全部过江。
匡胤便令学士院考试樊若水的文才,果然十分出众。匡胤便赐给樊若水进士及第,授以团练推官之职,让他到荆南曹彬帐下效力。
不觉已到开宝七年夏天,曹彬、潘美来京奏报,南征准备已经生请示出兵日期。
匡胤为了出师有名,便又派了知制诏李穆为使臣,亲赍诏书,到金陵第三次召李煜进京。
李穆来到金陵,见了李煜,若劝他应召进京。李煜打算听从李穆的意见,可是枢密使陈乔和清辉殿学士张洎力劝李煜不可入朝。李煜因以病为辞,只同意派另一个兄弟李从镒前往。
李煜见说他不听,只好正色道:“君王已下诏让你进京,去不去你有权自作主张。不过你如不去,万岁必兴兵来问罪。朝廷兵甲精锐,物力雄厚,区区江南恐怕绝无抗拒能力,所以你必须认识考虑这事,否则将来兵临城下,后悔就晚了。”
说毕,便辞别李煜,同了李从镒,回京复命去了。匡胤听了李穆奏报出使情况,认为李穆警告李煜说的:“你如不去,万岁必派兵来问罪。”一段十分得体,等于先向江南打了招呼,这样宋兵征讨江南便出师有名了。因而表扬穆一番,也把李从镒留在汴京。
那江南君臣,也觉得李穆说的是实话,便整顿兵马,修缮城池,准备迎敌宋军。
宋太祖开宝七年十月,宋太祖、赵匡胤终于发出诏书,命令曹彬为元帅,潘美为都监,曹翰为先锋。以马军都虞侯李汉琼,四方馆使田钦祚等人为将,起水陆兵马十万,进军讨伐江南。
同时,派客省使丁德裕带禁军一干人从扬州乘船出海驶抵杭州,带去圣旨,任命吴越王钱俶为东南面行营招抚制置使,丁德裕为监军,共同起兵从南面配合曹彬,夹击金陵。
曹彬、潘美分兵二路,一路以二万水师,从荆南江陵出发,乘樊若水设计的战舰,从长江顺流东下。另一路则为马步兵八万,经庐州抵采石矶,屯兵长江北岸,等待浮桥过江。
由于从汴京到长江北岸,全是宋境,不需作战,所以曹彬、潘美等主要将领,全随水路出兵。
本来,宋师自从周世宗柴荣征服江北淮南以后,南唐称臣,便建立了每年派兵船巡江一次。所以这次曹彬等乘船东下,江南沿江各地驻防军队,还以为是宋兵一年一度的例巡,所以并不拦阻,后来发觉这次来军舰队,不同于往年。待打听出来是南征大军时,宋兵已经到达池州(今安徽贵地)。江南贵池守将戈彦,听到宋兵到来,弃城逃跑,曹彬领兵占了池州,接着便在池州附近的石牌口江面上,试验架设浮桥,按樊若水设计的预制件进行装配,果然不出三天,便把浮桥制成。车辆马匹,南来北往,如履平地。曹彬即命稗将传今采石矶大营,调马步兵二万,先从石牌口浮桥过江,由先锋曹翰率领,由陆路直奔铜陵杀来,曹彬和潘美,则乘兵船顺流北上,以作声援。
江南铜陵守兵不过三千余人,又无勇将,如何能敌得这数万精锐宋兵,直如摧枯拉朽,战斗不到半天,使把江南守兵打得落花流水,俘敌八百余人,缴获战船二百余艘。
曹彬挥军乘胜前进,占了芜湖,江南当涂要塞守将魏羽闻听宋军到来,知道无法抵敌,只好开城投降。曹彬大军进驻当涂以后,前边就是采石矶了。
这采石矶又名牛渚山,乃是一座狭长形石山,江水便分为两股,分左右二支河道,绕过石山,又汇流到一起,因而采石矶便成为江中的一座孤岛,由于左右两支河道水面较狭,岛中地势较高,可以控制两岸,所以成为历来兵家必争之地。同时采石渡口又是南北过江的交通要道。所以,江南派有二万余大兵,驻于此处,从江中岛屿,到南岸之山,扎有水陆营寨,互为犄角之势。
曹彬与潘美商量,由曹彬率舰队从水路出击,潘美率骑步兵沿长江南岸,攻击江南旱寨。
大军行抵牛渚山下,只见江南兵,在江中遍竖木桩,船只不能通过,曹彬便令船只靠岸,自己带一批士兵下船,与潘美合兵一处,并力攻打江南旱寨。
镇守旱寨的江南兵马副部部署杨收,闻知宋军杀到,便引骑步兵一万人,冲出寨来迎敌。
潘美手执金背大砍刀,正遇杨收,二人交手二十余个回合,杨收不敌,拨马便走,潘美如何肯舍,飞马赶来,看看来得近前,潘美抡刀确去,却砍中杨收坐骑臀上,那马疼痛已极,一个竖立,把杨收掀下马来。宋兵一拥而上,将杨收活捉。
曹彬挥动大军掩杀过来。那江南自从柴荣征淮南以后,至今已有十七年过着太平日子,现有士兵,绝大多数是近年招慕的,从来未经过正式战争,如何能抵挡得住这久经沙场,南征北讨的宋军,又见主帅被擒登时大乱。四散而逃。
曹彬引军乘势突入旱寨,却见寨内江南兵已逃散。江边尚有与江心牛渚山住来交通的船只数和艘,于是便立即组织士兵上船,向江心牛渚山上冲来。
岛上江南守兵,望见旱寨,已被宋兵夺去,早已心慌,又见宋兵杀上岛来,驻守岛上的兵马都监孙震,忙指挥宋军放箭抵御。
曹彬一手执盾牌,一手执佩剑,指挥着船队向岛上疾驶,船只离岛岸还有数尺,曹彬便一跃跳到岸上,众军士也纷纷上岸。杀奔出头。江南士兵稀稀拉拉地放箭,如何能挡得住如狼似虎的宋兵?不一时,宋兵便杀入寨中,两军混战起来,岛下宋兵利用船只往返载兵,上岛来的宋兵越来越多,江南兵见大势已去,只有少数人逃到岛北,乘着那里停泊的十余舰江南兵船逃走,其余的均投降了宋兵,孙震也被活捉。这一战,共歼江南兵二万余人。夺得战马三百余匹。最可笑的是江南本来无马,后来由宋太祖赵匡胤赠送给江南一批军马。而这次俘获的江南军马,有不少马臀上还烙有宋军马军的印记,于是只能算是物归原主了。
采石肌既破,金陵门户洞开,失去了西南屏障。曹彬、潘美便下令,排除江南兵在江中打下的木桩,清理河道,把兵船引入采石矶,又令拆除石牌口浮桥,迁至采石矶架设,准备接大军过江,直取金陵。
采石矶败兵逃回金陵,报告给枢密使陈乔,陈乔不敢怠慢慌忙报告李煜。李煜听后,吃了一惊,急诏众大臣商议。
当下清辉殿学士张洎道:“主上不必过于惊慌,据报宋后过江不过二三万人。闻听他们要在采石架设浮桥,运大军过江。这长江来号称天堑,在江上架桥之事,历代典籍上从无记载江上可以架桥之说。宋军把大江视同儿戏,架桥必不能成功。只要我们加强防守,渗入江南的二三万宋兵,不难歼灭。”
李煜听后也说道:“典籍上确未有过江上可架桥之说,孤也觉得宋军过于儿戏。”
当下议定,派镇海军节度使郑彦华,率水师一万人,天德军都虐侯杜真,率步兵一万人,水陆并进,往采石矶抗御宋军。
那杜真引步兵到达新林寨时,正与宋兵先锋曹翰相逢,两军大杀一阵,杜真大败。只好退回金陵。
郑颜华引水师船队在江上,望见杜真与宋兵作战,因惧宋兵厉害,并不令船只靠岸出兵救援,坐在江中自保。
待到杜真败退以后,郑彦华又怕回去受到李煜责罚,因此便指挥船队继续前进,去攻打宋军采石浮桥。谁知潘美已经严阵以待,在长江两岸和牛渚山上,布置强弓硬弩,看见江南船队来到。号令两岸五千弓奇手一齐放箭。这里长江航道狭窄,江上船只尽入射程之内,箭如飞蝗一般向船上落来。伤了不少江南士兵,其中还夹杂有火箭落到船帆之上,燃起熊熊大火,黑烟滚滚,江南船队大乱,郑彦华见不能取胜,也收船逃回金陵。
曹彬引了大兵,乘胜前进,夺了金陵郊外长江上的白鹭洲。江南兵便龟缩金陵城内,依城防守,不敢出战。
这时,报马来报,吴越王钱俶与监军丁德裕也从浙江出兵,攻到江南常州了。
曹彬见江南兵东西受敌,料他不敢出城扰乱。因年关来近,便令大兵扎营于白鹭洲至采石肌之间,进行休整过年,待年后再行出兵。一面写下战报,派人报送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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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往事只堪哀
李煜归降以后,被软禁于汴京。他孤孤寂寂写出了“往事只堪哀”的凄凉新词。谁知这时,汴京城中还有一个人,怀着同样不堪回首忆当年的哀痛,正对月长叹。这人是谁?竟然是那威名赫赫、英雄盖世的大宋开国皇帝赵匡胤。
短短的十余天休整,使战云密布杀声震地的江南,暂时出现了一片宁静祥和的气氛。尽管曹彬知道江南兵马们完全没有力量来袭击宋军。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放松戒备。除夕晚上,他带了卫兵,亲自巡逻一个通宵。
新年一过,曹彬便下令各将,分兵去夺取金陵外围的溧水,句容等县,和秣陵关等战略要地,以阻止江南各路援兵。随后,便引大军直逼金陵,屯兵于秦淮河畔。
这金陵城中,陈乔和张洎二人,在宋师大败郑彦华和杜真时,为李煜出主意,让各地坚壁清野,固守城池,不与宋兵交战,以老宋师,他们久攻不下,粮尽兵疲,自然退兵了。
李煜同意了他们的意见,即派神卫军都指挥使皇甫继勋为元帅,统一指挥全国兵马,抵御宋兵。这皇甫继勋,乃是过去南唐大将皇甫晖之子,年少骄傲,对李煜并没有效忠之意。却盼望李煜早日下令投降,但又不敢直说,只是对众将常常说起:“宋军强劲,谁能敌得过他!”
宋军一连围城数月,陈乔和张洎却不报告给李煜。这李煜日日在宫内和小周后歌舞宴乐,并请了一些僧道在宫内念经祈天,求天保佑江南。那里知道外边战事?
这一天,他偶然想巡城,到城头一看,只见城外到处是宋军寨栅,旗幡遍野,刀枪耀日,才大吃一惊,责问皇甫继勋为什么敌兵已临城下,还不报告?一怒之下,斩了皇甫继勋,兵权归陈乔、张洎指挥。
陈乔、张洎一方面加强防守,一方面派人潜出城去,令留守南都的水师都虞候朱全斌引全部水师十五万人来救援金陵。谁知来全斌接到救援诏书后,却把大军屯于鄱阳湖口,不来救援,并说:“我如出兵东去,宋兵必来攻占此地,断我归路。如果此次出兵能战胜,还可以;如一旦战败,就无路可退了。”就是不肯进兵。
这曹彬、潘美包围了金陵,又分兵去东击润州,夺取江南一些战略要地,打通江南与淮南之间的水上交通,以求军粮供应和与汴京互通消息的迅速。
不几日,忽报朝廷下旨,让曹彬等暂缓攻城,又派了李煜的兄弟李从镒和使臣李穆从汴京来,执匡胤手诏,劝李煜归降入京朝见。
李从镒和李穆进入金陵,来见李煜。李从镒哭拜于地,说道:“天朝已统一全国,兵精粮足,江南绝非其敌,不如早日归降,总比晚日归降为好。否则一旦圣上发怒怪罪,悔之晚矣!”
李煜也落下眼泪,愣了半晌,才说:“看来,只有归降这条路了。”便欲应工入京朝见归降。
可是那陈乔在一旁厉声说:“主公此言差矣。宋兵围困金陵半年之久,未能攻破,可见金陵城池之固。今宋师已老,南都朱全斌大兵指日可到。宋兵马上就会被迫退走,在此关键时刻,能坚持几日,则局面必大改观。如在此时动摇,祖宗几十年基业,必将继送于一旦了。
李煜李是个没有主见的人,见陈乔如此说法,不由又动摇起来,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乔、张洎当下便把李穆礼送出城,留李从镒在城内,对匡胤手诏并不答复。李穆无奈,只好回汴京复命。
李煜在金陵城中,犹疑了几天,又觉得不妥,再次派徐铉往汴京求和。
徐铉来到汴京,朝见匡胤已毕,又老调重弹地说:“李煜确是因病未能前来朝见,不是故意拒诏,望万岁以圣人之胸怀,对李煜宽大,暂缓出兵征伐,以保一邦百姓生灵。”
匡胤只是冷笑道:“李煜既为国主,为何都不懂得怜恤一邦百姓,君轻民重这个道理,却要保一己之身,不来朝见,而移祸于百姓!”
徐铉仍是叩头不止,请求宽大李煜,怜恤江南百姓。
匡胤大怒,拔剑在手,喝道:“你不必多言!江南百姓无罪,朕早已下令曹彬、除持械抵抗者外,决不妄杀江南一人。即使李煜,朕也下令,保护他一家人身安全。但是天下一家,国家必须统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江南必须归顺朝廷!”
徐铉见匡胤变了脸色,知道匡胤已下决心收复江南,多说也无用,只好拜辞,惶恐地奔回江南去了。
回到金陵,经过曹彬之营,曹彬见他脸色懊丧,完全猜中他在京中求和必然碰壁,便对他说:“你回去告诉李煜,润州、苏州、常州都已被吴越王钱俶和丁德裕所攻破,朱全斌率众兵来援金陵,也被黄州刺史王明所拦截于江中,朱全斌,想放火烧王明船队,谁知风向变化,反烧了自家兵马,连朱全斌也葬身火海了。江南只剩下金陵一座孤城,早晚必破。你应告诉李煜,让他当机立断,立刻来降,尚可多积些阴德,保全一批无辜生命。”
徐铉回到城中,见了李煜,把赵匡胤和曹彬的话,一一向李煜说明。李煜无法,只好派人通知曹彬,先派儿子清源郡公李仲寓代替自己入朝。”
曹彬回复说:“只要你的儿子一到我军寨内,我军立即停止攻城。”
李煜得知,便让李仲寓收拾行装,准备入朝。却又被陈乔、张洎劝止。
曹彬等了几日,不见动静,派人入城去问,答复是李仲寓行装尚未准备好。如此一连催了几次,始终不见李仲寓出城。曹彬这才下决心攻破金陵。
这天,曹彬忽然称病,不升帐理事,一连几日不出。众将听到纷纷进大帐挥望。
曹彬对他们说道:“我这病不是医药能治好的。乃是心病。在出征江南时,万岁曾向我讲,不许伤金陵城中人,尤其李煜一家,即使困兽犹斗,也要活捉,不能杀一人。我已在万岁面前立誓领旨。如果诸公能与我共同信誓,破城时不妄杀一人,则我病即愈矣。”
众将听后,都表示答应,于是,曹彬令排下香案,与众将一齐跪下祭拜上天,宣誓不妄杀一人。第二天,曹彬便称病愈,升帐理事,布置众将,对金陵城发起总攻。
这次才是真正的攻城,不过二日,于十一月二十五日,宋军攻破金陵,大军潮水般地涌进城来。
陈乔和张洎是力主不降的人,至此慌作一团。陈乔对张洎道:“你我力主劝主公不降,如今主公反受我等连累。你我只有一死以谢罪了。”
二人决定一同自尽。便入宫来见李煜,陈乔哭拜于地,说道:“臣有负陛下,合当受死。如宋朝责问陛下为何不奉诏下朝,陛下可说受臣等所阻挠,才未能成行,这样可减轻陛下责任。”
李煜叹道;“我国气数已尽,卿死又有何益?”
陈乔道:“纵然陛下不肯杀臣,臣又有何面目见国人?”
拜了几拜,辞出别辞,在无人处自缢而死。
那张洎口头上虽说答应陈乔一同自尽,可是心里却并没打算死。他见陈乔死了,便对李煜说:“臣本与陈乔一同掌管国家军事机要,国家伦亡,已准备与陈乔一同尽忠死节,可是又想到臣如死去,陛下入朝,又有何人能替陛下辩解?所以臣只能暂时活着,准备替陛下辩明此事。”
二人正在讲着,因见宫门一阵喧哗,一个太监脚步跄踉地跑来说:“宋兵已到宫门,朝内大臣也都到了,宋军将军催促主上速速出宫,去见元帅,纳降认罪。”
李煜没有办法,在张洎扶持下,走出宫门。只是徐铉等江南大臣,已被宋兵看守在宫门一侧。宋朝四方馆使田钦祚全副戎装,按剑而立,见到李煜出得宫来,便道:“李煜!你知罪吗?”
李煜见宋兵剑戟如林,包围着宫门,吓了浑身发抖,连声说:“知罪,知罪。”
田钦祚便道:“既然如此,速随我去见元帅,听候分付。”
李煜呼得率领江南一些大臣步行着跟在田钦祚后边而行,宋兵排成二行,夹道押送。
这时,曹彬、潘美已经乘船由秦淮河经水门,进入城内,停船于夫子庙前。
李煜等人,不一时便来到,田钦祚让他们都站在岸上等候,自己先上船禀报一番,才出来说:“元帅宣李煜上前看见。”
李煜只好出列上船,只见那船边搭着一块独木跳板,悠悠晃晃。李煜不由心慌,生怕踩个不稳,跌入河中,站在岸上畏不前。
曹彬在仓内望见,便叫二个卫士,去扶挟李煜上船。
李煜上了船,只见潘美立在船头,慌忙跪倒,拜见行礼。潘美也答礼相还。李煜进了船仓,又向曹彬行礼。曹彬却坐着不动,说道:“本帅甲胄在身,不答礼了。”
既保持大帅威严,却又对李煜待以客礼,恩威并用。在李煜拜毕之后,曹彬立即让卫士给李煜看座。请李煜在一侧坐下。
曹彬道:“本帅这次出兵下江南,完全是因为万岁几次召你进京,你却不去。只好派本帅来强请了,耗费了国家不少钱粮,还使中原和江南因此而丧生了不少将士的性命,这都是你作的孽。时至今日,你可知罪?”
李煜连忙欠身道:“李煜见事不明,受到左右臣下挟持,身不由己,如今真正知罪了。”
曹彬道:“知罪就好。一定要认清形势,我们国家四分五裂,大乱已有五十余年。自古以来,却是治久必乱,乱久必治。如今大势已由是大乱转向大治、西蜀、南汉、荆南,湘楚等地,都已统归天朝,决不能容许江南仍然分裂国土,独立为政。所以,望你认清形势,纳土归顺,这是天心、民心的共同意愿,是不可逆转的趋势,你可明白吗?”
李煜道:“明白,明白,李煜自当纳土还国,上表请降,进京待罪。”
曹彬点头道:“如此甚好。纳土归顺,便成为一家人,不但无罪,而且有功,入京朝见万岁后,仍不失封候之位,这点你可放心。”
李煜听后,才略觉安慰,脸色也平静了一些。
曹彬又道:“你可回宫收拾行李和家当,一切珍宝,愿带的都可以带上。归你所有。你的家属也同样要收拾准备。一旦你离开金陵,宫内留下的物资便都要造册登记,收归国有。那时,就不再属于你了。”
李煜只是唯唯听命,没有多讲一句话。曹彬便他回宫,按分付准备起程。并又拨一千精兵,守护江南伪宫,宋朝一切将士兵丁,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入宫。
李煜去后,田钦祚道:“元帅,你不该把李煜放回,如果他自尽,我们如何向万岁交待。”
曹彬微微一笑,说道:“你没看见吗?刚才李煜上船时,连个跳板都不敢过,怕掉到水中。如此胆小怕死的人,如何肯去自杀?你们只管放心,不会有事。”
当天,曹彬、潘美便写下捷报飞报进京。不到半个月,匡胤圣旨已到,命令曹彬、潘美继续留在南,盘点江南官库物资,开仓救济金陵城内百姓,安抚江南百姓,招降各州县。江南各州县地方行政官员,照旧供职,等待甄别后,正式录用。江南中枢各部院大臣,一律携带家眷与李煜全家,派兵护送来京,限三日内起程。
旨意一下,曹彬即派人通知李煜及大臣徐铉、张洎等人,告明进京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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