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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传

_21 金舟(宋)
西蜀这一切军事行动都是正确的,只是在几个方面他棋慢一步,被周军捷足先登了,因而处于被动地位。比如下棋,“宁失一子,不失一先”。他在这次战争中是下降“后手棋”。
粮草,赵匡胤的五百车粮草已经送到,他们才提出“断其粮草”,这已是晚八秋了。
李廷珪、伊审徽二人领兵赶到白磵寨后,计议作战方针。
受到世宗表彰的王景、向训,粮草足备,完全消除了后虑之忧。在决定继续挺进时,按赵匡胤的启示,经过侦察、探访,发现黄花谷是一个咽喉要地,凤州是敌人后退的必经之所。即派裨将张健雄出兵黄花谷,又请罗延瑰领一千军马,兵发凤州之北的唐仓,以堵截南逃的残敌。分派已定,就养精蓄锐,单等与敌人决战。
凤州,孟昶先走了一步,已有赵彦韬的五千兵马进驻;而黄花谷,李廷珪却下手迟了。当他派出的王銮领兵来到黄花谷,张健雄已经守候在那里。
王銮看见周兵已到黄花谷,心中又气又急又恨.他破口大骂:“不知进退的死囚,深入我国腹地,不是来送死吗!”
张健雄回头大呼:“斩将夺关,在此一举。”擎刀而出,与王銮杀在一起,两个人年轻力勇来来往往战有七十多个回合,王銮渐渐感到力不能支,加上张健雄势如猛虎,乘胜而进,从心理上压了王銮一头,王銮渐渐枪法散乱,不能抵敌,拨回马头,向成都方向逃窜了。
张健雄夺了黄花谷,俘获蜀兵近二千人,即将战况飞马报给了王景。
李廷珪从王銮败逃的士兵口中,得知黄花谷已被周兵占领,如意算盘一下子落空,失了方寸,六神无主,正在进退两难,犹豫不决之时,忽听阵前马嘶人喊,王景、向训已率大军杀将过来。急命牙将张兰、张芳兄弟出阵,二人仓惶应战,哪里抵挡得了气壮势锐的王景、向训,交马不两回合,就难以支持,且战且退,周军铺天盖地,如潮水般冲过去,蜀兵一触即溃,四散逃命。这一仗,只杀得尸横绿野、血溅红尘。李廷珪、伊审徽,连王景、向训的两孔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未来得及战上一刀一枪,就率领残部向青泥关方向逃去。
王景、向训已胜一仗。清扫战场后,进军黄花谷,重赏张健雄,并遣人飞奔京师汴梁报捷。
连番大捷,周师对继续向南挺进,信心百倍,只是还有一块心病,这就是身后的黄牛寨。
向训说道:黄牛寨这个钉子不拔,张处存,肖必胜随时都可以从背后向我们进攻。我们已占领之地,终不能连成一片,是否可派一猛将,向他们主动出击,即攻不下也使他们龟缩不出,以免后患?”
王景说到:“不须攻击,在此形势下,可派一以言善辩者,对他们说明利害,晓以祸福,招其来降,如能成功,可兵不血刃变敌为我,彼消我长,岂不更妙!”
向训频频点头:“将军所讲甚是有理,小将不才,愿往黄牛寨一走!”
王景连连摇手:“不可,帷幄运筹,君重任在肩,只出一裨将也就行了。”
帐下韩烈自报奋勇,愿往黄牛寨说降。王景高兴地说:“韩将军就辛苦一趟吧。”
韩烈只带了四名侍从,当天就赶到黄牛寨。在关门下自报“家门”:“周营部将韩烈,有事会见张、肖二位将军。”
守关小校报入军中。张处存、肖必胜二人,因守孤寨已经多日,不见周兵来攻,也不见自己主上有令,从蜀兵败逃的散兵游勇中得知蜀兵已连吃败仗,详细情况,一概不知,终日忐忑不安。忽听守城军士来报,说周将求见,便令开关将韩烈迎入。
“韩将军来此,有何高论?”张处存问。
韩烈说道:“我奉主帅之命,特拜二位将军,以通款曲,我军一战而拔马岭寨,二战而夺黄花谷,另有大将剑指凤州,指日可下,秦州八寨,皆已在我军掌握之中。我军此行,不为穷兵牍武,只为惩治孟昶腐恶,以宣教化,实乃天意如此。黄牛寨所以留存至今,盖由我主帅念二位乃蜀中名将,不忍加兵相害,而存共事明主之心。我中国天子恩威所及,天下共仰,愿二位将军熟思,若能归顺天朝,不唯将军明珠去尘,也保帐下士卒免除刀剑之灾,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这一席话,说得张处存心慌意乱,他紧锁双眉正在沉思不琼,忽然旁边一人,大喊一声:“一派胡言!”他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拔出腰刀,向韩烈砍去。
只听“哎呀!”一声,那个“咕嗵”倒在了地上。原来是肖必胜拉起了自己的坐椅,正砸中他的面门,登时昏死过去。
倒地的是孟小群,孟昶的同乡,在京是孟昶殿下侍卫长,奉孟昶之命来巡视八寨以后刚到黄牛寨,就被困在里边,如今,他算是为孟昶尽了忠。“贤弟!”不知如何是好的张处存,见此情况,不自主地喊了一声。肖必胜说道:“大哥,韩将军所言不差。我不是看周军势大,而是看到周朝顺天应民,举的是正义之师,我们归顺周朝,实属弃暗投明。请兄长三思。”
“何用三思,我也是这样认识,原来只是怕贤弟你……,”
“哈哈哈……,张处存、肖必胜、韩烈三个人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张处存对韩烈说道:“感谢王景元帅和将军厚意,我与肖公明日即到营中拜见王将军,听候调遣!”“好,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一家人!”
韩烈要告辞回营,张、肖要留客宴请,韩烈说道:“喜宴有时,我得赶快回去,把喜讯告诉王将军!”
“那就有劳韩将军了!”
韩烈回到营中,向王景、向训讲述了前后过程,王景命部下准备厚礼接待张、肖及其部下。有人提出宜戒备森严,免中敌人诈降之计。向训说道;
“君昏臣怨,我不信会有明智之将对昏愦的孟昶拼死效命。”
王景只是点点头,也不言语。第二天近午时分,张、肖二人引部大小头目百十人来到黄花谷,王景闻报,令将士去下盔甲战袍,自己领着几个侍从,亲自出帐迎接。张处存、肖必胜见状,慌忙下马,深深施礼,就要下拜,被王景上前搀住,邀至帐内,重新见礼坐下。王景说道:
“二位将军大义之举,实际上已为大周立了功勋,以周王之德,王某当力保二位将军受到重用。”
张、肖二人表示:“承蒙元帅另眼高看,愿为先锋,劝说来将及蜀主顺降。”
王景大喜,即命设宴为二位将军接风。
两相无猜,亲如家人,智勇而宽厚的王景,更赢得了他新老部下的尊重和敬爱。大家开怀畅饮,都有一种庆功和祝贺的心情。
王景此举,深得后人称赞,有诗为证:
饶勇王公武略奇,
征西士卒望旌旗。
不劳长缨英雄服,
千载功勋播远夷。
与王景大军上下欢庆气氛成鲜明对比,李廷珪、伊审徽白磵寨一败,失去黄花谷,只有望凤州方向逃去。凤州城因受城北唐仓镇一于多周兵的威胁,而罗延瑰又有万夫不当之勇,难以战胜,所以四门紧闭。当李、伊及其从众退到唐仓时,又被罗廷瑰挥兵掩杀一阵,蜀将王銮及士卒三千余人被俘。李、伊二人进不得凤州,只好落荒而逃,一路上好不狼狈,好不容易逃到成都,换了素服,拜倒在孟昶前请罪,败军越来越多,孟昶也就免了他们的罪。
每战必克的王景,驱动大军直逼贯通南北的重镇凤州。原先王景派出的一千余人的钳制小部队已使凤州如临大敌,如今大队人马压了过来,凤州城门紧闭,坚守不出。
凤州守将是威武节度使王环,都监赵崇薄,二人性情刚烈,不能容忍周兵的进逼,早想出城一搏;但因王景节节胜利,凤州前边各关被各个击破,凤州暴露于前哨,考虑到凤州重要的战略地位咱己的责任重大,王环、赵崇博忍气死守。
黄花谷、白磵寨为周兵攻战之后,近临青泥岭孤立无援,蜀中有名的大将赵彦韬青泥岭孤寨对守,率领本部一千军马退到了凤州。与王环的五千人马汇合一处,使凤州守城的实力增加了不少。
王景大军来到,驻扎在凤州北十五里的唐仓。
派先锋张处存、肖必胜城下叫阵。王环、赵崇博仍隐忍不出,而赵彦韬却有些耐不住了:
“后生晚辈,叛国之徒,竟敢如此猖狂,我要斩此两个匹夫,以代陛下行刑!”
“赵将军暂忍,王景势众,不可力敌;凤州城防坚固,彼强攻也难奏效;待陛下大军来到,再也之决战不迟。”王环极力劝阻。
“京师援兵,至今并无消息,京中能征善战之将,更有何人?我们各个困守,正好被他各个击破。我舍弃青泥岭来此,就是为了集中兵力,与彼决一雌雄,不意二位将军如此怯战!也好,二位可以继续固守,待我一人出城,即不能胜,也杀杀他们的锐气!”
赵彦韬明知王环、赵崇博都是忠勇之臣,说他们“怯战”,是明显的激将法。因为他被逼撤离青泥岭,极想借凤州之力雪辱,这想法对他来说也是很自然的。
王、赵二人看拦他不住,又听到说他们是“怯战”,哪里还能按耐得住?于是王环与赵崇博计议一番,为保赵彦韬无虎,三人一块出城。
只听一声炮响,赵彦韬第一个冲出城门,他指着张处存、肖必胜大骂:
“无耻叛将,还不下马受死,更待何时?”
肖必胜提刀逼上前去,在马上先打一恭,说道;“蜀主昏愦奢糜,赵将军还要死守朽木,岂不可惜!何不……”
肖必胜话未说完,赵彦韬大喝一声:
“放屁!一派胡言!”说罢飞马过来,抢刀便砍。
肖必胜面无恤色,似乎还带着一丝微笑,从容应战。
两杆大刀,寒光闪闪,火花四溅,铿锵之声,不绝于耳。赵彦韬咬牙切齿,刀刀追命;肖必胜游刃有余,招招化解。起初,肖必胜似乎并不十分认真,他想着能把赵彦韬俘获过来,既能立功,也不伤这个曾与他同朝的前辈,因此,下手自然就情留三分。
这实在是一场“不公平竞争”,一个是恨不得把对方为一刀斩于马下;一个是连伤着他都有点顾忌,若对方是个平庸之辈倒也好办,怎奈那赵彦韬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刀法娴熟不说,今天又来得极为凶狠,这就更给肖必胜增加了困难。
于是两人来来往往,杀了六十余回合,不分胜败。
王景看得真切,他看出了肖必胜的心思,暗暗点头称赞。
王环、赵崇博从赵彦韬的情绪和不同寻常的勇猛上,看出他效命沙场的拼颈,也对他钦佩不已。
两个人又战了近四十个回合,求胜心切的赵彦韬,刀刀着力,已经累得通身汗水,他更加着急起来。
一味招架的肖必胜,这时也有点耐不住性子。他想:内行人焉能看不出他是在让招,那将要对他作种种猜测,自己如何交待?
两个人都急于结束战斗。
又是一个回合,两马相交,赵彦韬用尽平生之力,将刀高高举起,斜劈下来。叙劈,命中面积大,而这一刀着实有份量。他想:这一刀要解决他!
肖必胜看得真切,他想:就在这一下了!
肖必胜没有躲,他也用尽平生之力,甩起他的大杆刀,不是自下而上,而是从斜的方向向赵彦韬的刀柄上磕去,只听“当嘟”一声,赵彦韬的大刀斜向了前方、向下的刀势未减,都劈空了。因为用力过猛,身子斜歪在马上,失去了平衡,左脚马蹬已高高跷起。赵彦韬左手狠抓着马鞍,就在这摇摇欲坠之时,肖必胜从从容容,“噌””地一刀,赵彦韬右前的马腿已被斩为两截,“咕咚”一声,那战马结结实实地向右前摔倒,还没有恢复坐姿的赵彦韬,一头在地上,脑浆迸裂,他连“哼”一声都没来及。
这场搏斗的结果,王景早已看得十分清楚,而今见胜败已定,不失时机地驱大军,掩杀过来。王环、赵崇博拼力抵挡,哪里还能抵挡得住,赵崇博与张处存相遇,战不到三回合,就被生擒活捉;王环被周兵团团围住,坐骑被砍倒,被众军捉住。
失去了将帅,凤州六千余士卒,全部投降。
王景命军队排列整齐,像检阅一般,秩序井然,进入凤州,安抚百姓,安排城防管理等各类事宜。
一切安置妥当,命校尉将王环、赵崇博带来,二人都怒目而视,立而不拜。王景亲自离座解去二人绳索,请二人入座,二人仍然一言不答,也不入座。王景无奈,只好将二人分室囚守。
被囚之后,赵崇博不食不语,最后绝食而死。
王景多次与王环谈话,晓以大义,什么孟昶荒淫无道、有失宣教呀,明臣择主而事等等。王环情绪稍缓,但仍不向王景投降。他后来被送往汴京,世宗亲自和他谈话,看到世宗的文才武略,统一中国的大志。王环才如梦初醒,一下子俯伏在地,痛器失声。
看到王环大义凛然,世宗特授他为右骁马大将军。并说:“这不是奖赏他的归顺,而是奖赏他的不肯投降!”
周兵势不可挡,西蜀兵不触即溃,一员员战将,死的死,俘的俘,狼狈逃窜,丧魂落魄,再不敢言战。成都满朝惊恐,惶惶不可终日。孟昶与群臣紧急磋商,文武各职众口一词,赶快求和。
孟昶急命中书令写了一封求和的书信,连夜送往汴京。
世宗接信,打开一看,那信的大意是:
兵乃危事,战为逆德,偏居一隅的西蜀,并没有得罪中国,大周发兵犯我边疆,无故兴讨伐之师,实难理解。西蜀愿与大周修通好之礼,往来如兄弟之邦,以休兵息民,省费蓄食,实为互利;不然,蜀之道路险阻,劳师经年,粮饷困难,于周有何益处?故而致书陈情,愿大周陛下三思而行。
明明是吃了败仗,致书求和,却还说是为周朝考虑,而最后还自称“大蜀皇帝”!
世宗读毕,勃然大怒,他连回信也不写了,指着来使,大声地斥道:
“你回去告诉孟昶,他贪馋虐民,昏迷废政,我代天施罚;孟昶若懂得事体,要奉表称臣,献纳土地,按岁朝贡,我即收甲罢兵;不然,将自食恶果!”
战不能胜,求和不成,孟昶愁苦无计。
老臣王昭远说道:“主上不必忧愁,我蜀地沃野千里,府库充实、道路奇险,周兵即来,栈道不通,粮草不继,他们以急战为利,我以坚守为功,岁深月久,周兵自去矣。”
孟昶无可奈何,除了给唐主李璟修书一封,望其从南方出兵,以践互助盟约,同时自己只好广招士卒,在剑门关、白帝城屯聚大军,以确保西蜀大门的安全。
由于募兵太多,用备不足,府库空竭。没有办法,就铸铁为钱,因此民间用的铁器都实行了专卖,群众苦不堪言。
当王景战凤州时,向训领兵一支,奔向秦州。
镇守秦州的是观察判官赵玭。为了确保这个重镇的安全,孟昶又把雄武节度使兼侍中韩继勋派去。韩继勋在成都时,就如何抵御周兵,说得天花乱坠,但一到秦州,就终日提心吊胆,忧心忡忡,但表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嘻哈玩乐,给人一种胸有成竹、稳如泰山的感觉。
他暗中安排了几个心腹密探,严密盯着战场风云,一天三报。
一天,一个小校“打猎”回来,进入他的住室,神色慌张。
“有什么情况?”韩继勋间。
“黄花谷、黄牛寨、青泥岭、白磵寨全部为周兵所占,敌兵现兵分两路,一支由王景率领直逼凤州,另一支由向训率领,向秦州方向而来。”
“再探,专报向训这一支兵马!”
“是!”小校风风火火地跳出去了。
不一会儿,赵玭来见,“韩将军!”
“什么事?”
“城外有一支三百多人的队伍……”
韩继勋猛一惊,心想:怎么来得这么快!
但他却哈哈大笑:“三百多人就来攻打秦州,可笑!”
“不,不是周兵,是从黄花谷李廷珪部下逃回来的,要求进城。”
“啊!”韩继勋松了一口气。
“怎么办,让他们进来?”
“不行,若是敌人装扮的,真假何能分得出来?如果敌人混入城来,打入我们内部,就那后患无穷了!”
“那就不给他们开!”
“对!”
赵玭扭头要走,韩继勋叫住了他:
“赵将军,秦州城防坚固,即遭周兵围困,他也难以攻克。如今这里安然无事,吃紧的是南线凤州,老夫今日启程,到那里帮助布置一番。”
“也好!”
赵玭先辞出去之后,韩继勋急急召集他的几个心腹,打点行装,说是去凤州,其实奔还成都去了。
韩继勋回到成都如何向孟昶交待的。在下不得而知,只是他照做他的侍中,仍然受到孟昶的重用。
韩继勋走的第二天,向训大军就来到了秦州,赵玭心中这才明白,韩继勋并没有去凤州,而是逃回成都去了。大军没来,他不算临阵脱逃。
“这个老狐狸,把我一人丢在这里,我竟然还蒙在鼓里!”赵玭越想越氛,他马上召集心腹将校,作了紧急磋商。他说:
“大周兵多将猛,所向无敌。我朝派出的勇将精兵,逃的逃、降的降。如今,凤州已失,秦州成了一座孤城。向训又大军压境。去危就安,为当务之急,诸位跟我赵玭多年,我不忍陷众位于灾难之中!”
“请将军明示,我等听命!”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依我之见,归顺大周,才是唯一的出路。”
“就依将军!”
向训在秦州城外刚刚扎下营寨,赵玭的降书已到。向训以礼相待,约定第二天率兵入城。
没费一兵一卒、一弹一矢,一夜之间,招牌更换,秦州已改“蜀”为“周”!
离成都更远的北方边陲阶州、成州,听到周兵拔营破寨,势如破竹,秦、凤二州均已为周地,已经把本州与西蜀隔断,没等王景、向训出兵,就主动派人投书请降。
就这样,西蜀北方的秦、凤、阶、成、四州,以及蜀北方前哨的黄牛、白磵等八寨就全为周地。
世宗显德二年,公元955年,王景伐蜀,打出了后周的威风,成为历史的一段佳话。王景、向训的胆识谋略,当然是重要的因素,但是,王朴的推贤荐能,赵匡胤的千里运粮,并将前方的战况及时汇报,使世宗能排除杂议,英明决断,这些也都是伐蜀胜利的必要因素。
而西蜀孟昶那里,谗臣媚主、良将离异,庸将溃亡,恰恰就是周朝的反衬。周胜蜀败,从这诸方面对比来看,实在是有必然性的。
一下子扩充了纵横几百里的地方,捷报一张接一张,世宗柴荣心中高兴,一日大宴群臣,百官贺喜,世宗首先举杯,感谢王朴,他对王朴说道:
“伐西蜀能够取得如此大的胜利,这是卿择帅选将之功也!”
王朴连连谦谢:“陛下英明决断,举措有方,臣之微力,何足道及!”
周朝上下欢腾,喜气洋洋的气氛,也与西蜀那种君忧臣戚,一片哀叹之声成了鲜明对比。
御宴过后,周主还在兴奋之中,忽然赵匡胤急急求见。
“二御弟有何急事?”
“边关巡罗士兵捉得西蜀赴南唐的特使黄立中,搜出南唐李璟给孟昶的复信一封,请陛下过目。”
世宗打开书信一看,原是孟昶求救,李璟答应出兵的复信。大意是:彼周有鲸吞四海之心,常举不义之师。唐、蜀既有盟约,出援理所当然。俟粮草齐备。即刻挥师北上,望大蜀国君勿忧云云。
世宗读信大怒,命匡胤立即将黄立中斩首,并连夜召集群臣议事。
世宗说道:“王丞相早有南伐之议,如今李璟首先发难,众卿可各抒己见。”
赵匡胤奏道:“王景、向训已令西蜀胆丧。彼龟缩自保尚诚恐诚惶,决无出兵之胆。可令王景、向训屯兵于秦、凤二州,以镇蜀兵,陛下等率将士,长驱南下,破了南唐,孟昶君臣自然拱手而降了。此一举两得之机,请陛下幸勿失之!”
世宗道:“御弟之见,正合朕意!”即下诏:谕王景、向训坚守战果,暂缓图蜀。即日拜李谷为行营都部署,韩令坤、李重进等十二位大将,各率本部军马,先行起兵伐唐,御驾随后即行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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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大军征淮南
柴荣御驾亲征,南唐元帅刘彦贞自翊用兵可比韩信、诸葛亮,领兵拒抗,用些木雕彩绘怪兽来吓唬周兵战马。谁知马匹并不认识图画,刘彦贞兵败如山倒,自身也被周兵队踩为肉泥。
南唐是五代十国的东南方的大国,本是唐朝时淮南节度杨行密割据的地盘,在唐末混乱中,被封为吴王,杨行密死后,他的儿子遂称帝。但是由于软弱无能,不久被宰相徐温篡位。徐温的儿子同样无能,于是政权又落入徐温的义子齐王徐知诰之手。这徐知诰即当了皇帝,便恢复本姓,改名李昇,自称是唐高祖李渊的后代。所以又改国号为唐,史称南唐。
李昇死后,儿子李璟接位,拥有江南、江北三十多州的土地,后又占领建州,攻打楚国,所向无敌,称霸江南。又通过海路与北契丹友善,远交近攻,左右逢耗,南唐便成为除中原以外,十国中之最强者。加上南方气候适宜,物产丰富,占据优越的地理条件。倒也过得十分逍遥自在。
李璟是一位十分才华的风流天才,写得一手好同,所以他的周围,结集着一批文人名士.比如昭义军节度使、左仆射冯延巳,右仆射孙晟,以及徐铉、徐锴兄弟,都是当时文坛上执牛耳的人物。
李璟是位优秀文学家,却不是个好皇帝,在他左右还包围着一批佞臣奸邪,他的宠臣冯延巳,冯延鲁、陈觉、魏岑、查文微,被人称作“五鬼”。这些人依靠皇帝的宠信,营私舞弊,鱼肉百姓,强占有民田,横行不法,弄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这一日,李璟正与几位侍臣,在皇宫内御花园饮酒,作诗填词,好不热闹,只见大臣孙晟慌张进来禀报道:
“启禀万岁!北方周兵来犯,从正阳关架起浮桥,渡过淮河,包围了寿州,已攻打十余日了,寿州节度使刘仁赡,派人宣奏章前来求救,请旨定夺。”
李璟内心之中,最惧怕的就是周兵,一听周兵围了寿州,吃了一惊,吓得刚喝下的酒,又变成冷汗,从额头上冒了出来,口中喃喃地说道:“这……这……”却拿不出主意来。
在坐的枢密副使魏岑立起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臣保举一人,必可杀退周兵。”
李璟喜道:“卿家保举何人?”
魏岑道:“定远军节度使,现任京师神武军统帅刘彦贞,世代将门出身,勇武绝伦,人称‘刘一箭’,此人用兵比韩信,由他领兵,出援寿州,破敌必矣!”
李璟听了大喜,说道:“就依卿所奏,速传旨给刘彦贞,任命他为北面行营都部署,让他领兵出援寿州,东退周兵。”
孙晟道:“且道,微臣尚有事启奏。”
李璟道:“卿有何话?”
孙晟奏道:“微臣以为,仅靠刘彦贞一支军马,尚不足与周兵抗拒,可再让九江节度使皇甫晖,常州团练使姚凤出兵,屯于定远,与寿州成畸角之势,以为策应。方可保得无虑。”
魏岑乘机又启奏道:“还应速召军师宋齐丘回京,恢复官职,参赞机务,必然胜券在握,万无一失。”
原来这宋齐丘,是南唐重要智囊,曾任中书令,由贪赃枉法,被免去官职,隐居于九华山,自号‘九华先生’,魏岑与他友善,所以趁机提出恢复他的官职。
李璟见一连提出了几位武将文臣,觉得人才济济,好像周兵已退击退似的,立即喜欢地说:“均依卿所奏。孙卿不去草诏,代朕传旨。召集各将,抵御周兵。”
孙晟领旨去讫,李璟又与魏岑等坐下狂饮。一边,令宫中歌伎,配着音乐,手执檀板,宛转歌唱李璟所作新词:
手卷珠帘上玉钩,
依前春恨恨锁重楼。
风里落花谁是主,
思悠悠。
青鸟不传云外信,
丁香空结雨中愁。
回首绿波春色暮,
接天流。
与李璟这种醉生梦死的欢乐气氛恰恰相反,东都汴京里的柴荣,却烦燥得焦急不安。自十一月初,柴荣派了李谷征淮南以来,至今已有一个多月了。只接到李谷两次捷报,一是兵出正阳关,大军架浮桥渡过了淮河,老将王彦超击溃南唐军二千于寿州城下,已将寿州包围;二是先锋白从遇在山口镇击溃唐兵千余。这都是小胜,算不得什么,而围困寿州,拔掉这颗钉子,才算是大事。可是现在已近岁尾,攻打寿州已经月余,仍然拿不下来。这怎能不使柴荣心焦。
“朕必须御驾亲征!”
柴荣想到这里,便拍案而起,径入中宫,来见符皇后。符皇后这时已生有一子,取名宗训,年已三岁有余,深受柴荣喜爱。
柴荣进得宫来,那符皇后,正倚在床上,教儿子识字。看见柴荣进来,慌忙起身,就要下床拜见。
柴荣一把将她按住,说道:“梓童身体欠安,不必起来,就在床上躺着说话吧。”
说着,柴荣将宗训抱在怀内,就坐在床侧一座绣墩之上,对符皇后说:“李谷无能!出兵南征,连一座小小的寿州都打不下来,一个多月,兴耗钱粮,如此下去,如何能统一天下。朕打算亲征淮南,不知梓童以为如何?”
这符皇后本是个女中豪杰,见识不凡,所以柴荣每有疑难之事,常找她商议。
符皇后听了,绉了下眉头,说道:“国家大事,贱妾不敢拦阻。但是作为君王,理应爱护臣下和百姓,目前年关将到,应体恤士卒,让他们能过个安生年。再说临近岁尾,李谷必然也要加强攻打寿州,战况也许近日会有变。万岁不如等待年后,看淮南战况如何,再作决定。同时,入冬以来,贱妾卧病,久而不愈,现身体略也好转,也希望陛下能伴在身边,在年关时,对妾也不无安慰。”
说着,竟留下两行眼泪来。
柴荣叹口气说:“梓童言之有理,就缓几日说吧。”
心中烦闷,出得中宫,往前殿批阅奏章。那知就在这时,忽有宫官来报,全国军事的统帅、枢密使郑仁诲病故。柴荣听后吃了一惊,立即命令太监,准备素服,朕将亲赴郑府吊唁。
司礼太监也大吃一惊,跪奏道:“陛下,去不往,今日乃腊月二十三祭灶之日,俗称小年,乃是喜日,万岁岂能亲临凶宅?”
柴荣怒道:“君臣义重,岂能时日所限!”
遂不听劝阻,安排了轻车素服,径来郑府吊丧。这一下,使郑府老幼大出意外,齐跪伏门外接驾。柴荣入内,亲瞻遗容,在灵前痛哭而去。
这一来,京师大小官员,那个还不敢不来吊唁,郑府一时门庭如市,一带数天。
安葬了郑仁诲,便到年终了。
新年正旦,柴荣登乾元殿,接受百官朝驾新年。这时却有吴越国王钱俶,也派了使臣前来纳贡贺年。柴荣便趁机亲笔写了一封书信给钱俶,让他起兵,从南面出兵,夹击南唐。
到了正月初三,又传来捷报,称又于上窑击败唐兵千余。至于寿州,仍然无法攻克。
柴荣看完此奏章,拍案大怒,说道:“要这种将领何用!”
次日,即下诏书,宣布亲征淮南。调向训代理东京留守,端明殿学士王朴副之。又使命韩通为京师内外都巡检,负责维护东京地方治安。点禁军十五万,宰相范质随驾,以张永德为马步军都指挥使,赵弘殷为副都指挥使。郭崇为右翼指挥使,曹英为左翼指挥使,赵匡胤为侍卫军都指挥使,高怀亮、石守信、张光翰、赵彦徽、罗彦瑰、赵普、苗训等一批战将谋士,俱各随征。只有郑恩因病,暂留在京城养病,又留高怀德在京,担任催粮官,待郑恩好,二人一同押运草前往淮南,符彦卿、岳元福因年老不再随征。大军以李重进为先锋,领兵一万开路。浩浩荡荡向淮南出发。并派信使,飞马往淮南前线,通知李谷,御驾亲征,不日便要到来了。
不料这时,淮南战场形势却有了变化。南唐的刘彦贞,终于结集了各路军马,水陆交进,来增援寿州,只见陆路上旗幡蔽空,淮水上战舰云屯,逆游而上,确实威武壮观。
那李谷率兵围困寿州,日夜督兵攻打,无奈那南唐守将刘仁赡,久经沙场,深通失法,爱护士卒百姓,军纪严密,上下一心,加意防守,所以李谷围城攻打,差不多两个月了,想了种种办法,仍然攻打不下,李谷不由焦急。
这天,他得知刘彦贞大军来援,水陆并进,连绵十里,已逼进寿州,心中不免胆怯。连忙召集众将商议,他说道:“我军不惯水战,若南唐水师到来,拆去我们的浮桥,断了我军归路,使我军腹背受敌,就会陷入唐兵包围,不如赶快退守正阳,方可无虑。”
正在商议之间,柴荣所派信使已到,告知柴荣御驾亲征的消息。
李谷听了,更觉责任重大,如果天子引兵前来,深入淮河以南,万一被敌军切断归路,我李谷岂不成了千古罪人?于是更坚定了后撤的决心,当下,他把自己的意思,又向众将说了一下。
事涉天子安全,关系重大,还有那个人敢冒然反对呢?于是,李谷当下急书奏章内容是:
贼舰中流而进,弓箭炮火顽抗不能射及。如不守浮桥,则军心难稳,因而,须退保浮桥。况且今贼舰日进,淮水日涨,陛下不宜亲临,万一粮道被断,其危不测。愿陛下暂且驻于陈、颖二州。待李重进先锋兵到,臣与他共同把守,则贼舰可以抵御,浮桥可以保护了。特此且奏,只要我军历兵秣马,等待春去来,淮河水浅,敌军也疲弊,那时出兵取敌,也未晚也。
写毕,立即派了差官,带了奏章飞马北上,奏报柴荣。
世宗柴荣行至中途,遇上了李谷派来送奏章差官,柴荣阅看了李谷的奏章之后,脸色立即变得铁青,狠狠地说:“腐儒误朕大事!”
掷表于地,立即写了二道诏书,一给先锋李重进,令他:“日夜兼程,渡过正阳关浮桥,在淮南开辟战场,”一封给李谷,令他:“坚守寿州阵地,不得后退,等待援军。”派人立即飞马传达诏书。
世宗担心,一旦李谷退兵,浮桥被损,以后作战便产生麻烦了。在二道诏书发下之后,他也便催动大军,随后赶来。
且说那先锋李重进引兵一万前行,忽然后边有信使飞马奔来,向他传达柴荣诏书。重进读完诏书,不敢怠慢,挥军加速前进,自己带了三千骑兵抢先直奔下正阳关。
可惜的是当世宗柴荣的信使和李重进骑兵部队,前脚跟后脚地到正阳关时,李谷已烧毁了粮草辎重,从寿州城外,退到正阳关了。
李谷拜了诏书,才知道自己犯了极大错误,但已无法挽回,只好在正阳关待罪,等待世宗到来,接受处分。
李重进问及敌方形势,李谷道:“贼将刘彦贞已越过寿州,驻于来远镇,却不知何故,并未派兵拆毁淮河上的浮桥。现下浮桥完整无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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