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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传

_12 金舟(宋)
分派已定,各自按计行事。
这边王峻按照计划,领一万弱兵,旌旗高举,擂鼓呐喊,要从白马渡浅处强涉黄河。
王皋、刘闵在南岸看到真切。王皋对刘闵说道:“高元帅无愧为当世名将,郭威已中我军圈套了。等到北兵半渡时,我们在正面出击,高元帅将抄其后路,那时两面夹攻,郭威首尾不能相顾,郭威今日必将束手待毙也!”
刘闵连连点头称是,即着军兵,多备弓箭,以待生擒郭威。
看看魏军已经走到黄河一半,北军阵后依然毫无动静,王皋、刘闵按耐不住了,急忙倾营而出,令众军一齐放箭,王峻军队也箭如飞蝗,向南岸射来。正在两军相持不下之时,忽听东北喊声大震,一面大旗迎风展开,上书一大“郭”字,原来郭崇威已从下游架浮桥过了黄河,杀奔而来。刘闵这才知道自己中了计谋,急忙率后南逃。忽然一阵鼓响,从正南又冲出一彪人马,为首这员战将,黑盔黑马,手提黑缨枪,旋风般疾驰而至。刘闵未及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措手不及,已被史彦超一枪挑于马下。汉兵四散奔逃,死于水者不计其数。王皋难以招架,只好向南落荒而走,郭威大军趁机占领了滑州。
郭威等合兵一处,聚于河南岸,清点战功,计收降兵二万余人,兵器辎重不计其数。
高行周这颗钉子不拔自去,郭威的大军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滚越猛,势如摧枯拉朽,跨过黄河,一路秋毫无犯,军令森严。沿途各县迎风拜降,大军径向汴京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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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后汉的覆天
奸相苏逢吉自知郭威目的是除去自己,所以临死时还想拉个垫背的,鼓动刘承佑御驾亲征。结果,加速了汉朝的灭亡。
汉主刘承佑接到高行周大败魏兵的捷报后,欢喜不尽,以为必可高枕无忧了,就不再把战事放在心上,日日在后宫与几个嫔妃饮宴玩乐。
这一天,刘承佑正在后宫与众嫔妃围坐饮酒,只见宫门太监匆匆来报:“苏太师有紧急军情,特来见驾!”
刘承佑听了,吃了一惊,吃吃地说:“宣他到明德殿见驾。”
他自己遂坐上风辇,出了后宫,径往平日办公的明德殿,等侯苏逢吉来见。不多时,苏逢吉在太监引导下,脚步踉跄地走进明德殿来,见了刘承佑,跪拜行礼已毕,赐座后,苏逢吉肩奏道:
“启禀万岁,郭威大兵已经过了黄河,正向京城逼近。”
“不是说他败在高行周之手吗?”
“高行周大胜一仗是真,而今忽然不知去向。刘闵监军阵亡,王皋监军在乱军中死命血战,才得回来。眼下郭威大军已到了封丘,距京都只六十里了。”
刘承佑听了,犹如晴天一个霹雳,酒也吓醒了一半,说道:“怎生是好,怎生是好?都是你调遣出来这么多的祸事,如今大军压境,叫朕如何是好!”说罢竟潸潸泪下。
苏逢吉奏道:“主上勿惊,京城尚有十万精锐之师,郭威此来,如卵击石,讨此逆贼,这正是天赐良机呀!”
“连高行周都不战而走,谁还能和郭威一争高低?”
苏逢吉说:“我大汉良将如云,能和郭威对抗的,不乏其人,如党州泰宁节度使慕容彦超就是一员虎将!”
刘承佑说:“老太师真老糊涂了,他远在数百里之外,远水难解近渴啊!”
苏逢吉说道:“慕容彦超正好来京议事,现在臣府。”
刘承佑听了大喜,吩咐黄门:“快到太师府里,宣慕容彦超元帅上殿见朕!”
黄门去后,苏逢吉又奏请以开封府尹侯益等部,守护京城。刘承佑答应了。
不多会,慕容彦超来到。朝见毕,刘承佑对他慰谕一番之后,说道:
“郭威自邺都举兵反叛,如入无人之境,如今已兵临城下,禁中安全之事,烦卿护卫。”
慕容彦超说:“我看北军,如蝼蚁一般,捉拿郭威,在此一举!”
刘承佑欢喜异常,说道:“功成之后,就将郭威之职授与卿家,位列三公,统领举国之兵。”
慕容彦超叩拜谢恩。说话间,侯益来到,他向汉主献策道:“臣有一得愚见,奏与陛下:邺都的兵卒,许多的家属都在京师,可闭城自守,让这些家属登上城楼,与他们的亲人见面,以引起他们的思家之情,郭威的军心必乱,我们就可不战而胜。”
慕容彦超摇头一笑:“侯大人哀兵之计,懦夫之见也,这如何能挫郭威疾如流星的精锐之师?”遂不听侯益之计,以索文俊为先锋,刘重进为监军,自率大军于后,屯兵于七里店,准备迎敌。
探马忽报:郭威兵已到封丘。慕容彦超问魏军营中主事的都是何人?探子报道:“参谋策划有王朴军师,阵战攻坚有先锋史彦超,左路元帅王峻诸人,其余登城执税、夺关斩将之辈也不为少。”慕容彦超听罢,长叹一声:“劲敌呀!要破郭威,谈何容易!”随即下令:坚壁不出,以待时机。侯益说道:“将军如此怯阵,不也是懦夫之计吗!”
慕容彦超说:“兵法云:‘避其锋芒,击其惰归’,北兵气势正盛,以求一逞,如即速应战,正中其下怀,损失必重,胜负难料;而今我清野坚营,以逸待劳。等到郭威求战不得,士气惰怠之时,突然出击,则可战而胜之。”
索文俊说:“朝廷安危,全赖将军,如今敌兵临境,作这样的退缩之计,一来令天下耻笑,二来使我军气馁,如此还有什么希望!”
刘重进也主张应该首先迎战,不能示人以怯。众将也多提出力战。慕容彦超失了主意,随下令着索文俊先锋攻打头阵,令刘重进领精兵一万埋伏于赤岗,趁双方交兵之时,从背后掩杀,前后夹攻。
郭威兵驻七里店,忽然中军来报:汉军列阵邀战。郭威问:“谁可出战?”柴荣应声而出:“孩儿愿往!”郭威说:“给你精兵一万,小心为是。”帐下又站出史彦超:“末将愿随公子一同出战!”郭威大喜说道:“有将军前行更妙!”
柴荣、史彦超领兵出营,在平川旷野列下阵势。这时南阵中走出一将,只见他头戴红缨嵌宝盔,身穿绣锦刺花袍,左肋下插几支狼牙箭,右肋下挂一张宝雕弓。护身铜金光灿烂,贴腰刀冷气侵人,手执斩将大杆刀,跨下盘桓冲阵马。正是:能征惯战英雄汉,匡国扶王烈男儿。此人为谁?正是南将先锋索文俊。他勒马横刀,在门旗之下,手指北营大喝:“反乱之贼,有胆量的出来受死!”柴荣飞马而出,打扮也颇不俗:头顶鲜闪闪的白云盔,身披铁铮铮的狻猊铠。一张弓不离左右,几支箭常在腰间。定边刀闪一道寒光冷气,能战马生一对火眼红睛。正是:魏府有名藩镇服,周朝后代帝王家。柴荣在马上用刀接着索文俊:“你这无名竖子,死在眼前,还敢来抵御天兵!”
索文俊大怒,一言人答,骤马挺枪,直取柴荣,柴荣举刀相迎。两边军士呐喊助威,二人战有数十回合,不分胜败。北军史彦超纵马提刀,前来助阵,二人双战索文俊。索文俊佯装不敌,绕阵而走,柴荣随后便追。史彦超高叫:“公子且莫深追,小心伏兵!”柴荣猛省正要勒马而回,斜刺里杀出一彪军马,埋伏在赤岗的刘重进阻断了柴荣的退路,索文俊拨转马头,二人把柴荣围在中间。史彦超飞马向前,杀入重围,保护着柴荣,且战且退,刚刚得危险,慕容彦超又领一支生力军杀来,把北军分为两截。柴荣匹马单刀向密林奔去,索文俊率轻骑紧追不舍。眼看到了密林边,前边大树背后忽然闪出一将,那人张弓搭箭,正对着柴荣。柴荣暗暗叫声“不好!”倏忽之间,马已飞驰到那人近前,只听“嗖”地一声,那箭正中索文俊坐骑,索文俊翻身落马,南兵急忙搀起索文俊,紧紧护卫着回营去了。柴荣也不追赶,看那放箭的人时,原来是韩通。柴荣滚身下马,问道:
“将军怎么在这里?”
韩通答道:“魏兵来到封匠,人心惶惶,小将有亲戚在城里,不知吉凶,特地请假前来探望,出城后来到这里,正看见将军为敌人追逐,我就躲在树后,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这也算是巧遇!”
柴荣领韩通回到兵营,拜见了郭威。史彦超兵败回营,柴荣不知去向。郭威正在愁苦,见柴荣回来大喜不尽,听了柴荣的介绍,对韩通深表感谢,并命左右摆下酒宴,为韩将军庆功。
饭后,郭威集众将计议来日对敌之策。
王朴第一人站出来说:“元帅,何必来日,今晚即可立见分晓!”
郭威说:“军师之见,莫非要安排今晚去南寨劫营?”王朴笑着说道:“不劳辛苦。南营今日初胜,志满意得,期在必胜,速战邀功,我不须去请,今晚他必来无疑!”
郭威听了,用手敲着脑袋:“我只想着他来,只是不敢断定他必来,军师料事,高郭某一筹也!”
郭威吩咐:“王峻领兵一万,驻扎于营西三里以外埋伏,看营中火起,即杀奔而来。”
王峻领命,出营去了。
郭威又命史彦超:“引步兵一万,多带火具,等到敌人出营.就断其退路,放火进攻。”
史彦超也领兵出营去了。
郭威又命柴荣:率所余精兵,退出营外埋伏,等到敌人来时,出其不意,突然袭击。
索文俊战马被射死,虽然跌下马来,并未受伤,见了慕容彦超,仍然是头阵得胜,有功之臣。他向慕容彦超建议:郭威远道奔波,兵力疲惫,此所谓强弩之末,不能穿缟素,今晚趁其刚刚吃了败仗,军心惊恐之时,前去劫寨,定然成功。
慕容彦超说:“郭威深通兵法,加上王朴计谋多端,如果中了他们的计,那就前功尽弃了!”
索文俊不以为然,说:“按节度说法,郭威就真是个天下第一?今日一战,弃甲而溃,连他的儿子都几乎被我活捉,这就是他们的善于用兵!将军且不可为他的虚名而坐失战机!”刘重进也同意索文俊的分析,说索将军之计可行。
于是,慕容彦超下了决心,命索文俊领兵一万,攻郭威的左营;刘重进领兵一万,从右路攻入;慕容彦超自己领大军从中路策应。派遣已定,各自分头准备去了。
当夜二更时分,南兵分三路,人衔枚,马卸铃,悄悄向北营进发。远远望见北营灯光隐隐,及近听到铎铃叮叮,一切都是军营夜寝的状态。索文俊心中暗鼓:“郭威,这回你可完了!”到了郭威营边,一声令下,士卒忽然喊声振天,冲入营中,索文俊飞马跑到最前面,他大吃一惊:原来是座空营,他知道中了埋伏,急令后撤。昏昏灯火之中,哪里能看得真切,前面兵退,后边前进,自己的军队首先乱成一团,像失去方向的一群蚂蚁,互相碰头冲撞,忙乱问,忽然灯笼火把齐明,耀如白昼,北营大兵盖地而来,万弩齐发。南兵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不少人被践踏而死。索文俊拼命挤出营外,迎面遇着柴荣,火光中二人战未几个回合,后面郭威催动大军掩杀过来,索文俊心慌,被柴荣一刀斩于马下。
冲入右营的刘重进被王峻堵住后路,刘重进不敢恋战,从斜刺里突围而逃,王峻追上前去,一斧结束了性命。汉兵死伤甚众,群龙无首,大多就地投降。
那边慕容彦超听得厮杀之声,知道情况不妙,还没来得及上前接应,背后火光冲天,史彦超领兵杀奔而来。慕容彦超看大势已去,仰天长叹一声:“竖子误国,我复奈何?”随招呼部下,率残骑径回兖州去了。
天色微明,战斗已完全结束。几缕硝烟袅升,一片焦糊气味,郭威打扫战场,得降卒二万余人。随即开动大军,进驻七里店。
汉军败兵逃回京都,汉主闻讯惊慌失措,连忙召集文武大臣,商议退兵之计。汉主说:
“郭威叛军,已逼至门前,慕容彦超等也一败涂地,事到如今,全赖众位大臣为朕分忧,谁能领兵出城擒贼?”
没有人回答,刘承佑连问几遍,殿下仍然是一片寂然。见此状况,他感到一阵凄楚。想起当时史弘肇的奏谏,也追悔无及了。只因听了苏逢吉的话,无故的要宣召郭威进京,这实在是引火烧身,自取其咎。念及此,他又说道:
“朕当初行事失误,至有今日,众卿看先帝之面,也应该为国家出力,怎么事到紧要关头,竟是如此局面?”
开封府尹侯益出班奏道:“臣为开封府尹守扩京城,自当效命。只要苏老太师挂帅,我愿随军前往。”
刘承佑问:“太师意下如何?”
苏逢吉急忙出班:“微臣食君之禄,为君分忧,理所当然,臣应效犬马之劳。臣愿出城与郭威决一死战。”
“若得太师出征,京城可保。”刘承佑揪着的心放了下来。苏逢吉又奏道:“臣受君主的大恩,愿舍此性命报答陛下!但须请陛下御驾亲征,才好立功奏绩。”
刘承佑说:“怎么还要朕前往?”
苏逢吉答道:“陛下亲征,朝野震动,满朝文武必得伴驾,可动员倾城之力,一则御驾亲临,诸臣均能效命,二则天威所至,军威必须大振,陛下若能亲征,大功必成。在这关键时刻,此实为上策!”
苏逢吉这奸老儿,知道大势已去,事情由他而起,郭威、史彦超不会轻饶了他。但临死拉个垫背的,他把皇上和满朝文武都拉上,都一块和郭威为敌,叫你们都不能脱得干系。这是他的奸计,但说出来却又堂而皇之。那汉主刘承佑平安江山糊涂坐,年幼无知,不识大体,哪里知道冲锋陷阵、刀来枪往之类的事?听苏逢吉说只要他一出动就可大功告成,心里想着只要杀退郭威,还回来做他的皇帝,这才叫“瞎子不怕老虎”,于是说道:
“太师要朕亲征,这有何难?只是事关重大,朕须禀过国后,众卿稍候。”说罢匆匆往后宫去了。
太后听汉主述说要亲征一事,双目泪垂,不胜悲哀,她说:“先帝披荆斩棘,创下汉室大业,传位与你,你不思帝业艰难,听信谗言,杀害忠良,逼反郭威,当今之急是惩治谗人以平民心,你反要亲征,如果有不测,九重之驾难以返宫,汉室江山要断送你手,无道之君,不肖之子,你身败名裂,我刘氏老少也将无葬身之地呀!”
太后掩面而泣,说不下去了。刘承佑一脸没趣,无言以对,默然而去,返身回到前殿,木然而坐,一声不响。
群臣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谁也不说话。
停了一会儿,苏逢吉耐不住了:“万岁,这亲征之事……”刘承佑只是摇摇头,没有回答。后宫传来太后的手谕:圣上不宜来征。理由是:“郭威系我家故旧之交,又有君臣之义,不是逼他于绝地,何至于此!只宜按兵固守,再飞诏书晓之以理,以察郭威意向,如他所求不为非分,即可准其所奏;君臣之礼尚在,刀兵之灾可息,故慎勿轻出。”
读罢太后手谕,心里最不是滋味的就是苏逢吉、李业那班奸贼。忠奸同朝,势如水火。他们知道郭威不一定志在皇位国玺,但冲着他们而来却是千真万确的。郭威如果得势,就没他们的命了;借助汉主势力,哪怕以卵击石,还总有一线希望。因此、苏逢吉急忙执笏板上前奏道:
“万岁,派兵征剿郭威,已非一起,郭威已经杀得性起,如果得逞,六亲不认,满朝就要玉石俱焚。太后久在深宫,怎知这些端的!老臣愿以命保大汉江山,陛下却不珍视锦绣河山,而要作亡国之君吗?
刘承佑脸一阵红、一阵白,忽然他拍案而起:“老太师肺腑之言,朕内心自知;后宫妇人之见,不可取也。朕意已决,御驾亲征,一切赖卿准备。”苏逢吉领旨出朝,精选了五万御林军,第二天调出封丘门外扎下营盘,之后一请圣驾出城。
刘承佑也不向太后告别,准备妥当之后,下了一道旨意:
“满朝文武,无论官职大小,都要护驾随征,倘有违旨不到者,以叛逆论处。”
诸多官员谁敢不听,以为这就是和亲人的永决,出城这天,眷属送行,牵衣扯袖,满街都是泪人儿,真如出殡的一般。这样的队伍与其说是去伴驾护行,勿宁说是为刘承佑的汉室江山吊丧送终。从刘承佑听信苏逢吉、李业等人的谗言,屈斩史弘肇等,又宣召郭威,一步步走到今天,古小说家把它阐绎为“气数”,其实,这就是它“气数”的根儿。
刘承佑御驾亲征的这一队人马,也是浩浩荡荡、耀武扬威的模样,行至七里店安下营盘。远望北兵阵营.刀枪耀日,旌旗漫天,阵容威然,十分厉害。又听得那营中炮声隆隆,震得这汉家兵将心惊胆裂,魂散魄飞。
两军对垒,虽彼此虎视眈眈,只是相峙而已,第一天并无战事。
这又是为何?
原来北营郭威远远望见南营中有皇上宝盖,知道汉主亲征来了。他告诫部下:“本帅这次出征,只为惩办群奸,不敢与天子为敌,也不干其他众位朝臣之事,大家不可轻举妄动。”所以北营诸将多严阵以待,并不出击。而南营中也缺少能征善战之将,忠义之士多同情郭威,奸党之辈又无胆少识,只是狐假虎威,谁敢真正冒死出战?
就在这相峙之中,南营中的士卒,与北营稍有瓜葛的,乘机跑来北营投隆了。
开封府尹候益以及张彦超等,悄悄到北营来会郭威,声言随兵出征,并非他们本意;郭威也以礼相待,说明出兵只是为了讨伐逆贼,与众位大人无关,送他们回营去了。
附马宋延渥来见郭威,郭威邀他来到帐,宋延渥“扑嗵”一下跪倒,郭威也赶忙跪下,四手相握,宋延渥泪流满面,说道:
“郭元帅是先主故旧,国家栋梁,被逼到如此程度,都是权奸当道、幼主昏庸所致。连太后手谕都置之不顾,我身为皇亲也敢怒不敢言,其他大臣更是噤若寒蝉。国将不国,如何是好啊……”
他失声痛哭,说不下去了。
郭威也流着泪说:“皇上受蔽,罪在苏逢吉等奸侫之辈,郭某心明如镜,故而按兵不动。而今皇上身在军营,处境险恶,我怕奸贼乘乱弑君,嫁罪于我,大人是皇家近亲,回营后须领你的义成牙兵,保卫圣上,并代我启奏,望圣上早日幸临老臣之营,我将在这里恭迎圣驾!”
两人说罢互相搀扶而起,来延渥仍然涕泣不止。
郭威提醒宋延渥,说道:“情况紧迫,事不宜迟,郭威不敢久留大人了,请大人赶快回营,按计议行事。”宋延渥回到汉营,已是暮色苍茫,他只身前往刘承佑所在的御营。御营门前,两排执枪的士座组成一道长廊,苏逢吉帐下几个校尉,往来盘查,看见来延渥大声喝斥:“什么人?”
“宋延渥前来面见圣主。”“什么送燕窝,圣上燕窝怎么轮着你送?分明是奸细,拿下!”左右两边护卫“啊——”一声,十来支枪已经紧紧抵住宋延渥的前后左右。
宋廷渥急忙分辨:“我是驸马宋延渥,来找圣上议事!”
“战乱时期,只认得军营统帅苏太师,不认得什么驸马,没有太师将令,任何人不得入内。快走,不然……”
那校尉把手一摆,卫士们收了枪,宋延渥“唉!”了一声,急急退走了。
“郭元帅所料不差。圣上,宋延渥保不得你了!”宋延渥一路叹息不止。
当天夜晚,汉营军士趁着茫茫夜色,一万余人悄悄离营逃跑。
第二天,苏逢吉在汉营阵前巡视。北营军师王朴和先锋史彦超也在观察阵势。王朴知道郭威怕落反叛罪名,下不了决心动手,正在寻思良策,正好看见苏逢吉,忽然计上心来。他用手指着苏逢吉道:
“史将军,你看,那骑赤马、穿红袍的不就是苏逢吉吗,你杀兄之仇、灭门之恨,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史彦超举眼一望,果然见苏逢吉坐马提刀,在阵前监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心中怒火万丈,把马一拍,向着苏逢吉冲去,口中大骂:
“奸贼,我只当你祸害千年,富贵长在,谁知你恶报有时,也有今日!可见我兄长地下有灵,着你前来送死!体走,史彦超取你的狗命来了!”苏逢吉素知郭威很讲忠义,欲借皇威来震慑他,逼使郭威屈服。出兵后一天不见郭威动静,就更坚定了他的想法,他哪里有打硬仗的准备?如今看见有名的虎将史彦超飞马挺枪过来,他自知自己决不是对手,拨转马头,向营中跑去。史彦超单人单骑,一股复仇怒火支配着,不顾一切,拼命追着已进汉营去了。
那边王朴赶快叫王峻,说道:
“史将军单骑突入敌营,恐怕寡不敌众,请将军率一支人马前往接应。”王峻和王朴是同一个心眼,伯这仗打不起来弄个半途而废,早已憋了一口气.现在得了王朴的口风,他把手一挥,上万名北军跟着王峻向汉营压去。
前边苏逢吉跑回营盘,左突右绕,一些士卒没有得到将令,见老太师策马而来,急忙的东躲西闪。苏逢吉坐骑因前进受阻,被史彦超追上.一枪穿进后心,他翻落马,呜呼哀载了。
一代奸相,就这样结束了他罪恶的生命。
汉兵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王峻率领的北兵已经杀入汉营。枪挑刀砍,死伤不计其数。这不像战争,只是一场屠杀。完全失去抵抗能力的汉兵.大喊大叫:“北兵来了!”像没王蜂一样,四散奔逃。
郭威听王朴报告:苏逢吉挑战,史彦超王峻已杀向敌营,催大军直压过来。
汉主刘承佑在御营呆呆等着,只望苏逢吉来报捷,的得喊声大振,说“北兵来了!”知道大势已去,吓得面如土色,也顾不了文武官员,从后营上马而逃。众文武要保驾,已不知圣驾去向,慌忙间,北兵汹涌而入,杀史弘殷的主凶李业早已向陕州方向他兄长李洪信处逃走。后来郭威称帝,李洪信不敢匿李业在家,李业只好又投奔刘崇,于山西路上为群盗所杀。
且说郭威兵破汴京,阎晋卿、郭允明等自杀,其余诸多大臣被俘的被俘,投降的投降,这场原来剑拔弩张的对抗,就这关轻而易举的结束了。
再说那汉主刘承佑,乱军中慌忙出逃,只带了几个随身待从,一直向通天门而来,刚到门外,只见旌旗列列,剑戟如林,北兵已经进城,他被拦住了去路。想要回头,后边北营大军已经拥来,只得顺着通天门大街,向西而走,前面到了西华门,只见盔甲明亮,尽是北兵。他又向另外一条路逃去,身边随从已经不剩一个。他孤孤凄凄来到一个地方,抬头看见是一座寺院,上写“白云寺”,随即下得马来,走进山门,忽然听得街上马嘶人喊,一片战乱之声,料定大势已去,无可挽回。不禁长叹一声,自哀自怜:“皇天不佑我刘承佑,致使父王打下的江山毁于一旦,国破家亡,万人指骂,我还有何面目留在人间!”他解下腰间黄绫,系于梁柱之上,又大叫着:“我悔不听忠谏之言,至有今日!”说罢自缢而亡。刘承佑在位三年,死时二十一岁。
郭威大军进了汴京之后,因原来有“不得侵害皇宫”的命令,宫廷还平安无事之外,其余不管官府民宅,都不免北兵的掠夺侵扰。
吏部侍郎张允,家产万贯,因他生性吝啬,连自己的老婆也不相信,所有藏珠宝财物柜子的钥匙,他都佳在自己腰带上,叮当作响,像佩环一样。士兵抢夺他的钥匙,扒光了他的衣服,他结果被冻死了。
掠夺通宵不停,到处是火光冲天,到处是啼嚎哭叫。
郭威在帅帐之中,以手支头,正思考下一步的行动,只见部将郭崇威气呼呼地闯了进来。
“元帅大人……”
“贤弟,这是为何?”
“我们是仁义之师,还是土匪强盗?”
“这还用问,当然……”
“什么‘当然’?而今全城大肆抢掠,若不制止,汴京就要变作一片废墟和空城。本为申冤而来,却要造成千千万万新的劫难!”
“有这等事!”郭威故作惊讶,其实他是装糊涂。攻陷城池,不立即收兵,形同放假,以大掠夺作为胜利后的大劳军,这是当时许多将帅的“习惯”,郭威也是这么做的,他怎能不知道?
他故作生气地说:“传我的将令,立即停止抢掠,违令者斩!”
郭崇威传令之后,大掠抢一直延续到下午才停息下来。
安乐宫李太后,自从刘承佑不听手谕,御驾亲征之后,一直心神不宁。这天正坐宫中,忽听内臣来报:说郭威已经进城,万岁下落不明,文武大臣俱已逃散,汴京城内一片混乱。李太后一听,吓得魂飞魄散,泪落珠流。吩咐内侍引路,就往外走。内宫太监急忙劝阻,说道:
“宫门外俱是贼兵把守。苏娘娘已被他们拿住,不知生死如何,太后娘娘出去,岂不危险!”
李太后说:“如今国破家亡,还有什么比这更大的危险?我拼着一死,去见郭威,看他究竟要干何事?”
李太后出了安乐宫,胆小的太监已经退缩回去,只有几个胆大的跟随。他们过了分官楼就是北兵把守。太监上前说:
“这是李娘娘,要见郭元帅,有话要讲,快去通报。”
人所共知,这李朗娘是个贤后。郭威当初在刘知远部下,极受宠信,李娘娘待郭威夫人柴氏情同姐妹。如今这种局面下见李娘娘,郭威不免心中带愧,脸上含羞,向后倒退几步,双膝跪倒:
“娘娘,微臣郭威朝见!”
北军诸将见元帅行如此君臣之礼,谁还敢怠慢,一齐在丹墀之下叩头朝见。
太后传旨“平身”,众将起立,站在两边,太后问道:
“郭元帅,你今日兴兵到此,扰乱社稷,端的是何用意?”
郭威奏道:“臣受先帝殊恩,烙守臣节,不意主上宠信奸臣,欲置臣于死地,臣不得已而兴兵,志在惩奸除党,一来整顿朝纲,二来为史、杨两位丞相雪冤,不敢有半点非分之念。”
太后说:“先帝在日,你们情同手足;先帝崩前,又托孤于你,都是为你功高勋大,为人忠义,指望你辅助幼主,匡扶社稷,怎知如今会到如此程度,欺侮我孤儿寡母!……”
太后越说越痛,泪流满面,不胜凄楚。
郭威也流着泪说:“娘娘明鉴,郭威实在不敢有异志!”
“既无异志,如今皇上在哪里?为何不见回朝?”
“想是乱军中走散,臣已派人寻查,请驾入朝,臣奏明委屈,只将苏逢吉一帮奸人正法,臣即调遣回兵,以守臣节。”
“好,就看你的下文了!”娘娘说罢,领了宫官,含泪回安乐宫去了。
李后刚走不久,中军来报:“圣上已在白云禅寺自缢身亡!”
郭威听报,仰天大号:“老夫之罪也!这叫我如何向娘娘交待!”
众将正在劝尉郭威,史彦超提着一颗血淋淋人头来到帅帐,叫了声“元帅”,“扑嗵”一声,跑倒在地,纳头便拜。郭威命左右连忙拉起,史彦超已是泪水满面:
“元帅,苏逢吉人头已经在此,请允许诛他的全家,为我兄长报仇!”
郭威一听,紧锁双眉,沉吟不语,王朴接了话茬:
“史将军,俗话说:‘一人作事一人当’,当初杀害令兄的就是苏逢吉,和他的家人没有关系。如今将军进入汴京,最要紧的是要得民心,若杀了他无辜的全家,一则伤了天地好生之德,二则伤了黎民百姓。依下官愚见,只将苏逢吉夫妇,或者再将他子妇二人,抵挡了一家性命,这既正了国法,又顾了人情,才是上上之策呀!”
史彦超说:“军师所言,末将至为钦佩。只是昭阳宫苏后,是奸臣的亲生之女,坏了朝廷大事,这贱人出力不小,若不杀她,恐怕要留下祸根。”
王朴道:“这样就更为不妥了。她固为奸臣之女,但更是汉主之后,她与你我都有君臣之义,我们若把她杀掉,连元师名声也要受到不好的影响!”
“这,这,不杀她难出这口鸟气;留下她难免又惹事生非,这,这该如何是好!”……史彦超实在不甘心留下这位苏后。
王朴接着说:“下官倒有一个两全之计,刚刚听到报告:汉主已在白云寺自缢身亡,若以为汉主陪葬名义,让苏后自尽,岂不为美!”
王朴讲话时,郭威一直频频点头,让苏后自尽随葬的计谋一出,郭威说话了:“军师之言甚为有理。史丞相生前,为国为民,极是公正,他在天之灵,也会同意如此做的。史将军,就依军师所说的办吧!”
史彦超见元帅也如此相劝,只好点了点头。便带了一支卫兵,赶往苏府。
那时苏逢吉全家已被囚禁于内。史彦超遂提出苏逢吉妻子,以及儿子苏天豹夫妻,推出市曹斩首,又逼令苏后悬梁自缢方罢。这时苏家只剩下苏逢吉一个侄子及一干奴婢,见家主已死,便趁机抢掠了苏府家财,各自逃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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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随州暂栖身
董遵诲嘲笑赵匡胤作的诗,便记下来,当成笑料让人看。岂知正因他记了下来,才得使赵匡胤这首诗流传至今。次日早朝,郭威请李太后升殿,群臣朝拜已毕,郭威将刘承佑在佛寺自缢的事,奏报给太后,并说明了一切丧事应办事项,臣已分付鸿胪寺卿会筹办,请太后放心。
太后听了也无别法,只有垂泪而已。
郭威又奏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就请太后下诏,责令众大臣公议,从刘氏宗族中选择贤能,另立新君。”太后听后,下旨道:“依卿所奏。就烦卿召集各位宰相、枢密使等大臣,共同议定后,奏报哀家最后定夺。在新君未立之前,暂令郭威处理朝廷一切日常事务。”
郭威叩首谢恩。须臾朝散,百官各自归衙。不少人心中暗自纳闷,这郭威兴师动众,千里迢迢,节节得胜,进入京城,已完全控制了局势,而却又提出另立新君,难道他就没一点觊觎皇位之心?非也!自郭威举事那天起,他就无时不想着这九五之位,只是时机不到,隐忍不露而已。这是一方面为了保持自己的忠义形象,另一方面为了稳定形势,减少麻烦。什么麻烦?就是刘承佑一死,两眼睁大盯住皇位的人,至少有三个。那就是汉高祖刘知远的两个弟弟,也就是刘承佑的两位叔父:河东节度使刘崇和忠武军节度使刘信;还有一个则是刘崇的儿子,被刘知远生前视如己于,十分宠爱的武宁军节度使刘赟。如果郭威称帝,这三处节镇,必然要同时起兵讨伐,如果再联络其他方面的力量,郭威岂不要四面楚歌。要玩好这场政治魔术,郭威必须拿出他的政治高招,所以,他就采用了以退为进的策略。
散朝以后,郭威回到军营,立即召集心腹议事。他所以不想回自家帅府,是因他的小妾张氏和儿子青哥、意哥死在那里,去后会触物伤情;所以便一直驻在禁军衙门之中。他的一些亲信将领也都在此。所以,不一刻,王峻、柴荣、魏仁浦、王朴都已来到。
郭威道:“太后已下诏让本帅召集大臣议定立新君事宜,在这之前,要先拿个方案来,诸位可以畅所欲言,先议一下。”
沉默一会儿,王朴首先说道:“愚见应当立徐州节度使刘赟为好。”
郭威拍案叫好道:“正合吾意!”
王朴笑道:“此乃一石三鸟之妙策。元帅至今最为疑虑的,就是怕刘崇、刘信、刘赟三位皇室宗亲的联合一致。立刘赟就可稳住他和他的父亲刘崇,剩下一个刘信,乃一个没头脑的莽夫,就不足为虑了,即使他不高兴,也无所措词,这岂非一石三鸟!”王峻方才明白,不由哈哈大笑,事情便这样定了。下午,廓威又召集宰相和枢密使来议,也不过是走走过场,还有谁敢提不同意见?
送走几位大臣,已是傍晚,天上却下起大雪来,郭威坐在那里沉思了一会,忽然想起一事,猛然立起,自言自语道:“非此人不可!”立即分付备马,他披上一件紫狐裘,戴了帽罩,不管大雪,带了一队骑兵护卫,竟往翰林学士范质家中走来。
原来这个范质,以文才驰名,郭威在征伐李守贞等三个节度使叛乱时,常接到幼主刘承佑发下来的一些诏书,中间词句十分得体,处理军事的指示,都合乎机宜,郭威不相信刘承情和苏逢吉之流,能有这样的才能。因而询问使者:“这诏书何人所写?”使者回答说:“翰林学士范质。”郭威叹道:“真宰相之才也!”
自此以后,郭威便对范质十分注意。这天想起要迎立新帝,各种诏书应写的颇多,这事非仰仗范质不可。所以便来范质家相访。
那范质闻报郭威来访,慌忙迎出大门,陪同郭威到厅上坐定。郭威将来意说明,让他先起草迎接新君诏书,以及制定新君即位的各种仪注。范质自然点头应允。
公事谈毕,说些闲话,郭威才注意到范质家庭寒素,不仅居室简陋,而且衣服单薄。于是在临走时,范质送出大门,郭威便把自己所穿紫狐裘解下,给范质披在身上,便跨马而去。把范质感动得热泪盈眶。
第二天,太后临朝,郭威将昨日与百官议定,立刘济为大于的意见奏报给太后,太后点头首肯。于是郭威又奏说:迎立新君大事,应请德高望重的太师冯道和枢密直学士王度二人前往恭迎。”
太后允奏,即下诏遣冯太师和王度赴徐州迎接新君。
散朝后,冯道拉着郭威,悄悄地问:
郭元帅,你奏请迎立刘赟,可是由衷之言吗?”“本官一片丹心!”
“你千万别让老夫此行,做一个撒谎行骗之人!”冯道说着,用眼紧盯着郭威。
“那里话来!老太师信不过我吗?郭威如有半点虚情,让我于乱军之中不得结果!”郭威信誓旦旦。
“言重了,言重了!哈哈哈!”
冯道临行前,哀声叹气,家人问其所以,冯道说:
“我生平不撒谎,这次郭威要让我做一个撒谎的人了!”
冯道赴徐州后数日,一日李太后忽接河北奏报:“契丹人入寇,饶阳隐落!”
太后听到消息,十分震惊,急宣郭威入朝,问答道:
“契丹入寇,陷杀饶阳守臣,如何是好?”
“臣食君俸禄,为君分忧,理所当然!”
太后即下诏:以郭威为南北行营招讨使,范质为枢密副使,领精兵十五万,辽战契丹。
郭威,范质迅即调兵遣将,克日出离京城,望河北进发去了。
郭威大军过了黄河,行至滑州东南五十余里的韦县,王峻等将军、校尉,拉住马头,拜伏在地,郭威惊愕不已:
“众位将军,这是为何?”
一位将军说:“我等进入汴梁的时节,抢劫洗掠,今日再立刘氏为天子,如果问罪,我们全军上下,无人能得幸免,跟随元帅,出生入死,至今成了罪人,我们实不甘心!”
郭威说:“有我郭威在,就是立刘氏为天子,也不会加罪诸位。”
王峻说道:“郭大人以往功高位显,仍不免有孟业之祸;这次征战,几次血染征袍。进入汴京,逼死幼主,群奸逃亡,复仇之心不灭,若刘氏重坐天下,你还能自保吗?”史彦超大声呼叫着站起来:“满朝奸佞,与郭大人同心者能有几人?为万全之计,元帅必为天子,方保无虑,不然我们只有反叛一条路了!”
郭威心中欢喜,却故作愁容,想再卖点关子,又怕真的把大家激怒,失去良机,只得作沉思无奈状,长叹了一声:“唉!”以手示意,请大家起来。
那边王峻一跃而起,刺啦一声,把黄旗撕下一片,披在郭威身上。
“万岁!”他声如震雷。
“万岁!”万人响应,声震原野!
郭威挥手示意停止呼喊,王峻回头把一杆大旗一甩,声音马上停止下来,几万人的大队,静得能听见彼此的急促声。“停止前进,就地扎营?”
徐州节度使刘赟接到李太后诏书,知道自己已经当了皇帝,安排了留守徐州的官员,备了銮驾,第二天就和冯道、王度,指挥使张令超等人向汴京而来。一路上仪仗礼乐都按皇帝制度,诸官参见都称他为“万岁”,威风八百,好个风光。这天,銮驾到了宋州,也就是现在的商丘,忽报城外来了一支人马,约有五六百人。刘赟心中一震,忙让紧闭城门,亲自来到楼外看个明白,及问,原来是郭崇威。“郭爱卿来此何事?”刘赟问。郭崇威答道:“滑州发生了兵变,郭元帅特派小人来此宿卫,以保大王安全。”刘赟深信不疑,开了城门,将郭崇威一行安置已毕,徐州判官董威,悄悄地拜见刘赟:
“大王,臣见郭崇威举措诡秘,似有反心。我听人传说,郭威已称尊御极,如果这消息是真的,殿下处境可就不妙了。为今之计,需急召指挥使张令超,拿下郭崇威,投奔河东,才保无事。”
刘赟沉思了一阵,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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