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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61 罗伯特(美)
岚看看明。她无奈地点点头,捏了捏他的手。她显得害怕,却没有缩手。我想,这就是伊雯离开的理由吧。她离开是对的。
"围绕着你的时轮之模编织得更加牢固了,"茉蕾说道,"现在的你比任何时候都需要我。"
"我不需要你,"他厉声说道,"我不要见到你。我不会跟这些事扯上关系的。"他想起自己被人称为卢斯·塞伦;不仅仅是巴'阿扎门这样叫,还有阿图尔·鹰翼,"我不会。光明啊,真龙会再次裂世,撕开一切。我不要当真龙。"
"你就是你,"茉蕾说道,"你已经在影响世界。两千年来,黑结首次主动现身。阿拉·都曼和塔拉邦位于战争边缘,等法梅的消息传到他们那里,形势将更加紧张。卡里安在内战。"
"我在卡里安什么都没做,"他争辩,"你不能怪我。"
"什么都不做一直以来都是大游戏的一种策略,"她叹道,"特别是,按照他们现在的游戏规则。你就是导火线,卡里安如同焰火匠人的焰火般爆发。等法梅的事传到阿拉·都曼和塔拉邦之后,你认为会发生什么事?一直都有人希望能向任何自称真龙的人宣誓效忠,可以前他们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如此的征兆。还有。这里。"她把一个小袋丢到他胸前。
他犹豫了一下才打开它。里面是一些黑白的似乎是陶器的光亮碎片。他以前见过这样的东西。"另一个暗黑魔神牢狱的封印。"他喃喃说道。明吸了一口气,如今她握着他的手在寻求安抚,而不是提供安抚。
"是两个,"茉蕾说道,"七个封印中的三个已经碎了。我手里的一个,还有我在法梅那个大领主的住处里找到的两个。等七个全都打碎后,也许,甚至在那之前,人类钻破创世者所制的牢狱后填上去的补丁将会支离破碎,暗黑魔神将再一次从破洞里伸出手来染指世界。而世界的唯一希望,就是转生的真龙将会去迎战他。"
明想阻止岚推开毛毯,可是,他轻轻地把她推开。"我得走走。"她一边扶起他,一边不停地叹气嘟哝说他的伤势会恶化。他发现自己的胸膛缠满了绷带。明拿起一张毛毯当成斗篷披在他肩上。
有一会儿,他站着,低头看着苍鹭宝剑,看着它的残骸,躺在地上。是塔的宝剑。我父亲的宝剑。无奈地,比起他这一生所做过的任何事情都更无奈地,他放弃了塔是自己亲生父亲的希望。这样做仿佛要把他的心撕开。然而,这不能改变他对塔的感觉,不能改变艾蒙村是他唯一的家乡的事实。重点是菲恩。我还剩下一个责任。那就是阻止他。
两个女人不得不一人一边支撑着他,走到在距离硬泥路不远处点起的营火旁。洛欧在那里,看书,《驶往落日那方》。珀林则看着一簇营火发呆。石纳尓战士们正在准备晚餐。兰恩坐在一棵树下磨剑;守护者仔细打量了岚一遍,点点头。
不止如此。真龙旗帜在营地正中插着,随风飘扬。他们不知从哪里找了根合适的棍子取代了珀林的树枝。
岚质问。"为什么把那东西摆在人人经过都能看见的地方?"
"现在想藏起来已经太迟了,岚,"茉蕾说道,"对你来说,想躲藏总是太迟。"
"你也用不着挂起招牌说'我就在这里'吧。要是有人为了那面旗子把我给杀了,我永远别想找到菲恩了。"他转向洛欧和珀林,"很高兴你们留下来了。就算你们没有,我也能理解的。"
"我为啥不留下?"洛欧说道,"你比我相信的更ta'veren,真的,可你依然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还是我的朋友。"他的耳朵不安地抽动着。
"我是的,"岚回答,"只要你呆在我身边安全,我都是你的朋友,即使不安全了,我也是的。"巨灵的微笑几乎把脸分成两半。
"我也留下,"珀林说道。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听天由命、或者随遇而安的感觉,"时间之轮把我们紧紧绑在了时轮之模上,岚。当初在艾蒙村的时候,谁能想到了?"
石纳尓战士开始聚集。岚吃惊地看着他们全都跪倒在地。每一个战士都看着他。
"我们将会向你宣誓效忠。"乌鲁说道。其他跟他跪在一起的战士们纷纷点头。
"你们发誓的对象是英塔,还有阿格玛大人。"岚抗议道,"英塔死得很光荣,乌鲁。他为了让我们带着号角逃走而死。"其余部分没有必要告诉他或者其他人。他祈祷,英塔能重新找到光明,"你们回到法达拉之后,把这事告诉阿格玛大人。"
"据说,"独眼的乌鲁小心翼翼地措辞,"当真龙转生,他将打破所有誓言,粉碎所有束缚。如今,再没有任何契约束缚我们。我们将会向你宣誓。"他抽出宝剑,剑柄朝着岚放在他脚下,其他石纳尓战士也这样做。
"你与暗黑魔神交战。"梅西玛说道。梅西玛,讨厌他的人。梅西玛,看着他就像看着光明的化身,"我看见你了,真龙大人。我看见了。我是你的人,至死不改。"他的黑眼睛里闪着狂热的光芒。
"你必须选择,岚,"茉蕾说道,"不论你怎样做,世界注定会被撕裂。Tarmon Gai'don将会来临,光是这一战就足以撕裂世界。你还是要继续逃避自己的身份,让世界毫无防备地迎接最后一战吗?选择吧。"
所有人都看着他,所有人都在等待。死亡轻如鸿毛,责任重如大山。他决定了。
岚睁开双眼,眼前是透过羽叶树的枝叶斜斜照下来的阳光,尽管是在这个时节,它宽大结实的叶子仍然翠绿。吹动树叶的风带着一丝夜里将有降雪的暗示。他仰面躺着,手里能摸到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左边身体很痛。他转过头,看见明坐在地上,看着自己。他几乎认不出穿着衬衣的她了。她犹疑地露出微笑。
"明。是你。你从哪里来的?我们在哪里?"他的记忆闪过,零零碎碎。他记得以前的旧事,可过去几天的记忆如同镜子的碎片般在他脑海里旋转,在他能看清楚之前就已经一闪而过。
"从法梅来,"她回答,"现在我们距离那个地方五天路程,你一直都在睡觉。"
"法梅。"更多记忆。马特吹响了瓦勒尓之角,"伊雯!她是不是……?他们有没有救她?"他屏住了呼吸。
"我不知道你说的'他们'是指谁,可是,她自由了。我们自己把她救出来了。"
"我们?我不明白。"她自由了。至少,她--
"奈妮,依蕾,还有我。"
"奈妮?依蕾?怎么会?你们全都在法梅?"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是她轻轻松松就把他按下去了,手还压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动,双眼凝视着他,"她在哪?"
"走了。"明脸红了,"他们都走了。伊雯、奈妮,还有马特、胡林和维琳。胡林其实不愿意离开你。他们去了塔瓦隆。伊雯和奈妮回去继续白塔的训练,马特去看看艾塞达依能拿那把匕首怎么办。他们带走了瓦勒尓之角。我不敢相信,自己亲眼看到了那个号角。"
"走了,"他喃喃说道,"她甚至不等我醒来。"明的脸颊更红了,她坐回原处,低头看着自己的大腿。
他把手举到脸前想擦擦脸,却停住了,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现在,他的左手手掌也有一只苍鹭了,跟右手手掌的一模一样,每一根线条都那么清晰,那么真实。一次印苍鹭,设定他的路向。两次印苍鹭,证明他的身份。"不!"
"他们已经走了,"她说道,"说'不'也没用。"
他摇头。某种感觉告诉他,身侧的痛楚很重要。他不记得自己怎样受伤了,不过,它很重要。他揭开毛毯去看,可她一掌把他的手拍开。
"那个伤口你没什么办法的。它还没有完全好。维琳试过治疗,可她说,治疗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她犹豫了一下,轻咬着嘴唇,"茉蕾说,奈妮肯定做了些什么,否则你肯定活不到我们带你到维琳跟前的时候,可是奈妮说,她害怕得连支蜡烛都点不起来。你的伤口有点……不对劲。你得等它自然痊愈。"她似乎很困扰。
"茉蕾在这里?"他苦笑一声,"你说维琳走了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摆脱艾塞达依了呢。"
"我在。"茉蕾回答。她出现了,全身蓝色,平静得如同身处白塔,她漫步过来,站在他身旁。明冲她皱着眉头。岚有种奇怪的感觉,她想保护他不受茉蕾的骚扰。
"我宁愿你不在这里,"他对艾塞达依说道,"在我看来,你可以回到你一直躲藏的地方去,而且留在那,不管那里是哪儿。"
"我没有躲起来,"茉蕾平静地说道,"我一直在尽我所能,在投门岭,在法梅。虽然我学到的不多,可是也稍微够了。我没能在宵辰人把我的两个姊妹跟其他受束者一起赶上船时把她们救出来,可我已经尽了力了。"
"尽力。你派维琳来看管我,可我不是绵羊,茉蕾。你说,我可以去我想去的任何地方,而我想去的就是没有你的地方。"
"我没有派维琳,"茉蕾皱眉,"是她自己来的。你是相当多人的兴趣所在,岚。菲恩找到你了吗?还是你找到他了?"
突然改变的话题让他有点意外。"菲恩?没有。我可真当了回英雄啊。我想救伊雯,结果明帮我救了。菲恩说如果我不去见他,他就会伤害艾蒙村,结果我连一眼都没有见过他。他是不是跟宵辰人一起走了?"
茉蕾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真希望我知道。不过,找不到他就算了,至少,在你了解他之前,没找到他也无所谓。"
"他是个暗黑之友。"
"没这么简单。比暗黑之友更可怕。帕丹·菲恩从身体到灵魂都是暗黑魔神的傀儡,可我相信,在Shadar Logoth时,他被魔得缠上了,那只魔鬼跟暗影的争斗就跟暗影本身一样邪恶。魔得企图吞噬菲恩的灵魂,重新获得一具人类的躯体,可是却发现一个已经被暗黑魔神直接改造过的灵魂,其结果是……结果是一个既非帕丹·菲恩,也非魔得,而是两者叠加的,数倍邪恶的怪物。菲恩--就让我们这样称呼他吧--比你所相信的更危险。要是你遇上了他,可能无法幸存,就算真的活下来,你可能还不如投降暗影。"
"如果他活着,如果他没有跟宵辰人离开,我必须--"茉蕾从斗篷里掏出他的苍鹭宝剑,他停住了。剑刃在距离剑柄一寸左右的地方突然截止,仿佛熔断了一般。记忆猛然回流,"我杀了他,"他轻声说道,"这次,我杀了他。"
茉蕾把它放在一旁,就像对待一件如今已经没有用途的物品,然后拍拍双手。"暗黑魔神不会这么容易被杀掉的。光是他在法梅上方的天空中出现这个事实,就已经不止麻烦这么简单。如果他如我们所相信的一样被囚禁,他是不可能办到这事的。如果他没有被囚禁,那么他为什么不把我们全都毁灭?"明不安地动了动。
"在天空中?"岚吃惊地反问。
"你们俩都是,"茉蕾回答,"你们的战斗在天空中进行,在法梅的每一个灵魂眼前进行。如果我听说的流言里有一半可信,那么也许投门岭的其他镇子也能看见。"
"我--我们全都看见了。"明弱弱地说道。她安慰地伸手握住岚的手。
茉蕾又伸手进斗篷,取出一卷羊皮纸,是法梅的街头画家们使用那种大羊皮纸的一种。她把它展开时,上面的铅笔线条有点模糊了,不过,所画的内容仍然足够清楚。一个脸上全是火焰的男人挥舞着手杖,跟另一个使剑的男人战斗,背景里闪电飞舞,真龙的旗帜随风飘扬。很容易就能认出岚的脸来。
"多少人看见这东西了?"他质问,"撕掉它。烧了它。"
艾塞达依放手让羊皮纸自己卷起来。"没有用的,岚。我是两天前在我们经过的一个村子里买下它的。这样的画有上百张,甚至上千张,到处都流传着真龙和暗黑魔神在法梅上空战斗的故事。"
岚看看明。她无奈地点点头,捏了捏他的手。她显得害怕,却没有缩手。我想,这就是伊雯离开的理由吧。她离开是对的。
"围绕着你的时轮之模编织得更加牢固了,"茉蕾说道,"现在的你比任何时候都需要我。"
"我不需要你,"他厉声说道,"我不要见到你。我不会跟这些事扯上关系的。"他想起自己被人称为卢斯·塞伦;不仅仅是巴'阿扎门这样叫,还有阿图尔·鹰翼,"我不会。光明啊,真龙会再次裂世,撕开一切。我不要当真龙。"
"你就是你,"茉蕾说道,"你已经在影响世界。两千年来,黑结首次主动现身。阿拉·都曼和塔拉邦位于战争边缘,等法梅的消息传到他们那里,形势将更加紧张。卡里安在内战。"
"我在卡里安什么都没做,"他争辩,"你不能怪我。"
"什么都不做一直以来都是大游戏的一种策略,"她叹道,"特别是,按照他们现在的游戏规则。你就是导火线,卡里安如同焰火匠人的焰火般爆发。等法梅的事传到阿拉·都曼和塔拉邦之后,你认为会发生什么事?一直都有人希望能向任何自称真龙的人宣誓效忠,可以前他们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如此的征兆。还有。这里。"她把一个小袋丢到他胸前。
他犹豫了一下才打开它。里面是一些黑白的似乎是陶器的光亮碎片。他以前见过这样的东西。"另一个暗黑魔神牢狱的封印。"他喃喃说道。明吸了一口气,如今她握着他的手在寻求安抚,而不是提供安抚。
"是两个,"茉蕾说道,"七个封印中的三个已经碎了。我手里的一个,还有我在法梅那个大领主的住处里找到的两个。等七个全都打碎后,也许,甚至在那之前,人类钻破创世者所制的牢狱后填上去的补丁将会支离破碎,暗黑魔神将再一次从破洞里伸出手来染指世界。而世界的唯一希望,就是转生的真龙将会去迎战他。"
明想阻止岚推开毛毯,可是,他轻轻地把她推开。"我得走走。"她一边扶起他,一边不停地叹气嘟哝说他的伤势会恶化。他发现自己的胸膛缠满了绷带。明拿起一张毛毯当成斗篷披在他肩上。
有一会儿,他站着,低头看着苍鹭宝剑,看着它的残骸,躺在地上。是塔的宝剑。我父亲的宝剑。无奈地,比起他这一生所做过的任何事情都更无奈地,他放弃了塔是自己亲生父亲的希望。这样做仿佛要把他的心撕开。然而,这不能改变他对塔的感觉,不能改变艾蒙村是他唯一的家乡的事实。重点是菲恩。我还剩下一个责任。那就是阻止他。
两个女人不得不一人一边支撑着他,走到在距离硬泥路不远处点起的营火旁。洛欧在那里,看书,《驶往落日那方》。珀林则看着一簇营火发呆。石纳尓战士们正在准备晚餐。兰恩坐在一棵树下磨剑;守护者仔细打量了岚一遍,点点头。
不止如此。真龙旗帜在营地正中插着,随风飘扬。他们不知从哪里找了根合适的棍子取代了珀林的树枝。
岚质问。"为什么把那东西摆在人人经过都能看见的地方?"
"现在想藏起来已经太迟了,岚,"茉蕾说道,"对你来说,想躲藏总是太迟。"
"你也用不着挂起招牌说'我就在这里'吧。要是有人为了那面旗子把我给杀了,我永远别想找到菲恩了。"他转向洛欧和珀林,"很高兴你们留下来了。就算你们没有,我也能理解的。"
"我为啥不留下?"洛欧说道,"你比我相信的更ta'veren,真的,可你依然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还是我的朋友。"他的耳朵不安地抽动着。
"我是的,"岚回答,"只要你呆在我身边安全,我都是你的朋友,即使不安全了,我也是的。"巨灵的微笑几乎把脸分成两半。
"我也留下,"珀林说道。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听天由命、或者随遇而安的感觉,"时间之轮把我们紧紧绑在了时轮之模上,岚。当初在艾蒙村的时候,谁能想到了?"
石纳尓战士开始聚集。岚吃惊地看着他们全都跪倒在地。每一个战士都看着他。
"我们将会向你宣誓效忠。"乌鲁说道。其他跟他跪在一起的战士们纷纷点头。
"你们发誓的对象是英塔,还有阿格玛大人。"岚抗议道,"英塔死得很光荣,乌鲁。他为了让我们带着号角逃走而死。"其余部分没有必要告诉他或者其他人。他祈祷,英塔能重新找到光明,"你们回到法达拉之后,把这事告诉阿格玛大人。"
"据说,"独眼的乌鲁小心翼翼地措辞,"当真龙转生,他将打破所有誓言,粉碎所有束缚。如今,再没有任何契约束缚我们。我们将会向你宣誓。"他抽出宝剑,剑柄朝着岚放在他脚下,其他石纳尓战士也这样做。
"你与暗黑魔神交战。"梅西玛说道。梅西玛,讨厌他的人。梅西玛,看着他就像看着光明的化身,"我看见你了,真龙大人。我看见了。我是你的人,至死不改。"他的黑眼睛里闪着狂热的光芒。
"你必须选择,岚,"茉蕾说道,"不论你怎样做,世界注定会被撕裂。Tarmon Gai'don将会来临,光是这一战就足以撕裂世界。你还是要继续逃避自己的身份,让世界毫无防备地迎接最后一战吗?选择吧。"
所有人都看着他,所有人都在等待。死亡轻如鸿毛,责任重如大山。他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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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后续
关于法梅天空中的情景和征兆的故事随着船只和马匹、商人马车和步行路人传播着,一次又一次地讲述着,如同人心一样不停地变化着,传到阿拉·都曼和塔拉邦,传到更远的地方。人们纷纷向真龙效忠,而另一些人则把他们打倒,然后再被另一些人打倒。
还有其他故事在传播,描述着一支来自落日,横穿阿漠平原的队伍。据说,那是一百个边疆战士。不,一千个。不,是一千个从坟墓回来响应瓦勒尓之角召唤的英雄。一万个。他们摧毁了一整个光明之子军团。他们把阿图尔·鹰翼的回归军队丢回海里。他们是阿图尔·鹰翼的回归军队。他们朝着山脉骑来,朝着黎明骑来。
然而,所有的故事里都有一点是相同的。在队伍前方带领着他们的,是一个在法梅天空中出现过的男子,而且,他们举着真龙转生的旗帜。
人类呼唤创世者,祈祷着:
“啊,天堂的光明,人世的光明,
让预言中的拯救者重新降临于山川吧,一如过去的时代,一如未来的时代。
让晨曦之子再次为大地歌唱,让树木重获新生,让山谷跑满羊羔。
让黎明之主的臂膀庇护我们。
让伟大的正义之剑捍卫我们。
让真龙再次乘风穿梭于时空!”
——摘自 查若·焦纳恩·特·卡拉蒙
《真龙的轮回》
佚名,第四时代
时间之轮第二部
结束
这里改版后怪怪的,所以第三部《真龙转生》是否在这里贴我要考虑一下。各位有兴趣的可以去我的新浪博客上面先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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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等待
时间的巨轮转动着,各个时代来临又逝去,只留下记忆逐渐转变为传奇,传奇逐渐淡化为神话。而就连神话,在诞生它的时代再次开始的时候也已经被遗忘很久了。在其中的一个时代里――有些人称它为“第三时代”,它已经过去很久很久而即将重新开始――一阵风从迷雾山脉中生起。这阵风并非一切的开始,因为在时间巨轮的轮回中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但是,它又确实是一个开始。
风扫过狭长的山谷,晨雾为山谷笼上一层蓝色,有些山谷里长满常绿植物,有些山谷虽然光秃秃一片,但很快将会遍布青草和野花。风嚎叫着,吹过半埋在地里的废墟和破碎的纪念碑,建造它们的人早已把它们遗忘。风哀吟着,穿过山峰之间被风雨割开的关口,山峰之上覆盖着积雪,永不溶解。浓云挂在山脉顶端,看过去,白浪与积雪浑然一体。
山脚处,冬天已经快要过去,或者已经过去,然而在海拔如此高的地带,它还在盘桓,山脉仿佛盖着一张打有宽大的白色补丁的被子。只有常绿植物还保留着叶子或者针叶;其他所有植物的枝头都是光的,露出深棕色,又或者在岩石和尚未复苏的泥土衬托下呈现灰色。没有别的声音,只有清脆的风声刮过积雪和石头。大地似乎在等待。等待着某种爆发。
珀林·艾巴拉骑马站在一丛羽叶树和松树的边缘,打了个冷战,拉了拉身上那件皮毛镶边的斗篷,在一手拿着一把长弓、腰带上还挂着一把半月斧的情况下尽量把它裹紧。那是一把钢制的好斧头;鲁罕师傅造成它的那一天,是珀林鼓的风箱。风使劲推他的斗篷,把兜帽扯离了他那头蓬乱的卷发,还冲进他的外套里;他活动了一下靴子里的脚趾取暖,又在高尾马鞍上挪了挪身体,不过,他的心思其实并不在寒冷上。他打量着自己的五位同伴,心想,他们是否也感觉到了?不是关于他们被派到此处的等待,而是那更深一层的等待。
他的坐骑快脚动了动,甩了甩脑袋。他给这匹暗褐色牡马起这个名字是因为他的脚步迅速,可现在,快脚似乎感觉到了背上骑士的烦躁和不耐。我受够等待了,一天到晚坐在这里,被茉蕾如铁钳般牢牢控制着。该死的艾塞达依。这等待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他下意识地嗅了嗅那阵风。里面主要是马匹的气味,还有人类和人类汗水的气味。不久之前,有只兔子刚刚穿过那片树林,恐惧催促着它的脚步,但紧追其后的狐狸没能在那里逮住它。他察觉自己在做的事,立刻停下。你会以为这阵风塞满了我的鼻孔。他几乎宁愿自己的鼻子真的塞住了。而且,我也不会容许茉蕾碰我的鼻子。
有个念头在触动他的意识深处。他拒绝响应它。他没有把自己的感觉告诉同伴。
另外五个男人坐在马鞍上,短短的马弓随时准备发射,目光扫视着天空,同时也扫视着树林稀疏的下方斜坡。他们似乎对那阵把身上斗篷吹得如旗帜般飞舞的风没什么反应。每个男人的肩后都穿过斗篷开口露出一把双手剑的剑柄。看到他们那些除了顶髻之外全剃光了的秃脑袋,让珀林觉得更冷。对于他们来说,这种天气已经算是春天了。比他所知道的任何锻铁炉更严苛的生存条件,早已把他们所有的软弱捶打出身体。他们是石纳尓人,来自北方直面灭绝之境的边疆一带,在那里,半兽人可能会在任何一个晚上出来抢掠,就连商人或者农夫可能也得拿起宝剑和弓箭。而这些人并非农夫,而是几乎从一出生就开始战斗的战士。
他有时候会思索他们这种听命与自己、服从自己的态度。感觉上,他们认为他有某种特殊的权利,拥有某种他们所不了解的知识。噢,也可能只是看在我的朋友面上,他自嘲地想。他们的个头比不上他高,肌肉比不上他发达——数年的铁匠学徒经历赋予他几乎两倍于常人的手臂和肩膀——不过,他已经开始每天刮胡子,好阻止他们拿他的年轻开玩笑。都是些善意的玩笑,可必竟是玩笑。他可不愿意为了谈论自己的感觉,而再次给他们取笑的机会。
珀林忽然惊醒,自己也该进行监视。他一边检查架在长弓上的箭,一边低头查看通往西边的山谷。山谷越往西越宽阔,谷底被冬天的余雪划出一道道宽阔弯曲的条纹。那里散布的树木大多数仍然伸着光秃秃的树枝指向天空,可是也有足够的常绿植物——松树和羽叶树、杉木和冬青树,甚至还有几片高大的树林——分布在山坡和谷底,可供任何懂得如何藏身的人利用。不过,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到这里来。矿山都远在南方,或者更远的北方;多数人都认为,进入迷雾山脉会招来厄运,只要能避免,很少人愿意进来。珀林的双眼如同打磨过的黄金般闪着光芒。
触动的念头发展为渴望。不要!
他可以拒绝渴望,渴望却不愿意离去。他仿佛在悬崖的边缘摇摇欲坠。一切都仿佛摇摇欲坠。他怀疑,四周的山脉里藏着让人不快的东西。也许,他有办法知道那是什么。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几乎总是会有狼。他在这个念头有机会成形之前就把它碾碎了。继续怀疑好了。不要去找狼。他们的数量不多,但是他们派了人出去巡逻。如果外面藏了东西,巡逻的人会发现的。这是我的锻铁炉;我会照料它,就让他们照料他们自己的好了。
他可以看得比其他人远,所以,他是第一个发现从塔拉邦方向过来的骑马人的。即使是在他眼里,从这样的距离看过去,那个骑马人也只是个骑在马背上穿行于树木之间、时隐时现的鲜艳颜色点而已。那是匹花马,他心想。而且,时间正好!他刚刚张口想要说有个女人来了——那会是个女人;之前来过的每一个骑马人都是——梅西玛突然诅咒一般嘀咕了一句,“大乌鸦!”
珀林猛然抬头。一只黑色大鸟蹲在一百步外的树顶。它的猎物可能是雪地里的腐肉或者小动物,然而珀林不可以冒险。它似乎没有发现他们,可是那个正在前来的骑马人将很快进入它的视线。就在他发现大乌鸦的同时,他举起了弓,拉开弓弦——箭羽擦着脸颊、擦着耳朵——放箭,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他隐约听到身边弓弦的响声,可他的注意力全都在那只黑鸟身上。
他的箭击中了,它猛地翻了个筋斗撒下一阵黑夜般的羽毛,从空中坠下,同时,另外两支箭从它刚才所在的位置飞过。其他石纳尓战士半拉弓弦,用目光搜索着天空看看它有没有同伙。
“它必须报告,”珀林轻声问道,“还是说……他……能看见它所看到的一切?”他并不是有意要问任何人,不过,石纳尓战士中最年轻的、比他年长不到十岁的拉刚,一边往短弓上搭第二支箭,一边回答了他。
“它必须报告。通常是向类人报告。”在边疆,大乌鸦多得是;那里,从来没有人敢把任何大乌鸦看成普通鸟儿。“光明啊,如果心祸能看到大乌鸦所看到的一切,我们还没走到山脉跟前就已经死光了。”拉刚的语气很轻松;对于石纳尓战士来说,这只是平常事。
珀林不觉得冷,却打了个哆嗦。在他的脑海深处,有个声音向死亡发出挑战的嚎叫。心祸。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名字——灵魂毒药,噬心毒牙,坟墓之王,暮色之王——还有到处都用的谎言之父和暗黑魔神,所有这些都是为了避免呼叫他的真名吸引他的注意。大乌鸦和乌鸦,以及城市里的老鼠常常是暗黑魔神的手下。珀林从挂在臀部与另一边的斧头平衡的箭袋里抽出另一支宽头箭。
“你的弓虽然看起来像跟棍子,”拉刚瞥了珀林的弓一眼,佩服地说道,“可它还真能射。我可不愿意看到它射在穿盔甲战士身上的后果。”石纳尓战士们此时身上只穿着轻盔甲,套在朴素的外套里,可他们通常会连人带马披上重甲战斗。
“在马背上用太长了,”梅西玛不屑地说。他的黑脸颊上那道三角疤痕使他的轻蔑微笑更扭曲,“一件好的胸铠连一堆箭都能挡住,除非是近距离。而且,只要你第一箭没击中,你想射倒的男人就能把你的肚子剖开。”
“问题就在这里,梅西玛,”天空中什么都没有,拉刚稍微放松了一些,那只大乌鸦一定是独行的,“在这些双河弓跟前,我打赌你不需要靠得很近。”梅西玛张开嘴。
“你们两个别在嚼那条烂舌头了!”乌鲁厉声说道。他的左脸有一道长疤,少了一只眼睛,那副尊容即使在石纳尓人之中也算凶狠。秋天时,他在队伍进山的途中搞到了一张绘有图案的眼罩;火焰般的红色背景里画着一只皱眉的眼睛。戴在脸上之后,对于他的可怕目光毫无缓和作用。“如果你们那见鬼的脑袋无法专心于手头该死的活儿,我就要看看今晚额外的守卫会不会让你们见鬼的心安稳下来。”在他的怒视之下,拉刚和梅西玛都住了口。他最后横了他们两个一眼,转向珀林。“你见到什么东西没有?”乌鲁的语气比起面对石纳尓国王派来指挥他的长官、或者面对法达拉领主时可能显得稍微生硬一些,然而,里面有种随时准备按照珀林的意见去做的意味。
石纳尓战士们知道他能看很远,不过他们似乎认为这理所当然,还有,他的眼睛颜色也是。他们不知道所有事情,他们知道的连一半都不到,可他们接受这样的他。接受他们所以为的他。他们似乎能接受任何事物,一切事物。世界是变的,他们说。在机会和变化之轮上,一切都在转。如今这个世道,就算某人的眼睛是别人没有的颜色,又有什么关系?
“她来了,”珀林说,“现在你应该能看见她了。在那。”他指着,乌鲁眯起独眼用力往前看,然后犹疑地点了点头。
“见鬼,那里是有什么东西在动。”其他一些人也点头嘀咕。乌鲁瞪着他们,他们扭头继续研究天空和山脉。
突然,珀林意识到远处那个骑马人身上的明亮颜色意味着什么了。一件鲜艳的绿色衬衣上披着一件明亮的红色斗篷。“她是个游民,”他吃惊地说。他没听说过其他的民族会穿着如此鲜艳、搭配如此怪异了,至少不会自愿穿成这样。
他们之前时不时遇到并且带往山脉更深处的那些女人各种各样:有个穿着破烂的女乞丐,在暴风雪中光着脚跋涉而来;有个女商人,独自牵着一队满载的驮马;有个穿着丝衣和上好皮毛的贵妇,坐骑戴着红穗缰绳,马鞍镶着黄金。乞丐离开时带着满满一袋银币,里面的钱比珀林以为他们总共拥有的钱还多,直到看见那位贵妇带着一个装满金币的更大的钱袋离开。女人们来自各种地方,全都是独自一人,来自塔拉邦,来自吉尔丹,甚至来自阿玛迪西亚。可他从来没想过,会有徒洒安人。
“见鬼的巧手族人?”乌鲁喊道。其他人也同样吃惊。
拉刚的顶髻随着他的摇头而晃动。“巧手族人不会卷进这种事的。要么她就不是巧手族,要么她就不是我们要接的人。”
“巧手族,”梅西玛咕哝,“没用的废物。”
乌鲁眯起眼睛,直到剩下一个砧眼般的细洞;加上眼罩那只画出来的眼睛,他的样子十足恶棍。“废物吗,梅西玛?”他轻声说,“如果你是个女人,你会不会发神经骑马上山到这个鬼地方来,独自一个,连把该死的武器都没有?”毫无疑问,如果她是徒洒安人,她就不会有武器。梅西玛紧闭着嘴,可他脸颊上的疤痕绷得又紧又白。
“如果我会,我就见鬼了,”拉刚说,“还有,你也是,梅西玛。”梅西玛使劲拉了拉斗篷,装模作样地查看天空。
乌鲁哼了一声。“光明保佑那只吃腐肉的畜生是见鬼的单飞。”他喃喃说道。
缓缓地,那匹棕白混色母马靠近了,在宽雪堤之间的空地上小心地选着步子。那个衣着艳丽的女人曾经停下过一次,看着地上的什么东西,然后把斗篷上的兜帽拉得更加紧贴自己的脑袋,催动坐骑继续慢行。是那只大乌鸦,珀林心想。别看那只鸟了,继续走吧,女人。也许你带来的消息终于能让我们离开这里。前提是茉蕾容许我们在春天前离开。愿她见鬼去!有那么一会儿,他不知道自己最后这个念头是对艾塞达依,还是对那个悠哉游哉的巧手族女人说的。
如果她继续这种走法,很可能就会从树丛旁边距离至少三十步之外走过。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花马脚下,完全没有已经看到树丛中的他们的表示。
珀林用脚跟轻推牡马的侧腹,坐骑纵身一跃,马蹄下雪花四溅。身后,乌鲁低声下令,“前进!”
快脚快要走过他们之间距离的一半左右时,她才发现了他们,吃惊地一收缰绳勒停了母马。她看着他们围着自己站成一个拱形。红色斗篷上有刺目的蓝色泰仁之谜刺绣,更显得突兀。她并不年轻——兜帽里露出的头发中掺着不少灰发——可她的脸上皱纹不多,与她落在他们的武器上时流露的厌恶目光正好相反。她没有露出任何痕迹,透露自己是否因为在深山荒野遇到武装男人而觉得戒备。她的手轻松地放在虽说旧却保养得很好的马鞍前鞍上。她的身上没有害怕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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