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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特(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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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龙山
宫殿仍不时摇晃,大地仍隆隆作响,叹息着拒绝承认所发生的一切。尘土在透过墙缝照进来的阳光中飞舞,墙壁、地面和天花板都被烧得焦黑。曾经鲜亮的壁画上,油彩和镀金被烤得起泡,布满黑斑,画里的人和动物们像是想在那疯狂时刻之中逃离,却被烟灰牢牢覆盖。到处是尸体,男人,女人,孩子。他们都曾经试图逃跑,却被无所不至的闪电击中,或被如影随形的烈焰吞噬,或被那些在宫殿里如有生命般四处寻找攻击目标的石头埋没。与此形成奇异对比的,是那些完好无损的极品挂毯和油画,只有少数因为墙壁变形而稍微歪斜;还有那些精雕细凿,镶嵌着象牙黄金的家具也安然无恙,只有少数因为地板鼓起而翻倒。丧心病狂的凶手只顾攻击人类,而忽略摆设。
卢斯•塞伦•塔拉蒙在宫殿里徘徊,大地仍不时起伏跌宕,他敏捷地保持着平衡。“依莲娜!亲爱的,你在哪里?”他跨过一具女人的尸体,身上穿的浅灰色斗篷下摆在她的鲜血上扫过。她长着一头金发,生前一定十分漂亮,可是此刻美貌已被临死前的恐惧摧毁,圆睁的杏眼定格在无法置信之中。“你在哪里,我的妻子?大家都躲到哪里去了?”
一面镜子歪斜地挂在起泡的大理石墙上,他看到镜里的自己,穿着由灰色、猩红和金色配成的皇袍。这件袍子是航海商人渡过世界之海送来的,如今跟他的头发、皮肤一样铺满尘土,破烂不堪。袍上有一个圆环标记,以蜿蜒的曲线分开两边,半白半黑,他用手指轻轻抚弄它。虽然这个标记装饰得很华美,而且肯定是某种含义的象征,但他的注意力没有停留在它上面多久,就转回了镜里,像不认识似的看着自己的影子:这是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曾经英俊的面孔因为劳累和担忧布满皱纹,头发几乎全白。他笑了,先是轻轻地笑,继而放声大笑,笑得前俯后仰,笑声在死寂的宫殿大厅里回荡。
“依莲娜,亲爱的!到这里来,我的妻子。你一定要看看这个。”
他身后的空气忽然泛起波纹,微微闪光,继而凝固成一个男人,嘴角带着一丝不屑四处张望。这个人比卢斯•塞伦矮些,身上的衣着除了领部雪白的蕾丝和长靴顶部外翻的银饰边外全是黑色。他小心地迈着步,拎着长袍以免碰到地上死尸的样子显得过分讲究。大地仍不时震动,但是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镜子前狂笑的男人身上。
“晨曦之主,”他说,“我为你而来。”
笑声嘎然而止,卢斯•塞伦转过身来看到他,却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哦,是客人。您歌喉好吗?因为颂唱仪式快要开始了,欢迎所有的人参加。依莲娜,亲爱的,我们有客人。依莲娜,你在哪里?”
黑衣人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目光投向地上金发女人的尸体,又回到卢斯•塞伦身上:“刹依坦(暗黑魔神,黑暗之主的真名)虽然战胜了你,你也不至于被打击到这个程度吧?”
“您说的这个名字,刹依……”他忽然全身颤抖,举起一只手像要遮挡什么东西,“您不应该说出这个名字,这是很危险的。”
“哦,至少你还记得这个。对你这个笨蛋来说是危险的,对我却不是。你还记得什么?快想,你这个瞎眼的白痴。我不会让你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死掉的。快点想起来!”
卢斯•塞伦愣愣地瞪着自己举起的手,出神地看着上面的污垢,呆了好一会儿,才将它在更肮脏的袍子上擦了擦,向黑衣人问道:“您是谁?您想要什么?”
来人骄傲地挺起胸膛:“我曾经名为艾兰•墨林•泰罗纳依,但是现在……”
“冀之叛者。”卢斯•塞伦轻声说道,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是他摇摇头,把它甩掉。
“看来你确实还留有一些记忆。是的,冀之叛者。人们是这样称呼我的,就如他们称你为龙神。但跟你不同的是,我乐于接受这个称号。他们的目的是辱骂我,但我将会令他们跪下来膜拜我。而你,你如何对待你的称号?从今天开始,人们将称呼你为弑亲者。你又如何?”
卢斯•塞伦朝着大厅的废墟皱着眉头,心不在焉地喃喃自语:“依莲娜应该到这里来欢迎客人的。”然后他又提高了声音呼喊:“依莲娜,你在哪里?”地面又一次震动,金发女人的尸体随之摇晃,像是在回应他的呼唤,但是他连看都不看她。
艾兰•墨林的脸扭曲了:“你看你,”他轻蔑地说,“你曾经位列众使者之首,手戴泰玛林之戒,端坐王位之上,执掌九国权杖。现在呢?一个一败涂地的可怜虫。这还没完!你在使者殿堂贬低我,在帕栏蒂森之门击败我,如今轮到我把你踩在脚下了!我不会让你就这样死掉的,我要让你彻底清楚地知道:你输了!何况,我还不一定会让你死呢。”
“到底是什么事缠住了依莲娜?如果她误会我偷偷接待客人,一定会责怪我的。我希望您喜欢聊天,因为她很健谈哦。我先给您提个醒,依莲娜最善于问问题,小心您会把所有底细都告诉她哦。”
艾兰•墨林把斗篷向后一扬,活络着双手。“既然你的那些姊妹都不在这里,”他若有所思地说道,“就让我来可怜可怜你吧。虽然我一向不善于治疗,如今使用的又是另外一种力量。不过,即使她们在,说不定刚才就已经被你杀光了。而且就算她们幸存,也只能给你片刻的清醒。我所能做的也一样能达到我的目的。”他忽然露出残忍的微笑:“刹依坦的治疗跟你想的可不一样哦,做好心理准备吧,卢斯•塞伦!”他张开双手,四周顿时像是阴影遮挡了阳光一般黯淡下来。
痛苦充斥着卢斯•塞伦的身体,他无法抑制地发出来自内心最深处的尖叫。烈火烧灼他的骨头,浓酸入侵他的血液。他向后倒下,头狠狠撞在大理石地板上,心脏剧烈地跳着像要脱离他的胸膛,每一次跳动都推动新一轮火焰烧遍他的全身。他无助地抽搐着,挣扎着,头颅痛苦得几乎爆炸,嘶哑的惨叫声在宫殿里回荡。
缓缓地,极度迟缓地,痛苦消退了,如此缓慢像是过了千年。他虚弱地抽搐着,吃力地吸着空气。很久很久,又过了一个千年般长久之后,他才勉强地翻过身,全身肌肉像化了水一般颤抖着撑起身来。当他的目光落在金发女人的身上时,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跌跌撞撞地爬向她,用尽全身力气把她抱在臂弯里,抖着手把她脸上的发丝拨开。
“依莲娜!光明啊,救救她!依莲娜!”他俯身拥着她放声痛哭,失去了她,他亦完全失去生活下去的意义,“依莲娜!不!不!……”
“你可以救她的,弑亲者。伟大的黑暗之主可以让她复活。只要你向他称臣,只要你侍奉我。”
卢斯•塞伦抬起头,黑衣人在他眼神的威压之下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十年了,背叛者。”他说道,声音轻柔却隐藏折断钢铁般的威慑,“你那邪恶的主子已经在世上横行了十年,如今还杀害我的妻子,我要……”
“十年!?你这个可怜虫!这场战争从时间的开始就一直在持续,何止十年?你和我随着时间之轮的转动,已经交手过千百回,甚至上万回了。而且我们会一直战斗下去,直到时间终结、黑暗胜利!”他激动地挥舞着拳头呼喊着的样子使卢斯•塞伦退缩,眼中露出的凶光使他屏住呼吸。
他小心翼翼地放下依莲娜,手指温柔地抚弄她的秀发。当他站起来时,泪水朦胧了他的双眼,声音却如铁石般冰冷:“背叛者,你所作的其他任何事情都不可原谅,更要为依莲娜的死付出最沉重代价。我要彻底摧毁你,就算你的主人也无法救你。准备……”
“快点记起来,你这个笨蛋!记起来!是你徒劳地攻击伟大的黑暗之主!是你招来了他的反击!是你!记起来!就在此时,百盟军团正在撕裂世界,而且每天都有数百人投奔他们。是谁亲手杀死了依莲娜•阳光金发,弑亲者?不是我,不是我!是谁把所有继承了你的血液、爱你和被你所爱的人的生命夺去?不是我,弑亲者,不是我!记起来吧,这就是你冒犯刹依坦的苦果!”
突然冒出的冷汗沿着卢斯•塞伦满是尘土的脸流下,他记起来了。如云般的记忆像梦境中的梦境般虚幻,但是他知道那是事实。
他意识到,是自己亲手诅咒了自己的灵魂。他嚎啕大哭,哭声在墙壁间激荡。他双手撕扯着脸,企图将眼前所有一切撕掉。然而不论他看向哪方,那里都有尸体,被撕碎,被折断,被烧焦,被活埋。每一张失去生命的脸他都认识,他都深爱。自小跟随的老仆人和老朋友,多年并肩作战的可靠战友。还有,他的孩子。他的儿子和女儿像娃娃般散落地上,永远停止玩耍。全部都是他亲手杀的。他孩子的面容控诉着他,空洞的眼睛质问着为什么。而他除了落泪无言以对。背叛者的笑声如鞭子般抽打着他,盖过他的哭嚎声。他再也无法承受这些脸孔,这种痛苦,他再也无法容忍自己留在世上。绝望中他向真源伸出双手,伸向被玷污的塞丁。他穿越空间,逃离此地。
* * *
他周围的地面平坦而空旷,不远处有一条宽阔笔直的河流,他可以感觉到方圆百里之内都没有人。只有他一个,只有他一个活人。然而他无法逃离记忆,在他空虚的意识里,他孩子的眼睛,他妻子的眼睛,无数死者的眼睛追逐着他令他无处藏身。他仰面向天,泪水在脸上闪烁。
“光明啊,原谅我!”他心知自己所作的一切不可能得到宽恕,但是他依然向着天空大声呼喊,乞求着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会得到的赦免。“光明啊,原谅我!”
他仍然连接着塞丁,连接着这驱动宇宙、转动时间之轮的雄性力量,他可以感觉到它表面被玷污的油腻。这玷污是黑暗势力的反击的结果,是世界被摧毁的原因。而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是他,自大地以为人类可与创世者相比,以为人类打破了创世者的封印后有能力修补,他的骄傲曾经令他对此深信不疑。
他开始深深地汲取着真源,如饥似渴。很快,他所得到的唯一之力就超过了他不靠外物协助时所能承受的极限,皮肤如着火一般。但是他强迫自己继续汲取,直到把它汲干为止。
“光明啊,原谅我!依莲娜!”
空气化为烈火,烈火化为流光。闪电从天际劈下,任何人只要瞥一眼就会失明。它穿透了卢斯•塞伦•塔拉蒙,插入大地,所到之处石头化为气体,地面颠簸振荡像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闪电虽然只持续了一霎那,但就在它消失之后,大地仍像风暴中的海洋般跌宕起伏,熔岩喷出五百尺高,地面呻吟着升起,把熔岩喷泉抛得更高。从四面八方吹来的狂风嚎叫着将大树齐腰折断,尖啸着刮向升起的地面,像是要把它推得更高,直推入天际。
* * *
终于,风止了,地静了,只剩下轻轻的颤抖。卢斯•塞伦•塔拉蒙已经消失。他所站之处变成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熔岩仍不断从峰顶涌出。那条笔直宽阔的大河已经被推到一边,绕山而流,河中央形成了一个狭长的岛屿。山峰的影子几乎触及这个岛屿,在这片土地上投下一片黑暗,如同恶兆之手。一切归于沉寂,只有大地仍不时隆隆作响。
岛屿上,空气闪着微光聚合成黑衣人,他盯着这座仍然冒着火焰的山峰,面容因愤怒和耻辱而扭曲:“你不会这么容易就逃掉的,龙神,我们之间还没有结束,永远不会结束,直到时间的终结!”
然后,他也消失了,留下山峰和岛屿,等待着……
黑暗笼罩大地,世界分崩离析。
海洋退去,山川陷落,国家四分五裂。
月亮如血,太阳如灰。
海水沸腾,生不如死。
一切都散了,一切都失去了,只有记忆留下。
其中一个最刻骨铭心的记忆,是他,
是他带来黑暗,是他带来裂世之战。
是他,被称为龙神的人!
——摘自 阿雷斯•宁•泰伦•艾尔塔•卡墨拉
《裂世之战》
佚名,第四时代
黑暗来了,一如过去的时代,一如未来的时代。
它覆盖大地,压抑众生心灵,令万物枯萎,令希望泯灭。
人类呼唤创世者:
“啊,天堂的光明,人世的光明,
让预言中的拯救者重新降临于山川吧,一如过去的时代,一如未来的时代。
让晨曦之子再次为大地歌唱,让树木重获新生,让山谷跑满羊羔。
让黎明之主的臂膀庇护我们。
让伟大的正义之剑捍卫我们。
让真龙再次乘风穿梭于时空!”
——摘自 查若•焦纳恩•特•卡拉蒙
《真龙的轮回》
佚名,第四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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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词解释
更新日期:2006-8-28
Al Ellisande
古语,意为“为太阳玫瑰而战!”
angreal安菊尔
传奇时代的遗物,可以令使用它的人安全地引导更多的唯一之力。有些安菊尔是为女人制造的,另一些则是为男人制造的。未经证实的传闻还说,有些安菊尔是男人和女人一起使用的。制造安菊尔的方法已经失传,现存于世的安菊尔也已经很少了。参考sa'angreal; ter'angreal.
Carai an Caldazar!
古语,意为“为红鹰的荣耀而战!”是曼瑟兰人的战斗口号。
Carai an Ellisande
古语,意为“为太阳玫瑰的荣耀而战!”
Cuendillar 修德拉
一种传奇时代制造的物质,据说是坚不可摧,任何企图破坏它的力量都会被它吸收,而且使它变得更坚固。虽然制造Cuendillar的方法已经失传,不过有谣言说出现了用它制造的一些物件。它的另一个名称是heartstone(心灵石)。
Dai Shan 岱山
边疆一带的一种称呼,指能征战的国王/领主,战争之王。
Kiserai ti Wansho!
ta'veren
命网之核。时间之轮用命运丝线,围绕命网之核编织出命运之网。
Tsingu ma choshih, T'ingshen.
??
sa'angreal纱’安菊尔
纱’安菊尔与安菊尔类似,但是比安菊尔更强大。
阿理侯
一个被邪恶入侵的城市,半兽人战争期间,曾经跟曼瑟兰结盟。后来,阿理侯死了,这个地方被改称为Shadar Logoth(SHAH-dahr LOH-goth),古语意为“阴影等待着的地方”,又名为“阴影的等待”
艾塞达依:
可以引导使用唯一之力的人。其中男性艾塞达依只能使用塞丁的力量,女性则只能使用塞达的力量。然而由于塞丁被污染,所以男性艾塞达依如果使用塞丁的力量,会引起神经失常,最后大肆破坏。
安抚:
专指对可以使用唯一之力的男性进行封印,使他失去使用唯一之力的能力。这对于被安抚的人是很痛苦的事,因为他仍然能感觉到真源的存在,却再也无法接触它。但这又是必须做的,否则,这个人迟早会因为塞丁的污染而发疯,大肆破坏然后死去。
戴黑纱的艾尔人:
艾尔人在作战时会用黑纱蒙脸。
结:
艾塞达依的派系,有蓝结,红结,白结,绿结,棕结,黄结,灰结之分。每个派系都拥有一套专有的使用至上之力的方法和身为艾塞达依所奉行的宗旨。例如,红结致力于找出试图引导至上之力的男性并将其能力封印;而棕结则宁愿远离世俗致力于探求知识;传闻之中,还存在着侍奉暗黑魔神的黑结,虽然没有一个艾塞达依承认此事。黑结是艾塞达依的禁忌。
暗黑魔神:
真名刹依坦(就是撒旦,不过,本人觉得既然时间之轮有其独立世界,所以翻译成另一个名字),传说呼喊他的真名会引起他注意,从而招来厄运,所以人们以其他的名字称呼他,例如,暗黑魔神、夜之牧者、黑暗之主、谎言之父等等。
暗黑之友:
侍奉暗黑魔神的人类
班:
长度单位,一班=九英寸=二十三厘米
半兽人:
以人类和动物混合创造的畸形生物,据说它们为了享乐而屠杀。半兽人的黑夜视力比人类强,但是它们受不了光亮。有些半兽人可以靠气味或者声音追踪,有些半兽人的听觉比狗还灵敏,但据说它们很懒。它们有类似部族的划分,各有首领,例如:达斡尔。
里格:
1里格约3英里,约5554米
灵乡:
巨灵一族的聚居地。自从裂世之战,许多灵乡都已经被废弃。灵乡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所笼罩。在那里,艾塞达依无法引导唯一之力,甚至无法感应到真源。在灵乡以外使用唯一之力影响灵乡以内也不会有任何效果。没有半兽人会在自愿的情况下进入灵乡。而迷惧灵对于进入灵乡也是极度抗拒和厌恶,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踏进一步。甚至最忠诚的暗黑之友,一旦进入灵乡,也会无法安生。
码:
0.9144米
迷惧灵:
其实也是半兽人,同样以人类和野兽混合而成,只不过其中人类的成分占了主导,所以呈人形。但它们受邪恶侵蚀扭曲的程度却比普通半兽人更深,并且从暗黑魔神处继承了某些能力。在不同地方,它有不同的名字,例如类人、潜鬼、黯者、影魅,缺眼人。自从遗弃使在传奇时代的最后一战被封印,一直以来是它们在指挥半兽人军队。
魔煞达:
毁灭阿理侯的巨大恶魔,没有意识,在城里像一条挖地洞的蠕虫般毫无目的地四处移动,只知道猎食。
拳:
半兽人军队的基本单元,在数目上会有所变化;一般在100到200人之间
守护者:
跟艾塞达依订立契约的人,自身的力量和速度等因此大幅增强。至于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还不太清楚。
徒洒安人:
一个流浪民族,又称为巧手族,或者旅之民。他们居住在色彩鲜艳的四轮马车上,奉行他们称为“叶之路”的生活哲学。他们的手非常灵巧,被他们修理过的东西比新的还好。不过,许多村子都不欢迎他们,因为传说他们会拐带孩子,还会诱惑年轻人信奉他们的生活哲学。
唯一之力:
源自真源的力量,是它驱动时间之轮的运转。这种力量分雄性和雌性。雄性力量名为“塞丁”,雌性力量名为“塞达”。其中塞丁由于裂世之战期间暗黑魔神的反击而遭到污染。
吸魂扎卡:
暗黑魔神创造的扭曲生物之一,拥有人的身体和类似蝙蝠的翅膀,长着过度苍白的皮肤和巨大的眼睛。吸魂扎卡以歌声为猎食手段,逼使它的猎物自动投向它。有句话说:“吸魂扎卡的吻是死神之吻。”它不会咬,只会用嘴吸,先将灵魂吸走,然后吸食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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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无人路
时间的巨轮转动着,各个时代来临又逝去,只留下记忆逐渐转变为传奇,传奇逐渐淡化为神话。而就连神话,在诞生它的时代再次开始的时候也已经被遗忘很久了。在其中的一个时代里――有些人称它为“第三时代”,它已经过去很久很久而即将重新开始――冷风从迷雾山脉中生起。这阵风并非一切的开始,因为在时间巨轮的轮回中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但是,它又确实是一个开始。
迷雾山脉终年笼罩在云雾之中,因此得名。这阵冷风向东吹去,穿过在裂世之战以前曾经是繁盛海港的沙丘群山,到达双河地区,进入浓密的西树林,吹在两个人的身上。这两个人正赶着一辆满载货物的马车走在撒满碎石的采石路上。今年的春天到迟迟未到,到现在已经晚了足足一个月。风依然冰冷得夹着雪花一般,把岚•艾’索尔的泥色羊毛斗篷吹得时而贴在背上包着他的脚,时而离开他飞舞在身后。他后悔自己出门时怎么没有穿一件厚一些的外套或者多穿一件衣服。如今如果把斗篷裹在身上,它多半会挡住他臀部挂的箭袋。所以他只好一手尽量抓着斗篷,另一手握着弓,弓上搭好一只箭随时准备发射。
又一阵强风吹来把岚手里的斗篷吹脱,他回头看了看他的父亲:他在,就在长着蓬乱毛发的棕色小母马的另一边。他觉得自己要确定父亲还在的想法有点傻,然而最近的日子的确不太平。四周除了风的呼号声以外,静得让人压抑,马车轮轴转动的吱吱轻响相比之下显得特别大声。森林里没有鸟儿的歌声,没有松鼠的啾啾鸣声,没有任何春天来临的征兆。
唯一的绿色是那些常青树木的叶子。去年长的荆棘丛在树下的岩石上纠缠成棕色的网。野草之中荨麻长得最旺,其它的都是长着边缘像刀片般锋利的叶子或者尖刺的植物,散发着那些不小心踩到它们上面而受伤的人留下的血的腥臭味。树木挡住阳光,阴影下残留着未融化的雪。没有被树木挡住的地方虽然有阳光,却显得软弱无力。太阳苍白地挂在东边的空中,发出的光芒像混杂着阴影一般黯淡。这是一个令人不安的早晨。
岚下意识地摸着弓上架箭的凹痕,他随时可以运用塔所教的技巧拉弓发箭。对农场来说,今年的寒冬比任何老人记忆中的都要糟糕,但是看来山里情况更差,因为野狼都饿得跑到山下的双河去找食物了。它们攻击羊圈,咬破畜舍拖走牛和马。在多年没有熊出没的地方发生了熊吃羊的事件。这些野兽甚至攻击人类,因此天黑以后变得十分危险,有时甚至太阳还没有下山它们就出来猎食了。
塔稳步走在贝拉的另一边,以矛当杖,任由他的棕色斗篷被风吹得像旗子一样啪啪响,只是不时地拍拍贝拉的腰,敦促这匹小母马继续往前走。他结实的胸膛和宽阔的脸庞使他像是漂浮梦境中的一块岩石,令这个虚幻的早晨变得现实。他被阳光晒得粗糙的颧骨上刻着皱纹,头发几乎全部灰白,但是脸上透着坚毅,即使洪水向他袭来过也不能动摇他的双脚分毫。他平静地沿着道路前进,样子像是在说:狼也罢,熊也罢,其它牧羊人都惧怕的野兽也罢,最好不要试图妨碍塔•艾’索尔到艾蒙村去。
塔这副平静的样子使岚醒起自已正负责防护路的这一边。他长得比父亲高一个头,是这一带个子最高的人。除了同样宽阔的肩膀以外,他长得不太像塔,拥有灰色的双瞳和略带红色的头发——据塔说,这些特征继承自母亲。他的母亲是外地人,每年的春天和夏天,岚都会采集很多花去拜祭她,但是他的记忆中只有她微笑的面容。
马车上装着两小桶苹果白兰地和八大桶苹果酒,由于只酿了一个冬天酒性不太烈。每年春诞塔都会给酒泉旅店送酒。今年虽然路上不太安宁,天气也还很冷,他仍然答应了老板照送不误。为此他一直等待更好的出门时机,一等就是好几个星期。直到今天,这已经是春诞前夜,不能再等了,为了遵守诺言,塔只好出发,而岚则很高兴终于能出来活动活动。
当岚观察路这边的情况时,渐渐生起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一开始他不予理会,因为路这边的林子里除了风以外没有任何动静。但是这感觉不但没消退,反而渐渐强烈,他觉得手臂上汗毛直竖,皮肤发痒,十分不安。
他烦躁地用手上的弓摩擦手臂,告诉自己这不过是幻觉,他这边的林子里什么都没有,而塔那边如果有什么不妥他也一定会说。他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忽然,只是一眨眼间……在那里,不到二十步的身后,出现了一个身穿斗篷的骑马人,马和骑士一样漆黑。他转身去看清楚些,一边下意识地倒退着跟着马车走。
骑士的斗篷一直盖到他的靴子上方,兜帽前沿拉得很低遮挡着他的脸。岚隐约觉得这人有点怪异,但吸引住他视线的却是隐藏在兜帽之下的阴影,他只能看到很模糊的脸的轮廓,却觉得自己正直视对方的双眼,而且无法将视线移开。在那兜帽之下只有黑色一片,却透出强烈的恨意,就好像他正看着一张扭曲着、憎恨任何活物的脸,而其中最痛恨的人就是他。这令他恶心。
忽然一块石头绊得他打了个踉跄,视线因此得以离开那个黑骑士。他一把抓住贝拉的马具才没摔倒,弓箭则掉到了地上。贝拉被吓了一跳,停下脚步回头看看是什么事。
塔从贝拉的背上伸过头来,皱了皱眉:“没事吧,伙计?”
“有个骑士,”岚喘着气说,一边爬起身来。“一个陌生人,他跟着我们。”
“在哪?”塔边说边警惕地挺起长矛向后看。
“在那里,我们后……”岚话没说完就愣住了,他们后面的路上空无一人。他立刻往两边的林子里看去,既没有马,也没有人,而且光秃秃的树枝不可能藏得住东西。他回头看到父亲询问的眼神,说道:“他刚才还在那里的,穿着黑斗篷骑着黑马。”
“我相信你的话,但是他现在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但他刚才在那里。”他一把抓起地上的弓箭,飞快地检查了一下箭羽后重新搭上弓并半拉弓弦,却没有可以瞄准的目标,“他刚才确实在的。”
塔摇摇头。“既然你这么说……有马的话自然会留下蹄印。来吧,伙计。”他向马车后面走去,斗篷随风摆动,“如果有蹄印,我们就能确认他刚才在这里。不然……嗯,最近的日子让人紧张得容易眼花。”
岚猛然醒悟到那个骑士有什么怪异了:撇开忽然消失这个不说,塔和自己的斗篷被风吹得不停乱摆,他的斗篷却纹丝不动!他只觉得口里发干。父亲是对的,这个早晨令人心神恍惚。但是他没法说服自己那只是幻觉。只不过,要怎么让父亲相信,这个忽然消失在空气中的人穿着一件风吹不动的斗篷?
他皱眉看着两边的树林,它们现在看起来都十分可疑。
岚从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已经在树林里奔跑玩耍,也经常到艾蒙村最东边农场之外的水树林里的河流中游泳。还有,双河的人们都说去迷雾山脉会招来厄运,但是他不怕,他跟他两个最好的朋友,马特•蔻顿和珀林•艾巴拉,就曾经去过沙丘群山探险,而且一直走到迷雾山脉的脚下。他们去过的地方比大部分艾蒙村的人都要远。要知道,对艾蒙村的人们来说,即使只是到隔壁村去,或者爬上守望山,或者去德文驿站,也已经是大事。直到今天他从来没有害怕过任何地方,现在的西树林却……那个怪人既然可以突然消失,就可以突然出现,而且很可能就在他身边。
“不用了,父亲。”
塔颇为意外地停下脚步,岚尴尬地低下头整理斗篷,“您是对的,何必去找不存在的东西。我们不如继续赶路吧,我想快点到达村子可以暖和一下”
“我也想舒舒服服地吸口烟,”塔缓缓地说,“叹杯啤酒,”他忽然开朗一笑,“我猜你急着想见伊文娜吧。”
岚勉强笑了笑,他现在脑海里仍想着刚才的怪事,想起村长的女儿只会添乱。过去的一年里,她每次和他在一起时,都使他越来越紧张,而糟糕的是她好像毫不察觉。所以现在他决不要想起她,他只希望塔接着说“记住那团火焰和虚空,伙计。”时没有发现他在害怕。
火焰和虚空,这是塔教给岚的奇怪技巧:把精神集中在一团火焰中,把所有的情感――恐惧,憎恨,愤怒,等等――都扔进这团火里烧,直到脑海里空无一物,达到虚空的境界。塔说,这个境界使你无事不成。艾蒙村的其他人都不会说这样的话。但是每年春诞举行的射箭比赛,塔都是用这个技巧赢得冠军,所以岚打算今年的比赛也用这个技巧试试,看能否争得名次。
塔在这时候提到火焰和虚空证明他确实察觉到了岚的不安,但是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拍贝拉让她开始往前走,自己大步跟着,就好像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也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
岚努力模仿父亲,想使自己的脑海一片空灵,但是那个黑袍骑士的影像总是不停出现。他试图令自己相信塔是对的,那个骑士只不过是他的幻觉,但是他清楚记得当时感觉到的恨意。那个人确实存在,而且他想要伤害自己。他一路不停地回头看,直到到达村里。
一走出西树林就能看到村子,这里的地势向东稍微倾斜,村外分布着农场和围着栅栏的谷场、牧场,一直延伸到西树林的边缘,中间交错流淌着小河。其实西树林以及往西的土地也很肥沃,那边的农场常常丰收。但是很少人在那边开垦,仅有的几个农场也都是在紧靠村子一边,根本到不了沙丘群山,更不用说迷雾山脉。有些人说这是因为那边的地上岩石太多,其实双河地区哪里不是很多岩石呢。又有些人说那里是带来厄运的土地,还有些人低声嘀咕说没必要靠近那座山脉。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很少人在西树林那边开垦就是。
马车一进村子,孩子们和狗儿们就欢呼着围了上来。贝拉很耐心地避开那些在她前面转来转去的小家伙们继续前进。这些孩子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好好地玩过了,因为虽然天气不再冷得出不了门,大人们还是惧怕有狼,孩子们一直被关在家里,直到春诞终于把他们解放。
节日的到来也感染了大人们,家家都大开门窗。几乎每家的主妇都站在窗前,腰里系着围裙,头上用小手帕扎着编得整整齐齐的辫子,忙着洗洗晾晾。尽管树木还没开始抽新芽,但必须遵守在春诞到来之前大扫除的习俗,于是村里到处都挂满各种衣物。孩子们若是没有及时溜到街上,就会被抓住帮忙用柳条抽打毛毯。每家的屋顶上,都有男人在检查茅草屋顶的损坏情况,经过了一个冬天的风雪后它很可能需要辛•布耶(村里的老茅屋匠)的修补了。
塔不时停下来跟某人打招呼或者聊几句。他和岚已经好几个月没来,大家都很想知道他们那边的情况,因为他们是少数在西树林经营农场的人之一。塔问起冬天的灾害,得到的回答一个比一个严重:羊羔一出生就死亡;撒下的作物种子到现在还不发芽,地里还是光秃秃一片;乌鸦成群飞来飞去,而往年这时候早该听到鸟儿们歌唱的声音了。虽然大家在为庆祝春诞作准备,但是说起此事时表情都很严肃,摇头叹息。
不过多数人最后都会耸耸肩膀说:“不管怎样,我们熬过来了。光明庇佑。”有些人还微笑着补充:“即使没有光明庇佑,我们也能熬过来。”
这就是双河的人们。即使冰雹砸毁地里的作物,狼群掠走圈里的羊羔,他们也能站起来重新开始。他们不会轻易放弃,要放弃的人早就离开这里了。
维特•康伽忽然出现在前面。康伽一家,以及库林一家,他们两家之间的姻亲关系十分复杂,以至于大家都分不清谁是谁家的人了,只知道这两家人都是最爱抱怨和制造麻烦的人。在这一带,从守望山到德文驿站,甚至远至暗礁渡口,这都是人所共知的。他这样跳到路中间挡住去路,贝拉要么绕开他要么碾过他,逼得塔只好停下来跟他打招呼。
“维特,我赶着把这些酒送去给布兰•艾’维尔。”塔说着,头向马车上的大桶摆了摆示意。这个骨瘦如柴的家伙刚才还四脚朝天躺在自家门前的台阶上,一如康伽和库林两家最擅长地不务正业,对损毁严重的屋顶视若无睹,现在却挂着挑衅的表情没有一点让路的意思。
“艾’索尔,我们要怎么看待奈娜依?”他问道,“我们艾蒙村怎么可以忍受这样一个贤者?”
塔沉沉地叹了口气:“那不是我们该管的事,维特,贤者是女人们的事情。”
“哈,我却觉得我们最好管一管,艾’索尔。她预言这个冬天将会很温和,而且今年会是丰收。可是如今你试试问她,风在说什么,她只会狠狠瞪你一眼,然后跺脚走开。”
“如果你用你惯常的方式问她,”塔耐心地说,“她不用她的手杖揍你就算你走运了。好了,如果你不介意,我要去送……”
“奈娜依•艾’迈拉做贤者太年轻了。如果女事会不管这事,村议会就得管。”
正说着,一个女人的吼声传来:“贤者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维特•康伽?”维特打了个哆嗦回头一看,他的妻子黛瑟•康伽正从屋里冲出来。她比他整整壮一圈,身上没有一寸多余脂肪,面容严厉。她叉着腰瞪着丈夫:“你敢管一下女事会的事情!?你是不是喜欢滚出我的屋子?是不是喜欢自己做饭吃?是不是喜欢自己洗衣服和铺床?”
“可是,黛瑟,”维特哀声道,“我不过是……”
“告辞了,黛瑟,”塔一边说,“维特,愿光明照耀你们。”一边赶着贝拉绕过维特。趁黛瑟现在只注意到她的丈夫,没意识到他们在这里的时候得赶紧走。
因为,艾蒙村的主妇们最热衷的事情之一就是给塔做媒。她们一旦发现塔,就会像猎狗发现兔子一般缠上来。虽然他的农场在西树林,但是她们并不介意,每个人都说自己认识一个最合适做他妻子的女子。这也是他们俩进村以来拒绝所有进屋吃点东西,或喝杯饮料之类的邀请的原因。
岚紧紧跟着塔,或许走得比他还快几步。塔不在的时候,就该他被热心的媒人围攻了,往往不用粗鲁的方式就脱不了身。比如,被按在火炉旁的凳子上,被喂以小烤饼或者蜜糕或者肉派,然后被主妇的眼睛上上下下像研究货物似的打量一番,一边被告知他正在吃的东西的味道啊,比起她那个待嫁妹妹,或者待嫁侄女所做的差远了。“塔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她将会这样说,“他如此深爱自己的妻子令人敬佩――这预示他也会深爱他的下一位妻子――但是他已经悼念得够久的了。他需要一个好女人,这是明摆着的,”她将会继续说,“一个男人怎么可以没有女人的照顾呢。”最讨厌的是,通常当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她都会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他到底几岁啦?”
和双河的大部分人一样,岚个性顽强固执。有些外来人说这是双河人们的天性:比骡子还顽固以至于可以教训石头。虽然那些主妇们是好意,但是岚讨厌这样被人摆布,他觉得自己像是被她们用棍棒驱赶着似的。所以此时他快步走着,还希望塔催促贝拉走快些。
很快他们就到达街道尽头的广场了,这是村子中心的一大片草地。今年这块草地上只有大片枯草躺在黑色的泥土上,夹着零零星星的几点绿色。一小群鹅在这里晃荡,小眼珠紧盯着地面,但是找不到任何值得啄一下的食物。一头奶牛被栓在那里,吃着少得可怜的绿草。
草地西边的尽头是酒泉,它从岩石下喷涌而出,势猛得可以把人冲倒,味道甘甜似酒,因此得名。酒泉像东流去,形成小河,岸边点缀着柳树。它穿过广场一直延伸到坦勒先生的磨坊,再分成许多小溪流入到水树林里。广场上有两座低低的小桥跨在河上,另外正对着北方大路的地方还有一座较宽较结实可以承载四轮马车的桥。北方大路从暗礁渡口和守望山通下来,在村子南边改称为老路,通向德文驿站。外来人也许会问,为什么同一条路在南北两边的名字不一样?答案是,因为艾蒙村的人们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叫的,一直如此,所以如此。
桥的另一边的草地上已经用大木头垒起了篝火架,这是庆祝春诞时用的。节日的庆祝活动将会在草地上进行。
酒泉旁二十个老妇人轻声哼着歌,正在搭建春诞柱。春诞柱由一棵细细高高的,削去枝叶的杉树干做成,高十尺。几个还不到编辫子年龄的小女孩交叉着脚坐在旁边看热闹,时不时跟着唱上几句。
塔轻轻催促着贝拉想让她走快点,可是她满不在乎还是走得慢吞吞,而岚则刻意不去看那个春诞柱。到明天早上,男人们就得假装吃惊地发现这根柱子。然后未婚女子们就会围着柱子跳舞,给它绑上彩色的长丝带,未婚男子们则在旁边伴唱。没有人知道这个风俗是从几时开始,或者为什么。这是另一个“一直如此”。对人们来说,可以籍此机会唱歌跳舞,这就足够了。所以春诞的一整天就是不停地唱歌跳舞,尽情吃喝以及观看各种竞赛,包括跑步、射箭、投石、举重、棍棒,还有猜谜、解绳结,以及歌唱、舞蹈、奏乐,甚至剪羊毛、保龄和标枪。
春诞的本意是当第一只羊羔诞生,第一棵作物发芽时,庆祝春天的来临的。尽管今年这两个条件都没有达到,尽管天气还是很冷,但是大家都不愿意推迟这个节日,人人都希望借这个机会轻松一下。而且,如果谣言是真的,今年还会有焰火表演。当然了,送焰火的小贩要能及时赶到达才行。但是这已经令大家兴奋莫名,议论纷纷。要知道上一次焰火表演已经是十年前了,村民们至今对那精彩一刻依然记忆犹新。
酒泉旅店在草地的东边尽头马车桥的旁边。旅店一楼的地板是河里采来的岩石,地基是用更古老的、据说是从山上采的石头搭的。二楼从各个方向都比一楼稍微伸出,后半部住着旅店老板,同时也是艾蒙村过去二十年的村长:布兰德莱•艾’维尔和他的家人。旅店有着村里独一无二的红屋顶,在黯淡的阳光下闪着微光,上面立着许多烟囱,其中三个徐徐冒着炊烟。
旅店的南边有一片面积更大的古老石基,据说本来是旅店建造计划的一部分。如今那里长着一棵老橡树,树干粗壮得一个男人要走三十步才能绕它一圈,伸展的树枝比人的身体还粗。每到夏天,布兰•艾’维尔就在树荫里摆下桌椅,让客人们在这里乘着凉风,喝着饮料闲聊家常或者玩游戏。
“我们到了,伙计。”塔边说边伸手拉贝拉,不料这匹小母马早已自动停下了脚步,“呵呵,你比我还认得路啊。”
布兰•艾’维尔闻声从店里走出来,他是个大胖子,不过脚步轻盈,脸圆嘟嘟的常常挂着微笑,灰灰的头发几乎已经掉光。今天天气虽冷,但旅店老板只穿着一件衬衣,围着一条没有一点油污的围裙,胸前别着个银色大徽章。
这个大徽章是村长办公室的标记,上面刻着的一套天平图案,象征着村里的各种用来跟拜尔隆的商人买卖羊毛和烟草时用的称量工具。布兰通常只有在节庆或者举办宴会、婚礼等等需要跟商人打交道的时候才会戴上它,这次却提早戴上了。岚暗道:“呵呵,村长等不及了。”其实春诞前夜人们惯常彻夜互相拜访,互赠礼物,到每一家去吃点零食,小饮一杯。必竟熬过了一个冬天,提前一天戴上又有什么关系。
“塔!”村长兴冲冲地朝他们走来,“愿光明照耀我,我终于等到你啦。哦,还有岚,你好吗,孩子?”
“很好,艾’维尔先生,”岚回答,“您呢?”不过布兰的注意力已经回到了塔身上。
“我都开始担心你今年不给我送白兰地了,你从来没有这么迟过。”
“这些日子我尽量少出门,布兰,”塔解释说,“路上有狼,天气也不好。”
布兰叹了口气摇摇头:“人人都在跟我抱怨坏天气,我也毫无办法啊。我刚刚才花了二十分钟跟艾’冬那夫人解释我没法招鹳……”
“这是恶兆,”一把嘶哑的声音接口道,“今年直到春诞都没有一只鹳在我们村的屋顶上筑巢。”说话的是村里的茅屋匠辛•布耶,一个黑黑的满脸皱纹的老人。他直走过来,扶着拐杖站稳,小眼珠盯着塔两人,“还有更糟的事在后头,等着瞧。”
“呵,你当上占卜师解读征兆了?”塔淡淡地说,“还是说你开始学贤者那样聆听风语了?最近风还真不小呢。”
“尽管嘲笑吧,”辛喃喃说道,“天气再不暖和起来,大伙的储粮就熬不到秋收,到下个冬天双河这里就死剩狼和乌鸦了。又或者,根本就没有下个冬天了,这个冬天就这么一直持续下去。”
“你胡说什么?”布兰喝道。
辛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你知道,虽然奈娜依•艾’迈拉当贤者太年轻了,但是我不想说她。那些女人们不许我们评论他们女事会,自己却不停插手村议会的事情――”
“辛,”塔插口道,“这跟冬天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艾’索尔。每次问贤者冬天几时结束,她都扭头走开。也许她不想告诉大家她从风里听到了什么,也许她听到的是冬天根本不会结束,也许这冬天会一直一直持续,直到这个时代结束!这就是关系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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