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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哈兰·科本-篮筐下的阴谋

_9 哈兰・科本(美)
“是的。”
“他究竟为什么这样干?”
“格里格有点,”米隆在找词,“奇怪。”
“嗯。”戴蒙特使劲搓着脸,好似他在用一块破布擦汽车的挡泥板。他擦了好几秒钟,眼睛却没看着路,可幸的是,车正行驶在一个空旷的停车场中间。“这令他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还是了不起的人呢?是不是他想更接近大众?”
“我猜是。”米隆回答。
“继续。他的兴趣如何?他的爱好呢?”
“他是个热爱自然的人,爱钓鱼、打猎、徒步旅行、划艇,那些稀奇的事。”
“回归自然的那种?”
“有点像。”
“像个喜爱户外活动、合群的家伙?”
“不,也许是个喜欢户外活动,而不善交际的家伙。”
“你知道他在哪儿?”
“一无所知。”
戴蒙特踩着油门,绕着赛场兜了一圈。然后在米隆的福特前停了下来,并把车停在停车道上。“好了,谢谢你的帮助。我们以后再谈。”
“喂,等一下。我想我们正在一起解决这个问题。”
“你想错了。”
“你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戴蒙特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不想。”
沉默。其他的球员都走了。只有福特车停在悄无声息的空旷的停车场上。
“情形有那么糟吗?”米隆说。
戴蒙特仍保持那可怕的寂寞。
“你知道她是谁,是不是?”米隆继续问。“你知道她的身份了?”
戴蒙特倚向后面,他又开始擦脸。“什么也没得到证实。”他嘟哝着。
“你应该告诉我,罗利。”
他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不会说任何东西的。你知道——”
“滚下车,米隆。”他倾着身子为米隆拉开车门。“现在。”
第十五章
TC住在一幢世纪初建的红砖楼房里,四周是六英尺高的围墙,所处的地方是新泽西州恩格尔伍德最好的街道之一。艾获·墨菲住在这条街的另一头。三位名列《福布斯》财经杂志“五百首席执行官”的总裁和几位显要的了本银行家也住在这里。汽车人口处有个警卫岗。米隆把名字报给了警卫。警卫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写字板。
“请把车停在私人走道那边,露天宴会在后院。”他升起了黄黑条纹的挡杠,挥手示意米隆通过。米隆把车停在一辆黑色“宝马”旁边。车场上还有十几辆其他的车,也许是因为刚洗过和上过蜡,或许因为都是新的,这些车都闪闪发亮。大部分是“梅赛德丝·奔驰”。几辆“宝马”,一辆“本特利”,一辆“美洲豹”,一辆“劳斯·莱斯”。米隆的福特停在那儿,就像“高露浓”化妆品广告中的一点瑕疵。
前院的草坪修剪得很整齐。修整过的灌木贴墙而立,守卫着这面墙。与这幢雄伟的建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从喇叭里发出的响亮又刺耳的“说唱乐”。可怕,灌木们似乎都被这些声音刺痛厂。米隆不需讨厌所有的说唱乐,因为他知道还有比这更糟糕的——约翰·泰茜和雅妮每天都在证明这一点。他发现一些快板歌曲还是挺好的,甚至有些深沉。他也意识到说唱音乐并不是为他而写的,他并不完全明白这些音乐,但他觉得自己无须去明白它。
宴会在灯火辉煌的游泳池旁举行。三十多个人安静地混在一起。米隆穿着一件蓝色西装上衣,一件全排纽扣的细条纹衬衫,扎着一条花卉图案的领带,脚穿“吉·摩非”牌的平底休闲鞋。波利塔,预科学校年轻时髦的高才生,温会为他而感到非常自豪的,但与队友们比起来,米隆感觉自己好像没穿衣服,浑身不自在。冒着被称为搞种族主义的危险,篮球队里的黑人队员——龙之队现在也只有其他两名白人队员——知道如何穿出风格。当然不是米隆的那种风格(或者说缺少那种风格),而是绝对的流行风格。这群人看起来似乎正准备进行一场“米兰服装秀”。西服剪裁得体,丝绸衬衫的纽扣一直扣到领口,不打领带,靴子擦得像两面镜子,闪闪发亮。
游泳池浅水区旁边,TC正坐在一张沙发上。他正被一大群看似大学生的白人小伙子围着,他的每一句话都逗得他们哈哈大笑。米隆也发现了奥德丽,她仍穿着日常的记者工作服,不过今晚戴了一串珍珠,且特别地化了妆。他还没来得及走过去,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向他走过来。“你好。”她说。
“你好。”语言大师又嘴拙了。
“你一定是米隆·波利塔吧,我叫玛吉·梅森。”
“你好,玛吉。”他们握握手。紧紧的握手,甜甜的微笑。
她穿着很保守。一件白色衬衫,炭灰色的西装上衣,红短裙,黑色的无鞋带矮跟女鞋。头发披着,有点乱,看起来好像发髻刚放下。她既苗条又迷人,如果让她扮演《洛杉矶法律》中的辩方检查官,那是最好不过了。
她对他微笑着。“你不知道我是谁,对吧?”
“抱歉,不知道。”
“他们叫我‘砰砰’。”
米隆等着。当她不再说什么时,他才“嗯”了一声。
“TC没有告诉你吗?”
“他提到一些关于抨……”他说到一半停住了。她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伸开双臂。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要明白的,”她实事求是地说,“我与队里的人都有过性关系。你是新来的,该你了。”
米隆张张嘴,又合上了,试探着说:“你看上去不像个女球迷。”
“女球迷,”她摇头。“天啦,我恨那个词。”
米隆闭上眼睛,揑着自己的鼻梁。“让我想想我是否明白了。”
“想吧。”
“你与龙之队的每个队员都睡觉。”
“是的。”
“包括那些结过婚的?”
“是的。”她回答,“从199。年开始,与龙之队里的每一个人。1991年时我与巨人队刚开始……”
“等一会儿,你也与巨人队的队员群交?巨人足球队?”
“我告诉过你,我不喜欢‘女球迷’这个词。”
“那什么词你听着舒服?”
她的头稍歪了一点,仍微笑着。“瞧,米隆,我是华尔街的一个投资者,工作勤奋;我喜欢上烹调课,也是忠实的健美迷。总而言之,在这个世界上我相当普通,我没有伤害任何人。我不想结婚,恋爱,但有这个小癖恋。”
“你与职业运动员发生性关系。”
她伸起食指。“只与巨人队与龙之队里的人。”
“很高兴看到你的球队忠诚精神,”米隆说,“在这种没有代理人的时代。”
“砰砰”笑起来:“非常有趣。”
“你是告诉我你与巨人队的每个人都睡过觉吗?”
“差不多每个人。我有比赛近台观看票。每场赛后,我与两名队员发生性关系主队一位,客队一位。”
“有点像最有价值运动员比赛。”
“一模一样。”
米隆耸耸肩。“最好能进球,我猜。”
“是的,”她缓缓地说,“进球是再好不过了。”
米隆擦擦眼睛。他几乎不敢相信,又仔细看了她一会儿。她似乎也在看他。“那你是如何得到那个绰号‘砰砰’的?”他问。“不像你所想的那样。”
“什么不像我所想的那样?”
“我如何得到这个绰号的。每个人都猜想与像兔子一样乱交有关。”
“不是吗?”
“不是。”她抬头思索了一会。“我怎样才能给个恰当的解释呢?”
“你在考虑恰当的同?”
她责备地看了他一眼。“不要那样子。”
“哪个样子?”
“像某些右翼分子,头脑狹隘,保守自私——像不开化的原始人似的。我也有感情。”
“我没说你没有。”
“是的,但是你的所作所为看起来像。我没有伤害任何人。我很诚实、热心、坦率。我限制自己的行为和行为对象,也很快乐。”
“不要提性病泛滥。”米隆一听到自己的话,立刻就后悔了。这些话就这样溜出了嘴巴,有时他就这样。
“什么?”
“对不起,”他说,“我是无心的。”
但是他已经触怒了她。“与我做爱的人都戴避孕套,”她历声说,“我经常做检查,我没病。”
“真对不起,我不应该说什么。”
她没有停。“我不与任何我认为可能染上病的男人睡觉,在那方面我很小心。”
米隆这次咬起了嘴唇,不知说什么好。“我的错,”他说,“我不是故意的,我道歉。请接受我的道歉。”
她的胸脯上下起伏,但她又平静了下来。“OK,”她呼出一口气,“接受道歉。”
她的目光又与他相遇了。他们微笑着看着对方。很长时间,米隆感觉自己有点像比赛场上的表演演员。谢天谢地,半途他终于想到了什么东丙。“你与格里格·唐宁也睡过觉吗?”他问。
“在1993年,”她说,“他是龙之队的元老。”
那肯定使她的胸中充满骄傲!“你仍与他交往?”
“当然,我们是好朋友。事后我与这些人中的大多数都成了好朋友。不是全部,只是大部分。”
“你们俩谈很多吗?”
“有时。”
“最近呢?”
“近一两个月没有。”
“你是否知道他约见某个人呢?”
“砰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你想知道这些事情?”米隆耸耸肩。“随便谈谈。”又做了一次拙嘴笨舌先生。
“这是个奇怪的话题。”她说。
“我想了解许多他的事情。许多人在谈论我与格里格在一起的历史及我效力龙之队的事,这些都引起我的思索。”
“这会让你想着格里格的感情生活?”她不相信他的话。
米隆似乎耸了耸肩,咕哝了些他自己都不明白的东西。游泳池那边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他的新队友们正在讲笑话。利昂·怀特也在其中,他遇到了米隆的目光,点点头以示问候。米隆也点点头。他意识到尽管没有一个人看着“砰砰”与自己,但那些人都知道为什么“砰砰”要接近他,他又一次感觉回到了大学时代。但这—次并没给他带来美好的回忆。
“砰砰”正忙着仔细查看他,眼睛眯着,目不转睛。米隆尽力表现出比较随意,但因为被她这么毫无掩饰地打量着,他仍感觉自己像个傻瓜,他竭力使自己正视她的凝视。
“砰砰”突然大大咧咧地笑了,抱起双臂。“我明白了。”她说。“什么?”
“显而易见。”
“什么显而易见?”
“你要报复。”她说。
“报复什么?”
她笑得更厉害了,然后松懈下来。“格里格从你手中偷走了爱米莉,现在你要把某人偷回来。”
“他没从我身边偷走爱米莉。”米隆快速地说,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里有分辩的音调,他很不喜欢自己的这种声音。“爱米莉与我分手后他们才开始约会的。”
“如果你愿意这么说的话。”
“我就这么说。”“言简意赅”先生反驳道。
她大笑起来,一只手放到米隆的肩膀上。“放松点,米隆。我只是跟你开玩笑。”她又看着他。这种目光开始令米隆感到头疼,于是他盯着她的鼻子。“那我们开始吧?”她问。
“不。”米隆说。
“如果是相心性病——”
“不是。我正与某人恋爱。”
“那又怎样?”
“因为我不想欺骗她。”
“谁要你欺骗人了?我只是要与你做爱。”
“你认为这两件事不互相排斥吗?”
“当然,”“砰砰”说,“我们做爱绝对对你们俩的关系没影响,我并不想让你不关心自己的女朋友,我不想成为你生活的一部分,我甚至不想与你亲近。”
“嚯,你说起来挺浪漫的。”米隆说。
“何那是实话,并不浪漫。这只是一项体育活动,当然,它带来快感,但归根结底只是一项体育运动,就像握手。”
“捱手。”米隆重复说。“你应该写贺卡。”
“我只是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过去的文化——在智力上比我们现在的要先进得多——说肉体的快乐并不是罪恶。把性和罪恶联系起来是现代的荒唐的问题。把性和财产联系起来,是我们从教条的清教徒那儿得来的,他们想要控制他们的主要财产:自己的妻子。”
一位历史学家,米隆心想,真幸运能见到。
“哪儿写了两个不相爱的人就不能达到性高潮?我是说,想想那是多么滑稽,这很愚蠢,是吧?”
“也许,”米隆说,“但我仍不干。谢谢你。”
她耸耸肩,做出一副随你便的样子。“TC将会很失望。”
“他会想通的。”他说。
沉默。
“好吧,”她说,双手握在一起,“我想我要到TC他们那儿去了。很高兴见到你,米隆。”
“真是一次难忘的经历。”米隆赞同道。
米隆也加入到了人群中。他与利昂呆了一会儿。利昂把他介绍给了自己的妻子,一位金发尤物,名叫菲奥娜,很像裸体模特普莱梅特。她声音低沉风骚,任何随意的言语经过她的口后,几乎都被赋予了性的涵义——她是如此习惯于运用她的外貌魅力,以至于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甩掉它们。米隆与他们简单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服务员告诉他,他们没有“哟嗬”饮料。于是他就拿了杯“奥林吉安那”,不叫“奥林吉”,而叫“奥林吉安那”,多么欧化。他啜了一口,非常棒。
一只手拍了一下米隆的后背,是TC。他也穿着一身潇洒的绅士西装上衣,搭配着白色裤子与白色皮背心,没有配穿衬衫,戴着黑色墨镜。
“玩得愉快吗?”他问。
“很有趣。”米隆说。
“来吧,给你看些东西。”
他们默默地离开人群,上了一座长满草的小山。山变得越来越陡。音乐渐渐模糊了,快板乐已换成另一支爱尔兰乐队“越橘”的作品了。米隆喜欢他们的音乐,正在播放的歌是“傻瓜”。多罗蕊斯·欧·瑞奥登正在反复吟唱“在你脑中,在你脑中”,直到她厌烦了,才又去吟唱了几百遍“傻瓜”。不错,“越橘”既能让他们的歌听起来像首吟唱诗,还能让他们的歌曲流行,了不起。
现在已没有灯光了,何游泳池的水面反射过来的光,提供了足够的亮度。他们到达了最高处。TC指着前方说:“看那儿。”
米隆看过去,面前的景色惊得他屏住了呼吸。他们已爬到了最高点,能够对曼哈顿的壮观夜景一览无余。一片辉煌的灯海,好似无数水珠正在熠熠发光;而华盛顿大桥似乎就近在手边,触手可及。他们这样站着,沉默了好长时间。
“漂亮吧?”TC问。
“很漂亮。”
TC除掉墨镜。“我常来这儿,一个人,这是个思考的好地方。”
“我也这么认为。”
他们又向远处看去。
“‘砰砰’与你谈过了?”米隆问。
TC点点头。
“你失望吗?”
“不,”TC说,“我知道你会说不的。”
“你怎么知道的?”
他耸耸肩。“只是一种感觉。但不要让她耍了你。‘砰砰’是个好人,论朋友的话,她可能是最可以称作我的朋友的人。”
“与你在一起的那些人呢?”
TC似乎在笑。“你说那些白人男孩?”
“是的。”
“不是朋友,”他说,“如果明天我不再打球,他们会以另一种眼光看我,好似我坐在他们的沙发上偷吃面包。”
“挺有诗意的,TC。”
“只是事实。若你处在我的位置,你也会没有朋友。这是生活的事实。黑人,白人,这不重要。人们簇拥在我的身边,是因为我是个有钱的超级球星,他们想从我这儿白捞些东西,就这样。”
“那你觉得那样好吗?”
“我不介意好不好,”TC说一切都理所当然,我不用抱怨啥。
“你孤独吗?”米隆问。
“这么多人围着你,哪会孤独。”
“你明白我的意思。”
“是的,我知道你的意思。”TC有点晃来晃去,好像他在赛前放松脖子一样。“人们总是谈论出名的代价,你知道真的代价吗?那就是忘掉你的狗屁隐私。所以我不经常去看电影。他妈的这是笔大交易——既干了你就再也不能离开。它的真正的代价是你再也不能做一个人了。你只是一件物品,一件闪闪发光的东西,就像那儿的奔驰车。那些可怜的家伙认为我是一个金梯子,他们每爬一步就会得到许多想要的东西。那些富家白人子弟认为我是一件奇异的宠物,就像对待欧吉。还记得那些经常出没欧吉家的家伙吗?”
米隆点头。
“瞧,我不是在抱怨,不要误解。我的运气可比管道煤气工、煤矿工或其他人好多了。但我一直需要记住这个事实:惟一把我与街上的黑鬼区别开的东西就是比赛,就是它。如果膝盖摔碎了,像你一样,我就同他们。样了。我一直记住这些,一直。”他严厉地看着米隆,他的话仍飘浮在冷冷的空气中。“所以虽然一些漂亮宝贝装做认为我很特别的样子,但她不是在追求我。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她是被钱和名声蒙住了眼。每个人都这样,不管男的还是女的。”
“所以你和我永远不能成为朋友?”米隆问。
“你是在问我如果我只是个无知的笨煤气工时?”
“也许。”
“放屁,”他笑着说。“那些人总抱怨我的态度,你知道吧。他们说我的行为就像每个人都欠我啥似的,好像我是个爱发脾气的人。我早就看穿他们了,他们只是发疯而已。我知道真相,俱乐部老板、教练、任何人,都认为我是个无知的黑鬼——那我为什么要尊敬他们?他们与我讲话的惟一理由是因为我可以把球灌进球篮里。我只是他们挣钱的猴子,一旦我不打球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只会是贫民窟里的另一个笨蛋,甚至不配把我的黑屁股坐在他们的马桶上。”他停下了,似乎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他又看着夜景,景色似乎使他缓过劲来。“你曾遇到过伊萨合·托玛斯吗?”
“底特律活塞队的?是的,见过一次。”
“我听说他被采访过一次,肯定是在活塞队赢得冠军的时候。一些家伙问他如果他不打篮球了,他想干什么。你知道伊萨合怎么说的吗?”
米隆摇摇头。
“他说他要做美利坚合众国的参议员。”TC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很刺耳,在寂静的夜空里回响着。“我是说,这位老兄是疯了还是怎么了?伊萨合真的相信那种废话。美利坚合众国的参议员——他在跟谁开玩笑啊?”他又笑起来,但是这次声音更响了。“我,我知道自己将干什么。我要在一家钢铁厂工作,从半夜干到早上10点;或许我会蹲牢房,或是死了,我也不知道。”他摇头。“美利坚合众国的参议员,狗屁。”
“你对比赛的看法呢?”米隆问。
“什么看法?”
“你爱打篮球吗?”
他看上去被逗乐了。“你喜欢,是吧?你真相信那些‘爱比赛’之类的废话?”
“你不吗?”
TC摇头。月光照在他剃过的脑袋上,反射出一种奇妙的微光。“我永不会那样的。”他说。“篮球是一种实现目标的手段,是为了挣钱,为了让我生活。”
“你曾喜爱过篮球比赛吗?”
“当然,我想我肯定喜爱过。那是个不错的地方,你知道吗?但我不认为那是比赛——我是说,不是跑跳这类的狗屁事情。篮球只是我的生存活计。不管怎么说,我只是另一个愚蠢的黑人男孩。但在篮球场上,嗯,我才是个人,一个英雄,那种地位高得令人难以置信,每个人都那样对待你。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米隆点点头,他明白。“我能问你一些其他事情吗?”
“问吧。”
“这些文身与耳环是怎么回事?”
他笑了:“它们令你心烦吗?”
“不是。我只是好奇。”
“就当我喜欢戴这些东西。”TC说。“够了吗?”
“够了。”米隆说。
“但你不相信,是吧?”
米隆耸耸肩:“我想是。”
“事实是,我确实有点喜欢它们。更重要的是,这是交易。”
“交易?”
“篮球交易,挣钱,挣大把的钱。你知道我做广告赚多少钱吗?他妈的一大堆。为什么呢?因为怪异的促销。看笛昂,看罗德曼,我做得越狂野,他们付给我的钱越多。”
“那这只是做戏?”
“大部分是。我也喜欢震撼效应,我就是这样。但大多数时候,我是为媒体做秀。”
“但是媒体总是批评你。”米隆说。
“没关系,他们写我,就是为我赚更多的钱,就那么简单。”他笑着说。“让我告诉你一些事情,米隆。在上帝给予我们的这块绿地上,新闻媒体是最愚蠢的。你知道我将来会干什么吗?”
米隆摇头。
“总有一天,我会扔掉耳环这些东西,开始衣若整齐。然后我会开始文明地讲话,你知道的,跟他们满口‘是的,先生’和‘是的,夫人’一样,尽说些他们喜欢听的‘集体努力’之类的屁话。你知道那会有什么后果吗?那些说我破坏比赛集体性的混蛋们就会像吻‘布兰尼石碑’一样吻我的黑屁股。他们会谈论我是如何经历这些神奇的变化的,我现在是多么棒的英雄。但实际上,惟一改变的东西只是我的行为。”TC对着他咧嘴一笑。
米隆说:“你是件作品,TC。”
TC仍转身面向水池。米隆默默地看着他。他并不相信TC所说的全部长篇大论。这里面还有其他东西。TC没有撒谎,但他也没有完全说出真相——也许他甚至不能向自己承认这个事实。他受过伤害,他确信没有人能爱他。不管你是谁,都会被这想法所伤害的。这使你感到不安全,使你想高筑篱墙,躲藏起来。更悲哀的是,TC的话至少部分是正确的。如果他不打职业篮球,谁又会在乎他呢?如果不是因为他具有玩这种小孩游戏的特别的能力,现在他又会呆在哪儿呢?TC就像一位漂亮的女孩,希望你能低头看到她内心的灵魂——但你能愿意这样做的惟一原因是她很漂亮。撇开那些外表的美丽——变成一个丑姑娘——就没有人会放一句屁话说“看透外表,去发现内在美”。若TC没有篮球场上的英勇,同样的命运也会落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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