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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哈兰·科本-篮筐下的阴谋

_3 哈兰・科本(美)
苦胆水噎到了米隆的喉咙口,虽然他一生中见过很多次血,但他还是觉得恶心。温却没有,他面带近乎快乐的表情凑近了深红色的血迹。他弯下腰来仃细看了看,然后直起身子。
“要看到光明的一面,”温说,“你在龙之队的临时角色也许会变得越来越重要了。”
第四章
没有尸体。只有血迹。
温用在厨房里找到的喜悦三明治包装袋取了一些血样。十分钟后,他们已经在后门外了,前门的锁已经重新接好了。一辆蓝色奥尔兹·德尔塔88型小车驶过他们身边。前排坐了两个人。米隆看了一眼温。温微微一点头。
“第二次经过了。”米隆说。
“第三次,”温说,“我刚到的时候就见过他们一次。”
“干这行他们还不完全是专家。”米隆说。
“是的。”温同意道。“当然,他们不知道干这行需要专业技术。”
“你能去检查一下血样吗?”
温点点头。“我还要去査一下格里格的自动取款卡和信用卡的交易情况。”他说着走到美洲豹跟前,打开门锁。“有消息我就跟你联系。不会超过两三个小时的。”
“你回办公室吗?”
“我先去空师傅那儿。”温说。
空师傅是他们的跆拳道老师。两个人都是“黑带”级别了——米隆是二级,温是六级——是世界上级别最高的白种人之一。温是米隆见过的最好的武功高手。他学过好几种功夫,包括巴西柔道,模拟动物的功夫和截拳道。—个矛盾的温。看见温,你会想到过分受宠的纨袴子弟。实际上,他是一个极具杀伤力的武士。看见温,你会想到他是个行为正常、能够自控的人,但实际上却完全不是那样。
“你今晚做什么?”米隆问。
温耸耸肩:“还不知道。”
“我可以给你搞到球赛的票。”米隆说。
温没说什么。
“你想去吗?”
“不。”
温没再说别的,他钻进车里,启动引擎,那车连一声嘎吱声都没出。米隆站在那儿,看着他疾速驶去,不明白他朋友为何有如此贸然之举。然后他转念想了想逾越节的四个问题之一:为什么今天不同于其他的日子?
他看看表。离大型记者招待会还有几个小时,足够有时间回到办公室,告诉爱米莉他的职业变迁。他为龙之队打球的事对谁的影响都没有对她的大。
他取道4号大路,上了乔治·华盛顿大桥。收费站没有排队。这是上帝的确存在的证明。可亨利·哈德逊路却塞车了。他在哥伦比亚长老会诊疗中心附近调头,上了沿河大道。洗车工——那些用附着同样多的油腻、烟灰和粪便的东西为你“清洗”挡风玻璃的无家可归的人们——已经看不见了。一定是圭里亚尼市长干的,米隆猜测着。这些人被卖花的和卖某种像建筑用纸东西的西班牙裔美国人所代替了。他有一次问那是什么东西,结果他们用西班牙语回答了他。就米隆所能翻译出的意思,那种纸有很奵闻的味道,可以用于各种家庭的装饰。也许就是格里格用来充当混合花香的东西。
沿河大道相当安静。米隆到达他在46大街上的切尼停车场,他把钥匙扔给马利奥。马利奥并不把他的福特金牛和停车场上层靠外的罗尔斯、梅塞德斯和温的美洲豹停在一起。他通常会在下层一个不惹眼的地方停车,拉稀屎的鸽子肯定会找来做窝的那种地方。汽车歧视。这种现状很丑陋,可声援团在哪儿?
洛克一霍恩大楼位于公园大道的46街上,和赫姆斯雷大楼的朝向是垂直的。高租金地段。大街上熙熙攘攘,都是做大买卖的。几辆空间宽敞的豪华轿车不顾交通规则,在楼前停成两排。看上去像肚肠子似的丑陋的现代雕塑站立在老地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穿着职业服装的男男女女坐在台阶上,狼吞虎咽地吃着三明治,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中,很多人都在和自己说着话,为下午的一次重要约会做练习,或者不断唠叨着上午的一个错误。在曼哈顿工作的人学会了如何被其他人包围着却依旧保持着完整的自我。
米隆走进大厅,摁了一下电梯的按钮。他和三个洛克一霍恩的女接待点了点头,别人都把这三个人认做洛克一霍恩的艺妓。她们都是想当模特或演员的人,被雇来陪同那些大腕儿去楼上的洛克一霍恩安全保卫公司的,她们得把这工作做得漂亮才行。温是从一次远东之行中借来的这个主意。米隆认为这是更明目张胆的性别歧视主义者的行径,但他不知道他们具体是怎么做的。
艾丝普兰扎·迪亚兹,他宝贵的助手,在门边向他打招呼:“真见鬼,你去哪儿了?”
“我们得谈谈。”他说。
“待会儿。你已经有成千上万个留言了。”
艾丝普兰扎穿着一件白色套头衫——在她那黑头发,黑眼睛和那闪烁着地中海上的月光般的黑皮肤的衬托下,看上去活脱脱是个杀手。艾丝普兰扎十七岁的时候就被一个模特星探看中了,但随后她的生活经历了儿次奇妙的转折,而最终,她在职业摔跤中大显身手。是的,职业摔跤。人们称她是“小波卡洪塔斯”,那个勇敢的印第安公主,以及“神奇女子摔跤俱乐部”中的明珠。她的服装是一套仿麂皮的比基尼,在职业摔跤这场道义比赛中,她总是扮演老好人的角色。她年轻,娇小,结实,可人,虽说有着拉丁血统,但她的深色特质足以赛过美洲土著。“神奇女子摔跤俱乐部”是不在乎人种的。萨达姆。侯赛因夫人,那个面戴黑纱、深藏闺中的邪恶女人,她的真名是莎丽·韦恩伯格。
电话铃响了。艾丝普兰扎拿起电话。“MB运动员代理公司。请稍候。他正在这儿。”她向他瞟了一眼。“佩里·麦金利。这是他今天的第三个电话了。”
“他想干吗?”
她耸耸肩:“有些人不喜欢和下属打交道。”
“你不是下属。”
她茫然地看着他。“你接还是不接?”
做运动员代理就是——用一个电脑上的专用术语——在一个多重任务的环境中,具备轻轻摁下按钮就可以处理各种事务的能力。它不仅仅是与人讨价还价。代理人还得是会计师,财务策划人,房地产商,购物参谋,旅游代理人,家庭顾问,婚姻顾问,司机,跑腿的,家长联络人,小跟班的,舔屁股的,随你说吧。如果你不愿为你的委托人做这些——叫做“全方位服务代理”的——那么另一个人会去做的。
来完成这些事的惟一办法就是成立一支队伍,米隆认为他已经组成了—支小型的却极其精干的队伍。比如说温,他负责处理米隆客户们的财务。他为每个运动员建立了一个档案,每年至少和他们见五次面,让他们了解他们的钱都用在哪儿了,以及为什么那么用。有了温,米隆在竞争中便多了一只强有力的臂膀。温在财经领域都快神了,他的声名是无可比拟的(至少是在财经界),他的记录还没人能超越。他给米隆带来了一条瞬间“入门”的道路,一种在生意场上瞬间建立起来的信誉,而在生意场上,信誉是一味珍贵而有价值的调料。
米隆是总经理。温是MBA。艾丝普兰扎是全面型的运动员,是应付自如的变色龙,能将一切协调在一起。这个组合挺有效的。“我们得谈谈。”他又说了一遍。
“那我们就谈吧。”她带着一种打发人的口吻说道。“先接这个电话。”
米隆走进办公室。他抬眼看了看位于城中的公园大道。景色真宜人。办公室的一面墙上贴着一些百老汇音乐剧的海报,另一面墙上贴着米隆喜欢的一些电影中的画面:《马克斯兄弟》,伍迪·艾伦的影片,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的影片以及其他一些经典之作,第三面墙上是米隆的委托人的照片。这面墙的内容比米隆期望的要稀拉一些。他想像着如果有一幅NBA首轮人选球员的照片放在中间,那会是什么样子。
好,他拿定主意。很好。
他戴好耳机。
“嗨,佩里。”
“天哪,米隆,我找了你一整天。”
“我很好,佩里。你呢?”
“嘿,我不是说我不耐烦了,可是事关重大。我的船有消息了吗?”
佩里·麦金利是个还在外围转悠的高尔夫球手,不开玩笑。他是个职业球手。赚了--些钱,但他的名字并不是那些高尔夫追星族们能想得起来的,佩里热衷于航海,他正需要一艘新的游艇。
“是的,有一些消息。”米隆说。
“哪家公司?”
“王子公司。”
佩里听上去并不是太兴奋。“他们的船只是说得过去,”他嘀咕道,“没什么特别的。”
“他们可以让你以旧换新。但你得在他们需要的时候出面五次。”
“五次?”
“嗯。”
“为一艘十八英尺长的王子公司的游艇?太多了。”
“他们原来想要十次呢。但这事儿全由你定。”
佩里思忖了片刻。“哎,他妈的,成啊。但我得先看看我是不是喜欢那艘船。一艘整整十八英尺长的船,是吗?”
“他们是这么说的。”
“那,好吧。谢了,米隆。你真行。”
他们挂断了电话。等价交换——代理商多重事务工作环境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在这种生意中,没有人为什么而付钱。好东西可以相互交换,为取得宣传效应而做买卖。想要一件免费的衬衫吗?那就穿上它上街吧。想要一辆免费的汽车吗?那就在几个汽车展示会上握手亮相吧:大球星们会因为他们的宣传效应而获得可观的交换物。不太有名气的运动员会高高兴兴地拿到免费馈赠品。
米隆开始整理面前那一堆留言和信件,他摇摇脑袋。为龙之队打球,还要让MB运动员代理公司继续维持下去——他怎么样才能做到这钱呢?
他摁下按钮叫艾丝普兰扎。“请进来一下好吗?”他说“我正在——”
“就现在。”
一阵沉默。
“天哪,”她说,“你真能折腾。”
“你想比我歇一会儿?”
“不,真的,我怕了你了。我最好丢下一切,立刻办你的事。”电话断了。她冲进办公室,装作害怕和气喘吁吁的样子。“够快吗?”
“是的。”
“那么,是什么事?”
他告诉了她。当他说到他将要为龙之队打球时,他再次因为没看到任何反应而感到惊奇。真奇怪。开始是温,现在是艾丝普兰扎。这两人是他最亲密的朋友。他们生来就是为了要笑话他。但他们俩谁也不主动谈论这个明显的话题。他们在他“重返球场”这件事情上的沉默有一点点让他很不自在。
“你的委托人们不会喜欢的。”她说。
“我们的委托人。”他纠正道。
她做了个鬼脸。“屈尊俯就是不是让你感觉好一点?”
米隆没在意她的话。“我们得把这件事变得于我们有利。”他说。
“怎么有利?”贼吧Zei8。COM电子书下载
“我可以建立一些新的关系。”他说着话,而那些念头还在不断涌人他的脑海。“我可以进一步接触那些赞助商们,更好地研究他们。更多的人会知道我的名字,然后间接地成为我的委托人。”
艾丝普兰扎发出一声嘲笑:“你认为那样行得通?”
“为什么行不通?”
“因为全是胡扯淡。‘我的间接委托人’。听上去像滴人式经济(美国一种经济学理论,认为政府与其将财政津贴直接用于福利事业或公共建设,不如将财政津贴交由大企业陆续流入小企业和消费者手中更能促进经济增长——译注)。”
她说得对。“到底哪个是大买卖?”他手掌冲着天花板问道。“篮球嘛,一天只打几个小时。剩下的时间我都在这儿。我会整天带着手机。我们只要不断地强调我在那儿干不长就行了。”
艾丝普兰扎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怎么?”他问。
她摇摇头。
“不,我想知道。怎么啦?”
“没什么、她说。她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她的双手放在大腿上。“那个婊子养的对这件事怎么说?”她甜甜地问道。
她给杰西卡起的诨名。“你能不能别再那么叫她?”
她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一旦不再争执,她就会这样。有一阵子——很久很久以前——杰西卡和艾丝普兰扎至少还相互容忍着。然后杰西卡离开了,艾丝普兰扎发现这给米隆带来了什么。有些人对此颇有微词,是艾丝普兰扎从中调解的杰西卡回来了也无所谓。
“那她是怎么想的?”她又问了一遍。
“关于什么?”
“关于中东和平的前景?”她嚷起来。“你以为我说什么?你再次打球的事呗。”
“我不知道。我们还没有机会多谈这事儿。怎么了?”
艾丝普兰扎又摇摇头。“我们这儿需要人帮忙。”她结束了刚才的话题。“有个人接接电话,打打字什么的。”
“你想好谁了?”
她点点头。“辛迪。”
米隆的脸白了。“大个子辛迪?”
“她可以接电话,干些零活。她是个好帮手。”
“我都不知道她还会说话。”米隆说。大个子辛迪曾经是艾丝普兰扎摔跤练习中的对手,是以肥大妈的名字出场的。
“她会整理整理东西,干干杂活。她没有什么野心。”
米隆努力不让自己的脸抽搐。“她不是还在那个脱衣舞夜总会当保安吗?”
“不是脱衣舞夜总会。是个球类俱乐部。”
“是我弄错了。”米隆说。
“而且她现在是招待了。”
“辛迪升官了?”米隆说。
“是的。”
“唔,我可不想因为请她来这里工作而耽误了她的大好前程。”
“别缺德了,”艾丝普兰扎说,“她在那儿只做晚班。”
“啊,”米隆说,“球类和脱衣舞倶乐部不做白天的大生意?”
“我了解辛迪。她会干得很出色的。”
“她会把人吓跑的。”米隆说。“她把我就给吓坏了。”
“她会呆在会议室里。没人能看见她。”
“谁知道。”
艾丝普兰扎缓缓站起身。“那好,你找个人来。我是说,你是老板,你知道得最多。我嘛,我只是个小秘书。我不敢向你发问,如何来对付我们的客户。”
米隆摇摇头。“你使坏。”他说。他向前靠去,将双肘搁在桌子上,双手托着头。“好吧,”他最终说道,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我们让她来试试吧。”
米隆等待着。艾丝普兰扎反盯着他。过了几秒钟,她说道:“是不是到了我上蹿下跳对你说谢谢、谢谢那一段了?”
“不,到了我准备退场那段了。”他看了看表。“在记者招待会之前我得和克里珀谈谈那些血迹的事。”
“祝你过得好。”她走向门口。
“慢着。”他叫道。她转过身看着他。“你今晚有课吗?”艾丝普兰扎晚上在纽约大学的法学院上课。
“没有。”
“你想去看球赛吗?”他淸了清嗓子。“你可以,嗯,带上露西,如果你愿意的话。”
露西是艾丝普兰扎最近的相好。在露西之前她曾和一个叫马克斯的男人约会过。她的性喜好好像发生动摇了。“我们吹了。”她说。
“哦,对不起,”米隆说,他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星期。”
“你什么也没说嘛。”
“也许是因为这事与你无关吧。”
他点点头。确实无关。“那么,你可以带个新的,嗯,朋友,如果你愿意。或许你可以自己去。我们是和凯尔特人队打。”
“我放弃。”她说。
“你肯定?”
她又点点头,然后离开了房间。米隆抓起他的茄克衫,返回停车场。马利奥看都没看就把钥匙扔给了他。他发动林肯“隧道”,跃上了。号公路。他路过一家叫“顶高”的很有名气的大型电器设备商场。广告牌上画了一只臣大的冲着。号公路突出去的大鼻子,下面的文字注释是:顶高的正在你的鼻子下面。非常形象。惟一少了的是大鼻子的鼻毛。在离“草地”体育场大约只有一英里的地方,他车里的电话响了。
“我有了一些初步头绪。”温说。
“说说看。”
“格里格·唐宁的任何一个账户或信用卡在过去五天里都没有被人动过。”
“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
“从他的银行户头里没人提过钱吗?”
“在过去的五天里没有。”
“再早些时候呢?也许失踪之前他从银行里捞走很多钱呢。”
“还要再查。我不知道。”
米隆在通往“草地”体育场的出口处离开了公路。他琢磨着所有这些都意味着什么。目前来看,还说明不了太多。但的确不是什么好事情。地下室的血迹。格里格的失踪。没有往来账目。前景真的不妙。“还有什么吗?”
温犹豫着:“我很快就会知道我们亲爱的格里格是在哪儿和可爱的卡拉喝的酒了。”
“哪儿?”
“比赛完了再说吧,”温说,“到时候我会知道得更多。”
第五章
“体育运动是流传于民间的故事,”克里珀·阿恩斯坦对着满崖子的记者说道,“牢牢攫住我们想像力的不仅仅是胜利或是失败。还有那些故事:坚持不懈的故事,意志坚定的故事,努力奋斗的故事,创造奇迹的故事,悲喜交加的故事,东山再起的故事。”
克里珀从讲台上看着下面的米隆。他的双眼恰到好处地湿润着,他的微笑是最慈祥的祖父的笑。米隆蜷缩在耶儿,他努力抑制着钻到招待会桌子下面藏身起来的想法。
在恰到好处的停顿之后,克里珀的目光又回到前排。记者们都很安静。偶尔会有一个闪光灯闪一下。克里珀吞咽了好几次,好像是在把他能继续说下去的内在意志和决心汇集到一起。他的喉结滑上又滑下。他抬起头,湿润的目光落在听众身上。
有一点点夸张,米隆想,可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场精彩的表演。
记者招待会上的人比米隆料想的要多。没有免费的座位,很多记者还站着。今天一定是个慢工出细活的日子。克里珀不急不慢,重新找回了好像已经失去了的沉着镇定。“十多年前,我挑选到一个才智非凡的年轻人,一个我相信注定有非凡成就的运动员。他有着了不起的起跳高度,训练有素的场上意识。顽强坚定的内在意志,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个品行良好的人。但上帝却对那个年轻人另有安排。大家都知道在马里兰的兰得欧弗体育场那个灾难性夜晚,米隆·波利塔出了什么事。我们没有理由再揭过去的伤疤。但就像我在记者招待会的开场白里说的,体育运动是一种民间传说。今天,龙之队给那位年轻人提供了一次机会,来将他自己的神奇故事编织进华美的运动之毯中。今天,龙之队允许那位年轻人尝试着将多年前从他身上被无情夺去的东西再次抢回来。”
米隆的身子开始动起来,他的脸红了,他的眼珠迅速转动着,想找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处,但又找不到。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克里珀的脸上,正如每一个记者所期望的那样。他睁圆了眼睛,盯着他脸上的一颗痣,他使劲使得太大了,以至于他眼前的景象为了可怜他,而变的模糊起来了。
“前途艰险,米隆。”克里珀说,现在他已经转身直接对着米隆说了。米隆还是把视线锁定在那颗痣上,他无法与他相互凝视。“我们对你没有任何的保证,我不知道从此会发生什么事,我不知道这是否是你‘揭开勇敢生活新篇章’这段故事中的高潮部分,但是,我们当中热爱体育事业的人们禁不住充满了期待之情。这期待深入我们的灵魂。它也深藏在所有真正的斗士和他们的支持者的灵魂中间。”克里珀的声音开始劈啪作响。
“这就是现实。”他继续说道。“我得提醒你这一点,米隆,虽然我一点也不想这么做。我代表新泽西龙之队欢迎你——一个有水准、有勇气的人——的到来。我们祝你万事如意。我们知道,无论在场上发生了什么,你都会给整个龙之队公司带来荣耀的。”他停了下来,紧抿双唇,飞快地憋出一句“谢谢”。
克里珀向米隆伸出一只手。米隆演了他该演的。他站起身握了握克里珀的手。但克里珀还有别的意思。他用胳膊搂住米隆,把他拖往自己的怀里。闪光灯多了起来,出现了迪斯科的频闪效果。当克里珀最终抽回身的时候,他用两个手指抹着自己的眼睛。嘻,这人让帕西诺都无地自容。克里珀伸出一只手臂,把米隆领上讲台。
“重回赛场有何感想?”一个记者喊起来。
“很害怕。”米隆回答。
“你真的认为你有参加此类水准比赛的素质吗?”
“不,并不一定。”
这瞬间的诚实让大家都沉静了片刻,何只是片刻。克里珀大笑了起来,其他人也都笑了起来,把他的话当作开玩笑。米隆没有去纠正他们。
“你认为你仍然有投中三分球的把握吗?”另一个记者问道。米隆点点头。“我有投中三分球的把握,”他说,“但我不能肯定我有起身投篮的把握。”一个借来的玩笑,但是效果多好。
更多的笑声。
“为什么到现在才重返赛场,米隆?是什么让你打定这个主意的?”
“是‘心灵朋友网络’。”
克里珀站起来,举起一只手,挡住了更多的提问。“对不起,伙计们,到此为止吧。米隆还得穿戴整齐,准备今晚的比赛呢。”
米隆跟着克里珀出去了。他们快步穿过走廊,走进克里珀的办公室。加尔文已经在那儿了。克里珀关上门,在坐下来之前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米隆将地下室有血迹的事告诉了他。克里珀脸色大变。“冷面”的手指紧紧抓住了座椅的扶手。
“那你怎么说?”等他一说完,克里珀就嚷道。
“说什么?”
克里珀有意耸了耸肩。“我还不明白。”
“没什么不明白的。”米隆说。“格里格失踪了。五天了,没有一个人看见过他。他没有动用过他的自动取款卡或信用卡。而现在,在地下室里又发现了血迹。”
“在他孩子的娱乐室里,是吗?你以前说过的。他孩子的娱乐室。”
米隆点点头。
克里珀带着疑问看了看加尔文,然后手掌向天。“他娘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不一定是一粧不正当交易,是不?”克里珀接着说。“好好想想,米隆,举个例子,假如格里格被人谋杀了,他的尸体在哪儿?那个凶手或那帮凶手会把他的尸体随身带着?你认为发生了什么事?凶手们-干吗?——吓着格里格了?他一个人?在他孩子的娱乐室里,我猜想,他正在和他的小娃娃玩儿?然后发生了什么?他们在那儿把他杀了,然后拖着他离开了那所房子,哪儿都没留痕迹,单单在地下室里?”克里珀摊开双手。“这说得过去吗?”
这个猜测也让米隆琢磨不透。他瞥了加尔文一眼。加尔文好像陷入了沉思。克里珀站了起来。
“我们所知道的一切,”克里珀继续道,“就是格里格的一个孩子在那儿玩的时候被划伤了。”
“那倒见鬼了。”米隆说。
“也许是鼻子流血了。老天呀,鼻子流血有时会不停的,哗哗往外冒。很可能什么也不是,就是鼻子流血。”
米隆点点头。“也许他们在杀鸡,”他说,“这也有可能。”
“我不需要冷嘲热讽,米隆。”
米隆等着爆炸性的秘密。他瞟了一眼加尔文,什么也没有。他瞟了一眼克里珀,没有。“现在又有些含含糊糊的了。”
“什么?”
“你们雇我来找格里格,我正在追踪一条重大的线索,可你们又不愿听
“如果你是说我不愿听见格里格和不正当交易搅和在一起——”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害怕着某样东西,不仅仅是格里格卷进了一桩不正当交易。我想知道那是什么。”
克里拍看看另一头的加尔文。加尔文微微一点头,几乎让人无法察觉。克里珀坐了回去。他的指尖敲击着桌面。古老的钟在屋子拐角嘀哒作响,发出同样的回声。“明白了,”克里珀说,“我们把格里格最值钱的一部分藏在了心里,的确如此。”
“啊哈。”
“你知道蓄意强占是怎么回事吗?”
“我八十年代已在人间,”米隆说,“事实上,最近还有人说我是怎样一个八十年代的青年。”
“嗯,我正在经历这么一件事。”
“我以为你是大股东呢。”
克里珀摇摇头。“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其他股东没有一个是超过百分之十五的。几个小股东联合在了一起,想挤走我。”克里珀将手握成拳头,像纸一样轻轻放在了桌上。“他们说我的脑子太像个打篮球的,不像个做生意的。我应该只处理运动员和球场上的事情。他们两天后就要投票表决了。”
“那又怎么样?”
“现在的支持率非常接近,一旦出了丑闻,我就完了。”
米隆看着两个人,等着新的秘密,然后他说道:“所以你们要我在这件事上隐瞒真相。”
“不,不,当然不是,”克里珀迅速说道,“我完全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让媒介对很可能是毫无踪影的事情大加评说。我可承受不了现在有什么不光彩的事被揭发出去的损失。”
“不光彩的事?”
“是的。”
“比如说呢?”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克里珀说。
“但是格里格也许已经死了。”
“如果是这种情况,一两天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听上去很冷酷无情。如果格里格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一定事出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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