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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哈兰·科本-篮筐下的阴谋

_19 哈兰・科本(美)
“证据。我不认为警方会相信你。”
“那你相信吗?”她问他。
“我想看到证据。”
“你是什么意思,证据?”她粗暴地打断他。“什么样的证据?这不是我在拍照留念。”
“有什么事实能证明你说的事?”
“我为什么要杀她,米隆?我可能有什么动机?我需要她活着。她给了我一个得到孩子的最好机会。”
“但是让我们来假设一下,这个女人的确有格里格的把柄,”米隆说,“一些具体的东西。比如他写的信或是拍的录像带,”他看了看爱米莉的反应,“或者类似的东西。”
“好吧。”她点点头,说,“你说吧。”
“假设她欺骗了你。假设她把这个证据卖给了格里格。你说过格里格在你之前就在那儿。也许他给了她很多钱,让她背弃了跟你的约定。然后你去了她的公寓,发现了她做的事。你意识到你得到孩子的最后机会也没有了。所以你杀了她,而且栽赃给一个似乎最可能从她死亡中获益的人:格里格。”
爱米莉摇摇头:“胡说八道。”
“你恨透了格里格,”米隆继续说,“他对你不仁,你就要对他不义。”
“我没有杀她。”
米隆又看了一眼知更鸟,它们已经飞走了。院子里现在空荡荡的,没有了生气。他又等了几分钟才转过身,对着她。“我知道你和‘砰砰’被偷拍的事。”
爱米莉的眼中迅速闪过一道怒火,她手指紧紧握着咖啡壶。米隆甚至以为她会砸过来。“见鬼,怎么……?”然后她握紧的手突然松开了。她慢慢地退后,耸耸肩显得委靡不振。“没关系。”
“这一定让你很生气。”他说。
她摇摇头声音细小,仿佛从唇间挤出一声轻笑,“你不会这么以为的,是吧,米隆?”
“以为什么?”
“我不是在报复。惟一要紧的事就是那卷带子会抢走我的孩子。”
“不,我不这么认为。”米隆反唇相讥。“你会为得到孩子做任何事。”
“我没有杀她。”
米隆换了个角度来问。“告诉我你和‘砰砰’的事。”他说。
爱米莉嘲弄地哼了一声。“我以为你不是这种人,米隆。”
“我的确不是。”
她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你从头到尾仔细看了整盘录像带了吗?”她问的语气介于挑逗和气愤之间。“你是不是按了几次慢进键,米隆?一遍又一遍倒退重放某些部分?把裤子脱掉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没做。”
“你看了多少?”
“仅仅知道你们在干些什么。”
“然后你就没往下看了?”
“然后我就没看了。”
她从咖啡杯后面看着他。“知道吗?我真的相信你。你是那种假正经。”
“爱米莉,我正在提供帮助。”
“帮助我还是格里格?”
“帮助发现真相。我认为你也想知道真相。”
她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那么什么吋候你和‘砰砰’……”他用手做了个在一起的模糊手势。
她看到他的不自在,大笑起来,“这是第一次,”她回答,“从各个方面而言都是第一次。”
“我不是在判断——”
“我不管你是,还是不是。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吧?这是我第一次。那个小婊子陷害我。”
“她是怎么陷害你的?”
“你什么意思,怎么陷害?”她反问,“你想让我说细节吗——我喝了几杯酒,我怎样觉得寂寞,她的手怎样往上摸我的腿?”
“我不想知道这个。”
“那么让我给你个简单的报告:她勾引我。过去我们曾经无伤大雅地调过几次情。她请我去格兰珀音特喝酒。这就像是对我的挑战——我既受引诱,又很反感,但是我知道我过不了这一关。事情就这么一件跟着一件地发生了。我们上了楼。报告结束。”
“你的意思是‘砰砰’知道你们被拍了下来?”
“是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说过些什么吗?”
“她没说,但我知道。”
“怎么知道的?”
“米隆,拜托你不要问这么多该死的问题。我就是知道,行不行?不然怎么会有人知道要把摄影机放到那个房间里?她陷害我。”
有道理,米隆想。“但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的脸上露出了恼怒之色。“我的天,米隆,她是个球队妓女。她还没有上过你吗?哦,不,让我猜猜。你拒绝了,是不是?”
爱米莉冲进起居室,倒在沙发上,“给我一片阿司匹林,”她说,“药在浴室的医药箱里。”
米隆抖出两片药,往一个杯子里倒了点儿水。他回来时,说:“我还要问你一件亊。”
她叹了口气:“什么事?”
“我知道你提出了不利于格里格的指控。”
“是我的律师提出的。”
“是真的吗?”
她把药丸放进嘴里,喝了些水,吞下药。“部分是。”
“那关于他虐待孩子的那一条呢?”
“我累了,米隆。我们能晚点再谈吗?”
“那是真的吗?”
爱米莉看着米隆的眼睛,他的心里升起一股凉气。“格里格想要把孩子从我身边抢走,”她慢慢地说:“他那边,有钱,有权,有名望。我需要点东西。”
米隆中断了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向大门走去。“别毁掉那件大衣。”
“你没有权力指挥我。”
“现在。”米隆说,“我不想再靠近你。”
第三十三章
奥德丽靠在他的车旁。“艾丝普兰扎告诉我你会在这儿。”
米隆点点头。
“我的天,你看起来糟透了,”她说发生了什么事?”
“说来话长。”
“那么一会儿你再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奥德丽继续说。“我先说。菲奥娜·怀特的确就是1992年的9月小姐——或者像某个无聊小报所称的,9月香宝贝。”
“你在开玩笑。”
“没有。菲奥娜喜欢沙滩上的月下漫步和火炉旁的温馨夜晚。”
他忍不住笑了。“我的天,真有创意。”
“她不喜欢只注重外表的浅薄男人,还有头发往后梳的男人。”
“他们有没有列出她最喜爱的电影?”
“《辛德勒的名单》,”奥德丽说,“还有《飞奔的炮弹》第二集。”他大笑起来,“是你编的。”
“除了她是1992年的9月香宝贝那部分。”
米隆摇摇头,“格里格和他最好朋友的妻子。”他叹了口气。这消息在某种程度上让他轻松了一点。米隆和爱米莉十年前不可告人的暧昧关系似乎也不再让他觉得那么槽糕了。他知道他不应该按这种逻辑来为自己开脱,但是人总是能找到一切理由来寻求安慰。
奥德丽指指房子。“那么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说来话长。”
“这句话你说过了。我有时间。”
“我没有。”
她抬起手掌好像臀察在指挥交通。“不公平,米隆。我一直表现得很好。我替你跑腿,也一直守口如瓶。更别提我生日那天你给我的任务。拜托,不要让我又从有人威胁要曝光丑闻开始调查。”
她是对的。米隆简单叙述了最新的情况,但隐瞒了两件事:“砰砰”的录像带(没有理由让任何人知道这事);还有,卡拉就是臭名昭著的利兹·戈尔曼(这则消息太惊人了,任何记者都不能相信,他们不会不做记录的)。
奥德丽聚精会神地听着。她的齐肩发前面的刘海已经长了一点点。头发垂到了眼睛前面。她一直伸出下嘴唇吹气,把前面几绺头发吹开。米隆从来没见过哪个超过十一岁的人做这种特殊动作。挺可爱的。
“你相信她?”奥德丽问,又指了指爱米莉的房子。
“我不清楚。”米隆冋答。“她说的好像有道理。除了要陷害格里格,她没有杀那个女人的动机不过她的目的现在已经达到了。”
奥德丽仰起头,好像在说,也许是——也许不是。
“怎么了?”米隆问。
“好吧,”她开始说,“难道就没有可能我们看问题的角度错了?”
“你是什么意思?”
“我们认为那个勒索人掌握的是格里格的丑闻,”奥德丽说,“但是她抓住的也可能是爱米莉的把柄。”
米隆停了下来,回头看看房子,仿佛房子里藏着答案,他又回头看着奥德丽。
“按爱米莉的说法,”奥德丽继续说,“是勒索人主动找她的。但是为什么呢?她和格里格那时已经不在一起了。”
“卡拉并不知道,”米隆回答,“她以为爱米莉是他妻子,会想要保护他。”
“那是一种可能,”她赞成:“但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大的可能性。”
“你是说他们要敲诈她,而不是格里格?”
奥德丽摊开手掌。“我要说的是从另一方面看,也能解释得通。勒索者可能有爱米莉的把柄——格里格可能会利用这个把柄在争取孩子抚养权时打击她。”
米隆叠起手臂,倚着汽车。“但是克里珀呢?”他问。“如果他们有的是爱米莉的把柄,为什么他会对此感兴趣呢?”
“我不知道,”奥德丽耸耸肩。“也许她有他们两个人的把柄。”
“两个人的?”
“当然。一件可以同时毁掉两个人的事。或者有可能克里珀认为不论这是什么——即使是关于爱米莉的——也会让格里格分神。”
“能猜出是什么事吗?”
“猜不出来。”奥德丽说。
米隆考虑了几分钟,但是什么也想不出来。“有一个机会,”他说,“今晚就能让我们搞清楚。”
“怎么会呢?”
“勒索者给我打了电话,他想把这个秘密卖给我。”
“今晚?”
“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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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儿?”
“我还不知道。他会再给我打电话,我把家里的电话接到了我的手机上。”
好像收到暗示似的,米隆的手机响了。米隆从口袋里掏出电话。
是温打来的。“亲爱的教授把作息时间贴在了他办公室的大门上,”他说,“他还要再上一小时的课。然后是他办公室的对外开放时间,那些孩子们可以去那儿抱怨他们的成绩。”
“你在哪儿?”
“在哥伦比亚大学的校园里,”温回答说,“顺便告诉你,哥伦比亚大学里的女人相当迷人。我的意思是,相对于名牌大学里的人来说。”
“真高兴你的观察能力还没丢。”
“那当然,”温说,“已经和我们的女孩谈完了?”
“我们的女孩”指的是爱米莉。温觉得在手机里直接提及姓名不保险。“谈完了。”米隆说。
“很好。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你?”
“我正在路上。”
第三十四章
温正坐在第116号街哥伦比亚大学门口附近的氏凳上。他穿着埃多·鲍尔牌的卡其布裤子,凉鞋,没穿袜子。蓝色扣纽扣的牛津衬衫和一条显眼的领带。
“我把这些混起来穿了。”温解释道。
“就像圣诞期间的犹太人,不伦不类。”米隆赞成,“鲍曼还在上课吗?”
温点点头。“十分钟之后,他应该从那个门出来。”
“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吗?”
温递给他一份教职工手册,“第二十页,”他说,“告诉我爱米莉那儿的情况。”
米隆说了,一个肤色健康的高个白种女人穿着黑色紧身的猫装,把书抱在胸前,从他们旁边走过。像《蝙蝠侠》里那个美艳的猫女郎。温和米隆仔细地打量着她。喵呜。
米隆说完后,温没有问任何问题。“我还要去办公室开会,”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你介意吗?”
米隆摇摇头坐下。温走了。米隆一直盯着大门。十分钟后,学生们从大门里鱼贯而出,又过了两分钟,身穿西装的西德尼·鲍曼教授跟着出来了。他和照片中一样,头发凌乱,蓄着学究式的胡子。头顶中央已经秃了,四周的头发看起来很可笑。他穿着牛仔裤,天伯兰牌的靴子和红色的法兰绒衬衫。在校园小道上,他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无暇修饰外表的工作狂或者是个不起眼的普通人。
鲍曼推了推眼镜,继续走着。米隆一直等到看不见他时,才跟了上去。不用着急。这位好教授的确正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他穿过绿茵似的公共草坪,消失在另一幢砖楼里。米隆找了条长凳坐了下来。
一个小时过去了。米隆看着学生,觉得自己很老。他应该买份报纸的。坐了一个小时却没有任何可以阅读的东西就意味着他得思考他的脑子里涌出许多新的可能性,然后又把它们给一一排除掉。他知道自己似乎漏掉了些什么,他能看到那东西在远处浮动,但每次他伸出手去抓,它就突然低头钻到下面去了。
突然他记起自己还没有检查格里格今天的电话录音。他拿出手机拨了号码。格里格的声音传过来时,他按了一下格里格电话录音的密码,317。录音带里只有一条讯息,但是很有价值。
“别耍我们,”那个电子处理过的声音说,“我和波利塔谈过了。他愿意给钱。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讯息结束。
米隆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他盯着一堵没挂着常春藤的砖墙。有那么几秒钟,他一直在回味着同一个语调,其他什么都没做。见鬼,为什么?
“……他愿意给钱。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米隆按了开始键重新播放了这条讯息。然后又听了一遍。可能在他听第四遍的时候,鲍曼教授突然出现在门口。
鲍曼停下来和几个学生说话。他们越谈越起劲,三个人都显示出研究学问的激情。这就是大学。他们一边继续着在他们看来毋庸置疑是很重要的讨论,一边离开了校园,沿着阿姆斯特丹街走下去。米隆收起电话,隔着一定距离跟在后面。在32号街他们分开了。两个学生继续往南走。鲍曼过了街朝着圣约翰天主教堂走去。圣约翰教堂是个大型建筑,有意思的是,这是世界上最大的底座为方形的教堂(按这种方法算,圣彼得教堂在罗马会被看做一个长方形会堂,而不是个教堂)。这个建筑就像它坐落其中的城市一样,令人敬畏却破烂不堪。高耸的圆柱和华丽的彩色玻璃上挂着标语,比如“请戴安全帽”(这可以追溯到1892年,因为圣约翰教堂从来就没有完过工),还有“教堂需要您的保护”。正面花岗岩上的洞用木板堵住了。这座宏伟建筑物的左边是两个简易的用铝皮做的临时仓厍,让人想起戏剧《高姆?派尔》的开头场景。右边是儿童雕塑花园,标志性雕塑叫做“和平喷泉”。这个巨大的雕塑能让人产生好几种感觉,但就是没有-一种是和平。朴素的头颅和四肢,龙虾的大螯,手从尘埃中伸出来仿佛要逃离地狱,一个人把鹿的脖子扭成--团,这些所营造出来的气氛就像但丁遇见地狱里的魔鬼一样阴森恐怖,而不是应有的慵懒的宁静。
鲍曼沿着教堂右边的车道走了下去。米隆知道这条路是通向无家可归者的棚屋。他过了街,想保持一定的跟踪距离。鲍曼经过一群人,他们敁然是一帮流浪汉——都穿着破旧不堪的衣服。有人招手和鲍曼打招呼。鲍曼也招手回应,然后进了门,消失了。米隆在考虑该怎么做。事实上他别无选择。即使这意味着他会被发现,他也得进去。
他经过那群人时,冲他们点头微笑。他们也向他点头微笑。棚屋人口是两扇黑色的门,挂着印花花边的门帘。离这不远有两个牌子——一个上面写着“慢行!孩子们在玩耍”,另一个上面写着“教堂学校”。流浪汉棚屋和学校紧挨着——这是一个有趣却有效的组合。只在纽约可以。
米隆进了门。房间里挤满了人,到处是被磨得差不多的破垫子。一股腐烂难闻的气味充满了房间,好像什么东西用过了之后还摆了一整夜。米隆尽量忍着不做鬼脸。他看到鲍曼在一个角落里和几个人在说话。他们当中没有科尔·怀特曼或诺曼·洛温斯坦。米隆的眼光从左移到右,扫过这些蓬头垢面的脸庞和空洞无神的眼睛。
他们两人几乎是同时看到了对方^
隔着房间他们彼此对视的时间大约只有一秒钟,但已经足够了。科尔·怀特曼扭头就跑。米隆挤过人群,追了过去。鲍曼教授发现了这场混乱。他眼冒怒火,跳到了米隆面前。米隆肩膀一低,把他撞翻在地,脚步仍然没停。就像吉姆·布朗(美国五六十年代著名的橄榄球运动员,奔跑速度快、时间长,力黾大,比赛中遇到对手阻拦时,常把对手撞翻突破)一样。所不同的是吉姆·布朗要掩倒的是迪克·巴特克斯和雷·尼奇科,而他撞倒的却是一个五十岁的大学教授,一个可能体重还不足一百八十磅的人,一个好心肠的人。但还是得撞。
科尔·怀特曼从后门跑出去,身后的门啪的一声关上了。不久米隆也从这儿跑过。他们来到了外面,不过时间并不长。怀特曼爬上铁台阶,又回到主教堂。米隆跟了上去。里面和外面都是艺术、建筑和残破相结合的杰出典范。比如,教堂里的座位是廉价的椅子。华丽的花毯挂在花岗岩墙壁上,看上去乱七八糟。乱放的梯子和粗粗的柱子更是难分彼此。
米隆看见科尔从附近的小门出去,往回跑,便赶紧跟在后面飞奔。脚步声在臣大的穹顶违筑里面回荡。他们又间到了外面。然后科尔跑到教堂下面,穿过一道又一道大门。一个牌子上面写着A。C。T。课程,看起来像是个地下室学校或是日托托儿所。两边是年久失修、残破不堪的铁皮小屋,这两个人在中间过道上飞奔。科尔往右一拐,消失在一扇门后面。
当米隆推开这扇门时,迎接他的是黑糊糊的楼梯。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小跑着下了楼梯,每下一级,上面的光就少了一点。现在他正走迸教堂的下面。墙是水泥做的,摸上去又冷又湿。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进了一个教堂地下墓穴或是一个坟墓,或者是某个如果不是更恐怖,也同样会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美国教堂有地下墓穴吗?那不是只有欧洲才有的吗?
等到米隆走到楼梯的最底层,他已经完全身处一片漆黑之中。上面的灯光只是远处的微光。真不赖。他走进了房间的黑洞里。他抬起头,像一只猎犬一样,仔细地倾听着任何声响。但什么都听不到。米隆摸索着想找电灯开关,又是一无所获。这间屋子没有风,却冷得刺骨,一股潮湿的味道在他的周围弥漫。他不喜欢呆在地下,不喜欢呆在这里,一点都不喜欢。
他摸黑往前挪了一小步,手臂张开,好像科学怪人弗兰肯斯坦制造的那个怪物。“科尔,”他喊道,“我只想和你谈谈。”
他的话回荡在屋子里,然后像广播里播出的歌曲似的慢慢消失了。
他继续往前走。这个屋子仍然,嗯,像个坟墓。他走了大约有五步远,伸出的手指才碰到了东西。米隆用手摸摸这东西光滑而冰凉的表面。好像是大理石,他想。他往下摸。这是个雕像。他摸到了手臂、肩膀、后背以及后面的大理石翅膀。不知道这雕像是不是某种墓地的装饰,一想到这,他赶紧缩回了手。
米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又试着听了听动静。惟一的声音就是耳朵里的唰唰声,好像有贝壳压在耳朵上似的。他想要固到上面去,但是他不能这么做。科尔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已经曝光,对他来说处境很危险。他会再藏起来,不露面。这是米隆惟一的机会。
米隆往前又走了一步,突然有一个人用冰冷的手指抓住了他的脚踝。
米隆尖叫了一声。
那只手使劲一拉,米隆重重地撞到了水泥墙上。他用腿把那只手踢开后,赶紧向后爬,后背撞到了大理石上。他听到一个男人在嘿嘿怪笑。米隆感到脖子后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又听到一个人在嘿嘿地笑,然后又是一个,就好像一群鬣狗把他给包围住了。
米隆想站起来,但刚站到一半,那群人突然扑了过来。米隆不知道有多少人。那些人的手又把他拖回到地上。他盲目地挥了一拳,击中的地方应该是一张脸。米隆听到咚的一声,一个人被打倒了。但是其他人都打中了他。米隆觉得自己躺在潮湿的水泥地上,乱打一气。他听到了哼哼声。体味和酒味夹杂在一起的恶臭让人窒息却又无法摆脱。到处都是手。有人抢走了他的手表,有人抢走了他的钱包。米隆又挥出拳,打中了肋下,听到了另一声哼哼。又一个人倒下了。
有人打开手电筒,照进他的眼睛,看起来就像是一列火车正驶向他。
“好了,”一个声音说,“放了他。”
那些手像蛇一样纷纷溜开了。米隆费劲地坐了起来。
“趁你还没有什么天真的想法,”电筒后面的声音说,“看看这个。”
那个声音把一把枪放到手电筒前面。
又有一个声音说:“六十块?他妈的就这么多?混蛋。”
米隆感到有人把钱包砸到了他的胸膛上。
“把手放到背后。”
他照做了。有人抓住他的前臂,把双臂并到一起,扯着他的肩腱。一副手铐铐住了他的手。
“你们退下。”那个声音说。米隆听到窸窸窣窣的移动声。空气清新了一点点。米隆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但是手电的光茛射进他的眼睛,让他什么都看不到。接下来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说:“很抱歉这么对你,米隆。过几个小时他们就会让你走的。”
“你打算逃多久,科尔?”
科尔·怀特曼低声笑道:“逃亡了这么久,我已经习惯了。”
“我不是来抓你的。”
“可以想像我松了口气,”他说,“那么你是怎么猜出我是谁的?”
“这不重要。”米隆说。
“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没兴趣制伏你,”米隆说,“我只是想了解点情况。”
沉默。米隆冲灯光眨眨眼。“你是怎么被牵扯进来的?”科尔问。
“格里格·唐宁失踪了。我受雇去找他。”
“你?”
“是的。”
科尔·怀特曼哈哈大笑。声音像小球一样在周围跳动,笑声越来越大,直到让人感到害怕时,才仁慈地消失。
“有什么好笑的?”米隆问。
“我想笑罢了。”科尔站起身,电筒光也跟着他往上移。“看,我得走了。真抱歉。”
米隆没有说话。科尔关掉手电筒,又把米隆扔回到一片黑暗之中。米隆听到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你不想知道谁杀了利兹·戈尔曼码?”米隆大声喊道。,
脚步声继续前进,不为所动。米隆听到开灯的声音。昏暗的灯被打开了。可能只有四十瓦。灯光远远不能把这块地方完全照亮,但是已经比原来好太多了。米隆眨眨眼,眨掉刚才受电筒刺激而留在眼前的小黑点,然后仔细察看了一下四周环境。这间屋子里摆满了大理石雕像,放得横七竖八。
毕竟,这不是个坟墓。这只是某个怪异的教堂艺术品的储藏室。
科尔·怀特曼回到米隆的身边。他直接盘腿坐在米隆的面前。白白的胡茬还在——有些地方浓密一点,其他地方全部都没有了。乱发伸向四面八方。他把枪放到身边。
“我想知道利兹是怎么死的。”他轻轻地说。
“她被球棒猛击致死。”米隆说。
科尔闭上了眼睛。“谁干的?”
“这正是我要设法査出的事。目前,格里格·唐宁是主要嫌疑人。”
科尔·怀特曼摇摇头。“他在那儿没呆多久。”
米隆觉得肠子打了一个结。他试着舔舔嘴唇,但嘴巴太干了。“你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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