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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羔羊

_7 汤玛士(美)
她想,柯劳佛能了解他们多少?
由于巡逻警车后座门内没有把手可以开门,史达琳眼睁睁地看着开门的
副警长和柯劳佛走了出去,她只好不停地敲着车窗,直到树下的副警长看到
她。那名开车的副警长,红着脸跑了回来。
那些副警长看着她经过。有一个说:“小姐。”她朝他点点头,嘴角隐
隐牵动了一下笑意,她急着跟上柯劳佛。
当她走远时,其中一名最年轻的副警长,抓抓下巴说:“她自视很高,
可能干起事来并不怎么样。”
“哦,如果她认为自己美得冒泡,我想我同意。”另一名年轻的说。
柯劳佛这时已经和副局长谈了起来。这人个儿矮小,心情紧张,架着不
锈钢边的眼镜,脚下穿着靴子。
他们走入殡仪馆后面阴暗的走廊,墙边放了一部可口可乐的贩卖机,还
有一些奇怪的东西,也堆放在旁边:一辆踩踏板的缝纫机,一辆三轮车,还
有带条子的帆布,包着杆子。墙上挂着一幅深褐色颜料画的《圣西西莉亚弹
琴》,西西莉亚的头发梳成发辫,绕在头顶上。
“警长,我很感谢你这么快就让我了解了情况。”柯劳佛说。
这位副局长倒没直接说明,他并非警长。“是有人从地方检察官的办公
室打电话给你,”他说,“我知道局长不会打电话给你——柏金士局长,目
前和他太太到夏威夷度假去了。今天早上8 点,我还和他打了一通长途电话,
夏威夷当地时间是下午3 点。他晚一点会赶过来,但他交代我先查查看死者
是不是本地女孩,当然,也可能是外地人,却弃尸在我们这儿。在我们有任
何行动之前,先要查明这一点。曾有人大老远从阿拉巴马的凤凰城,把尸体
拖到这儿来。”
“所以我们到这儿来帮你的忙,假如——”
“我刚打电话给查勒斯登的州警指挥处,调了一些有机动力的州警增加
人手。指挥官曾从刑事调查组派一些警官来,会给我们所需要的支援。”这

时,走廊上已经挤进了好几个副警长和机动警官;这位副局长,看到有太多
围观的人,便说:“我们会尽可能配合你,以各种方式,和你配合。但是现
在——”
“哦,副局长,这种性犯罪,就某些观点来说,我想最好是我们两个私
下谈谈。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柯劳佛说,并以下颔朝史达琳那边轻轻指一
指。他把那个矮小的男人,带进办公室,掩上了门,丢下愤怒的史达琳站在
一群吃吃窃笑的副警长前。她紧紧咬住牙关,瞪眼看着墙上那幅《圣西西莉
亚弹琴》,并对着圣女展露出笑靥,一边偷听从门里传出的声音。她可以听
到提高的声音,还有从电话中传来叽喳作响的谈话。不到四分钟,他们两人
又从门里出来,回到走廊上。
副局长的嘴抿得很紧。“奥斯卡,你到前面去接阿金医生,他在参加那
些葬礼,但我想他还没开始呢,告诉他我们正跟克拉斯顿通电话。”
这个叫阿金的法医,不久也来到小办公室,和克拉斯顿那边的病理学家
说话,两人在每一项事情上,都取得协议。
于是,克蕾瑞思·史达琳走进了有防腐药味的房间,壁纸上有着蔷薇图
案,高高的屋顶下面挂着挂图,她很熟悉这种建筑风格的房子。在这儿,她
见到了关于野牛比尔的第一个直接证据。
这是个亮绿色的尸体袋,拉链拉得紧紧的,是这个房间内唯一现代化的
东西。尸袋放在一张老式的桌子上。
柯劳佛回车中拿采集指纹的用具去了,史达琳站在靠墙的洗手台边,打
开她的工具袋,这儿有很大的双槽水池。
许多人这时都挤到屋子里来了。副局长、副警长,都想进来瞧个究竟,
无意离去。这不好,何不让柯劳佛进来时,把他们逐出去?
克蕾瑞思·史达琳站在水槽边,她需要一个勇敢的榜样,比海军陆战队
跳伞员更有勇气的榜样。她脑海中出现一个形象,对她很有帮助,但是也刺
痛了她的心:
她的母亲,站在水槽边,冲洗她父亲帽子上的血迹。冷水一直流冲着那
顶帽子,她说:“克蕾瑞思,我们会好好的。告诉你的弟弟和妹妹们,去洗
手坐在饭桌边,我们需要好好谈谈,然后我们弄晚饭吃。”
史达琳解下围巾,用它扎住头发,看上去就像一个山地接生婆。她从用
具箱中,掏出一双外科手套。这是她来到波特后,第一次开口说话。这时柯
劳佛刚刚进来,也侧耳听着。她的声音再正常不过,而且镇定有力。“各位
先生,各位警官!请注意听我说一分钟,现在让我来小心处理这一切。”她
在他们面前,拉上手套,“这些事情,都是我们需要替她做的。你们从那么
远把她带到这儿,我知道她的家人,一定很感谢你们。现在,请你们离开这
儿,让我仔细检查一下。”
柯劳佛看见,他们突然都悄悄出去了,而且心怀敬意,互相推挤着,低
声说道:“快,杰士。我们到院子里去。”柯劳佛也看得出,死者所在的地
方,气氛也改变了。不论这名受害者是从哪儿来的,不论她是谁,河流把她
带到这儿,并无助地躺在此处,克蕾瑞思·史达琳就像是与她有了特别的关
系一样。柯劳佛在这儿,一一看在眼里。
史达琳显然继承了她祖母那一代的作风,是个有智慧的女人,是那种会
用草药治病的坚强的乡下女人。她总是做需要做的事,她会全心全意照顾一
切,并为那些死人净身更衣。

这时,屋子里只剩下柯劳佛、史达琳和阿金医生,以及死者。阿金医生
和史达琳,互相注视着,像在认识对方。彼此之间,都有一种奇异的欣喜,
也带着奇异的局促不安。
柯劳佛拿出一瓶水,史达琳注意地看着,该怎么做。当柯劳佛和医生用
水拭拭鼻孔边缘,她也照做了。
她把放在洗手台上的袋子打开,拿出“拍立得”照相机,这时她听到身
后有拉开尸袋拉链的声音。
她对着壁纸眨了眨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吁了一口气出来。她转过
身子,看着那具放在桌上的尸体。
受害者,是一名臀部很大的年轻女人,她的皮肤被剥去,肉浸成了灰色。
看来,浸在水中才不过几天工夫。尸体的乳房之下直到膝盖之上的皮都被整
齐地剥去了。
她的乳房很小,在双乳之间,胸骨之上,有一个很明显的“星”形伤口,
那是一种愤怒的死亡诅咒。
她圆圆的头部,从眉毛上方到颈部以后也都被剥了皮。史达琳褪下手套,
手指轻轻拿起挂在尸体腿肚的鱼钩,正是由于鱼钩和钓线缠住了小腿部分,
尸体才没有再往下漂流。
“史达琳,你看到了什么?”
“呃,我想她不是本地人,她两耳各穿了三个耳洞,还搽了鲜艳的指甲
油,依我看像是城里人。她有剃体毛和腋毛的习惯,但似乎已经两周没剃了,
瞧瞧,她甚至把上唇的茸毛都漂白了。显然,她对自己的照顾非常细心,可
是看来有好一阵子没这么做了。”
“那个伤口,怎么说呢?”
“我不知道,”她说,“或许是枪伤。”
“好,史达琳,你看看这个伤口,是用枪口抵住胸口开的枪,气流将伤
口冲击成了星形。”
在墙的另一边,正有一家人在举行葬礼。阿金医生说:“我得到那边去
参加葬礼,那家人一直希望我最后能去。拉默在那边葬礼负责音乐,等完了
之后,他会尽快过来帮你们的忙。我希望你们能保存证物,柯劳佛先生。”
医生点了点头,就走出去了。
史达琳继续说:“她的左手,有两个指甲破了,其他的指甲,像塞了些
杂物。我们可以倒出来作证吗?”
“取些粗石出来,还有些薄片,”柯劳佛说,“有了结果之后,我会告
诉他们。”
这时,殡仪馆的助理拉默走了进来。他喝了酒,脸红红的,进来的时候,
正看到史达琳在检视死者的指甲。“你一定作过修指甲工。”他说。
“史达琳,你要把她翻过来取指纹吗?”柯劳佛说。
“是的。”
“先看看她的牙齿,待会儿拉默再帮助我们给她翻个身。”
史达琳拿起拍摄牙齿用的一套器具,置于她那架专拍指纹的照相机前。
她私下松了口气,庆幸所需的一切用具都放在袋子里了。
“我们可以用这些照片,查对一些失踪的妇女。”
拉默那双弹奏风琴的手,非常轻柔地朝着史达琳的方向,把那个年轻女
孩子的嘴巴打开。这时,史达琳清楚地拍下了前面的牙齿。这一部分,倒是

容易的。
此后,她还要拍后面的臼齿和咽喉部分,要从颊这边,借着光线,才看
得见。得有人在旁边打灯光,照在嘴里。她只在法医课上,见习过一次。
史达琳注视着口腔后部的臼齿,一再调整灯光控制,试了又试。她又拍
了一张,这张效果很好。
她拿着“拍立得”照出来的第一张相片说:“她的喉咙里有什么东西。”
柯劳佛也看着相片,果然看到咽喉软骨后面,有一个圆柱形的东西。“把
闪光灯给我。”
拉默一边帮着柯劳佛查看,一边说:“当尸体从水里捞上来时,嘴里经
常会有像叶子一样的东西。”
史达琳从袋子里掏出好几把镊子,她俯着身子,柯劳佛朝她点点头,只
消一秒钟,她就把那东西夹了出来。
“这是什么,是某种豆子的种子吗?”柯劳佛问道。
“不,先生,这是一种虫的茧。”拉默说,他是对的。
史达琳把那东西放入瓶子里。
尸体翻过来后,采集指纹就容易得多了。史达琳用一种薄纸采下指纹,
然后把那张薄纸,附在像鞋拔一样的东西上。尸体的两边肩膀上,各有一块
三角形的皮肤被剥去了,史达琳拍了照。
柯劳佛说:“凶手可能是用刀子把女孩的衬衫撕开。咦,这是什么,我
原先没注意到。”
“腿肚的地方,看起来有点像被火烧过的。”史达琳说。
“年纪大的人,身上倒有很多这样的东西。”拉默说。
“什么?”史达琳问。
“我说年纪大的人,身上倒有很多这样的东西。”
“我听得见,只是希望你解释。是什么样的老年人?”
“老人睡在电热毯上过世,时间一久,电热毯的电又没关,就会灼伤他
的身体。即使电毯不是很热,这种情形也是有的。当你死时,你会被电热毯
灼伤。”
“我们该问问克拉斯顿的病理学家,做个实验,看看是否要验尸看看。”
柯劳佛对史达琳说道。
“汽车消音器,倒很可能。”
“什么?”
“汽车消音器——汽车消音器。有一回,比利·佩屈被枪打死,他们把
他放在汽车的行李箱里。当他们把他运到这儿时,下面的消音器烧得太烫了,
烫到他,就像这个样子。不过他是在臀部一带被烧到。”拉默说,“我就不
敢把杂货推到行李箱里,怕冰淇淋被热得融化了。”
“拉默,你联想到这点很好,我真希望你是为我工作的。”柯劳佛说,
“你认得在河边发现尸体的人吗?”
“贾布·法兰克林和他的弟弟普巴。”
“他们是做什么的?”
“在麋鹿酒吧打架,逗人发笑。”
“我们需要化验鱼钩,”柯劳佛说,“我要写张字条给病理医生。”
“这些钩子之间靠得太近了。”拉默说。
“这话怎么说呢?”

“法兰克林两兄弟,一直想分开这缠绕不清的钓鱼线和钩子,因此他们
一直拖到今天才报警。”
“警长说他们是猎鸭子的。”
“我猜他们会对你这么说。”拉默说,“如果你愿意,相信也无妨。”
“拉默,你想是怎么回事?”
“法兰克林兄弟在水里拉了一条钓线,附带的这些钩子距离太近,是不
合法的。他们提起钩线是想看看有没有鱼。”
“你怎么想呢?”
“这位女士的尸体还没有到会浮到水面上的时候。”
“嗯。”
“若不是他们投了这些钓鱼线到水中,绝对找不到她。他们没想到,竟
然会发生这样的事,一定吓坏了。”
“我想也是。”
“他们经常在车上,带一堆电线。”
柯劳佛扬起了眉毛。
“弄那些电线是为了鱼,”史达琳说,“他们用电流,把那些鱼电死。”
“对啦,”拉默说,“难道你以前也住过这儿。”
“很多地方的人,都会这么做。”史达琳说道。
她感到在把袋子的拉链拉合之前,还想说点什么,但她只摇摇头,做了
一个手势,就结束了,忙着把采集的指纹收起来。
事情告一段落,史达琳走到水槽边,褪下手套,打开水龙头,把手好好
冲洗干净。水流过水管,并不冰寒。拉默注意了她一会儿,就消失在走廊里。
不久,他从可口可乐的贩卖机那边走回来,手上端着一杯冰凉的可乐,没有
盖子,递给她。
“不,谢了,”史达琳说,“我不想喝。”
“不,你拿着。”拉默说,“喝杯冷饮,会使你觉得好些,我也是。”
这时,柯劳佛已经把要交给病理医生的字条,写好别在袋子上。
在凶手作案之后,能够这么快找到尸首,算是很幸运的。下一步,柯劳
佛要查出死者的真实身份。在她遭到绑架时,希望能有目击者。尽管许多要
事得办,但这一点是最急切的。
柯劳佛拿着“利顿牌”的指纹采集器,这不像联邦调查局使用的。史达
琳所使用的指纹卡,现在几乎干了。
“史达琳,你有一双很灵巧的手指。”他称赞道。
(他真正的意思,就是别把这些指纹弄模糊了。)
史达琳才不会那么粗手粗脚。柯劳佛打电话到联邦调查局,他们要把采
集的死者指纹带到好几个大城市,希望能查出死者身份。
下一步,柯劳佛把死者牙齿和脸部的照片寄出。最后史达琳用一条毛巾,
遮住死者的头部,又拍了几张照片。
当他们正要离开时,三名西弗吉尼亚的刑事调查警官,从查勒斯登赶来。
柯劳佛和他们一一握手,掏出国家犯罪情报中心的卡片,上面附有热线电话。
史达琳很有兴趣地看着,他是那么快地用一种男性模式,和对方熟络起来。
他们保证,有任何进展,一定会打电话通知他。她想,也许,那不只是男人
的圈子,她也可以被包括在里面。
当柯劳佛和史达琳搭着副警长的车子朝艾克河驶去时,拉默一直站在门

廊挥手。然后他从贮藏室取了可乐,混合了清爽饮料,给自己来上一杯。

13
“杰夫,带我到实验室去,”柯劳佛告诉司机,“然后,我要你在史密
斯博物馆等候史达琳警官,她再从那儿回昆迪可。”
“是的,先生。”
在晚餐后的车阵中,他们过了波多马克河,从国家机场,直接到华盛顿
的市中心。
驾驶的年轻司机,似乎对柯劳佛有一份敬畏,因而开起车来,格外小心。
柯劳佛本人,情绪并不太好,如今离送出死者照片和指纹,已经过了九个小
时,仍然一点消息也没有,查不出死者到底是谁。他和史达琳以及西弗吉尼
亚的机动警察部队一起在桥上和河畔工作,一直到天黑,毫无结果。
史达琳听着他在机场打电话回家,安排家中的晚班护士。
从联邦调查局那架老旧的“蓝木舟”飞机下来,换坐联邦调查局的轿车,
感觉也愉快多了。没有飞机上轰隆的噪音,谈话也容易。
“我将利用热线,再去查有关资料,并带上你采下的指纹,去找出死者
是谁。”柯劳佛说,“你帮我补充档案的资料。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我知道。”
“那么你试着告诉我,要补充什么新资料。”
他们补充的资料,要输入“辨识处”的索引电脑中。这台电脑,用来参
照比较犯案的各项特征。他们经过详细调查,研究档案中连续谋杀犯各种不
良的倾向和癖性,搜集而成有系统的资料。如果电脑发现有类似情形,电脑
会提供某些嫌犯的名字,并提供他们的指纹,然后有专门的人,来比较这些
指纹。目前虽没有野牛比尔的指纹,但柯劳佛要先备起来。
史达琳需要简明、扼要的陈述。她想了想,说:“白种女人,年龄18
岁到20 岁,被枪射杀死,躯干和臀部剥皮——”
“史达琳,索引电脑已经知道,被杀死的是一名白种女人。此外,也知
道她的尸体,被弃置在河里。目前不知道的,是有什么新的资料。你能提供
什么新的资料,史达琳?”
“这是六名受害者中,第一个头部被剥皮的,也是第一个从双肩剥去两
块三角形皮肤的人。她是第一个胸部中弹而亡,第一个在喉咙里有茧的人。”
“你遗漏了断裂的指甲。”
“不,长官。指甲断裂的,她是第二个人。”
“你说得对。听着,在你补充档案资料时,要记得那茧是极机密的。”
“我在想,不知他以前是否这么做过。在死者的咽喉里,放一个茧,或
是一只昆虫。”史达琳说,“验尸的时候,很容易遗漏,特别是浮尸。你知
道,医学检查,着重推究死因。”
“是的。不过,通常我们是可以信任病理医生的,他们不会遗漏什么。
辛辛那提的珍娜·杜,现在仍然置放在冰库中。我派些人去查一查她。再前
面四个被害者,已经埋葬了。若重新开棺验尸,恐怕会惊动很多人。以前,
曾经有四名莱克特博士的病人,在死后重新开棺验尸,为了确定他们到底是
怎么死的。但我告诉你,这很麻烦的,也会激怒死者的家属。如果真有必要,
我还是会做的。但是,在决定之前,我们得先去史密斯博物馆查查看。”
“剥头皮..也是很罕有的,是吗?”
“是的,不常有。”柯劳佛说。

“莱克特说过,野牛比尔,会把杀死的人剥去头皮。他怎么会知道的
呢?”
“他不知道。”
“但他这么预测了。”
“史达琳,这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我是不会惊讶的。以往,的确很少
见,直到孟吉的案子发生,记得吗,那个被剥了头皮的女人?后来,这样的
案子,又发生了两三起,总有那些喜欢盲目效法别人的凶手。再说,报上更
是多方揣测,野牛比尔下一步会怎么做,也曾说他可能把死者的头皮剥掉,
也许野牛比尔就这么做了,这没什么好惊讶的——他不过是照着报上的揣测
做了。莱克特也不过是猜猜罢了,他并没有说什么时候会发生,所以,他也
不可能错。如果,我们找到野牛比尔被害人的尸体,并没有剥头皮,莱克特
就可以说,我们找到的这具尸体,是野牛比尔打算要剥头皮但还没有剥的。”
“莱克特博士同时也说,野牛比尔住在一栋两层楼的房子里。我们从来
没有查出过这点。你想,他为什么这么说呢?”
“这倒不是臆测,他这话可能是对的。他本来可以告诉你为什么,但他
要拿这个逗弄你。这是我找出他的唯一弱点——他喜欢表现得精明,比任何
人都精明。他这么做,已经好几年了。”
“我不明白。——呃,我能请你解释吗?”
“好。有两个受害者是吊死的,对不对?看得出死者颈子易位,绳结的
遗痕很高,明显是被吊死的。莱克特博士凭他个人的经验,也能明白。史达
琳,如果一个人,要强迫另一个人上吊,是相当不容易的。人们自己想死,
那么,就是把自己吊在门钮上,都死得成的,只要坐下来就行了。可是,要
吊死别人可不容易,势必要挪去梯子,让被害人脚下悬空才行。受害人当然
不可能盲目爬上梯子,如果看到上面有个套索,就更不肯爬上去了。这情形,
只有楼梯还有可能。告诉被害人,带他们上楼,楼上有浴室,然后突然用套
索套住头,拖上最顶层的楼梯,绳子愈拉愈紧,就断气了。在屋子里勒死人,
这倒是个好方法。这种房子,在加州很多。如果比尔没有楼梯,那么也可能
用另一种方法勒死她们。现在,你给我波特那些高级警官的名字,还有那些
州警官、巡逻警官的名单。”
史达琳从她的记事本里找了出来。
“好,”柯劳佛说,“史达琳,当你打热线电话时,你要称呼警察的名
字。他们听到自己的名字,也会更加友善。如果他们有了消息,也会记得通
知我们。至于死者腿肚上被灼伤的地方,你怎么看?”
“那得看尸体解剖而定。”
“如果我要你试着说说呢?”
“他可能把死者置于封闭的卡车里,或是小货车,可能车身很长。”
“为什么?”
“因为她的小腿肚部分,都被灼伤了。”
车子到了宾州,联邦调查局新的总部前。“杰夫,你就让我在这儿下车,”
柯劳佛说,“就在这儿,不要再过去了。杰夫,你在车里等,就停在那辆卡
车旁。史达琳,你过来!”
柯劳佛和史达琳钻出车子,他又想起自己的公事包还放在行李箱里。
“凶手可能把尸体平放在车上,然后用某个很大的东西装尸体,这样尸
体可以平躺。”史达琳说,“这样,她的腿肚会靠在排气管上,可能是一辆

像这样的卡车——”
“嗯,我也这样看。”柯劳佛说。
她意识到,他把她拉出车子,这样可以私下讲话。
“当我告诉副局长,我不应在女人面前谈话,这很令你生气,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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