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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头记

_4 倪匡(当代)
地向他的左颊之上,击了出去!
奥斯教授的身子虽然高大壮实,但是也当不起我这一击,他身子一晃,倒了下去,
我立时将他的身子扶住,在他的后脑上,又补了一拳。
然后,我急速地拖著他,来到了窗口。
那时,已然听到撞门声了!
我必须将奥斯教授藏了起来,不给他们找到,但是这间房,总共才那么大,怎可能
藏得下奥斯教授?
我将奥斯拖到了窗边,想将他自窗口塞出去,我打开了窗,将奥斯举了起来,他至
少有一百六十磅重,我将他的身子塞出了窗口。
然后,抽下他的领带,再加上我自己的一条,在他的肩下穿过,将他挂在窗外。
这当然是权宜之计,但在这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我希望他没有那么快醒,如果他一下醒过来的话,那么他必然挣扎的,而一挣扎,
他非自三楼跌下去不可。
当我转过身来时,房门已然岌岌可危,我一步跨到了房门旁,“哗啦”一声,门已
倒下,一个人冲了进来。
那人才一冲进来,我的右肘,便已重重地敲在他的头上,同时,我的右膝抬起,撞
在他的胸口,那人向后倒了下去,撞到了另外两个人。
门口空了出来,我整了整衣领,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向“灵魂”一扬手︰“你好
。”
“灵魂”瞪了我一眼,立时抢进了房中,他向房内看了一眼,便转过头来,怒道︰
“奥斯呢?”
“奥斯?”我装出一副令他发怒的神情来,反问道︰“甚么奥斯?”
“灵魂”像是旋风也似地冲到了我面前,我连忙伸出手来︰“若是你想动手,那你
一定要吃眼前亏!”
他对我怒目而视,然后厉声喝道︰“找,你们快去找,将奥斯找出来。”
他的手下,有好几个人散了开去,我笑道︰“为怎么你肯定奥斯在这里?”
“你在这里,他自然也在!”
我“哈哈”笑道︰“那么,你将我掳去,不也就等于掳到了奥斯?”
“灵魂”怒极,突然抬脚向我踢来。
我早已警告过他的,那是他自取其咎,我一伸手,便抓住了他的脚踝。
他的身子自然站立不稳,向后倒下去,但是我的另一只手,却又执住了他的衣领。
他本是一个身材异常矮小的人,我可以毫不费力的将他提起来。
但这时我却不将他的身子举起来,因为一将他的身子举起来,便不能藉他掩护。
我将他拉得接近我,然后退到墙前,那样,前后都有掩蔽,就不怕人攻击。
我大声道︰“灵魂,命令你的手下迅速撤退。”
“灵魂”一面在作无补于事的挣扎,一面压声道︰“找不到奥斯,我不会离去!”
“奥斯根本不在这里,连我也找不到他,何况是你?”我这样骗他。
然而“灵魂”却不是被人三言两语骗得过的人,他连声冷笑︰“卫斯理,你抓住我
没有用,我死也要找到奥斯!你们快去找,一定就在那间房间之中!卫斯理将他藏起来
了,你们围在我的面前看我做甚么,没见过我发怒?”
由于我制住了“灵魂”,是以有七八条大汉,恶狠狠地围在面前,想伺机而动,但
是“灵魂”却向他们咆哮著,要他们去继续寻找!
其中一个人迟疑道︰“我们找过那间房间了。”
“再找!”“灵魂”怒吼著。
三四个人又闪身进了那间房间,这时,轮到我发急了。
我将奥斯教授吊在窗外,绝对经不起搜查。
我之所以要将“灵魂”制住,也正是为了想分散搜查者的注意力,但是“灵魂”却
像是疯了一样,尽管他已被我制住,却一点也不理,仍然命他的部下继续搜查!
我连忙道︰“灵魂,如果你的态度不是那么恶劣,那么我或许会在三天之内,带你
找到奥斯。”
“灵魂”怪笑了起来︰“你在讨饶了,心中发虚了?教授一定是在这里  ”
他的话还未曾讲完,我已听得那房间中,传出了一好几个人的叫声︰“找到了,找
到了,他被吊在窗外,昏迷不醒!”
我抬头向平东上校看了一眼。
平东上校的背后有两柄枪指著,本来还一直神色自若,直到这时,脸上才变了色。
我脸色一定也变得难看之极,我该怎么办呢?虽然制住了“灵魂”,但一点用也没
有。
如果“灵魂”十分害怕、胆小,唯恐我会加害他,那么我制住了他,就有用,可是
他如此强悍!
当他听得已找到了奥斯教授,居然发出了一声欢呼!
那种情形,当然令得我和平东上校两人极其沮丧。
但是,我却还有最后一张王牌。
我双手一松,“灵魂”一直在用力挣扎,是以我一松手之后,他便向外跌出了一步
,但是他却立即站定。
他向我做了一个咬牙切齿、穷凶极恶的神情,但是即使在这样的一个神情中,他也
掩饰不住他心中的高兴,他狠狠地道︰“我成功了!”我将我那张最后的王牌打出来︰
我冷冷地道︰“你失败了,奥斯是在被绑架强迫的情形下,他能做甚么?”
这张“王牌”果然有效,“灵魂”的脸色突然间变得苍白。
他陡地向前跳来,但是又立即跳向后,尖声问︰“你知道了甚么?”
我双手插在袋中,用一种毫不在乎的神态反问道︰“你为甚么只问我一个人?”
“灵魂”的声音更尖利︰“你们,你们知道了甚么?”
他在问的时候,又望向平东上校。
我发现我已击中了他的要害,于是我便“哈哈”大笑︰“我们甚么都知道了,而且
,上校已将我们知道的事作了报告。”
“灵魂”的眼中,射出惊惶而又愤怒的神色,望定了我们。这时,奥斯教授已然被
拖到了客厅中,放在沙发上,两名大汉正在拍他的脸颊,令他醒转。
“灵魂”望了我好一会,才突然又笑了起来︰“不论你们报告了一些怎么,就算这
报告被公开发表,不会有人相信。”
“可是你忘了一点,”我继续向他进攻︰“教授根本不会答应替你做这样的事!”
“他会,他非做不可!”
这时,两个人已将奥斯教授弄醒了,但是他的神智还未曾完全恢复,“灵魂”大声
叫道︰“两个人架著他,将他先送出去,对这里所有的人,发射迷药针!”
“灵魂”的话才一讲完,几乎每一个他的“手下”,都扳动了枪机,自枪中射出来
的,不是子弹,而是一种极细的金属针,我也中了两针,但是平东上校更在我之前,我
看到他的脸上,现出了一种如痴如醉的神色,接著,他的身子便倒了下来。
在他的身上倒下来之际,我看到屋子在旋转,我感到“灵魂”的脸在向我逼近,越
来越大,大到了后来,我只可以看到他的一只眼睛,他的眼睛中射著异光,那种光芒越
来越强烈。
终于,我甚么也看不到了。
第七部︰拒绝探险不欢而散
等到我醒了过来的时候,天色已黑,只觉得十分寂静,甚么声音也听不到。
我挣扎著站起,扶著墙,向前走了几步,著了灯。
我看到横七竖八,睡倒在地上的,总有三十人之多,大概也都到了该醒转的时候,
再加上突如其来的光线刺激,他们都已迷迷蒙蒙地睁开了眼睛来。我只觉得喉头乾涩无
比,但是我还是勉力叫道︰“上校,上校!”
平东上校也正在挣扎著要坐起来。
我的叫声,可能给了他以一定的力量,他身子一挺,便已站定。
我苦笑了一下,想讲几句安慰他同时也安慰自己的话,可是我的喉咙竟乾得一个字
也讲不出来。
而平东上校在一站定之后,行动快速得令人吃惊。
他奔向一只花瓶,将花瓶提起,花瓶内是一副新型的无线电通讯仪,他的手指,不
断地按著那具通讯仪上的许多按钮,就像是一个最熟练的打字员一样。他足足在通讯仪
上工作了三分钟之久。
然后,他转过身来,对围在他身边的部下道︰“你们还在这里作甚么,快去设法,
用你们一切的关系,用尽一切可能,去堵截‘灵魂’,不让他带著教授离开!”
那些人中,有一个道︰“可是……上校……他们走了已有一个小时之久。”
“去!”上校突然咆哮了起来︰“执行我的命令!不要在这里废话连篇,去!”
那二十来人,立时一声不出,一齐散了开去。
平东上校喘著气,转过身来,这时,只有我和他两个,他脸上的神情,就像是一个
捱了一掌的小孩子一样,我想他的心中,一定想好好地哭一场。
平东上校望了我一会,才道︰“我们还有希望?”
我苦笑了一下︰“正如你的手下刚才所说,我们昏迷了一小时以上!刚才,你将这
里发生的一切,全报告了上去?”
“是的,我还请高级核心,下令动员附近一千哩之内所有可以动员的力量,我要求
可以调动的空军、海军,一齐协助我们。”
我摇了摇头︰“上校,我再提醒你一句,我们迟了一小时!”
平东上校来回地踱著,其实,他不算是在踱步,他只是不断地在跳著。
好一会,他才道︰“那么,唯一的希望是,教授不答应他们所请。”
我想起了教授对我讲起的“医生良心责任”,对于平东上校的“希望”,我不敢乐
观。
但是,我却不忍心去泼他冷水,只好含糊地应著。
就在这时,那无线电通讯仪,又发出了“滴滴”的声音,上校连忙凑近去听,等到
他听完之后,他兴奋地转过身子来︰“批准了!”
我楞了一楞︰“甚么批准了?”
上校道︰“我刚才曾向上峰建议,准你进A区去将教授救回来,上峰批准了。”
我用自己的耳朵,也起了一阵震荡的大声音反问︰“你说甚么?”
平东上校将他刚才讲的话,重复一遍。
我想笑,因为这实在可算是天下间最荒唐、最无稽的事!
但是我却笑不出来,因为这件事和我有关,在这样的情形下,我的脸色一定难看到
了极点,我不知道怎样表示我对平东的话感到可笑才好。
而平东上校却还在道︰“我的建议,往往上峰不会驳回。”
我只好叹了一口气,对于一个做了如此荒诞的事而还在沾沾自喜的人,实在是没有
甚么可以多说,我只是道︰“上校,对不起得很,如果你有兴趣到A区去旅行,请自便
。”
平东上校睁大了眼睛︰“甚么意思?”我忍不住吼叫了起来︰“这还不明白?我不
去!”
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才又道︰“我,不去!”
上校“哦”地一声︰“这倒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原来你是胆小鬼。”
我心中怒火陡升︰“你有甚么资格说我是胆小鬼?你以为用这种卑鄙的话来刺激我
,我就会被你们利用了?我是胆小鬼,你是甚么?你为甚么不去?你为甚么不去将奥斯
抢回来?”
平东上校居然毫不动气,反倒不在乎地笑了一下︰“你不去也不要紧,何必动那么
大的气?我向上峰推荐你,是给你一个机会去弥补你的过失。”
我几乎想要挥拳相向了,我瞪著眼︰“混你的账,我有甚么过失?”
“奥斯和你在一起,你将他击昏,所以才使他落入‘灵魂’的手中。”
真他妈的混账东西,他竟讲出了这样无耻的话来,我冷笑一声︰“那么,照你想,
我应该怎么办?要我喝一声变,将他变作我衣服上的一个钮扣?还是要我施展法术,将
他藏在头发中?如果说有甚么错误的话,错误在你的身上,你的总部,轻而易举地就给
人占领,如果有人开拍滑稽特务片,我一定推荐你去当主角!”
我的话,对平东上校而言,可以说是极尽侮辱之能事的了!
可是,他却仍然并不激动,他叹了一口气︰“你不提这件事,倒也罢了,如今既然
提了出来,而且指责我的无能,那么,我也不得不指出,总部所在,绝对秘密,正因为
你的疏忽,所以才将敌人带了来!”
这一闷棍,令我实在有些受不住,我的脸色一定青得很难看,我虽然不能看到自己
的脸,但是我却感到了面肉的僵硬。
我喘了一口气︰“好了,我们之间,已没有甚么可以说下去了。再见!”
我转身向外便走,平东上校也道︰“再见,希望你多多保重。”
我狠狠地道︰“我知道怎样照顾自己的!”
平东道︰“你真要小心才好,‘灵魂’虽然已得了奥斯,但是事情并不就此过去,
因为,你知道得太多了!”
他的话,令我陡然一呆。
在这一刹间,我的神智清醒了不少。
对的,平东上校说得对,“灵魂”虽然得到了奥斯,但即使奥斯完全听从“灵魂”
,事情也并不就此可以了结。
因为,我知道得太多了!
我甚至推测到了A区主席,那个举世都在注意他一举一动的大独裁者,已必须施行
一项罕见的手术才能活下去!
而且,我还推测到,这项罕见的手术,可能是人体最重要器官的移植。
我可以更接近事实他说︰这种移植,是人头的转换!
这样大的秘密,我知道,这就表示我随时徘徊在鬼门关的边缘!
在这样的情形下,我绝没有退却的余地!
然而,我又应该怎样呢?难道我接受上校的任命,到A区去冒险?
当然我不能,我只不过在门口略停了一停,大约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便发出了“哼
”地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我召了一辆街车,司机问︰“去哪里?”
我心恍惚,又十分气恼,竟大声道︰“回家!”
司机大约当我是神经病,望了我好一会,才道︰“先生,府上在哪里?”
我呆了一呆,才笑了起来︰“对不起,我正在想别的事,我要到  ”
我的话还未讲完,车门突然被一个人打开,那人探头进来,向司机道︰“对不起,
这位先生,不需要搭车。”
那家伙一面说,一面竟然伸手来抓我的手臂,我心中正自憋著怒气,无处可出,那
家伙正好是自讨苦吃,我扬起拳头,就待击了下去。
可是,当我的拳头疾挥而出,离那人的下颏,只有半寸的时候,拳头突然煞住了。
那人是我的好朋友巴图!
他是一个大国的异种情报处理专家,和我有深厚的交情。
拳头没有击中巴图,必然的结果,是我被巴图拉出了车厢!
而我一出车厢,“呼”地一声,那辆车便急急驶走,我想那位的士司机一定在庆幸
能够摆脱了我这个“神经病”!
一出了车厢,我用力拍著他的肩头,他也用力拍著我。
我笑著︰“你来得正好,我有麻烦。”
他也笑著︰“我想,我的出现,和你的烦恼,大约有关连,我收到了一项异种情报
,冒险驾著还未曾正式使用的超音速喷射机赶来和你相会。”
“哦,你收到的异种情报是甚么?”
“说出来吓你一跳。”
“你放心,只管说好了,我不至于那么胆小。”
“情报说,A区主席快死了,除非替他进行一项换头手术。”
我大吃了一惊,整个人都呆住了,我的天,这是最秘密的情报,而他,竟然在一条
马路上(虽然说这条马路不是很热闹),用这么大的声音,叫了起来。
看了我的情形,他竟然哈哈大笑︰“看,你果然吓了一跳!”
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余悸未定,是以声音听来十分异样︰“你疯了,这样的事
,能随便乱说么!”
巴图却开心地“哈哈”大笑了起来︰“卫,你太紧张了,在大街上可以说的话,即
使被人听到,也绝不会被人怀疑那是真正的秘密!”
我不得不承认巴图的话是对的,但是我仍然道︰“还是别乱说的好。”
巴图拍著我的肩︰“我要和一个人接头,你可愿一起去见他?”
我问道︰“平东上校?”
“是的,我必须先让他知道我来了。”
“不必了,我不想再去见他,因为我才从他那里出来。”我摇头拒绝了他的建议。
“那么,你到我的酒店中去等我,金像酒店,七○七室,我随即就来!”
巴图一面说,一面将钥匙抛了给我。
我本来急于回家去,可是巴图来了,而且他的来到,又和这件事有关,我自然不得
不改变计划。
接过了钥匙,巴图连跳带奔,走了开去,他永远那么精力充沛。
我截了一辆街车,到金像酒店,七○七室是一间极其豪华的大套房,我坐在一张柔
软的天鹅绒沙发上,然后打电话回家,向白素说明我必须迟归的原因,因为巴图来了,
我们有事情要商议。
我坐了只有二十分钟,便有人敲门,同时也听到了巴图的声音。
门一打开,巴图像一阵旋风也似地卷了进来︰“太好了,卫,太好了。”
我瞪著他︰“甚么太好了?”
“能够和你一齐工作,不好么?”
“巴图,”我正色地道︰“我和你是朋友,但是我不会和你一起工作。”
巴图像是想不到我会有这样的回答,他略带委屈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在夏威
夷的海滩上,你不是说过,有甚么稀奇古怪的事,千万不可忘了你,要和你一齐去探索
?”
我叹了一口气︰“是的,我说过。可是如今这件事,没有甚么奇怪,只不过是一个
独裁者,想尽方法要活下去。”
巴图大声道︰“是的,可是他想用甚么方法活下去,你知道吗?”
我大声道︰“我当然知道,我知道得比你多得多,你所得的情报,全是由我供给的
。”
“有一点你不知道。”
“甚么事?”我有点挑战似地问。
“这位大独裁者正在倾全力发展核子武器  ”
我不等他讲完,便道︰“算了,这算甚么特别的情报?世界上每一个角落的人,都
知道这一点!”
“你听我讲下去,好不好?他派他最亲信的将军,去主理核子武器发展,而他的最
后一次公开出现的地点,根据人造卫星侦察的结果,正是他们核子基地的附近。”
我不屑道︰“那又有甚么稀奇,他去巡视核子基地,十分寻常。”
第八部︰零星情报拼凑真相
巴图道︰“是的,他在那地点,一年总得出现好几次,但这一次有多少例外。”
“甚么例外?”
“往常,他在视察核子基地之后,回到京城,他的部属,照例在机场上有盛大的欢
迎场面,但是这最后一次,他似乎根本未曾回到京城去!”
“是的,他自那次出现之后,到如今已足有四个月未曾露面,你们的情报人员,甚
么情报也得不到,只好乱猜!”
巴图摇著头︰“别将我们看得太低能,我们有情报,但不能确定,如今事情发展到
这一步,零零碎碎地拼凑起来,对于整件事情,也可以有一个梗概了。”
“讲讲看。”
“A区附近的那个辐射尘测量站,测得辐射尘增加,这个现象,应该是一次极小型
核子武器爆炸的结果,情报人员曾推测那可能是一种极新型的核子枪。”巴图来回地踱
著︰“自这件事之后,到如今,是四个月。这个时间,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我没有出声,巴图继续说下去︰“在这四个月中,那个核子基地的一切活动,全都
停止,而主席却下落不明,上个月,我们故意要换大使,想趁呈递国书的机会,逼他出
现,可是结果,由副主席代替!”
“那么,你拼凑的结果是  ”
“我的结论是,测量站记录得辐射尘微量地增加,并不是甚么核武器的试验,而是
那个核子基地中,出了意外。”
他顿了一顿,续道︰“意外可能是人为的,更可能是A区地下志士的杰作,总之。
在这次意外中,这个大独裁者,受了伤!”
“哼,如果是核武器自动爆炸甚么的,这个主席又不是真神,早就死了。”
“当然他没有死,但是我有理由相信,他身子一定受了灼伤,我刚才提到四个月这
个时间因素十分重要,它的重要处,就是一般辐射灼伤的人,总还可以多延留四个月左
右的命!”
听到这里,我不禁耸然动容。
我站了起来︰“那么,你的结论是  ”
他接过了口去︰“我的结论是:四个月前,这位大独裁者,在巡视核子基地时,因
为还不可知的意外,受了辐射线的灼伤。当时,受灼伤的部分极少,绝不致命,他自然
立即受到了最好的照顾,但是那没有用,受辐射灼伤的地方,渐渐蔓延开来,到如今,
我相信除了头部之外,他的身体,已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这四个月中,他当然吃足了
苦头!”
我耸了耸肩︰“好得很,这正是狂人应得的报应。”
巴图道︰“他自己是不是不想死,不得而知,但是他的得力部下,一定希望他能活
下去的。”
我吸了一口气︰“于是他们想到了奥斯教授!”
“是的。”
“如今,他们已将奥斯教授掳走了!”
“是的,我们必须将他救出来。”
我摇了摇头︰“是你,不是我们。”
巴图叹了一声︰“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奥斯是你的朋友,你怎能见死不救?这件
事,奥斯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成功也好,失败也好,他都绝不能活著离开!”
我听了之后,默然不语。
我之所以默然不语,是因为我知道巴图的话是对的,不论在甚么情形下,奥斯都有
死无生!
但是,我又能做些甚么呢?
我呆了半晌,仍然摇了摇头。
巴图又叹了一声︰“任何困难的事,我都喜欢一个人做,但这件事,卫,需要你帮
助,我们要去挽救一个杰出科学家的生命,这个科学家,有可能使人类医学史完全改变
面貌!”
我叹了一声︰“我并没有答应你的要求,但是我不妨听一下你的计划如何。”
巴图道︰“计划很巧妙,我们以高级外交人员的身份进入A区,就算失败,至多被
驱逐出境。”
我听了之后,皱了皱眉,巴图以为我是怕死,这使我很不高兴,但是我却也没有打
断他的话。
他又道︰“当然,我们首先要查明,奥斯教授是不是决定帮他们忙  你要我说出
详细的计划,老实说,根本没有。只能见机行事,但如果你肯,立时便可成行。”
我惊讶地问道︰“这是甚么话?”巴图道︰“现在的办事效率之快,令人惊叹,我
在动身飞来之前,使用无线电话通知了这里的工作人员,准备两份外交人员的身份证明
,现在,持有你我两人外交身份证明的人,已在机场相候。”
我不出声,只是慢慢地转过身去。巴图续道︰“卫,你如果不答应和我一起去,那
我自己去了,我知道,我们至多只有三天的时间,每一秒钟,都是宝贵。”
我实在不想去,但是,我又实在难以拒绝,因为巴图是我好朋友,我无法眼看他去
冒险,而不加以援手。
而且,奥斯教授的安危,我也一样关心。
当时,我僵立在门口,大约过了半分钟,我向背后伸出手去,我伸出的手,立时被
巴图握住。
一切就这样决定了。
七小时之后,超音速喷射机,在A区的一个大城市的机场上降落。
这七小时的飞行,我们的生命,每一秒钟都在危险之中,因为这一型的飞机,还在
试验阶段,它的速度特别快,我们居然奇迹也似地飞行终于安全降落,当我们步出飞机
时,看到机场上,军警林立,虽然我们都持有正式外交人员的文件,但是看到了这种情
形,心中也不禁感到一股寒意。
一个中校带著几个士兵,向我们走来,他板著脸孔,冷冷地打量了我们一眼︰“就
是两个外交人员?”
巴图道︰“是的,我们使馆中的人会来接我们,我想,你不至于要对我们进行检查
吧?”
“当然不,”那中校仍是板著脸︰“而且,也不会有人来接你们,你们的飞机在一
小时之前,进入我国国境时,外交部已宣布你们为不受欢迎的人物,你们必须立即离去
。”
“甚么?”巴图高叫了起来︰“这不合外交惯例,我要与我们使馆的人接触,我们
当然要抗议,贵国这样做法,是  ”
可是那位中校,立时打断了他的话头,“外交惯例?像你们这样,怀有特殊目的,
就合乎外交惯例?”
巴图呆了一呆,那中校道︰“我们已替你准备好了飞机,请跟我来。”
巴图忙道︰“不,我们要回去的话,当然搭我们自己的飞机离去。”
“不,你们的飞机,在一入国境时,空军部队已下令扣留了。”
巴图气得脸色大变,那飞机正在试验中,是一项重大的军事秘密,因为这类战斗机
,不但速度极高,而且可以携带多种核子导弹,若是被对方扣留,那当真是偷鸡不著蚀
把米了!
巴图尖叫了起来︰“你简直是流氓!”
那中校厉声道︰“侮辱军官,是要付出代价的!”
巴图还想再骂,但是我却拉了拉他的手臂︰“巴图,我们走吧!”
巴图苦笑道︰“可是那飞机  ”
我摊了摊手︰“你有甚么办法?你看到了没有,机场上足有一团士兵,而我们,只
有两个人,你想要怎样反抗?”
“我不能失去那飞机!”巴图高叫著。
突然之间,他左手向下一抛,轰地一声响,一大团烟雾,立时冒了起来。
我绝不赞成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出手,可是巴图这家伙却已然先出手了。
他既然出手了,我怎可以袖手旁观?
就在那一大团烟雾突然冒起之际,我身子也向前疾扑而出,一拳击在那中校的胸口

那中校的身子,向后倒去,我一再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将他的手臂,扭了过来,
那时候,我们全在浓烟中,谁也看不到谁。
一同被困在浓烟中的,还有几名士兵,那几个士兵的手中,全有武器,可是在这样
的情形下,他们也不知所措。
我拉著那中校,认定了飞机的方向,疾奔出去,好在我们离飞机并不远,我一冲出
了烟雾,便奔到了飞机的边上,紧接著,巴图也从烟雾中出来,靠著那中校的掩护,并
没有人向我们开枪。
巴图首先跳进了机舱,他一面伸手来拉我,一面已使飞机引擎发动,我一脚将中校
踢出,身子一耸,上了飞机。
飞机立时在跑道上向前冲去!
但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如果我们可以逃得出去,那才是奇事了。
机关枪声,立时从四方八面,集中向飞机传了过来,飞机猛地一震,左翼已著火,
巴图用力按下一个红色的圆掣。
我和他两人,被一股极强的力量,弹出了机舱︰呈抛物线弹出,大约弹高了一百公
尺左右,当我们身在半空之际,倒可以看清机场的形势。
在我们四周围的士兵,至少有三百人,飞机已然全被烈火吞噬,立即就会发生爆炸

我们身在半空,那是最好的靶子,但兵士显然未曾奉命,是以没有发枪。
巴图的手臂,突然振了一振,“呼”地一声响,一只气垫迅速地自动充气,而他将
那只气垫,向我抛来!
我和他两人,隔得本来就极近,气垫向我一抛,我一伸手便抓住,而他的手,也未
曾离开那气垫,我们两人一齐跌下,跌在那只气垫之上。
巴图在还未曾落地之际,便叫道︰“快滚出去!”
我们松开了那只救命气垫,身子向旁,疾滚了开去,滚开了十来码之后,一声巨大
的爆炸声,浓黑色的浓烟,冲天而起,高达数百公尺,那架飞机,已经爆炸了。
包围在我们四周围的士兵,因为飞机的爆炸,而乱成了一片,细小、灼热的金属片
,四下飞射著,这种混乱,给以我们机会,使我们可以向机场的草地冲过去。
可是几乎立即地,在我们的面前,出现了整排的军队,而在我们的左、右和后面,
军队也一齐掩了过来。
那个中校满面怒容地奔到了我们的面前︰“你们被捕了!”
巴图道︰“我们是外交人员。”
中校厉声重复著︰“你们被捕了!”
巴图道︰“好,我们被捕了,但是请问  ”
他讲到这里,突然压低了声音︰“请问,未能完成截留飞机的任务,你将在甚么时
候被捕?你又有几分不被枪决的机会?”
巴图那一句话,比甚么都厉害,那位中校的面色,变得和水泥跑道差不多。
我笑了一下︰“你何必代他担心,或许在军法处中,有他的亲戚,那么他就可以不
至于被枪毙,只做二十年苦工甚么的。”
中校的面色更难看,巴图沉声道︰“中校,你只有一个机会︰你不是说替我们预备
了一架飞机么?你和我们一齐上那架飞机,我们带你离开,到了外国,你可以凭撰写回
忆录的版税而生活得很好,我猜你不是属于正规军队,而是特工部队的军官,是不是?

那中校无助似地向不远处的一架小飞机望了一眼,巴图道︰“你可以押著我们前去
的。”
中校道︰“你……竟引诱我叛国?”
巴图耸了耸肩︰“或许你更喜欢二十年的苦工监,我们当然不便勉强。”
中校大喝一声︰“走!到那架飞机去,我会押你们去见最高首长!”我心中大喜,
巴图也是,想不到我们在绝处,又有了生机,我们在中校的“指押”下,向那架飞机走
去,围在我门面前的士兵,一齐让路。
然而,我们却未能走到那架飞机的近前,四辆吉普车便已疾驶而至。
先从吉普车中,跳下了十来位手持一种十分异特武器的军官,然后,一位将军下车

那下车的是一个身材十分魁伟高大的少将。中校一见了他,就像是已经看到了屠刀
的羔羊一样,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当然,我和巴图两人的脸色,也好看不到甚么地方去,那少将向我们望了一眼,然
后直来到中校的面前,一挥手,和他同来的几个军官,已将中校围了起来。
那少将冷冷地道︰“你被捕了!”
他走向前去,粗暴地将中校肩上的肩章拉下来,又将中校的军帽摘下,几个军官,
立时推著那可怜的中校走了。
我心中之所以感到这位中校可怜,是因为我们离那架飞机已然极近,如果那四辆吉
普车迟五分钟来的话,我们早已飞到空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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